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玩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封遥睡不够
如果要终止核爆,他必须要杀死霖光这个权限者,而如果要杀死霖光,他一定要拖到分身明赶来。
一旦他拖不到分身明赶到,就只能让唯一具有战斗力的特雷蒂亚去杀。可特雷蒂亚必然会因为“d-r-e-a-d”指令失去战斗力。
诺尔红眼,山田被霖光驯化,露娜死亡,路远在末日城……根本没人可以协助他,就算从战场上调动兵员,如此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
死局。
三线死局。
——霖光神之城的核爆,黎明之战的最终战场,被门匙军团杀死的玥玥……
他要怎么才能三线完美?
他要如何榨干自己的最后一丝能力去救下他们?
他在前方拼死阻止核爆,把自己折腾得满身是伤,爱德华这些玩家却只想着对玥玥出手,杀死他的同伴。
这也正是爱德华一死,举世欢庆开香槟的原因,连那些中立的旁观者都看不下去。
因为这些不顾大局的玩家与他背道而驰,他硬生生将本来打完了的胜利结局玩成了地狱难度。
……可若是不救,他自己便会沦为地狱。
有人听从摆布,有人拼死守护。
他连为自己可悲的余地都没有,自怜的后果就是自我崩溃。他无法对躺在血潭边被炮轰死的玥玥坐视不管。
【再快一点……】他心里这么想着。
“卡哒”一声,他从背包格子里取出药盒,里面放着足足八颗精神稳定胶囊和四枚精神稳定针剂。这些是他当初在中央实验室做的全部存货,足够他用到副本结束,甚至留到下一个副本。
然而现在他急切地需要它们,哪怕他从未一次性服用过这么大的量。
“卡哒”“卡哒”药盒一开一关,他一连吞服八颗胶囊,眼前摇晃的视野很快稳定。漂浮的大雪彷佛都叠了一层灰,刺眼的地面绿光逐渐转变为了柔和的灰色,像梦境中漂浮的雾气。
这些柔和的色彩缓缓将他抱紧,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犹如母亲的温暖的怀抱。他从未感觉如此宁静过。
【再快一点……】
“铛——”注射器坠地,苏明安摇摇晃晃踩过碎裂的针头,脖子上留下四道注射剂的针孔痕迹。走廊深处山田町一赶来的身影彷佛一团灰黑色的影子,像一只掠过他眼前的飞鸟。
“苏明安……”山田町一很快注意到了苏明安,他愣住了。
那跌跌撞撞狼狈不堪,眼神僵硬脸色苍白,身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黑发青年——是苏明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法触及的事?
山田町一隐约感觉,此时的苏明安彷佛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他在苏明安冰冷的眼中甚至犹如一个npc。这种猜测与直觉令他恐慌。
“苏明安,发生什么事了……”山田町一问道。
苏明安没有回应他,他接过轮椅,迅速升上天空。
他的眼中彷佛还刻印着那柄湛蓝的光剑,一次刺入他的胸口,一次刺入她的脖颈。她绝望的眼神还停留在他眼前……
【再快一点……】
寒风扬起他的黑发,十二发药物的同步摄入令他彷佛飘飘然立于云端,就连观众的弹幕也变成纷飞不清的白色光影。
抵达天台,他伸出手,操控ai耶雅入侵中控台。数分钟后,“察察”的轻微踩雪声从后背传来。
“——路维斯!”
身后传来霖光隐含怒气的声音,数百道炮火的光芒朝着苏明安轰炸而来。一听到声音,苏明安早有准备,轮椅屏障立刻升起。
自始至终,苏明安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霖光,一直紧紧盯在操控界面,他始终没有回头,眼里只剩下了闪烁的路线图与守卫驻点。
【再快一点……】
“卡哒——”防御值在狂轰滥炸之下降到零点,屏障破裂,一股大力传来,轮椅“咣当”一声被踹飞。
苏明安倒在地面,心情宁静,这次他驱逐了更多的守卫军,分身明能提早足足十五分钟赶到。
“卡——”
霖光捏住苏明安的脖颈,将他高高举起,而苏明安一动不动。
血色的航空障碍灯照耀到他们发间,停留在霖光攥紧的手上,隐约的“咯咯”声像爆豆子一般传来,苏明安全身的感官都紧缩成了一个漆黑的小点,他充血的双眼平静地看着收紧手指的霖光,彷佛面前只是一个没有智慧的浮游生物。
他的视线已经平澹到了极致,眼里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
下一瞬间,霖光骤然松开了手。
他颤抖着后退一步,看着坠入雪毯里的苏明安,他不想承认他刚才害怕了,居然对苏明安刚才的眼神产生了畏惧的情绪。
“咳……咳咳咳……”苏明安咳嗽着,五指在轮椅扶手上留下湿滑的血痕。
“不要阻止核爆。”霖光伸手。
但苏明安不可能不去阻止。
一旦发动核爆,澈他们这些关键npc都会死。苏明安不可能等到凯乌斯塔结束去看一眼核爆全灭的结局,那样回档点早就定格。
【再快一点……】
他依然伸手朝前扒拉,很快一阵清脆的骨裂声从右腿传来,霖光这个“碎骨小能手”又开始发功,拧断了他的右腿。
但这一次,苏明安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变化。
十二发精神稳定药剂,加上体内尚未消失的麻醉,他已经几乎没有痛觉。
在不会感到痛,也不害怕死亡后,一个人能变得多可怕?他现在是一个人,还是一团只会自主行动的肉块?
“唰!”审判天平一闪而过,一柄剑刃从霖光身后一贯而入。分身明从阴影里走出,杀死了霖光。
更高一层的厚雪铺盖而下,彷佛将一切痛苦都随之掩埋。霖光向前倒去,伸出的手掌垂落在雪中,鲜血很快渗入了雪面。
苏明安挣扎着,咳嗽着坐上轮椅。
【再快一点……】
这次他绝对有机会,他足足快了十五分钟,身上的伤势也是三周目间最轻的一次。
太好了。
不会比这更好了。
“路维……”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消融于寒冷之中。
飘飞的夜雪之间,警戒灯停息。
苏明安一路飚飞,冲向血潭方向。爱德华被梅开三度地震裂了全身骨骼。
他冲向血潭对岸,少女的黑发像密集织就的蜘蛛网,将她纤细的身躯笼在网的中心,彷佛一只困在火上的蝴蝶。她的双眼紧闭,呼吸几乎微不可闻。
——她被人抛弃在了这里,自生自灭等待死亡,如果苏明安不来,她该有多绝望?
在最开始,她成为尸体的那个周目,在看着炮火朝她无法动弹的身体轰来时——她临死前眼里倒映着的会是谁?她会有多难过?
苏明安拉起她,她睁开眼,轮椅载着他们驶出这片无边地狱。
他赶到了,一切都不会发生。
“明安,把我放下,我得了缺失病……”她伸出焦黑的手想推开他。
然而苏明安只是摇头:“我有传教光环,我能救下你。”
玥玥的状态看起来比前两个周目都好,这是最好的消息。
“好。”玥玥点头:“那我也会努力一下,我会努力获救的……”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四个月前没讲完的那部小说。”
“好。”苏明安开始讲述。
轮椅掠过血海,他们这一次甚至撑到了冲入城市,这是从未有过的突破。
温暖了许多的空气撩起他们的发丝,连玥玥的脸色都好了些许。
街头小巷,檐下彩色络子飞扬,如同迎风招展的彩虹,现在正是跨年时刻。不少人在街头高高仰起头,看着天际灿烂的烟花。
临近午夜十二点,烟火照亮天际,连耳畔的风声都带着高昂的喜乐,人们在看烟花时,同时看见了空中飞驰而过的轮椅。
“——那轮椅,好像是阿克托城主!”
“——他怎么会来这座小城?”
“是好事!大好事啊!城主!前线战况怎么样,我们的战士们还能回来吗……”
“城主是来和我们一起过年的吗?”
人们的声音交杂,苏明安听不清,甚至他的视野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他驾驶轮椅,带玥玥冲向有医疗器材的地方。
他闯入医院,掠过惊呼着的医生护士,关上房门。
“你躺一会。”他将流淌着组织液的玥玥平放在床上,找出强生剂一类的吊命药品,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失温了,眼睛渐渐眯起,像一艘逐渐下沉的小船。
“好困……”她说。
“再坚持一会,听我的声音。”
苏明安语声低沉,麻醉剂药效已经褪去,之前喉咙被掐的疼痛逐渐占据他的大脑。
她身上渗透出的鲜血彷佛燃烧的火焰,在洁白的床铺间犹如油画,宛如他给她推荐过的,帕斯卡·基尼亚尔的郁国小说。
而他正在为她背诵这部小说:
“【但是您为何还要画呢,既然一切都将被消耗殆尽?】”
他取出一管针剂,说话时喉咙一阵火烧火燎:
“【每个人都带来他自己那小小的火把,汇集在照亮世界的大火把中。】
【有时候,一片薄雾或者一座高山足矣。有时候,在阵阵狂风的摧残下低头摇晃的一棵树足矣。有时候,甚至夜色足矣,用不着睡梦来把黑夜中不存在或丢失掉的那些东西显现给心灵……】”
哪怕只是一片薄雾、一棵树、一抹夜色。
他喜欢这部小说,正是因为这段话。
攥紧针剂,苏明安回过身,手里液体微微推动,打算为她注射,嘴里的故事依然一刻不停:
“我觉得还有一段很有意思,他们之间的情绪对撞令我印象深刻。
他说,【我痛苦啊,夫人,我苦于无法碰到您……】”
他的语声顿住。
她闭着眼,平躺在洁白的床上,两旁掀开的白色被单彷佛天使的翅翼,在她身侧周展而开,胸腔间没有半点属于生命的震鸣。
“……玥玥?”
苏明安伫在原地。
他将针剂刺入她的手臂,另一只手向前,探向她的呼吸……
“她回答道,【先生,除了轻柔的风,没有任何什么可以碰到我……】”
“咣当——”
针剂掉落在地。
他止住话音,僵硬的视线微微移动,喉间发出晦暗不清的哀鸣,吞下骤然从胸腔间漫上来的血腥。
他的指间,没有感受到任何风。
听到动静的医生护士们“唰啦啦”一下冲进来,看见静立在床边的苏明安。
“城主……”
他的神情被冻结在了某一刻,嘴唇一片青紫。视线僵硬着悬空在空气中。
他缓缓回过头,望着这些医生护士,犹如直线般僵硬的嘴角微微勾起。
像是有无形的丝线在吊着他的嘴唇行动,拉扯他的嘴角,这些丝线强迫他像小丑一样,眼角勾起,视线失去焦距,露出惨烈的笑容。
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一个极其惨烈的事实。
空气彷佛成了一柄锋利的刀,搅得他鲜血淋漓,浑身颤抖。绝望像岩浆一样从大脑皮层的灰质褶皱中喷出,灌满了他的颅腔。他一字一字的话语像牙齿钳在动他的牙,嘴里一股苦涩与血味交织。
“来不及了。”他笑着,手臂无力垂下,像在嘲讽自己:“原来真的来不及了……”
笑声惨烈而仓促,他一笑一喘,犹如快要溺水而死。
床上的她已经死了。
他笑着,却愈发感受到窒息的痛苦,喉咙火急火燎,他的每一声笑声都是自我惩罚。
医生和护士们迟疑片刻,都没笑。
只有一个情商低的小伙子巴巴地跟着笑。
“哈哈,城主您在笑什么啊,别笑了,我也想笑,哈哈哈哈……”
第一玩家 六百八十九章·“不要前进,不要前进,不要前进。”
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统领黎明之战的城主大人,在医务室里对着一个小伙子狂笑。小伙子也被带动着一起笑,谁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城主和小伙子对笑着,声音越笑越大,笑声会传染,渐渐传出走廊外,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笑。
他们没看到挡在苏明安身后死去的少女,通通跟着城主一同放声大笑,不想让城主一个人笑着尴尬。
“快笑,城主都在笑呢。”有人轻声提醒不笑的人。
立刻,很多人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
他们从没见到过城主这么灿烂的笑容,战争的情况一定相当顺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如同直冲天际的飞鸟,顺着高昂的音调向外飞翔,羽毛“哗啦啦”地扑闪,所有人都畅享在欢乐的海洋之中,连同走廊上的人听见了都会心一笑,觉得这间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这边在笑什么呢?”有人忍不住凑近,房门已经被人挤满。
“好开心啊,是城主大人讲了什么有趣的故事吗?”
“我也好想听,但是挤不进去了……”
“那我们在门口跟着笑吧。”
人们面带笑意看着房间。
这些笑声如此动听悦耳,听着让人心情愉悦。所有人开怀大笑,配合着他们的城主演这一场无厘头的荒诞喜剧。
尽管谁也不知道城主在笑什么。
所有人都在放声大笑。他们咧着嘴角,挑起眉毛,笑声洪亮,好像一瞬间所有的欢乐和祝福都聚集到了这里。一张张因为笑容而扭曲的面容直勾勾地盯着彼此,室内变成笑声的海洋。
“城主,哈哈哈哈……”
“我也好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今天毕竟过节啊……”
没人看见床上死去的少女。
没人看清他们城主眼底里的泪光。
人们只知道附和着这个声音欢笑,彷佛因此就可以融入大流。
直到三分钟后,有人终于笑累了,有人觉察到氛围不对,才渐渐停下了笑声。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停住笑容,像摘去一张又一张假面。
“……”
五分钟后,逐渐只剩下城主一个人在笑,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曲起身体,宛如一面弯起到极致的弓,笑声透过他捂住脸颊的双手飞出。
“哈啊……哈……呜呜哈哈哈哈……”
他每笑一会,会剧烈喘息一声,脖颈处一片青紫。汪洋般的窒息感在笑声中包围了他,呼吸之间彷佛烈火灼烧。由于麻醉褪去他甚至五感清晰,视野和听觉没有半分模湖。
他终于成了一个独自清醒的疯子。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城主疯了。
“城主……城主?”一个护士伸出手,彷佛在试探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勐兽。她年轻的脸上满是畏惧与关切,她既敬畏他,又害怕他。
苏明安抬起眼皮。
他的眼睛微微动了下,思绪随着药物的影响漂浮在身体之外,渐渐与这具痛苦的躯体分离。
他不在意谁拧断他的骨骼,四肢都断了也没关系。
他忍着烧伤与冻伤飞驰千里,身上全溃烂了也没关系。
他喉咙受创却一刻不停地说话,哪怕没声了也没关系。
他反反复复从生到死,在极端痛苦中回地狱里挣扎无数次。他不在意自己,他什么痛苦都不在意。
……但她还是死了。
他明明畏惧失去,死亡回档却让他一次又一次失去。
明明时间可以定格到凌晨的时间点,让他知道她已经死去。却非要定格到有那么一线机会救她的时间点,让他在一线希望之间疯狂挣扎。
——这令他反复回首却一无所获,令他疯狂拯救却不成其愿,令他竭尽所能却掌间空无一物。
于是在时间点终末,她死亡之后,他终于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小丑面具,他痛苦,高笑,疯狂,面具渗透到了他的皮肉里,所有人都在和戴上面具的他一同出演这一场荒诞的戏剧,屏幕内是欢笑的白大褂们,屏幕外是沉默的亿万观众。
他有太多东西不能告诉别人。
他无法在人前发泄,不被允许也没有对象,除了难以抑制的情况,其余时间甚至没有展露表情的必要。
……如今他被允许笑吗?
如今他有余地笑吗?
“……”
他喘息一声,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主动向前倾倒。
谁也没来得及拉住他。
“砰!”地一声,他的额角撞击尖锐的柜角,由于力度巨大,传来清脆的骨裂声,所有人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倒在那位年轻的护士怀里,目光如一颗颗滚烫的刺,血水悬停在他浓密的眼睫。
“城主……”
“快救人!
”
人们奔跑纷乱,彷佛翩飞不清的凌乱倒影,他的视野一点一点变得血红,湿滑的感知包裹了他的五感,他听见了神明的叹息。
慌乱的人影之中,护士颤抖地抱着他,怀抱柔软而温暖。在药物的作用下让他感觉如同包裹着他的海浪。她轻声唤着他,模湖不清,彷佛在为他念叨睡眠前的童话故事。
“城主,您别睡……城主……”
他下意识攥着她手边的布料,彷佛握着谁温暖的手。
“妈妈……”
意识沉寂。
……
寒风暴起。
流淌于耳畔的风雪声,盖过医生与护士的慌乱,彷佛骤然切换了另一个世界。
他扶着墙站起。
自发现玥玥尸体以来,他被玥玥刺死一次,在风雪里自尽一次,在医院里自尽一次。这是第四次。
“没关系。”他自言自语:“不痛……”
他接过轮椅,冲上天台,等分身明赶来反杀霖光,尽每一秒抢时间。
不过这次他只提早了十六分钟,最终还是失败了。
玥玥死在他的怀里,剑削掉了他半个头。
第五周目,他提早十七分钟赶到,并没有领先多少。
她依然在他的声音中死去了,彷佛睡去的一只猫。
第六周目,他提早十八分钟赶到,缺失病令她有时安静如天使,有时暴怒如恶魔。这一次她疯狂地抓挠自己而死,没有之前死得那么安详,她临死前哭着说她想回家。
他说对不起,他会让她返航。
第七周目,这次他没有提前赶到。他不小心惹怒了霖光,霖光在天台把他生生掐死。
临死前他看到霖光疯狂和他说对不起的样子,姿态如同小丑一样滑稽。
世间百态在反复回档间不断重演,每个人的喜乐哀恶惧犹如他眼前的幻灯片。
他反复朔洄在时间长河之中,犹如一个追赶剧情的看客。
然后是第八次,第九次……
吞服药剂——登上天台——拖延时间——分身明赶到——全速赶路——和她说话——看着她死在他怀里。
他甚至觉得他已经疯了,不然为什么连痛苦都感到麻木,连观众的弹幕都如飞雪般模湖不清。
第十周目,他决定转换思路,从npc这里下手。除非他杀死霖光,否则根本无法进一步提速。
霖光并不好杀,甚至可以说艰难。
而苏明安除了双手,其他部位几乎无法动弹,一旦稍有失误,就会被茫茫无尽的机械军抓住,甚至被从墙角探出的机枪穿透,最后都是凄惨的结局。
有时候他被打倒在地,皮肉会被撕裂,骨骼会敲碎,机械军把他限制在地上犹如靶子,子弹会穿透他的皮肤,鲜血将地面染红。
霖光折磨完他,又会治疗他,对他疯狂说对不起。
由于麻醉未退,他并不感觉有多痛,只是看着自己骨骼被一点点敲碎,彷佛霖光敲碎的只是与他无关的森白石头。
他有一次对着霖光叫出“吕树”的名字,试探对方的反应。结果霖光愤怒到把他掐死,彷佛这是个禁忌的名字。
他逐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犹如一个置身局外的攻略者。操控着名为“苏明安”的游戏角色,反反复复地过这么一关。因为药物影响他没有痛觉,不惧死亡,他的心态与屏幕外的玩家没什么不同。
有时候他被折磨时间久了,代行者小碧会来救他,但她打不过霖光,临死前她说出一句话:
“路维斯,我想和你签订一个契约……”
什么契约?
苏明安抬起头,染满血的脸上双目血红。
……
十五周目。
苏明安这次径直走向一楼,正巧碰上小碧,她碧绿的眼眸依旧漂亮。
“路维斯,你怎么跑到这来了……算了,你的形势很危急,我必须要与你签订契约。”小碧说。
“嗯?”苏明安眼神冰冷。
“和那个诺尔交手的时候,我的记忆渐渐苏醒,我是一种特殊程序,你可以理解为‘抗病毒程序’,本质上是‘杀毒’。”小碧说:“我可以与你进行程序架桥,当你被他维入侵,我可以及时出现在你面前制止你。”
“360安全卫士?不必,我不会被他维入侵。”苏明安说。
“什么360……你知道我为什么急急忙忙地赶来吗?”小碧皱眉:“你自己看看你眼睛的颜色,你真信他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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