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相公太磨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泗
那个呆货眼下已经变回了人的模样,必定要跟着她的,把秋容留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秋容就这么被留了下来,沈流萤在交代他中午给许辞送饭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朝他使眼色,而秋容瞧见沈流萤怀里没有抱着白糖糕,身后也没见白糖糕的影子,当即猜想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以待沈流萤与晏姝离开后,秋容悄悄地进了晏姝屋里来,果见长情站在屋里。
秋容赶紧将一直备着且随身带着的装着长情衣裳的包袱打开,将衣裳递给了他。
长情边穿边问秋容道:“我的容貌可恢复了?”
他只得是他的发色及眸子的颜色。
秋容点点头,“回爷,恢复了。”
长情没有再说话,而是飞快地穿好衣裳鞋袜,连头发都无暇去系,就这么掠出了屋,循着沈流萤的气味跟去了。
秋容也赶紧从晏姝的屋里退出来,四下看看确定没人瞧见他和长情从屋里出来后便也飞快地离开了,心里一边道:我不是无礼闯进四爷女人的屋子的,这是事出有因,他绝对不是什么无耻之人!
长情跟上了沈流萤,却没有上前走到她身后,亦没有让她发现他,就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看着她而已,将空间留给了她与晏姝,并未加打扰。
这一路,两个女人说了很多话,时而跑进这边的铺子里看看,时而跑到那边的摊子旁瞧瞧,或买这个或掂那个,就像她们在临城逛街市那般,真是恨不得将整个街市的东西都搬回家才满足。
待沈流萤手上拎了好几个纸包后,只听她笑道:“这让我想起了上一回我们在临城逛街市时候的事情,不过那时候有人帮着我们拎东西,这回倒是要自己拎着了。”
晏姝也笑得开心,使得她一时没有多想什么,只想到了开心的事情,道:“嗯!那次我还从一个手很巧的老婆婆那儿买了一个小黑猫布偶呢!当时我还叫卫风帮我拿了呢!”
晏姝笑着说完,立刻闭起嘴不再往下说,便是连面色都变了,不再是开心的模样。
因为她的心里,莫说卫风这个人,就是“卫风”这两个字,她都不愿意想不愿意提,就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崩”地断掉,伤了自己。
沈流萤看着晏姝的脸色变了,便没有再提这个事,而是转移了话题问她道:“对了小姝,都说相思情树活了上千年了,它究竟是活了多少年啊?”
不提卫风,晏姝的面色便又愉悦了起来,只听她巧笑着给沈流萤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相思情树活了多少年,有说活了八九百年的,也有说活了一千年多的,还有说活了两千年以上的,我问过阿辞大哥,阿辞大哥也不知道,大家都只是知道相思情树活了很久很久,在还没有西原县的时候,它就已经长在那儿了。”
“这样啊。”沈流萤没有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不可,毕竟她只是不想让晏姝想到不开心的事情而已,“那它又是怎么会成为相思情树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说到这个,晏姝有些不好意思,“阿辞大哥和我说过了,但是那时候我犯困,睡着了,嘿嘿,嘿嘿嘿。”
“……真是问你都是白问了。”沈流萤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晏姝的嫌弃。
晏姝则是笑着勾上她的胳膊,嘿嘿笑道:“哎呀流萤,你别用这么嫌弃的眼神看我嘛,我就是那会儿睡着了没听完全也没记住嘛,你可以问我其他的啊。”
“比如说什么日子什么时候到相思情树下求缘结缘最灵验啊,还有要怎么做才会让相思情树让求缘之人遇到自己心仪之人啊,你问我啊,这些我都知道的!”
谁知沈流萤更嫌弃道:“我都嫁人了如今连孩子都怀了,小姝你觉得我还要知道这些干嘛?”
晏姝撇撇嘴,哼哼声,“我知道了,流萤你就是在变相和我夸耀你的大个儿好,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沈流萤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脑洞又打开了。
沈流萤与晏姝就这么有说有笑边走边玩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只见晏姝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高兴地对沈流萤道:“流萤你看,前边能看到的那些绿油油的树叶子,就是红豆树林了!我们快到了!”
“如今的相思情树长在一片红豆树林里,每到深秋结红豆的时候,就漂亮极了!不过红豆树林是后来西原县的人们才种上去的,不是一开始就和相思情树一起长的,但现在不是红豆树的花期也不是果期,流萤只能见到绿树而已。”
相思情树长在西原县西边郊外一片红豆树林里,走出西原县一小会儿,便能见到红豆树林相思情树,而文辞书肆位于西原县东,加上沈流萤与晏姝走得不快还边走边玩儿,是以稍微多花了些时间而已。
当沈流萤瞧见晏姝所指的红豆树林时,她觉得所谓的相思情树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当她走过这西郊外的小片树林子见到相思情树的全貌时,她惊住了。
抑或说她被眼前所见给震撼到了。
只见生长在一片红豆树林里的相思情树巨大得就好像一把庞大的绿伞,粗壮的树干怕是十个大人合抱都抱不过来,树枝上垂下的茎垂到泥土里,变成了树干,干上生枝,枝上生叶枝上又生茎,而茎又变为干,如此循环变换着,使得这一株生长了一千年甚或更久年月的树而今长得巨大无比,粗壮无比的主干与周围这些由茎变干的支干就像是母亲与自己膝下的无数孩子,孩子依母而生依母而长,终成繁盛。
而这相思情树上的每一根树枝上都挂满了长长的红绫,每一根红绫下方都系着一张巴掌大的竹牌,竹牌上刻着字,那是人们刻在上边的愿望,这些红绫,有些鲜艳无比崭新无比,显然是才挂上去未多久的,有些则是已经完全褪去了原本的鲜红色,甚至变得破破烂烂,便是竹牌上边刻的字也早已被风雨磨去,可见不知是挂在上边多少个年头了。
正有风吹来,吹动挂在树枝上的每一根长长的红绫,吹得系挂在红绫下边的竹牌摇晃碰撞在一起,数不胜数的竹牌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这棵巨树在唱着一支世人听不懂的动听歌谣,上边那些随风而晃的红绫,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无数个虔诚的愿望编织成的画,有情之人才会看得懂的画。
这株巨大的相思情树仿佛就是为实现人们的情愿而生,虽然生长了数百乃至上千年,可它却不参天,相反,它就像一位温柔的母亲,只要站在树下的人踮起脚抬起手,就能触碰到它的树枝,就能将自己的愿望系挂在上边,以求自己的愿望得以实现。
沈流萤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相思情树,久久回不过神来。
晏姝看着她怔愣失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道:“流萤和我第一次见到相思情树时候的反应一样,震惊于她的巨大,也震惊于她的美丽与温柔。”
晏姝说完,拉起了沈流萤的手,“走啊流萤,走近了看啊,今儿这里没有求缘之人,很安静的呢。”
确实很安静,只有栖息在上边的鸟儿发出啾啾鸣叫声。
不,除了鸟鸣声,还有……琴声。
悠扬好听的琴声。
沈流萤听到了,晏姝也听到了。
只见晏姝眨眨眼,问沈流萤道:“流萤,我听到琴声,你听到了吗?”
沈流萤点点头,“听到了,但我没有看到抚琴之人。”
琴声很悠扬很动听,渐渐的,树上的鸟儿不叫了,只余琴声在婉转缭绕。
“可能在树的另一边呢?我们过去看看!”晏姝开心得像个小姑娘,拉着沈流萤就要跑,还是沈流萤拉住她的手盯着她的大肚子看,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高兴了,不由抬手摸摸自己的肚子,温柔道,“对不起乖孩儿,娘亲见着流萤太高兴,一时间没有顾及孩儿,孩儿不要生娘亲的气呢?”
沈流萤看着晏姝温柔的模样,不由笑了,道:“我们的小姝真是个好娘亲。”
“那当然!”晏姝得意地抬抬下巴,然后又低下头再摸摸自己的肚子,一边抚一边道,“虽然他本不该来到我的肚子里,可他选择了我,我就该好好疼他爱他。”
“都忘了问小姝了,看小姝这肚子大的,快生了吧?”沈流萤也伸出手抚抚晏姝的大肚子。
晏姝笑得贝齿微露,“嗯!快了,还有半个月就足月了。”
晏姝说完,拉着沈流萤的手继续往粗壮的树干对面方向绕过去。
风吹动红绫下挂着的竹牌啪啪哒哒地碰撞到一起,撞出的清脆声响和着悠扬的琴声,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
只听晏姝边走边好奇道:“今儿的相思情树一个人都没有,会是谁在这儿抚琴呢?会不会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晏姝说完,沈流萤便逗她道:“为什么不猜会不会是一个俊逸非凡的小哥哥?”
“流萤你讨厌!”晏姝面上没有娇羞之色,反是微微呲牙笑了起来,“好看的男子我见过了啊,像沈大哥就挺好看的啊,流萤你相公那个大个儿俊美到漂亮,还有那个卫——”
晏姝说到这儿,忽然闭嘴不说了,同时还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就在这会儿,沈流萤笑着对晏姝道:“要是一位小哥哥,要不要上去瞧瞧小哥哥会不会喜欢小姝?”
“流萤!”晏姝此时终于被沈流萤说红了脸,只见她跺跺脚,“你可不能这么开我的玩笑,我这大肚子的模样,才不会有人喜欢我。”
以后也不会有人喜欢她的了,谁个好男子会喜欢她这般带着一个小孩儿的女人呢。
“不会的,我们小姝是个好姑娘,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我们小姝,别乱说。”沈流萤握握晏姝的手,“好了,我不打趣你了,走上前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抚出这般好听的曲子。”
沈流萤与晏姝只稍稍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这抚琴之人。
是一名年轻男子,就坐在这棵巨大的相思情树下。
只见男子身穿黑褐色的锦袍,剑眉星目,容貌虽然远不及长情与卫风的俊美,亦没有沈望舒与云有心那般的温文尔雅,他给人的感觉,仿佛是远离世俗的山中隐士,不过是路经这凡尘小镇,累了坐下来歇一歇,抚上一曲罢了。
男子就像是山间清泠的泉,不受人扰,只有山间生灵与他为伴一般。
他盘腿坐在树下,膝上枕着一把瑶琴,修长的十指抚着琴弦,悠扬的琴音从他的指尖流淌而出,引来了本是停在树下的鸟儿,或是落到他的身旁,或是落到他的肩上,甚至落到了他的腿上,皆不鸣不叫,不跳不闹,而是安安静静地听他抚琴。
男子的长发不绾不系,就这么随意地垂在背上,垂落在地上的青草上,有一只顽皮的小鸟儿正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到他垂落在青草的头发上,低头啄着他的长发玩儿。
他的琴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沈流萤与晏姝循着琴声朝他慢慢走来,如他身旁那些鸟儿一般停在了他身旁不远处,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指尖抚出的悠扬琴曲。
男子的眼中似乎只有他膝上的瑶琴,一心只有指尖下的曲子,根本就没有注意身旁正有人特意循着琴声而来并且驻足聆听,直到一曲毕,才见得他将手轻按在琴弦上,同时转过头来看向因他的琴声而出神的沈流萤和晏姝,浅笑着问道:“二位夫人觉着在下的琴声可还能入耳?”
沈流萤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丝毫慌忙之态,只也微微笑了起来,客气道:“公子的琴声引人入胜,令人沉醉。”
“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男子很谦和,“在下还怕自己琴艺不精,只会扰人兴致。”
“公子多虑了。”沈流萤看一眼男子膝上的瑶琴,她虽不懂琴,但从琴身的木色可以看得出这当是一把古琴,古琴向来认主,能被古琴承认的人,琴艺又怎会差?
而就在沈流萤与男子客气时,晏姝看看男子又看看他膝上的瑶琴,面上神色忽然变为震惊,使得她不由一把抓住了沈流萤的手臂。
晏姝这突然的举动让沈流萤转头看她,见着她一脸震惊且隐隐有激动的模样,关切地问道:“小姝你怎么了?”
晏姝没有理会沈流萤,依旧是一脸震惊地盯着男子看,同时听得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喜穿黑褐色的衣裳,有着连鸟儿都被折服的卓越琴艺,你,你是……”
“你是温凉公子!?”晏姝喃喃说到最后,震惊问出声。
而后见着男子笑得有些愉悦,没有回答晏姝的问题,而是反问她道:“这位夫人认识在下?”
男子的反问让晏姝顿时激动不已,“你真的是温凉公子!?”
男子又笑:“难道夫人觉得在下看起来像是假的温凉公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晏姝激动得话都有些说不好了,“公子当然不会是假公子,我只是……”
晏姝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而是有些着急地跺跺脚,“哎呀!见到温凉公子太激动了,连话都说不好了!”
男子只笑不语。
沈流萤则是好奇地问晏姝道:“小姝你认识这位公子?”
而且还这么激动,就像是捡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
“流萤流萤!这是温凉公子啊!温凉公子!”晏姝激动得抓着沈流萤的手臂猛摇晃,“就是那个温凉公子啊!”
“……”沈流萤的内心其实非常嫌弃晏姝,心道是小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温凉公子,我哪个温凉公子都不认识!
晏姝看着沈流萤一脸嫌弃的模样,才想起她还没有和沈流萤说过温凉公子,赶紧解释道:“忘了流萤你还不知道温凉公子,我也没有见过温凉公子,只听阿辞大哥和我说过,道是若谁人能在相思情树下见到温凉公子的话,那么他在这相思情树下许的愿求的缘便一定会实现!温凉公子喜穿黑褐色衣袍,能抚出令人神往的琴曲,总是引得鸟儿落下倾听!这位公子一定就是温凉公子!”
“据传只有与温凉公子有缘的人才会在这树下遇得到温凉公子!咱们遇到了温凉公子,说明咱们和温凉公子有缘!”
晏姝和沈流萤解释完,又激动地看向了浑身自有一种隐士之气的温凉公子。
沈流萤亦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位公子。
这男子既非神也非仙,怎么可能有为人实现愿望的本事?
妖精相公太磨人 269、黄毛丫头居然又打我!?【一更】
这个天下,只有人与妖,并无神与仙,这个天下的道士只为除妖诛妖而存在,而非为了得道成仙而努力,神或仙不过是世人臆想出来的产物,用以承载或寄托愿望。
既无神也无仙,又怎会有谁人能为人实现愿望?
沈流萤一瞬不瞬地看着温凉公子,心中有猜疑。
晏姝则是激动兴奋得难以冷静,与沈流萤说完话后看向温凉公子的眼神里满是崇敬,还有些抱歉道:“打扰了公子抚琴,我和流萤不是有意的。”
温凉公子浅浅笑着,“能的二位夫人喜欢在下的琴音,是在下的荣幸才对,若是二位夫人不嫌弃,在下可为二位夫人抚上一曲。”
“真的吗!?”晏姝激动不已,当即紧紧抓上沈流萤的手臂,“真的还可以再听公子抚一曲吗!?”
温凉公子微微点头,“不知夫人在此相思树下许的何愿?可否给在下看一看夫人写在竹牌上的愿?在下可据夫人的愿为夫人抚上一曲。”
“我啊……”说到这个,晏姝面上的兴奋变为低落,只见她抬起手抚抚自己的大肚子,不好意思地对温凉公子道,“公子,抱歉,我……我并未在相思树下许过愿。”
而今的她,无愿可求,也不想着要求什么缘,她只想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再把孩子安安康康地养大,这样就好,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可温凉公子是这相思情树的福祉,是能实现这相思树上愿望的人,她并未在相思情树下许过愿,温凉公子可会不喜她?
若是这般,“我没有许愿,应当不能听公子抚琴,就……就不打扰公子了。”
晏姝赶忙道。
谁知温凉公子非但没有愠恼,反是温和道:“无愿所求,当是最好,夫人无需过意不去。”
温凉公子说着,修长的十指再次拨上琴弦,捻出了清脆的琴音,只听他一边抚琴一边浅声道:“夫人今生之缘,只是未到,并非已终结,夫人只需等待足矣。”
“此曲,为在下送给夫人,望能抚平夫人心中的哀愁。”一旦开始抚琴的温凉公子,他的眼中似乎就只有他膝上的瑶琴而再无周遭人事,或许便是因此,他的琴音才能令人沉醉,将人心打动。
温凉公子这一次抚的曲子,悠远绵长,就像是女儿家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柔情百转,仿佛能拨到人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令人忍不住潸然泪下,忽又如爱人归来般的喜悦,轻快愉悦,让聆听之人的心随着这琴音也变得愉悦起来,面展笑颜。
就在这一曲将要终了时,只听这相思情树附近有人声传来,“小衿衿,来跟爷去瞧瞧是什么人如此有闲情雅致在这相思树下抚这般一曲满是相思之情的曲子。”
这个声音,让温凉公子的琴声戛然而止,也因令琴音戛然而止而从此婉转的曲子中刹然回过神来的晏姝身子猛地一颤,面色倏地刷白,同时着急慌乱地转身循声而望。
沈流萤也与晏姝一般,回过神的刹那间转身看向人声传来的方向。
她们才一转身,便看到了手中把玩着一把折扇,身着暗紫色锦衫,一脸笑吟吟的卫风。
晏姝在看到卫风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抬手抱上自己的大肚子,面上苍白难看到了极点,就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魔物似的。
卫风在看到晏姝以及她那明显得不得了的大肚子时,他面上那吟吟笑意也瞬间僵在了脸上,同时微微眯起眼,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晏姝。
晏姝又像昨夜在文辞书肆外边从打开的窗户瞧见卫风时的反应一般,惊惶地往后倒退两步,然后转身就要跑。
可她如今这身子哪里还能由她说跑便跑,是以沈流萤当即拦下了晏姝,抓着她的肩关切地对她道:“小姝你别跑,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晏姝面上写满了惊惶,沈流萤知道她不想看到卫风也害怕看到卫风,当下也顾不得对付卫风,只想着先安抚了晏姝将她送回去再说,“我知道你不想见他,我这就陪小姝回去,走。”
沈流萤说完,看也不看卫风一眼,只当他不存在似的,扶上晏姝的肩,带着她就走。
晏姝用力点点头,抱着自己肚子的手隐隐颤抖。
然这会儿只听她们身后又传来卫风笑吟吟的声音,道:“哎唷,这不是小馍馍媳妇儿嘛?怎么到这儿来啦?你嫁都嫁给我们小馍馍而今也怀了我们小馍馍的娃儿了,还到这相思情树下来求缘哪?就不怕伤了我们小馍馍的心?”
卫风这一句话笑吟吟的话说完时,他的人已来到沈流萤与晏姝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只见他面上还是挂着平日里那吟吟笑意,看了沈流萤一眼后便将目光落到了她正扶着肩的晏姝身上,然后故作一脸惊讶道:“哟!这不是原来小馍馍媳妇儿身边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黄毛丫头?让爷想想,叫什么难听的名字来着了?”
沈流萤看着卫风,极度想要往他的脸上狠狠揍一拳,把他揍到地上,然后往死里打。
可站在她身旁的晏姝就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似的,在她想要动手之前紧紧揪着她的衣裳,同时用请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什么都不要做。
因为要是她真的暴打卫风一顿的话,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就等于她已经知道了卫风与晏姝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并且她的肚子与他有关。
可晏姝不想和卫风有任何干系,更不想她肚子里的孩子与他有任何干系。
是以沈流萤此时只能忍,在晏姝面前必须忍着。
但,她就算不宰了卫风,也定不让他好过!
晏姝没有说话,更没有看卫风一眼,只是轻抱着自己的大肚子,从他面前绕开,和沈流萤继续往前走。
谁知卫风又挡了上来,依旧笑吟吟的,又道:“哦——!爷想起来了,你叫什么沈燕是吧?啧啧啧,爷上回见着你是什么时候来着了?好像还没够一年吧?八九个月?不过爷倒是记得爷上一回见着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黄毛丫头小姑娘吧?怎么这才八九个月没见,你就挺着这么个大肚子啦?”
“怎么?一见着爷就把你这大肚子抱这么严实,怕爷对你这大肚子做什么不成?”卫风笑着的话里充满了冷嘲热讽,眼睛死死盯着低着头且不由得将自己的大肚子抱得愈来愈严实的晏姝,愈看他的眼底就愈想要喷出火来,“呿,爷是什么人,你以为会对你这大肚子有兴致?不过——”
“你这肚里的孩子爹是谁啊?爷倒是有兴致想要知道知道究竟是哪个男人看得上你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见着你的面没多久就愿意扑你身上的?是那个什么破烂书肆的小白脸老板对不对?”
“啧啧啧,可真是不要脸。”
卫风愈说愈过分,使得沈流萤再也忍不了,抬起手就要往卫风脸上狠狠掴一巴掌。
然,沈流萤的手将将抬起,便已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就正正好掴在卫风的脸颊上,只见他白皙的脸颊登时一片红,可见这一巴掌掴得有多用力。
掴这一巴掌的人,不是沈流萤,而是她身旁的晏姝,方才一直低着头还拦着她不让她动手的晏姝。
这一巴掌,打得卫风一脸怔愣,没有再笑,也没有抬手来摸自己被打得通红的脸颊,而是怔愣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面前此时已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的晏姝。
只见方才一心想着要走开的晏姝这会儿一脸愤怒,且她的愤怒里充满了毫不畏惧,不像她在宫里掴了卫风一巴掌时那般惊慌失措以致于转身就逃。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