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相公太磨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泗
姑娘笑了,“就你这小馋嘴,能管得住嘴?”
“我能的能的!不然姐没有嫁妆,嫁不出去!”
“……闭嘴。”
“娘说的嘛。”小河扁扁嘴,“我偷听到娘说是因为咱们家没有嫁妆,所以王大娘才来咱们家退婚的。”
“……”
“哼!那是王家没眼光,不知道姐的好!姐你别再为这个事儿难过了,我可怕姐再为这个事情伤心得生病好久都不醒……”小河说到最后,将姑娘的手抓得紧紧的,生怕她会突然不见了似的。
只见姑娘揉揉小河的脑袋,笑得温柔且肯定道:“不会了,王家的亲,退了正好,我还不想嫁到他们家呢!不然我得多受气啊,哪还能像现在还能和小河来街上玩儿,对不对?”
“就是就是!”
“好了,回家了。”
“嗯嗯!”
姐弟俩愈走愈远,云忘还站在原地,看着姑娘的背影。
云有心这时走到他身侧来,浅笑着问道:“青天白日的就把衣裳脱给陌生姑娘,不大好吧?”
云忘当即用手肘杵他,嫌弃他道:“什么话,是人姑娘非要我脱的好不好。”
云有心又道:“你这么污蔑人姑娘,不大好吧?”
云忘这时白他一眼,“懒得跟你说。”
云忘说完,忽然发现地上还落着一张帕子,当即躬身捡了起来。
帕子被人踩了几脚,很脏,云忘却不在意,而是认真地盯着上边的绣花看。
藕色的帕子,粉色的绣花。
就像是姑娘身上穿的衣裳,衣襟和袖口上绣的花儿。
花儿,是槐花,粉色的槐花。
在姑娘离开的方向,忽有一名大婶从她后边大声唤她,“韦小溪,来来来,我给你几块豆腐带回去煮啊!”
大婶的声音很大,大得云忘这儿都能听到。
只见云忘又看向姑娘的方向,轻声道:“韦小溪……她的名字?”
韦……小溪?云有心怔住。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
“有心,有心?”云忘唤怔住的云有心,“你怎么了?发什么怔?”
“没什么。”云有心回过神,温和地笑了,“再走走吧,今儿这城西是最热闹的。”
不过是听起来有些相像的名字而已,他们二人,今生怎还会再相遇……
自云忘从韦小溪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从吵闹的人群中“救”出来的一刻起,沈流萤的目光便落在他们身上再没有移开过,直到韦小溪拉着弟弟韦小河的手离开,她怔愣的眼眸才微微一晃,而后循着云忘的视线随着韦小溪的走远而慢慢放远,还似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在这时,忽有人坐到了她身旁来,而后低下头轻咬住她从碗里舀起豆腐脑儿却又因怔愣而迟迟没有放进嘴里的勺子,将勺子里的豆腐脑儿吃进了嘴里。
沈流萤这才倏地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抬起手要往这个不要脸的人脸上掴,管他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幼,敢这么来调戏她,先抽了再说!
可当沈流萤的巴掌就要掴到这人脸上的一刹那,却见她霍地停住手,同时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
只见这人凤眼剑眉,薄唇高鼻,肤白貌美,身着一身暗绯色的长袍,使得他本就英俊非凡的容颜让人只觉一种别样的妖美,不知吸引了周遭多少人的眼球,甚至还有姑娘妇人悄悄跟在他后边盯着他瞧,被迷了魂似的。
但偏偏,这般妖美的一个年轻男人,却又给人一种呆呆愣愣的感觉,尤其是他那张脸,面无表情的,呆中带冷,冷中带瘫,在沈流萤眼里,根本就是个呆萌傻面瘫!
此时这呆萌傻面瘫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用他那呆板的声音对她道:“萤儿,我还想吃一口。”
“呆货!”沈流萤这会儿惊诧不已,惊诧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欢喜,眸子里更是跳跃着惊喜的光,刹那之间竟是欢喜地想要扑到他怀里,却又生生止住这一冲动,因为她还不想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么遭人议论指点,这可不是在漠凉国。
于是她将双手贴到了长情的双颊上,又揉又搓,久违了的滑腻手感让她忍不住想要在他脸上狠狠啃一口,欢喜地问道:“呆货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还有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长情任沈流萤对他的脸又揉又搓,她喜欢且想念他脸颊的滑腻,他又何尝不念着她掌心的柔软,只听他老老实实地挨个回答了沈流萤的问道:“嗯,回来了,刚回到京城一会儿,想给萤儿惊喜,到这儿来找萤儿的。”
他曾与萤儿说过至多一个月会回到她身边来,今日是这一个月的最后一日,他不能对萤儿食言,是以就算路上不眠不休,他也要赶回来。
沈流萤听着长情语气呆愣的话,他似乎不知如何才会有温柔的语气,就像他的面上从来都不会有温柔的神情一样,但沈流萤却听得出他想给她的所有温柔,让她的心变得柔软,也让她抿抿嘴,弯下眉眼,笑了起来,然后——
沈流萤终还是没有忍住冲动,只见她张开双手,扑到了长情怀里,开心不已道:“呆货!我想你了!”
长情怔住。
莫说长情,便是周遭百姓全都怔住了,怔怔看着不害臊的沈流萤,双目大睁,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显然不能相信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会有如此投怀送抱的女人!
不过这会儿沈流萤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反正她抱的是她的相公又不是别人的相公,怕什么!
只见回过神来的长情抬起了手,轻轻抱住了沈流萤,甚至还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直让周遭一干人羞红了脸,偏偏又谁人都移不开眼。
尽管是让人很是羞臊的一幕,可男俊女俏,且似乎还是小别重逢的俊俏小夫妻,如此激动,也能让人理解,最主要的是,不仅没有让人觉着有伤风化,反是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长情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搂着沈流萤而已,他甚至不敢稍用些力,他担心自己若是稍用力的话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不由自控地举动来。
好在沈流萤很快就松开了长情,不然长情就要抱着她奔回府里然后将她放到床榻上。
只见沈流萤松开长情后看了一眼周遭还在怔怔盯着他们看而没有回过神的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解释道:“这是我相公,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所以……”
所以,不能怪她刚刚太激动,要怪就怪这货呆萌傻的模样及话把她给暖到了,让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沈流萤话才说完,卖豆腐脑儿的大娘赶紧笑呵呵道:“小两口刚成婚不久吧?小别胜新婚嘛!咱们都懂的!而且咱城西的姑娘对自个儿男人主动点那也没啥!咱城西没那么多讲究,各位乡亲你们说是吧?”
“对对对!”有人当即赞同道。
沈流萤笑得开心。
只听卖豆腐脑儿的大娘又道:“今儿过节,又是你们小两口小别团聚的好日子,今儿这豆腐脑儿啊,我请你们小两口吃!小相公你稍等啊,我这就给你盛。”
“谢谢大姐!”沈流萤开心道,而后重新坐回长凳上。
豆腐脑儿很快就递到了长情面前来,尽管他并不喜好吃,但看着沈流萤笑得眉眼弯弯的喜悦模样,他还是陪她一块儿吃,只不过将大娘新端上来的一碗换到沈流萤面前,他则是拿过她已经吃了一半的那碗。
沈流萤笑嘻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够吃?”
“我知道的。”这就是长情的回答,没有什么为什么。
沈流萤笑得更开心,这个相公,她果真没有嫁错!
“那……”沈流萤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问我大哥啦?”
“我还没有见过大哥。”长情很诚实,“萤儿身上有我的味道,有我的标记,我找得到萤儿。”
长情这种不要脸的话沈流萤是听习惯了,早已没有初时那般只觉浑身肉麻,但是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噗……”是以长情这话才说完,坐在他们旁桌的一名中年妇人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笑出声后才意识到自己坏了人家小两口的气氛,赶紧道,“啊!我不是笑你啊这位小相公,你们小两口接着说自己的,啊。”
“……”沈流萤很想说,大姐,你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长情一脸面无表情,继续吃豆腐脑儿,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面不改色,不得不让沈流萤想要知道他这种人的脸皮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立夏的街上百姓多,坐下来吃豆腐脑儿的人也多,瞅着这不是说话的地儿,沈流萤飞快地喝完自己碗里的豆腐脑儿,连带着把长情还没吃完的那小半碗也一块喝了,和这铺子的大娘道了谢后站起身抓起他的手便走。
绿草这会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手里抓满了大把的小嘴儿,一边跑一边对沈流萤大声道:“小姐小姐!我给你买了好吃的!”
秋容跟在绿草后边,手里拎满了各种零嘴儿,尴尬得眼角直抽抽,只觉自己心里说不出的苦。
要不是夫人命令他跟着绿草走,他一个堂堂大男人会落到拎着满手小姑娘才会吃的一包又一包零嘴儿!?
秋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过,绿草还没跑到糖水铺,她和秋容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只因他们都看到了长情,都看到了沈流萤正拉着长情的手不知要去哪儿。
这种时候还冲上去的话,就太没眼力劲儿了。
于是绿草兴高采烈地继续逛街去了,跑开前不忘把自己手里拎着的零嘴儿全部往秋容怀里塞,一边道:“小姐说了你得跟着我拿东西的。”
压根就没给秋容拒绝的机会,秋容心里把绿草嫌弃了百八十遍,偏偏他只能认怂,谁让这死丫头受夫人的宠,谁人夫人受爷和老爷的宠!
被沈流萤拉走的长情此时问她道:“萤儿方才盯着看的人——”
“是你兄弟。”沈流萤打断了长情的话。
然,她的话音才落,她便忽觉一阵目眩,往前栽倒而下。
“萤儿!”
------题外话------
哦呵呵呵呵~姑娘们昨天的猜测都没有猜对哟呵呵~
以下乃本人感慨:
想写套路文的,失败了;想写小白文的,失败了;想写从头到尾谈乱爱的,失败了。
嘤嘤嘤,我为甚这么失败
妖精相公太磨人 245、爱在记忆中找你
“萤儿!”若非长情及时将沈流萤搂进怀里来,只怕她已经一个踉跄栽到了地上。
长情紧张不已,沈流萤却是对他笑了笑,道:“没事,就是一个没走稳而已。”
长情定定盯着她看,而后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进了怀里,显然不相信她所言。
沈流萤见状,知道长情是不可能放下自己的了,只着着急急地对他道:“哎哎哎,呆货呆货,先别往城东回啊,要是我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回家的话,大哥三哥该担心了,回沈府去。”
沈流萤觉得自己的话才说完没一小会儿,她便已看到了沈府的大门,她当即拽着长情的手,又着急道:“别往正门啊你个呆货,你要是这么抱着我进去,不得把大哥二哥还有管家大叔紧张得不行!?翻墙翻墙,到我的映园去。”
长情瘫着脸,一言不发,却是很听话地踮脚越过了沈府的高墙,双脚沾地时,人已经到了映园。
尽管沈流萤已经出嫁,但她的院子,沈家一直给她留着,并且日日清扫,是以长情用目光将院子扫了一遭后,抱着沈流萤径直走进了卧房,将她轻轻放到了床榻上,为她盖上夏日的薄被后边站起身边沉声道:“我去找大夫,萤儿先歇着。”
即便长情面无表情的模样与寻日里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沈流萤感觉得出,这货这会儿心里紧张得不行,被她吓得紧张得不行。
不过,沈流萤没让长情走。
就在长情转身之时,她抓住了长情的手,有些嫌弃他道:“我就是大夫,你个呆货还要到哪儿去找大夫?”
长情转过头,又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沈流萤抓着他的手朝下轻轻拉了拉,一边对他笑道:“我自己有没有事我能不知道?别瞎紧张,坐下。”
长情不动。
沈流萤沉下脸,又一次道:“坐下。”
长情即刻在床沿上坐下,坐在沈流萤身旁,一副听话得不得了的模样。
沈流萤就喜欢他听话的呆萌样儿,是以她又是没忍住,只见她霍地坐起身,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长情,同时还用脸颊朝他光洁细嫩的脸颊上蹭蹭,开心道:“呆货,你又卖萌!”
长情不说话,也没有抬手抱住沈流萤,就这么一副好似真的呆呆愣愣的模样。
沈流萤蹭蹭长情的脸颊后便松开了他,继而用双手捧着他的脸一边揉搓一边道:“我真的没事,就是忽然觉得有些眼花有些累,想躺下休息休息而已。”
“那萤儿躺下。”长情扶住沈流萤的双肩,又将她放躺到了床榻上。
谁知沈流萤的脑袋才挨到枕头上她又忽地坐起身来,然后指指枕边的方向,对长情道:“你坐到这儿来。”
长情照做,转了个身,坐到了枕边位置的床沿上。
沈流萤满意地笑了起来,而后也微转了个身,将自己大半个人挤进了长情的怀里,背靠在他身上,头枕靠着他的肩,笑得更满意道:“嗯,这样靠着更舒服!”
长情则是伸出手将薄衾被拉过来,盖到沈流萤身上,然后才用双臂抱着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搂得有些紧,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鬓角,轻声道:“萤儿别吓我。”
“没吓你啊。”沈流萤笑着,朝长情怀里靠得更近,“不过我可先跟你说好了啊,我跟你解释了之后你不能瞎紧张,明白没有?”
“听娘子的。”长情用唇在沈流萤鬓角轻轻碰了碰,将她搂得更紧。
沈流萤眼睑微垂,声音亦变得低低轻轻,似叹息般道:“云忘,就是叶公子。”
是他,却也不是他。
她离开周北皇都的前一夜,长情拜托她提前做的事情,便是将叶柏舟的所有记忆全部抹除,包括他身为周北皇子的事实,包括他曾在召南为质子的事实,包括……他们这几个兄弟,所有的所有,全都抹除。
这也是卫玺乞求她将关于她与卫骁的记忆从叶柏舟脑海里抹除的那一夜,长情与云有心一致拜托她的事情,拜托她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抹除,所以她在卫玺离开的那个夜晚才会反问他,他们拜托她的事情和卫玺所拜托她的事情有什么不一样,就像他自己所言,哪怕将记忆全都抹除,但有些事情始终是刻在骨子里。
只要他还是那个身体,哪怕换了脸,哪怕抹除了所有的记忆的,他也还是叶柏舟。
不过,她既答应了他们,她便不能食言,哪怕这个事情会让他们兄弟几人难过甚至悲伤。
可他们兄弟既然坚定无悔,她又何须多言。
是以,沈流萤离开周北皇都的那一日,与她同行的不仅是云有心,还有处在沉睡之中并且脸上缠满了绷带的叶柏舟。
他们不仅要抹除他所有的记忆,甚至还让官无忧给他换了脸,将他带离周北,带回召南。
可,这样的他,便再不是那个与他们兄弟几人一起苦闷一起欢笑过的叶柏舟了。
既然如此,他们这般留着他又还有何意义?
这个问题,沈流萤问过长情也问过云有心,他们的答案竟是一样。
哪怕什么都没有,哪怕什么都不再记得,只要能干净简单地活着,便好。
这是叶柏舟心底真正的想法,唯一的向往,不是报仇也不是怨恨世界,而是干净简单地活着。
他这个向往,他也只是与他们兄弟三人说过而已,也只有在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面前,他才会将自己的心扉打开。
不过最终,他的心,还是被仇恨的黑暗吞噬了。
但,换了脸抹除了所有记忆的他可以简单地活着,可干净呢?
他曾作为太子卫骁禁脔的这个事实,他身体里因为太子卫骁而留下的创伤与痕迹又该怎么抹除?他当是恨极了他的这个身体,而且——
在由周北回召南的一路,沈流萤总是盯着自己紧握成拳的左手,她终是做了一个决定,与云有心一起做了一个决定。
给叶柏舟换一具身体!一具从没有过卫骁痕迹的身体!
尽管听起来荒唐至极,可云有心知道,这于沈流萤而言,她既说得出,那便做得到。
而若要给叶柏舟换一具合适的身体,困难的不是找一个合适的身体,而是拔魂与注魂。
将魂灵从他原本的身体里拔出,再注入找到的身体里,便是拔魂与注魂。
这是极其有违天道轮回的事情,并且,沈流萤从未做过,不仅是因为她不能太过有违天道,且还因为从前的她,没有这个能力。
而此事若成,这世上便真正再无叶柏舟此人,除了记忆已成空白的他的魂灵之外。
此事若成,他便是得到真正的重生,除了没有轮回投胎这一步,与重新降生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差别。
此事若成,他便真的不再是他们几人的好兄弟。
但,云有心不悔,他相信若是长情与卫风在,也会如他一般,做下这个决定。
哪怕只剩下一个记忆成空的魂灵,他们也愿意。
给人注魂与给妖注魂不一样,是以并不需要像给方雨灵找合适的生命载体那般困难,只要找到一个将将死去不足三日的身体,便可。
这个事情,沈流萤并不操心,因为这个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云有心,而云有心仅仅花了一日时间,便找来了一个刚死不足一日的男子尸体,年纪十九,无父无母,无亲无朋,孤身一人,自杀而亡,真是个再好不过的容器,为注魂成功之后日后省去了无数麻烦事情。
只是这拔魂与注魂——
终归是太过有违天道轮回之事,沈流萤很清楚一旦动手,她便要承受一定的反噬,并且——
她不仅仅是拔一人之魂注一人之魂而已。
拔一人魂注一人魂尚且要承受一定反噬,更何况不止是一人,甚至还是在极为靠近的时间段内。
不过,既已决定要这么做,她便不悔!哪怕要承受反噬!
世界再美,倘若只有自己一人,无人相伴,世界再美又如何?
就像开得再如何繁盛如何娇美的槐花,若无人相伴而赏,又美在何处?
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眼睁睁看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恨终结在悲伤之中,所以,她才做了这么一个要她来承担后果的决定。
立夏时节,万物繁茂,许多地方的槐花,已然绽放。
不论如何,他们之间那如苦海一般的爱恨终结在那穿心一箭中,那一箭,世上再无卫玺,也再无叶柏舟。
没有谁欠了谁,也没有谁背负了谁而活下去。
而今立夏时节,却有绣娘韦小溪,云家公子云忘。
只是,沈流萤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竟会重逢。
重逢在这立夏之日,是冥冥中自有天定,还是即便记忆为白,也还会在成白的记忆中找你?
明明不再相识,却还是有了交集。
而她之所以决定给他拔魂注魂换上一个干净的身体,其实终不过也是假想了他们的重逢,什么都没有背负的记忆,什么都没有背负的身体,一切都是简单干净美好的。
美好的重逢,美好的交集。
沈流萤说着说着,面上渐渐有了浓浓的疲倦,靠在长情温暖的怀里,终是捱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尽管她已经睡着,长情仍旧不舍得松开她将她放躺到床榻上。
长情轻握着沈流萤的手,将她的掌心轻轻打开了看。
只见她本当有着明显暗红色流纹的掌心上,此时竟只剩下一个浅浅淡淡的印子而已。
因为她的执意而使她的身体受到了反噬,所以她这些日子才会很容易觉得疲惫,有时甚至睡上整整六个时辰都不知醒,若非她严厉地管着绿草的嘴,只怕云有心早已知晓这个事情进而告诉了长情,不过她不想远在周北的长情为她担心,男人出门在外,要的便是安心,且周北正乱,她身为妻子,未在旁帮忙便罢,怎还能添乱。
并且她确定自己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不过是反噬过甚让她总是提不起太多的精神是以总想要好好躺下睡觉而已,不过若非墨衣墨裳护着她,只怕她不仅仅是提不起精神总是想睡觉而已,而是会有性命之忧。
但,任性与执意,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流萤今回强行用了拔魂与注魂之术,她所付出的代价不仅是受到一定反噬,还有从今往后,身为诡医的她再无操控记忆之力,因为她依她如今之能根本就还不能进行拔魂与注魂,可她不仅这么做了,还强行在拔魂与注魂之时将魂灵所带记忆一并拔空,那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并且,两个月之内,她的诡医之力会消失,这两个月内,墨衣墨裳会完全沉睡,她将无法传召出他们。
不过这些,沈流萤都没有告诉长情,她只告诉长情关于叶柏舟的事情以及她因为用了拔魂与注魂之术是以才会精神欠佳的事,就像她没有将她把卫玺的魂灵带回来并且做了与叶柏舟一样的事情告诉他告诉任何人一样。
但,长情何其聪明,就算她不说,他也猜想得到。
有违天道之事的反噬,怎么可能仅仅是精神不振如此简单而已,若非有墨衣墨裳相护,只怕——
长情不由将沈流萤拥得更紧一些,他想要将她紧紧搂住,却又担心把她弄醒,只能这般轻轻拥着她而已,不舍得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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