儒道至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永恒之火
方运知道。各国的医道名家已经为《瘟疫论的事吵翻天,若非方运只出了上半部,东圣早就直接用圣力接引《瘟疫论放入众圣殿,猎场内透露的蛛丝马迹实在惊人,连傻子都能看出这部书的不凡。
不过,方运始终没有透露温热病的相关细节,那些医道名家也始终没有结果。
五妙圣手层次的医书,几乎都有开宗立派的潜力。
清晨方运按时醒来。先与景国众官一起吃了早饭,然后一起前往庆君在巴陵城的行宫。
文院太庄严,衙门太古板,酒楼太轻浮,只有国君行宫最适合正式接待外国使节。
整个上午,两国官员都会在友好的气氛中度过,双方哪怕即将文战,也要先礼后兵,等宴会之后再说。
巴陵行宫位于巴陵城外的一座山上,整座山被大儒的力量改造。山如园林,园林如山,众人已经分不清这里应该称之山还是皇家园林。
巴陵行宫外。士兵密布,外围是驻扎在象州的州军,里面则是皇家禁卫。
庆君亲自在门口出迎,然后与方运并肩向里走。
巴陵行宫原本是休闲游玩之地,但现在这里却两三步就有一个卫兵,防护严密。
现在,庆国人最不想方运死。
一旦方运死在庆国,那庆国将背负上千年的骂名,甚至会有一定的惩罚。
庆君在凌晨连续遭遇方运的下马威。今日却兴致极高,一边走。一边介绍巴陵行宫。
这颗池柳乃是妖界之树,生于水中。状如柳树,能驱散蚊虫,落叶等乃是鱼儿最喜之物
那是东海深海的黑玉石假山,风一吹,隐隐有潮声,乃是朕最爱的假山石。
您看,这就是十二月莲,一月开花,盛放到十二月,每次看到这些莲花,我都会想起您的名作。我至今还记得。毕竟平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好!这首《平湖送张破岳当真是好诗!
庆君兴致勃勃继续说,但是,两国的官员的神色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方运依旧面带微笑,但心中却在冷笑。
这首诗《平湖送张破岳是写景,但也是劝告张破岳,在江州和京城很安全,到了定远军中要更加小心,毕竟不与江州相同。
这首诗再好,庆君也没有必要完全诵出来,可现在却当着方运的面诵出来,就是在活学活用,警告方运,庆国和景国不一样,最好注意一些。
方运从头到尾都面带微笑,好似听不懂。
景国一些官员很不高兴,但都没有说什么。
一路走来,众人终于来到行宫的大殿,这大殿比不了各国皇宫的正殿,但容纳上千人绰绰有余。今天的人比昨日的少,只有官员随行,象州的名宿和年轻读书人都没在,甚至连十位即将参与文战的老进士都没有来。
大殿最深处,摆放的不是一把龙椅,而是两张龙椅。
大厅的两侧有许多桌椅。
方运与庆君走到龙椅前,相互客气几句,便坐在龙椅之上。
方运向下望去,他与景国官员居左,而庆君和庆国官员居右,中间空出很大的地方。
两国官员各坐在桌边,一起看着庆君与方运。
按照古礼,这些人都要跪坐在席位上,但礼仪有的已经改变,也有的没变。
奏礼乐!舞八佾!
乐声阵阵,就见八列舞者进入正殿,每列八人,翩翩起舞。
八佾中的佾就是列的意思,八佾舞在周代乃是天子规格的礼乐舞蹈,只有天子在的时候,才能舞八佾。而六佾则是诸侯使用,四佾则是高官大夫的规格。
当年鲁国有一个大夫明明只配用四佾舞,却用了周天子才配用的八佾舞,激怒孔子,从而有了那句名言。
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如果连大夫用八佾舞都可以忍,那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忍的?
各国国君的地位高于当年的诸侯,但又低于当年的周天子,无论派出六列还是八列都可以,若是想羞辱方运,则可用六列,不想激怒方运,就用八佾舞。
方运无所谓,但景国众官见庆君上八佾舞,十分满意。
等八佾舞结束,庆国官员才安排人上酒菜,而乐曲也由原本的庄严肃穆变得轻快,并且让穿着相对暴露美丽的舞姬进入正殿跳舞助兴。
方运没有像昨夜那样咄咄逼人,反而有些收敛,因为毕竟是在庆国,若从头到尾压着庆国,反而失了礼数。
一开始,宴会的气氛非常平和,方运与庆君喝了几杯酒后,双方派出礼官相互吹捧,称赞对方,之后两国官员便各吃各的,基本不说话。
宴会进行到尾声,庆国的一个官员突然站起。
第755章 含沙射影
所有人都在坐着低声交谈,有人突然站起,立刻引发注目。场下的歌舞正到《木兰辞的时候,就见十多个舞姬正用曼妙的身姿展现战斗场面,乐曲也变得有些悲壮。但是,因为这个官员突然站起,大殿发生变化,一些舞姬动作出现明显的错误。敖煌四处乱打量,没把那个官员放在眼里。方运看向那官员,粗犷而健壮,典型的武官外形,一身翰林文位服,那武官指着一个舞姬怒道:虚圣驾临,国君在场,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怠慢!。十二个舞姬吓得停下舞蹈,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乐师也停下弹奏乐器,惊恐地望着那个武官。这可不是一般的场合,甚至比国君寿宴之类的时候都更加严苛,堂堂虚圣来庆国,而且是要文战庆国,对庆国不利,若是在这种时候出了差错,被人找到把柄,罪加一等。方运不悦道: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让这位将军如此大动干戈。若并无大错,这位将军就饶了他们,何须斤斤计较。两国官员一听,隐约明白,这种场合,再蠢的官员都不可能突然口出狂言,必然是有所指,方运是猜到这位将军可能要对自己不利,抢先一步,占据主动。一些年轻的官员跟随使节团队增长见闻,看到这一幕,心中越发警惕,看来那些老官员说的不错,两国外交和史书上一模一样,总会出现各种事情。现在不会出现春秋战国时期两国诸侯会盟一方派舞者刺杀的事情,但勾心斗角的事少不了。见面前两国在博弈,见面后都是算计。那将军完全没料到方运会这么说,愣了一刹那。本能地望向那位宗午源,见宗午源正低头饮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后道:启禀虚圣大人,为首的那个贱婢在舞蹈之时心不专思不静。竟然有多处错漏,简直是在藐视虚圣藐视国君!此女大违礼教,若是在我家里,定当乱棍打出。为首的舞姬吓得瑟瑟发抖,泪水盈眶,却一句话也不敢说。方运笑道:曲有误,周郎顾。今日是,舞有瑕。将军怒。罢了,此等小事无须计较,你们下去吧,等这位将军息怒,你们再敬酒赔罪。那些舞姬和乐师暗暗松了口气,正要感谢,那将军突然道:慢着!我庆国礼教森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贱婢,本将军问你,你是何地之人。祖籍何处,谁给你的胆子怠慢虚圣与君王!方运正要说话,庆君一拍桌案,怒道:闭嘴,方虚圣放人,谁给你的胆子阻拦?信不信朕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那将军一拱手,道:庆君息怒。下官乃是军伍之人,最重军法礼教,若礼法不在。如何建军?如何治国?如何安民?若今日不惩治这贱婢,被人传扬出去我庆国人在宴会怠慢虚圣。有损国威,有损君颜。绝不能有半点懈怠。唉你们这些军中倔驴,罢了,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就由你来处置吧。众人看得明白,这国君与将军一唱一和,一个占理,一个反夺方运的话语权,最后一切还是由庆国将军决定。方运目光一冷,先看了一眼庆君,又看了一眼那将军,不再说话。那将军怒视为首的舞姬,喝骂道:贱婢,本将军问你,你是何地之人,祖籍何处,为何要冲撞虚圣与国君,坏我庆国之名!说!是不是与敌国勾结!若有半句虚言,就是欺圣欺君大罪,诛你三族!舞姬吓得泪流满面,急忙分辩:奴婢绝无冲撞闭嘴!我问你是何人,来自何处!奴婢贱名清荷,乃是象州之人,祖籍景国江州名谷府,未满十岁就被送入宫中,与家人多年没有来往,更不会与敌国那将军却愣了一下,忙道:这贱婢祖籍江州?原来与方虚圣是同乡,下官莽撞。既然如此,那下官不敢逾越,还请方虚圣发落。景国礼部的赛侍郎拍案而起,怒道:放肆!妈了个蛋!敖煌从头到尾没说话,就是怕被责怪失礼,可现在实在忍不住了,龙须飘荡,龙目含怒。景国众官员霍然起身,怒视那翰林将军,桌椅凌乱,元气鼓荡。庆君大骂道:辛植,滚出朕的行宫!辛植一脸诧异,满面委屈,道:君上,下官怎么了?不就骂了祖籍江州的一个奴婢吗?下官何罪之有?下官是粗人,只是普通进士,连殿试都没有参与过,是个大老粗。下官是凭借兵道晋升翰林,实在不会勾心斗角啊。放你娘的屁!你敢说你没有影射方虚圣!周君虎破口大骂。辛植更加委屈,急忙道:周大将军真是吓煞下官了。下官以文胆立誓,瞧不起景国人有,骂贱婢有,但绝非影射方虚圣啊。我要是有一丝谎言,让我文胆碎裂,文宫崩溃。景国众人更加愤怒,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辛植一边使用兵家的兵不厌诈,一边胡言乱语,只有心中为国,别说拿文胆发誓,就算拿自己的圣道发誓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众人没有十足的证据,根本没办法针对,更何况就算辛植是在影射,只要一口气咬定是在侮辱景国而非方运,就算闹到圣院,众人也拿他毫无办法。周君虎怒极反笑,道:好一个信口雌黄的小儿。文战之前,可敢与我兵道对垒!辛植哈哈一笑,道:周大将军说笑了,辛某不过区区翰林,兵道浅薄,哪里比得上您这尊大学士。末将自愧不如,您胜了。混账东西!还不滚回去坐好?庆君一瞪眼,辛植叹着气坐好。庆君扭头看向面色铁青的方运,道:方虚圣不要跟这种军伍粗人计较,他们这些兵痞最是难办,朕一直头疼。好了,您来朕的行宫不是为了生气的,不管那个家伙。不过,这个舞姬就由您发落吧,您在这里,我们谁也不好处置她。在庆君说话的过程中,方运的神色逐渐缓和,点点头,道:原本来庆国我只是做一件事,不过现在要做三两件事。庆君,我可否以一诗赎回在庆国的所有祖籍景国的非罪之人?这庆君有些犹豫。庆国一众官员沉默不语,景国官员暗暗点头,庆国既然拿祖籍景国的舞姬侮辱方运,那方运便以退为进,展现仁义的一面。
第756章 笔如刀,诗如剑
庆国文相起身,道:方虚圣之诗文,远超一字千金,更何况是首本原作。非罪之人虽然只是受连累的族人或像这等被卖身之人,可以交换,但数目庞大,已经习惯庆国,回返景国恐怕并非他们所愿,实在有所不便,还望方虚圣莫怪。
庆君接口道:文相说的是,还请方虚圣体谅。
方运却面无表情道:就把他们安置在象州,十分方便。
庆君猛地吸一口气,气得满面通红,所有庆国官员也双拳紧握,关节咯咯作响,一个个都差点气炸了。
方运这话简直就在说,现在象州是庆国,但马上就要成为景国的!
视庆国人如无物!
景国官员之前还很生气,现在心中暗笑怪不得方运能当上虚圣,单凭这张嘴就能把景国人活活气死。
庆君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天威如岳,缓缓道:照方虚圣之言,我庆国象州乃是您的囊中之物?
事在人为。方运道。
庆君突然一笑,道:不如这样,若您能文战一州功成,那朕就同意你以诗词换人。若您文战失败,人留下,诗词也要留下!如何?
方运点点头,道:好,那我就写一首诗,赠与这位舞姬,无论我文战成败,事后此诗都归庆国。
好!方虚圣快人快语,朕万分期待。来人,上文房四宝!
庆国官员认定方运文战必然失败,白得一首好诗,方才被方运轻视的怒火也缓缓消散。
庆国宦官立刻撤下桌案上的食物,换上最好的文房四宝。
方运从笔筒中选了一支狼侯笔。
所有人瞪大眼睛,因为狼侯笔是人族能用的最硬的毛笔,笔毛如针。不到书法一境,手握狼侯笔必然会刺破纸张,不可能写出完整的文字。
方运选狼侯笔。明显不会是写什么好诗词,笔如刀。诗词当如何?
众多庆国人露出担忧之色。
庆君嘴角含笑,手握酒杯,看方运能写出何等诗词。
方运也不管他人如何,一边书写,一边轻吟。
故国三千里,
深宫二十年。
一曲木兰辞,
双泪落君前。
诗成,一阵奇特的悲意从诗中出现。向四周散发。
众舞姬哭作一团,悲意浓浓。
那些文位高的人只是感叹,但那些乐师宦官和宫女等人却眼眶发红,许多人默默流着泪。
但不过刹那之后,庆国群臣须发怒张,恨不得上前撕烂那诗文。
庆君先是一愣,怒目圆睁,睚眦欲裂,但突然惊醒,却已经迟了。
啪庆君手中的瓷杯被生生捏碎。鲜血从指间流淌。
笔如刀,诗如剑!
哎呀!君上!一旁的宦官匆忙冲过去,但庆君抬腿一脚踢在这个平时很宠爱的宦官的肚子上。把他从台阶踢到下面,后脑磕在地面,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鲜血从他的脑后流出。
庆君扔掉手里的杯子碎片,随手在黄袍擦拭几下,厌恶地看了一眼昏死的宦官,道:拖出去,碍眼的东西。
一旁的侍卫宦官急忙把那宦官拖走并打扫干净,一些小宦官心中暗喜。这个宦官失宠,他们便有机会上位了。
赛侍郎看了一眼庆国翰林将军辛植。笑道:好诗!好诗!
何鲁东装模作样诧异问:好在何处?
赛侍郎道:‘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这两句。前者为距离,后者为时间,对仗工整,敢问,除却空间与时间,还有何物最能困人?宫廷深深深几许,单凭三千里与二十年,就彰显方虚圣的笔力之老辣文辞之精准,绝非常人能及。这两句,堪称宫词之精品,前人难及,后人难以超越。这两句之恨,唯有那句方虚圣的‘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怨可一较高下。
景国人装模作样点头,其实心里乐开花,赛侍郎简直指着鼻子在骂庆君:舞姬宫女就是在恨你!而且恨得前无古人!
庆君低头看着桌案,一言不发,鉴赏诗词文乃是读书人的本分,当年曾经有国君打断,本来还算是明君,结果被一众读书人贬损成了昏君,得了许久的骂名。
更何况,就算他敢阻拦,景国人也绝对不会停嘴,越阻拦庆国越丢脸。
何鲁东又问:那后两句好在何处?
姜河川却接口道:可叹舞姬,被锁深宫二十年,故国相隔数千里,早就彻底与景国脱离关系,不过因为一曲《木兰辞,竟然被奸人利用,逼得在君王面前含冤流泪。前两句恨无情,后两句却是恨绝情!
那舞姬再也控制不住,伏地嚎啕大哭。
在座之中有象州官员,竟然低头用衣袖抹泪,不在少数。
象州籍的读书人,一直被庆国打压,无论象州人如何争取权利,都是徒劳,最后要么麻木,要么暗恨,有么拼命奋斗,离开象州,或去古地,或去圣院,宁可战死也不受这种歧视。
赛侍郎只是翰林,不敢当面说的太过,但姜河川是大儒,却根本不用在乎庆君之怒。
姜河川乃是性情中人,看着舞姬伏地大哭,眼圈微红,道:方虚圣此诗,非是宫女之恨,非是深宫之怨,而是书写象州人之恨!年轻时,老夫遇逃离象州之人,曾见他当街呐喊,同为人族,为何独象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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