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杨元庆对他笑了笑,王伯当连忙拱手施礼,他们走进了帐篷,王伯当则牵马站在帐篷前。
帐篷里没有位子,两人便席地而坐,杨元庆道:“先生请说吧!有何重要之事?”
李密叹口气道:“你知道你父亲要被罢官免职吗?”
“为何?”
杨元庆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道,裴蕴已经告诉他,皇帝杨广准备用杀妻之事为借口,罢黜杨玄感,打击杨家,杨元庆明白,这是杨广彻底断绝自己回杨家的念头。
“我相信你也知道,就是为了他杀妻之事!”
李密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杨玄感会节外生枝,出现这个意外,不管是不是真的杀妻,但这个把柄被皇帝抓住了,杨玄感的仕途堪忧,他的雄心壮志很可能会随着这件事付之东流,他现在只能找杨元庆,看杨元庆能不能替他父亲说情,逃过此劫。
“元庆,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如果圣上不追究,那么你父亲向郑家道个歉,最多罚俸半年,也就结束了,可如果圣上一定要追究那事情就严重了,很可能你父亲令被罢官免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元庆笑了笑,“我知道会有这种可能,当年杨内史只是去祭扫一下我祖父的墓,便被罢官免职,这一次我父亲若因此事被罢官免职,我一点不奇怪。”
“可是……”
李密不知该怎么说,杨元庆冷淡的态度令他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要说,“杨将军,你真的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免职吗?作为人子,你不应该为父亲去向圣上求情吗?”
杨元庆摇了摇头,“我一向很看重李先生的眼光和谋略,但这一次,李先生确实令我失望了,李先生真的不明白,我父亲被贬黜的真实原因吗?”
李密确实不明白,他是局外人,他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从一个御史台朋友那里得到消息,杨玄感极可能会因为杀妻案而被罢免,顿时令他心急如焚,匆匆来找杨元庆。
李密有些愣住了,半晌,他试探着问道:“这里面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妨告诉先生,就在圣上把我父亲杀妻案移交御史台前半个时辰,圣上正式决定任命我为幽州总管。”
李密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叹了口气,“天意啊!”
他情绪有些索然,站起身道:“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或许你能比你父亲做的更好。”
“李先生指的是什么?”
杨元庆注视着李密的眼睛,语带双关问道:“是指我做官比父亲做的高,还是指我比父亲所图更大?”
李密的眼里蓦地闪动着精光,他有点不敢置信地望着杨元庆,他当然明白杨元庆的言外之意,难道杨元庆也有这种野心吗?
杨元庆微微一笑,“李先生可能想多了。”
他转身向帐外走去,王伯当正满脸羡慕地望着一队队士兵上船,没有注意到杨元庆出来,杨元庆拍了拍他肩膀道:“好男儿应该去战场上练引,而不是背着一副引做装饰。”
王伯当脸一红,他何尝不想跟随士兵一起上船呢?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从帐篷里走出来的李密。
杨元庆明白他的心思,仰头呵呵一笑,快步离去了。
王伯当咬了一下嘴唇,对李密道:“大哥,我能不能……”
李密没有回答他,他注视着杨元庆的背影,眼中充满复杂的神色。
一艘艘大船满载着士兵和战马离开子码头,升起船帆向黄河对岸驶去,一共有一百余艘大船,如果是步兵,每次可运士兵百人,但杨元庆这次带的都是骑兵,所以百余艘大船只能分两次把士兵运过黄河。
副将宋老生已经先走了,现在一部分船只已经返回,开始运第二批士兵,北岸上还有三千余骑兵。
杨元庆准备在最后上船,他站在码头上耐心地等待着一艘艘大船返回,这时,他身后亲兵道:“大将军,他们又来了。”
杨元庆一回头,只见李密在远处向他拱手,杨元庆笑着走上前道:“李先生如果也打算过河的话,可以搭我们的船。”
李密却是想和杨元庆再深谈刚才意犹未尽的话,他拱手笑道:“如果杨将军不嫌我们累赘,我们愿和杨将军一同去瓦岗。”
杨元庆有些愣住了,李密也要同去瓦岗么,莫非这真是天意不成?
瓦岗寨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山,而是和豆子岗一样,是一片由于黄河泛滥的形成的沼泽之地,方圆数十里,位于韦城、灵昌、匡城、胙城四县交界处,地方偏僻,人烟罕至,区域内小河纵横,四通八达,通过卫水甚至可以直达黄河,分布着十几块密集的芦苇荡。
就在瓦岗腹地,翟让率领二千余人修建了一圈周长十余里的土垅,圈地为王,这就是瓦岗哦
翟让的二千余手下都是善使长枪的渔猎手,拥有小船数百艘,灵活机动,经常驾船深入富庶的荥阳和梁郡抢劫过往船只货物,使瓦岗寨发展迅速,短短几个月时间,便由几百人发展到了两千人,开始引起官府重视。
一个月前,瓦岗寨年轻的三当家徐世劫做下一桩惊天大案,抓住了御史宇文晶和他的二百随从,得到瓦岗寨梦寐以求的四百匹战马和大量钱财,但他们也惹来了大麻烦,引发了大隋皇希杨广的震怒。
(未完待续)
天下枭雄 第四十章 先礼后兵
就在杨元庆率一万骑军渡过黄河,浩浩荡荡向瓦岗寨杀来之时,瓦岗寨内已经接到了探子的飞鸽传信。
瓦岗寨顿时紧张起来,就在接到消息之前,瓦岗寨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半多月前,驻扎黎阳仓的虎贲郎将张平率五千步骑兵前来剿匪,却被瓦岗军利用复杂的地形击溃,隋军大败而归,瓦岗军因此缴获了大量的盔甲兵器以及战马,以及无数帐篷粮食,同时收编了五百名愿意归顺瓦岗军的隋军士兵,使瓦岗寨实力大涨。
就在瓦岗寨上上下下准备信心百倍大干一场之时,一个令他们忧虑的消息传来,杨元庆率一万骑兵再次前来围剿瓦岗寨。
杨元庆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他率大军到来使瓦岗寨面临着起事以来最严峻的考验,生死存亡于一线。
议事大帐内,七八名瓦岗寨首领正紧张地商议着对策,翟让背着手站在地图前,凝视着地图久久不语,他在几年前率领饥民在京城冲击北市后,被杨元庆所放,后被人介绍,在东郡郡衙做了一名胥吏,不料半年前被人告发他当年曾率饥民在京城闹事,他被打进死牢,只待秋后处斩,他的一名好友正好是狱卒,冒死放了他。
翟让走投无路,便带着兄长翟弘、侄摩侯、友王儒信在瓦岗揭竿而起,聚集数百人造反,不久,他旧友邴元真、贾雄,以及杀人逃亡东郡的上党人单雄信,东郡大户子弟徐世勣也来投靠,使瓦岗寨的声势迅速壮大。
但此时翟让怎么也想不到,半个月前他的一个决定惹下了滔天大祸,如果知道会有今天的后果,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袭击宇文皛。
翟让心中懊悔不已,但懊悔也没有用,此时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翟让转过身,沉声对众人道:“杨元庆此人我当年和他打过交道,很有手腕,绝不是一勇之夫,我并不想危言耸听,但我还是要告诉大家,他的到来使瓦岗寨面临生死存亡,我们该怎么办?大家尽管说。”
翟让自称将军,手下置左右领军都尉,左都尉是徐世勣,右都尉是单雄信,另外邴元真为司马,主管后勤政务,贾雄为军师,其余将领皆为校尉。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军师贾雄望去,贾雄约四十余岁,是韦城富豪,因为他的到来,使瓦岗寨获得极为宝贵的钱粮,使瓦岗寨走上迅速发展的道路,因此翟让之兄翟弘主动把二当家的位子让给他。
贾雄善于占卜,但谋略却不行,见众人都向他望来,他不由苦笑一声道:“我上午已卜一卦,是大凶之兆,杨元庆的到来,将对瓦岗寨极为不利。”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翟让的目光便向徐世勣望去,徐世勣文武全才,翟让极为看重他,便力排众议,让他做了三当家,统帅一千寨兵。
徐世勣明白翟让的意思,是让自己发表意见,他站起身对众人道:“各位,请听小弟一言。”
徐世勣在帐中诸将中年纪最小,却是最足智多谋,若不是贾雄在本地很有声望,大家都愿意奉他为军师。
徐世勣整理一下思路,不慌不忙道:“首先我认为杨元庆的到来虽然对瓦岗寨的压力极大,但我们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程度,首先便是我们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人质,宇文皛和两百侍卫,我都一一审问过,这两百侍卫中有不少官宦子弟,投鼠忌器,杨元庆暂时不敢大举进攻我们。”
“嗤!”
贾雄冷笑一声,“徐公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凭什么说杨元庆会在意那些人质,他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宇文皛又是去查他之人,想用人质来威胁他,我认为毫无意义。”
“我赞成军师的说法!”
司马邴元真瞥了一眼徐世勣,缓缓道:“不要太寄托希望于人质。”
徐世勣涨红了脸道:“我的话并没有说完,能否让我把话说完再提反对意见。”
翟让点点头,“徐都尉继续说!”
徐世勣这才道:“我并不是说,杨元庆一定在意人质,肯定不会进攻我们,如果是那样,他也不用带兵,带几辆牛车,装满钱物来赎人便可以了,我只是说,人质是他的一个顾忌,他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轻易进攻瓦岗寨,这样一来,便给了我们时间。。。。。。”
“等等!”
这一次是翟让打断了他,“徐都尉说的时间是指什么?”
徐世勣叹了口气道:“我说得是我们转移的时间。”
大帐里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贾雄更是冷笑不已,“尚未打,先谈撤,这是什么主意?”
徐世勣高声道:“各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杨元庆是骑兵,我们走江河,杨元庆居庙堂,我们在山野,大不了让他烧了瓦岗寨,等他走了,我们再回来。”
议论声越来越大,赞成者有之,反对者也有之,这时,翟让看了一眼单雄信,见他一声不吭,便问道:“单都尉,你的意见呢?”
单雄信叹了口气,“我赞成徐公子的方案,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过在走之前,我建议先和杨元庆谈判,如果首领信得过我,我去和他谈。”
众人纷纷向单雄信看来,眼中皆充满了惊讶,翟让隐隐猜到单雄信可能认识杨元庆,他沉思片刻,他正要点头答应,一名士兵飞奔进帐,“启禀将军,寨门外有官兵派来的使者。”
“来得好!”
翟让厉声喝道:“列枪阵迎接!”
单雄信连忙道:“将军,不可杀来使。”
翟让笑了起来,“我不会杀来使,我只是想让儿郎们知道,我翟让并不畏惧官兵。”
。。。。。。。。。。
寨门外,李密正背着手打量这座条件简陋的营帐,用木头简单做了一架门楼,门楼上悬挂一块牌匾,上书‘瓦岗寨’三个字,字写得不错,门楼两边各有一座瞭望塔,高约两丈,四周则是土墙,墙头站满了士兵,皆穿着隋军盔甲,手执弩箭,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远处是大片营帐,一看便知是缴获隋军的帐篷,在帐篷前立有一根桅杆,桅杆上飘动着一面黑边黄底的大旗,隐约可见‘瓦岗’二字。
王伯当站在李密身后,他手执弓箭,神情紧张,李密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不用紧张,紧张的应该是他们。”
杨元庆的大军已经在瓦岗外扎营,他不急着进兵,想了解一下宇文皛等人的死活,李密便主动请缨,前往瓦岗寨探查虚实。
这时,一阵锣鼓响起,五百士兵在寨门前列队,个个盔明甲亮,手执长枪,队列整齐,一名校尉一声喝令,五百支长枪同时架起,形成一条长长的枪道。
校尉在门口大喊:“寨主有令,官兵使者入寨!”
李密冷冷看了一眼枪兵队,负手不理,王伯当大怒,他张弓便是一箭,箭如流星,向百步外的旗杆射去,竟一箭射断了绳索,大旗从旗杆上飘落,大营内顿时一片哗然。
寨兵们被惹恼了,纷纷举弩瞄准二人,这时,有人大喊一声,“不得无礼!”
徐世勣奔了出来,对五百枪兵一挥手,“统统撤下!”
枪兵们都收回了长枪,徐世勣走出寨门拱手道:“草莽野兵,不识礼仪,请先生多多见谅!”
李密见这个年轻人谈吐不凡,颇知礼仪,而且仪容举止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这让李密有些惊讶,真不知此人怎么会落草为寇。
李密也拱拱手还礼道:“奉杨大将军之命,前来见你们寨主。”
“我家将军已在大堂等候,请先生随我来!”
徐世勣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王伯当,刚才一箭堪称百步穿杨,莫说自己,就连单大哥也比不上,久闻杨元庆箭术天下无双,现在连他随便派出的一个手下都如此了得,果然名不虚传。
徐世勣心中感叹,便带着李密走进大寨,一直来到议事主帐前,翟让已经等候在这里了,他本想用枪兵振振军威,不料对方竟来了一名神箭手,令他们大丢面子,想发怒却又不敢,只得彻底放下架子出迎。
“山野草民翟让,欢迎军使光临鄙寨!”
李密也淡淡道:“在下李密,为杨大将军帐前幕僚。”
此时的李密因为闭门读书多年,故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翟让也当他是普通文士,连忙道:“李先生请进!”
李密走进大帐,在客位上坐下,翟让和他对面而坐,四周围满了翟让的手下。
李密取出一封信递给翟让,笑了笑道:“杨大将军说,曾在京城和翟壮士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帐中还有他旧人,顾不忍兵戎相逼,先礼后兵。”
翟让迅速瞥了一眼单雄信,见单雄信羞愧地低下头,他便能肯定,使者所说的故人,就是单雄信无疑。
翟让抽出信简单看了一遍,信中杨元庆的语气很客气,希望他们能认清形势,不要以卵击石。
翟让叹了口气道:“当年在京城,杨大将军饶了我一命,我翟让铭记于心,我也无意和他对抗,请使者能为我们指一条出路。”
李密点了点头,“杨大将军让我转告翟壮士,瓦岗寨也有出路,但前提是必须先放人,放了人他再和你们谈,否则,一个时辰后,他的骑兵将踏平瓦岗寨!”
天下枭雄 第四十一章 李密之思
李密—席话令周围人勃然天怒,离他最近的贾雄大吼—声,拔刀向他砍来,刀只到—半便停住了,王伯当的弓箭已拉开,锐利的长箭冷冷对准了他的额头。
“不得无礼!”
翟让—声厉喝,周围人纷纷退下,贾雄狠狠盯—眼王伯当,哼了—声,将刀收回鞘,退了下去,王伯当也将弓箭收了回去,李密却谈笑自若,贾雄的刀要砍到他脖子时,他的眼睛也—眨不眨,令翟让不得不佩服他的冷静。
翟让注视着李密的眼睛道:“杨大将军的条件未免苛刻,我放人再谈,那我还有什么本钱?”
“翟壮士以为现在就有本钱吗?”李密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翟让—怔,缓缓道:“宇文晶和二百侍卫可都在我手中。”
李密仰头呵呵笑了起来,“宇文晶算什么,翟壮士可知齐王之事否?”
翟让默默低下头,良久,他叹了。气,“好吧!我这就放人。”
李密起身告辞:“既然如此,我们就静候翟壮士的决定,我再次提醒,只有—个时辰。”
李密转身便走,翟让没有下令,周围没有人敢阻拦他,—直眼睁睁望着他离开大寨远去。
翟让叹息—声,对徐世助道:“把宇文晶和其他两百侍卫都放了。”
徐世勋答应—声,转身便走,贾雄急道:“将军,若把这些人质放了,我们将无以为凭!”
翟让苦笑—下,“贾军师,那个李密说得对,对于杨元庆,这些人质没有任何意义,他连齐王都敢碰,还在手—个小小的纨绔侍卫,他只给—个时辰我们没有时间转移。”
翟让又看了—眼单雄信,对集人道:“大家都下去吧!单都尉留下。”
众人纷纷退下了,大帐内只刺下单雄信—人,翟让笑了笑道:“杨元庆说的旧人应该就是你吧!”
单雄信见翟让已经看出,只得承认,“仁寿四年,我进京参加武举,由此认识了他,那时他不过是—名小小的大利城镇将,—晃七年过去,他现在成了左骁卫大将军他对我有恩我却—直未能报答。”
翟让沉吟—下道:“你如果想投靠他我不拦你。”
单雄信摇了摇头,单膝跪下,“我大哥就是被官兵所杀,我怎么可能再投靠官兵?就算他对我有恩,我也不会,请将军不要疑我。”
“好吧!你替我去—趟隋营,和杨元庆谈谈条件。”
“卑职遵命!”
这时,徐世劭走进大帐禀报“将军,人已经放走!”
单雄信笑道:“将军,不如让徐都尉和我去吧!”
翟让看了单雄信—眼点了点头,“可以!”
单雄信拍了拍徐世劫的肩膀笑道:“跟我去—趟隋营,认识—下杨元庆。
李密骑马离开了瓦岗寨,在—座土岗上他勒住战马,回头远眺瓦岗寨,眼中充满赞许之色,旁边王伯当也笑道:“大哥,这瓦岗寨虽然简陋,里面还是有几个人物。”
“不错,小小瓦岗寨藏龙卧虎,那个姓徐的年轻人我很喜欢,还有他们首领翟让,审时度势,极有眼光,如果天下大乱,此处必成风云聚会之地,可惜啊!”
“大哥可惜什么?”
李密长叹—声,“隋失其鹿,得天下者可会是草莽手?”
王伯当了解李密心思,便笑道:“大哥取而代之,瓦岗就不再是草莽。”
李密仰头哈哈—笑,他猛抽—鞭战马,策马疾奔而去。
隋军大营便扎在卫水对岸,已在河上搭建了—座临时桥梁,四周空旷,方圆数十里荒无人烟。
大帐内,杨元庆独自坐在地图前沉思着,他眼前的地图并不是东郡,而是幽州地图,杨广虽然封他为幽州总管,但此时的幽州并不容易掌控,大军汇聚,杨广亲征高丽,可以说,幽州实际上是在杨广的掌控之下,还有元弘嗣经营幽州多年,幽州主要将领几乎都是他的心腹,若元氏造反,幽州必首当其冲。
还有他父亲杨玄感,若真被罢官免职,这只会坚定他造反的决心,杨元庆站起身背着手在大帐内慢慢踱步,明年杨广将首征高丽,—旦失败,各种矛盾都将会同时爆发,杨玄感很可能会趁势而起,如果那时杨广正好在涿郡,那自己就危险了。
“索性让他彻底消失!。
这个念头在杨元庆脑海里—闪而过,但随即又被他否定了,这种事情不可轻易而为,—旦败露,他必被天下人唾弃,而且杨玄感造反未必是坏事,关键是要向有利于自己的—面引导。
这时,帐外传来—阵脚步声,有亲兵禀报:“大将军,李先生回来了!”
“请进!”
片刻,李密快步走进大帐,拱手对杨元庆施礼笑道:“幸不如命!”
“他们答应放人了?”
李密点点头,“应该已经放了,只是宇文晶他们无马,步行要慢很多。”
杨元庆立刻抽出—支令箭,交给—名亲兵,“你率五百骑兵,去把宇文晶等人接回来!”
亲兵领令去了,杨元庆对李密笑道:“这次李先生深入敌寨,辛苦了。”
“小事—桩,大将军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李密更关心的是杨元庆对杨玄感的支持,如果玄感起事,杨元庆能在幽州呼应,那么进可以取洛阳,退可以守幽州,以幽州之利玄感足以抗衡朝廷。
李密昨晚已经试探着和杨元庆谈过—次,至少他已经知道,杨元庆很了解他父亲的意图,却不肯表态,让他琢磨不透杨元庆的心思。
李密见帐内无人,便低声道:“大将军,我昨晚所说的事,大将军可有了想法?”
李密始终希望能得到杨元庆—个明确的答复,杨元庆知道他是想劝自己拥戴父亲起事,便笑了笑反问:“我昨天拜托先生之事,先生可先答复我?”
李密拱手道:“大将军请放心,我必会劝服你父亲审时度势,隐忍等待,勿做林秀之木。”
李密说完,他满怀期待地望着杨元庆,等待他的答复,他希望杨元庆的答复是,‘上阵父子兵’父亲造反,儿子岂能置身事外,。
不料杨元庆却摇了摇头,“可能要让先生失婆了。”
李密俨如—脚踏空,坠入寒窟,心都凝冻起来,杨元庆居然拒绝了,他还不是不甘心,又劝道:“骨肉亲伦,不管大将军再做什么姿态,都会被皇帝所忌,大将军又怎能置身事外?不如应允,我们共图大事。”
杨元庆却不肯再回答他了,笑了笑,转开了话题,“我身边就缺先生这样的高明之士,先生可愿意留下辅佐元庆?”
杨元庆注视着他,脸上已没有—点笑意,李密心中暗叹—口气,他劝杨元庆助父,杨元庆却劝他留下,这叫他怎么回答?李密低头沉思良久,便婉拒了杨元庆:“我已许玄感,又岂能背之,如果大将军肯助父,那我自然会辅佐大将军,若大将军不肯助父,那我也只能抱歉。”
“是么?那真是遗憾了。”
杨元庆锐利的眼光使李密觉得对方已经看透自己的心思,他心中—阵发慌,无法再呆下去,李密拱拱手,“大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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