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裴矩愕然,半天没有说话,“好吧!这件事先放一边。”
裴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他只是想用这件事引出杨元庆的野心,可这种事偏偏不好明说,就算是孙女婿,也让他开不了口。
犹豫了一会儿,裴矩才问道:“元庆,你觉得大隋前景如何?”
杨元庆微微一笑,“祖父,这个题太大了,让我不知该怎么说,不如祖父先说说,把我带进去。”
裴矩点点头,“好吧!我先说两句,如果从职位上说,我是尚书左仆射,位居第一,可如果从权力上比,我只能排第三,在内阁中主管户部,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裴矩取出一张报表递给杨元庆,“这是我汇总各郡税赋钱粮,要报给圣上的,里面有很多问题,你看看能不能明白。”
杨元庆接过报表看了看,脸上掩饰不住地震惊,裴矩叹息道:“去年前年就不说了,就看今年前六个月,税赋总收入比去年上半年锐减一半,这是地方官们自己报的数字,有意思的是,匪患严重的北方只比去年减收两成三成,倒是没有什么匪患的南方地区比去年减收了五成、六成甚至还有七成,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杨元庆沉吟一下道:“祖父的意思是说,北方地区是虚增,而南方地区是虚减,是这个意思吧!”
“确实如此,北方郡县虚增税赋我可以理解,太守们是为了保官位,但南方地区为何要虚减,元庆,你想到了什么?”
杨元庆脱口而出,“说明南方很多郡县已经有了自保之心。”
“对!就是这么回事。”
裴矩长叹一声道:“开皇十二年,南北完全统一,距今不过二十年,可南北分裂却有数百年时间,几百年的隔阂又岂是短短二十年能够弥合,圣上推行南人治南本是着眼长远利益,如果是盛世没有问题,可如果是乱世,就会造成南北重新分裂,没有了南方的税赋,我不知道大隋还能撑几年?”
杨元庆沉默半响道:“大隋仓禀不是能用几十年吗?”
“那是绸缎、布匹等轻货,我说的是粮食,你见过能存放几十年的粮食吗?粮食最多存放两年就会霉烂,而且一次高丽之战,便耗去了千万石粮食,如果再来一次,洛口仓就会成为空仓。”
杨元庆叹了口气,“我明白祖父的意思了。”
“那你说吧!你为什么要建议跨境剿匪?”裴矩又将话题绕了回来,目光锐利地注视着杨元庆,他希望杨元庆对自己说实话。
杨元庆低头笑了笑,他明白裴矩的意思,就像道士的步伐,远远近近兜着圈子,其实裴矩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有些事情他确实不能再隐瞒了,正如他给杨广所言,高丽惨败,每个人都有了心思,裴家也一样。
杨元庆抬起头注视着裴矩,“祖父,假如有一天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若也是逐鹿者之一,祖父能支持我吗?”
裴矩握住杨元庆的手笑了起来,笑得像孩子一样,他终于听到了杨元庆的心里话,他轻轻拍了拍杨元庆的手,“这还用问吗?你是裴家的女婿,如果真有那一天,裴家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
高丽之败就像一把开启潘多拉之盒的钥匙,将无数颗取隋而代之的野心释放出来,无论是草莽还是庙堂,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无论是关陇贵族还是山东士族,甚至连杨广最信任的人也一样野心彰显,宇文述就是之一。
在很多年前,宇文述造反的种子就已经埋下,随着时机渐渐到来,他心中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了。
尽管如此,宇文述依然心机极深,他知道天下到处是流民,只要有钱粮,那么就能在一夜间拉起数十万人的大军,因此,他并不急于招兵买马,而是拼命储存钱粮,正因为这样,他才对李浑的旧账耿耿于怀。
此刻,在宇文述的客房里放着四口大箱子,挑夫们都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宇文述和客人李神通,李神通是李渊的堂弟,有一个小小的散官在身,官拜正八品怀仁尉,闲居京城。
“李贤侄,这是。。。。。”
宇文述笑容明媚,对送礼的客人,他一向很友好,而且沉甸甸的四只大箱子让他感到价值不菲,李神通已经告诉他,这其实是兄长李渊托他送来,也就是说,李渊有事情求自己。
李神通笑着将箱子一一打开,一道道金光晃得宇文述眼睛都睁不开,他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缝,贪婪之色流露无遗,竟然是四大箱黄金,全是一块块黄澄澄的金子,至少有一万多两。
“这是祖父留下来的财富,由我兄长继承,一共有黄金一万两千两,现在全部献给宇文大将军,我兄长说,只求宇文大将军能替他谋一份肥差。”
一万两千两黄金,李虎留给子孙的财富要归他宇文述了吗?宇文述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但狂喜却没有让他失去理智。
一般送礼都是先送礼单,事情办好后,再把礼单兑现,但李家却直接把礼先送来,这让宇文述有些为难,如果是别人,办不成他有会吞掉不退,但李渊送的礼他不敢这样做,毕竟是李虎的孙子,一旦这样做了,他会得罪所有的关陇贵族,这一点,宇文述拎得很清。
“李贤侄,请坐下说话。”
他请李神通坐下,这才笑眯眯问道:“不知你兄长想让我帮他谋什么高位?”
李神通欠身缓缓道:“我兄长想做太原留守!”
天下枭雄 第三十二章 雪夜离京
太原留守原本是观王杨雄兼任,杨雄在高丽去世后,这个位子便空了出来,宇文述一直在考虑给自己宇文化及谋这个职位,不料李渊也看上了,令他心中有些为难,有心不答应,但眼前的黄金却让他难以拒绝。
宇文述想了想便笑道:“这样吧!这些金子就暂时放在我这里,我尽力替你兄长谋职,如果实在不行,我再退还给你,你看如何?”
“那一切就仰仗宇文大将军了!”
李神通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拱手告辞,宇文述背着手在四箱黄金前来回踱步,现在钱贱金贵,这四箱黄金现在至少值四十万吊,这么一笔巨额财富让他怎么舍得退回去。
这时,门外传来家人禀报:“二老爷来了!”
二老爷是宇文述之弟宇文策,来得正好,宇文述连忙道:“让他到我书房来。”
宇文述当然不是什么独生子女,他也有兄弟姐妹,他有兄弟三人,还有不少族兄族弟,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但也是一个大家族。
宇文述是长子,也整个家族的实际族长,二弟是宇文策,封为正议大夫,暂时没有实职,老三宇文潮,现任陇西郡丞。
片刻,宇文策走进了书房,他见书房摆放着四只大箱子,不由笑道:“兄长做的好买卖啊!”
“哎!别提了,这一次让我有点为难。
宇文述请兄弟坐下,侍女端来了两碗热酪浆,虽然现在很流行喝茶,但宇文述还是保持着从前的传统,酪浆也就是牛奶或者马奶,这是鲜卑人的习俗。
“兄长有什么为难?”
“这是李渊送来的,黄金一万余两,他想谋太原留守之职。”
“哦?李渊也想掌军权?”
宇文策有些惊讶,他小心翼翼道:“莫非李渊也有不臣之心。”
“这个不可能!”
宇文述摆摆手,“此人我很了解·胆小懦弱,有一点小心思,但让他造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他只是不想呆在涿郡。”
“兄长是说他和杨元庆处得不好?”
“也算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再升一步,太守留守要比涿郡太守要更高一级,坐上太原留守之位,回来做尚书甚至入阁为相,就容易得多。”
说到这,宇文述眉头一皱,“问题是·我想替化及谋这个太原留守之职·虞世基已经答应替我推荐·若给李渊,我有点不太甘心。”
“那别的职务呢?李渊肯接受吗?”
宇文述摇摇头,“我也问过李神通,他说别的职务李渊暂时不考虑。”
宇文策很了解侄子宇文化及的底细,他沉思片刻,便对兄长道:“大哥,我觉得化及出任太原留守的可能性不大。”
“你也是这样认为吗?”
宇文策点点头,“圣上不会让化及一步登高位·最多让他进十二卫做将军,大哥,说句不好听的话·做太原留守,化及的资历不够,就算是杨元庆做到幽州总管,他也是靠不断立功才得其位。”
这其实也是虞世基劝宇文述,太原留守这个位子对宇文化及有点太难了。
宇文述看了看四箱黄金,他最终点了点头,就看在黄金的份上,给李渊这个人情。
这时,宇文策又想起一事,连忙对宇文述道:“上次大哥说,李忠良暗示大哥可以对付杨元庆,我觉得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宇文述摆摆手笑道:“那李忠良是因为杨元庆清洗了他的侄子,所以他怀恨在心,想借我的手报复杨元庆,他毕竟只是宦官,眼光比较短浅,看到一点风就是雨。”
“大哥的意思是,不对付杨元庆。”
宇文述瞥了兄弟一眼,淡淡道:“现在我们宇文家族有更重要的事,这个时候,不要轻易树敌,等将来再和他算旧帐。”
夜渐渐深了,天空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大街上冷冷清清,格外寂静,关闭城门的鼓声轰隆隆敲响,鼓声要响八百下,至少要经历一刻钟时间,城门才会正式关闭。
眼看城门要关,京城的各大城门前挤满了赶着出城的人,总是有这么一批人,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想着出城,每天都是这样,守城的士兵们也都习惯了。
“大家不要挤,慢慢来!”
定鼎门前,由于多了十几辆马车,出城便显得格外拥挤,数百人大声叫骂,却又无可奈何,马车已经将整个城门通道堵住。
今天当值的守门校尉姓余,他听见吵嚷声,便从城头上奔下来,“怎么回事?”
他见城门通道被十几辆马车堵死,前进的速度很慢,不由怒道:“这是谁家的马
一名士兵跑上来低声道:“校尉,这是元家的马车,一共二十三辆,都是运货出城,所以比较慢。”
听说是元家的马车,余校尉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了,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马车出去,他也不敢阻拦。
一辆车渐渐走进甬道,这时,马车上的车帘却悄悄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这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他便从仁寿二年便被囚禁至今的蜀王杨秀,此时,他已被元家以偷梁换柱的手段救出了内侍省。
长期的幽禁生活使杨秀变得异常沉默,从出皇宫到现在,他说过的话没有超过三句,一切他都默默地接受,他就像一个木偶,任凭元家的摆布。
他拉开车帘,望着车窗外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无比的失落,他内心世界的情感只有从眼神中才会流露出来。
蓦地,他忽然看到了几名隋军士兵,一名军官正好奇地打量他,他顿时想起了当年被推进深院的那一刻,不管他如何哀求,隋军士兵依然将他最心爱的儿子拖走,从此天涯相隔,杨秀的眼睛里陡然射出刻骨的仇恨,直刺不远处的军官。
余校尉也发现了躲在马车内的男子,他心中也有点奇怪,明明是装货的马车,怎么马车里还藏着一人?但他不敢多问,元家的权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校尉惹得起。
这时,马车内男子射出的刻毒仇恨目光使余校尉吓了一跳,那种俨如野兽般的目光使他一阵心悸,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此人到底是谁?
马车终于出城,数百名等得心急火燎的民众也跟着一涌而出,城门终于缓缓关闭了。
余校尉摇摇头,刚要上城去睡觉,却有士兵叫他,“余校尉,有人找你。”
余校尉一回头,只见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上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
“余将军,我家老爷有请!”
余校尉见那辆马车颇为华丽,两旁还有几十名侍卫,他不敢摆架子,便问:“你家老爷是谁?”
管家上前附耳给他说了两句,余校尉吓得脸色一变,慌慌张张向马车跑去,在车窗前他单膝跪下,“校尉余枞参见独孤相国!”
车窗开了,露出独孤震带着和蔼笑容的脸庞,“老夫只是出来看看雪景。”
他话锋一转,又问:“刚才那是谁家马车,这个时候出城?”
“回禀独孤相国,那是元家的马车,里面都是装货。”
“哦!刚才好像你看见了什么,有点害怕的模样,是什么?”
余校尉心中有些惊讶,怎么自己的一举一动,独孤相国都知道,他不敢隐瞒只得道:“刚才卑职发现马车里藏着一个人,大约四五十岁,脸色惨白,眼睛像野兽般凶狠,所以卑职吓了一大跳。”
“那你怎么不去盘问盘问?”
余校尉低下头,半晌才胆怯道:“那是元家的马车,卑职不敢
“好吧,我就不为难你了,你去吧!”
余校尉行一礼,急急惶惶走了,独孤震放下车帘,马车调头向北而去。
“是他吗?”马车里,坐在后排的独孤良问道。
独孤震点点头,“应该就是他。”
“家主,那我们该怎么办?”
独孤良有些担忧道:“如果元家起事,我担心会损害到我们独孤家的利益。”
独孤震闭上眼睛靠在软背上,半晌,他才睁开眼睛道:“元家若想成事,他还得靠关陇贵族支持,如果他敢侵害到我独孤家的利益,那么他必败无疑。”
“家主,我觉得没必要让元家起事,这会为我们将来树敌。”
独孤良始终对家主的所为有点不理解,先是扶持李渊,独孤家做嫁衣,现在又放纵元家,他着实无法理解,为什么不把元家消灭在萌芽状态,铲除日后的政敌。
独孤震能体会到长侄心中的不满,他心中一叹,这个侄子总是太看重眼前利益,总是忽略主干,只看枝叶,总是觉得元家会抢了独孤家的利益,却忘记真正的敌人是隋朝。
“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所以我们要时时刻刻权衡利弊,只要利大于弊,就是可行,元家虽然会成为我们将来之敌,但元家的造反却又会给杨隋带来沉重打击,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元家,而是杨隋,元家也一样,既然有共同的敌人,那为何要先内讧?”
独孤震又冷笑一声,“有元家甘愿做先锋,替我们削弱杨隋,又何乐而不为?”
(未完待续)
天下枭雄 第三十三章 跨境剿匪
准许跨境剿匪的旨意下达后,立刻震动了北方各郡,有的郡欢喜,有的郡担忧,强郡可以争夺资源,扩大地方利益,而弱郡只能受制于人,而饱受匪患的各郡却纷纷表态支持。
但不管是支持也好,反对也好,绝大多数郡都按兵不动,谁都不愿做第一个领头羊,保持观望态度,而第一个提出跨境剿匪申请的郡却是齐郡。
齐郡太守张须陀在旨意下发三天后,便正式向兵部提出了跨境剿匪的申请,兵部当即批准了张须陀的申请,准许他跨境剿匪。
十一月下旬,张须陀亲率一万郡兵进入了济北郡境内,展开了冬季攻势,在阳谷县以东的鱼山,张须陀一战击溃了盘踞在济北郡的乱匪头子韩进洛军,斩首万人,俘获三万余人,韩进洛率领数千残军越过黄河冰面,仓惶北逃。
张须陀并没有追赶败军,十一月底,张须陀率一万军队进驻寿张县,这里距离东平郡的边界只有十五里,而距离东平郡乱匪聚集的梁山,也只有三十里。
此时正是寒冬时节,黄河南岸也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由于连年匪患,济北郡内百里荒芜,满目疮痍,官兵剿匪不利,屡战屡败,只能龟缩在城中,乡村基本上已拱手让给乱匪,那里也无人居住,家贫之人或死或逃,或入匪为寇,家境稍微宽裕的人则逃进县城,一座座村落都已是断壁残垣,野狗横行。
张须陀的军队驻扎在寿张县东,由几百座大帐组成,此时,张须陀骑马来到军营西面的一座小丘上,望着远方被白雪覆盖的丘陵和森林。
张须陀今年已经五十岁,岁月已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他的目光依然严峻、冷静和阴郁,一如十九年前他第一次和杨元庆见面时的目光。
数十年的抑郁不得志,已磨去了他的青春·使他生命中的激情随岁月而消亡,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五十岁时,命运之神终于青睐了他·杨积智被调去弘农郡,而他因剿灭长白山之匪有功被升为齐郡太守,加封银青光禄大夫。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他徒弟杨元庆给他力争而来,张须陀平生只感慨两件事,他娶了一个好女人,与他患难与共,风雨同舟·他收了一个好徒弟·年轻有为·视师如父。
这次他跨境剿匪的真正目的,便是受杨元庆之托,剿灭东平郡的梁山之匪,杨元庆给他说得很清楚,梁山上的盗匪其实并不是乱匪,而是他父亲杨玄感秘密招募的私兵,杨元庆不愿他父亲造反,可是又劝不了他·只能用跨境剿匪的办法毁掉杨玄感的根基,使他无法造反。
张须陀很理解杨元庆的痛苦和无奈,在家族和大隋之间·杨元庆难以选择,他既不愿毁掉家族,也不愿背叛大隋,这让张须陀十分感动,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成全徒弟的名声,令他忠孝两顾,无论如何,他绝不愿意自己徒弟背上一个反叛大隋的千古罪名,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发动进攻?”张须陀的另一个徒弟罗士信在一旁小声问道。
“等待斥候的消息!”
张须陀话音刚落,一名亲卫指着远处大喊:“太守,斥候回来了
只见几个黑点出现在远方白雪皑皑的旷野之上,格外清晰,黑点越来越近,正是几名斥候,向这边风驰电掣而来。
片刻,几名斥候奔进,他们翻身下马,向山岗上奔来,一名斥候队正在张须陀面前单膝跪下,“参见太守!”
“可探到梁山情报?”
“回禀太守,梁山有队伍下山,向巨野泽方向转移!”
张须陀冷笑一声,这是梁山之乱匪要逃跑了吗?
张须陀回头喝令道:“秦琼何在?”
几名偏将中,秦琼催马而出,在马上抱拳道:“卑职在!”
“我给你三千人马,你率军去巨野泽长生岛,岛上是乱匪粮仓,你可直接占领!”
“末将遵命!”
秦琼催马飞奔而去,张须陀对众将令道:“传令起兵,杀向梁山!”
几名将领皆道:“太守,梁山是东平郡,我们能去吗?”
“怎么不能去?”
张须陀厉声道:“我奉旨跨境剿匪,兵部并未限制我的范围,无论是济北郡的鱼山之匪,还是东平郡的梁山之贼,皆是我的剿匪范围,尔等不必担忧,出兵!”
一万军队兵分两路,秦琼率三千人直接南下,直奔已结冰的巨野泽,而张须陀则率领七千军队,向三十余里外的梁山杀去。
冰天雪地的郓城县,人的思维也仿佛被冻得凝固住了,不愿过多考虑即将发生了变化,对一般民众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影响,不会妨碍他们的生活,但对于一郡太守的杨玄感,他的反应稍微迟钝,就会使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名骑马飞奔而至的报信兵,给他带来了一个危险的信息,齐郡太守张须陀率领一万军队一举歼灭了济北郡的乱匪韩进洛军,齐郡军队正浩浩荡荡向寿张县方向杀来。
这个消息足足让杨玄感愣了一盏茶的时间,张须陀是齐郡太守,他怎么能来济北郡剿匪?
半晌,杨玄感才忽然转身,在桌上一堆文书中手忙脚乱地翻找,前段时间,他好像收到过一份朝廷牒文。。。。。
翻找半天,他找到了,是十几天前朝廷送来的一份牒文,牒文上还贴着一张标签,表示他还没有看完。
记得当时是他的次子杨嵘得了一个儿子,这个消息使他欢喜异常,便没有来得及把这份朝廷牒文看完,后来牒文和其他文书混在一起,他便忘记了,他依稀记得上面好像有‘跨境剿匪,四个字。
杨玄感翻看着牒文,坐了下来,这种牒文实际上是很多朝廷圣旨的汇总文书,定时发往各地郡县,就像一本文件汇编,里面什么都有,有需要的信息,更多是不相干的东西。
杨玄感翻到第七页,他看到了,跨境剿匪的旨意,允许各郡跨境剿匪,杨玄感的心俨如坠进了冰窟,一旦允许跨境剿匪,那他在梁山的私军就失去了他的保护。
“明公!”
李密如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急得满头大汗,“明公,快派人去阻止玄敬,不准他下山。”
“法主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密急得一跺脚,“不是我急,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李密克制住内心的焦急道:“刚才我接到王伯当的消息,说玄敬率领大军下山,向巨野泽方向去了。”
杨玄感也吃了一惊,“我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他为何要率军离开梁山?”
李密不知该怎么说,他最后叹口气道:“估计是张须陀的大军到来,给他的压力太大,他只得弃山而逃。”
杨玄感默然无语,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他的从弟玄敬能力较差,连两万人都统帅不了,之所以让杨玄敬负责梁山的军队,也是因为玄敬是二叔的嫡长子,而二叔掌控着杨家财权。
“明公,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玄敬立刻率军返回梁山,他下了梁山便会给张须陀可趁之机。”
杨玄感点点头,随即叫来一名心腹,给他一件信物,嘱咐他道:“你立刻赶去梁山,在半路上截住杨玄感的军队,告诉他,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立刻率军回山,不得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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