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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语不语





庶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太子之争及谋朝篡位二三事 中
前面的议论不会有结果,诸臣子各持己见。老皇帝一言不发,也不会给出结论。
韩升拉了刘愈一把,道:“走,出去聊聊。”
“不是皇上让你我来的,这又为何要走?”刘愈讶异道。
韩升脸上淡淡一笑:“皇上只让我们来旁听,没说要征询你我的意见,出去吧,一会他们散了被他们看到不好。”
刘愈点头,明白过来老皇帝的用意。其实老皇帝就是想让他过来旁听,知道现下楚王是多么的不得势,也是催促他赶紧发展人脉。
出了门,雨还在下着,雨势稍减。韩升送刘愈出来,路上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说:“皇上的用意,你要细细琢磨。”
没什么可琢磨的,皇帝想的跟刘愈想的事本就不同,皇帝想他儿子如何能顺利继承大统,而刘愈想的是如何让他儿子不能顺利登基。这是两种相左的念头,不可能被调和。
眼看快到中午,午饭没着落。索xing宫里没事,刘愈便想回家吃午饭。
带着侍卫回到家,徐轩筑先是帮刘愈解下蓑衣,换上干爽的衣服,顺带还拿出一封红贴道:“不知是何人送来的,未署名。”
刘愈打开一看,字迹娟秀,六个字:“坏心眼,烂肚肠。”
“骂人的。”刘愈一笑,马上想到了柳丽娘,“可能是哪家孩子恶作剧,别去理会了。”
上次柳丽娘不敢露面来取那件东西,找了一七八岁的小童前来,刘愈便用一张自己画的“藏宝图”装在布袋里去蒙混,若是柳丽娘本就未见过说不定会过关,谁知还是被她揭破。
现在身边这么多侍卫,刘愈不怕柳丽娘趁机报复。
徐轩筑又道:“夫君,这雨下个不停,即便停了泥地泥泞,不适合举行酒宴,不若今夜的酒宴改期?”
“嗯。改期就改期吧,延后两ri,七月……没三十是吧?那就改在八月初一好了。这雨应该不会下三四天之久。”
刘愈吃午饭,徐轩筑便在忙着酒宴改期的事,让侍卫各家各府的通知,尽显一大家妇人对内事编排有序的气度。刘愈想了想,道:“夫人,不妨去给袁相府上也送一张,请他过来就宴。”
“袁相?他那人不喜欢应酬,会来吗?”
刘愈道:“来不来是一回事,礼数先到了再说。”
徐轩筑又忙着安排,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忽而又记起要去通知司马璇儿,今夜的酒宴本来请了她过来献舞。
“吃过午饭我要去晋昌坊办事,亍兰那边的顺带送过去。”
歌舞教坊的秘密牢房已失去意义,现下那边没有关押烦人,只有几个侍卫一直在看守。刘愈过去,也是准备将这一处牢房给撤了。
“嗯。”徐轩筑将最后一份红封交给了刘愈。
…………
每当秋末,一场风雨总是伴着无数的残花落叶,萧索破落令人愁绪。落叶归根,万物之序。而这初秋的雨,竟也令原本繁华热闹绿树成荫的晋昌坊前一片狼藉。没人愿意冒着风雨出来打扫,那些残碎的树叶已添愁伤,而成索的柳枝更显萧条。
刘愈策马门前,叹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
吕楚儿靠近过来,苦着脸问道:“姑爷,今天您还要去几个地方?”
走到哪里,刘愈耳旁都少不了吕楚儿的抱怨声,这个侍卫队长的懒惰习气近乎蔓延到整支侍卫队。刘愈平ri里脾气好,很少跟她为难,吕楚儿也愈发放肆无度。
“在门口守着。”刘愈对吕楚儿吩咐了一声,自己往院子里进去。
本以为院子里会跟外面的街道一样,空荡荡的空无人影。但进院中后,便见到一个蹁跹女子的身影,举着油纸的花伞蹲在花圃之前,用侧影对着门口这面。
女子手中拿着一根小铲,似乎正在掘土,一边掘土还一边垂泪,刘愈好奇走过去,等靠近了,那女子才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见到是刘愈,紧忙收泪。
正是司马璇儿。
“亍兰小姐,你在这里……葬花?”刘愈每次见到司马旋儿,她都是那般的冷艳,像傲立的梅花,又好像浑身长满倒刺的玫瑰。刚毅不拔,一个人撑起一个家,这样的女人居然在对着花圃流泪,真是令他大吃一惊。
“只是一株刚生根不久的月月红,被风雨起了根,帮其扎稳而已。”司马璇儿将脸上残留的泪痕抹去,起身,脸se恢复了以往的疏远,“刘公子何以有兴至此?”
“屋里说话,外面风大雨大。”刘愈指着平ri里司马璇儿练舞的厅堂。
二人走进,刘愈将通知酒宴延后的红封递上,司马璇儿本来情绪还好,但见红封,又忍不住垂泪。神情举止一反常态。
梅花泣泪,孤傲中更显一丝婉约。刘愈忍不住出言问道:“亍兰小姐可是有不顺心之事?”
“小女子ri后不再有机会登台献艺,因而感怀。”司马璇儿再次收泪道,“这等事,只需遣人来知会一声便可,何以需刘公子亲自前来?”
刘愈笑道:“顺带过来办差事,也实在怀念亍兰小姐的舞姿,想在旁看一段不花钱免费的舞蹈。”
“那小女子献丑了。”
即便知道是被人白看不花钱的,司马璇儿还是很给面子,虽然未换上舞衣,但还是拿起木剑跃上鼓架子,跳起了她从柳丽娘处所偷学而来的“鼓舞”。本来一切都好,轻盈妙曼的舞姿,如鸿雁穿梭起舞般的美妙。但因今ri的司马璇儿实在是心不在焉不在状态,一曲舞蹈尚未过半,脚下便又失足,好在刘愈就站在鼓架子下近处欣赏,上前一把将其接在怀中。
刘愈和司马璇儿相识ri短,时间不多交际却不少,以往二人碰面也算因缘际会,所遭遇的意外事众多,但即便是司马璇儿在宫廷御宴上摔下又或是被发疯的瞿竹用剑劫持,也不及今ri被刘愈抱在怀中所表现的惶惶不安。
四目交错,司马璇儿马上将目光避开,刘愈以为司马璇儿会挣扎,但她却好似忘记,半晌之后仍在惊惶失措中,丝毫无言语抵触或挣扎之意。
“刘公子,是否应将小女子放下?”
到抱着她的刘愈都有些发呆时,司马璇儿才道了一句。
“哦。”刘愈将她放下,门口的吕楚儿往内看了一眼,马上将头缩了回去。刘愈知道那是个小八婆,说不定回去就跟“她家将军”告密去了。
“亍兰小姐今ri心态不佳,实在不宜排演这等危险的舞蹈。”刘愈提醒道,“司马小姐是否有心事,不妨说出来,一个人承受,不如两个人分享,这样悲伤或许会减半。”
这是刘愈首次称呼她“司马小姐”,亍兰只是她的艺名,称呼她亍兰,那代表着只当她是舞女,而称呼“司马小姐”,那意味着刘愈当她是朋友。勉强收摄了心神的司马璇儿看了刘愈一眼,神se间又有些像是在神游天外。
“小女子生xing不喜与人应酬,每每献艺,连主家的一杯酒都不肯敬,因而少有人再请小女子去表演。而舍弟妹实在众多,母亲和姨娘们便商议,准备将小女子嫁与人妇,不再以se艺为生。将来弟妹的学业也有着落。”司马璇儿带着几分悲伤说道。
刘愈体会了一下她的心境,怪不得在这yin雨连绵下她会对着花圃流泪,原来是对自身身世的感怀。
“那司马小姐是想离开这个舞台,还是不想离开?或者说,司马小姐可是准备好嫁人?”
二人一同到了旁边的木架旁坐下,司马璇儿望了刘愈一眼,收回目光,进而又低下头道:“小女子自幼习舞,除了舞蹈献艺,无它生计可寻。离与不离,本就非小女子可选。当母亲刚跟媒婆一说,城中便有不少大户人家差人来问姻,小女子空有一副se相皮囊,身份低微,他们要娶也只是娶一个妾回去。善则捧,倦则弃。换做是刘公子,愿意嫁吗?”
刘愈尴尬一笑,这个“换位思考”另类独特,但也从侧面表达了司马旋儿的意愿。毕生求舞蹈,追求更高,就跟道家求长生的理念差不多。




庶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子之争及谋朝篡位二三事 下
刘愈望着司马璇儿坚定而略带悲戚的面庞,觉得她跟曲宁很像,都是同样一番的冷面孔,忍不住一笑。
司马璇儿瞪了他一眼道:“小女子的事就这般令刘公子好笑?”
“司马小姐切莫误会,在下只因看到你想到一位朋友……不算朋友,是一个与在下相识但不相交的女人。”刘愈解释道,“你们一样自我。这不是诋毁的话,用坚强来形容更贴切些,都是女中豪杰吧。”
司马璇儿迟疑问道:“刘公子是说尊夫人?”
“是另外一个女人。你们都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像刺猬一样。她总是觉得女人天生比男人有优势,看不起男人,尤其看不起我,说话很冲。也有例外的,不过……”刘愈想到曲宁看对眼的竟是柳丽娘,一笑,“而司马小姐你,就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脸上好像写着四个字‘切莫靠近’。但你却有种古道热肠。”
司马璇儿正在为自己的身世所感怀,刘愈的话音中以打趣她居多,无心去听。
刘愈见她不应声,问道:“当初司马小姐为何不收下那一箱赔金?”
司马璇儿神情冷峻道:“不许再提那个姓王的人,否则你我……”本来她想说“你我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想到刘愈从来没承认跟她是朋友,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便改口道,“否则我不会再见你。”
刘愈这才明白她是想表现自己的骨气,不受仇人的恩惠。
“那若是司马小姐真的不愿嫁,在下倒有个主意,不如由在下聘请司马小姐你专门为我一人表演,每月我付你俸禄三十两,应该足够你家人的生活,以及弟妹读书的开销。”
司马璇儿皱眉,用一种复杂的眼光打量刘愈:“刘公子是养小女子为外宅?”
“司马小姐千万别误会,在下绝非强人所难。你也知,在下有家室,且并非只娶一妻。若纳你为妾,这不合你的意愿。在下只是想时常看到那动人的舞姿,不想给毕生留下遗憾。仅此而已。”
司马璇儿叹道:“那刘公子为何肯拿出三十两?有这些钱,可选几十上百舞女,riri为你献舞不绝。甚至还可将其中一些se艺双绝的养为妾,生死归属皆由你!”
刘愈笑道:“她们怎能跟司马小姐相提并论,她们几十个加起来……舞艺也不能相及。”
司马璇儿惭愧低下头道:“刘公子曾有柳丽娘单独献舞,还会看上区区蒲柳之姿?其实刘公子只是寻个由头接济小女子而已,小女子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先谢过刘公子的好意。不知刘公子准备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让小女子献舞?”
难得司马璇儿并未拒绝,刘愈也知她为势所迫。她这般冷傲之人,并不想随随便便将自己当货物一样嫁进豪门大户,以换得母亲和弟妹的生活无虞。
刘愈拿出一枚重五两的金锭,道:“在下身上没带太多银子,先以这枚金锭为签约金,不是签契约,只是一种称谓,算是口头协定。以后在下来的时候,只要司马小姐能跳上一段舞,那就足够了。至于时间……这个在下也说不准何时会有空,但每月初,会差人将俸银送来。”
司马璇儿看着金锭,去银号或是金器店足以兑换上百两纹银,这一枚金锭就能令她一家富足生活四五年有余。这份厚礼既是馈赠,她却又不敢收下。
刘愈起身道:“司马小姐也勿推辞。在下还有公事在身,先行告辞。另外……”刘愈换了一副庄重的口吻,“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帮你父亲平冤昭雪。”
…………
处理过秘密监狱的事,刘愈从歌舞教坊出来。雨已经暂时停歇,只是风很大,且带着一股湿气扑面而来,令刘愈迎风有些喘不上气。
司马璇儿的处境给了他很大的感触,曾经再如何的荣光也是无济于事,一旦为权力而受迫,为生活而奔走,心xing也会由尖磨平。刘愈更加提醒自己,不能让自己的生活被外人主导,要将这再世为人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绝不能让楚王登基为帝!
刘愈先让连乎生带着御林军侍卫先行回宫。等这些人走远了,刘愈才挥手叫过吕楚儿道:“你去九皇子知会昱王一声,让他去棋楼见我,说我有事跟他商谈。”
吕楚儿不解问道:“为何去棋楼不去家里?”
刘愈瞪她一眼,吕楚儿自觉失言,马上去通传。
是时候做一点实际的事情来为将来准备。
刘愈带着其他女侍卫到了棋楼,棋楼的掌柜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即便刘愈已好久没付过包棋间的银子,掌柜还是给他留着,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一般,开罪不起。
刘愈先将签下的银子补偿了,一个人走上棋楼,到了棋间里,一切如旧。往窗外看了看,街道因为yin雨而变得冷清,只有偶尔来去匆匆的过客。
刘愈拿起朱砂笔,写了一些字,停停顿顿,斟酌了一下字眼,又写了一些。写完后等了一段时间,便见到街道上一张油纸伞下,两个狼狈的身影一边用伞顶着风,一边簇拥着跑过来,等进了棋楼,还在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是苏彦和小鱼这对现下的主仆,未来的夫妻。
“师傅,这雨天的,您找徒儿来何事?”苏彦进了门,一身是水,刘愈让棋楼的伙计找来干净的布给二人擦拭。
刘愈只怕小鱼是老皇帝派来监视苏彦的,对小鱼道:“小鱼姑娘,先前我让棋楼的伙计给准备了一些糕点,都是这里最上品的,不知可否帮忙去拿过来?”
苏彦听到糕点,瞪起眼道:“小鱼,你不知道,这里的糕点可好吃了。以前我混在街上没饭吃的时候,就经常来师傅这里蹭糕点吃,你去尝尝,再拿些过来,真是好久都没吃过了。”
小鱼微笑着点点头,高兴地去了。
刘愈见苏彦望着小鱼背影幸福的样子,咳嗽了一声,苏彦这才收回目光。刘愈道:“这次找你来,两件事。”
苏彦摸了摸桌上的茶杯,是热的,拿起来喝了一口,见刘愈不说话,于是又放下茶杯,认认真真地听。
刘愈续道:“第一件事,想让你去找你二皇兄,跟他提一件事,让他帮忙为当年在太子案中抄家的大臣平反。”
苏彦为难道:“非要去找二皇兄吗?这件事,我也能做啊。”
“这件事你做不合适,你二皇兄本身就是当年太子案的受害者,由他说,皇上才有可能采纳。”
苏彦不以为然道:“他……算受害者?”
刘愈知道这种事跟苏彦解释要花很大的工夫,厉声道:“让你去就去,对你有好处。”
见苏彦点头,刘愈又道:“第二件事,事关你、我,还有小鱼,以及我们身边所有人将来的生活到底能否安稳,你要听好了,千万别办岔了!”
苏彦看了看门口,凑过头低声问道:“师傅,有这么严重吗?”
“办好了不严重,办不好,会很严重,说不定你的王都会丢,你师傅我也会丧命!”
苏彦听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王爷都会丢,还有自己一直依靠的师傅会死,紧张起来,却又抖着手轻拍了一下桌子道:“师傅您说,徒儿豁上命,一定办到!”
“没那么困难,很简单,记得我以前教给你的招吧?再去闹一次。”刘愈微微一笑道。
“闹事?”苏彦一听眉开眼笑道,“这个简单,闹了两次,有经验了。不就闹事吗?我一定会闹的那家鸡犬不宁。师傅,去哪家闹?”
刘愈收起笑容,看着苏彦那副热切的神情,长舒一口气道:“后天,你师傅我府上有个宴会,你去那闹。闹的越大越好,越轰动事办的越漂亮。多喝点酒,装作是酒后发疯,将你师傅我骂个狗血喷头,连你师母也不能留情,谁劝你你骂谁,谁拦你你打谁。这里有份骂词,你看看,用最恶毒的词语和口气。试着回家练练,还有……最好别让小鱼看到,偷偷练!”
苏彦拿起刘愈朱砂写的东西,登时就傻眼了。骂完了,以后这师徒还有的做?




庶门 第一百四十七章 撒酒疯 上
有些事情不能解释的详细,以防斧凿之工过于明显。不过有些话刘愈还是要提醒,包括他那天的态度,以及事后各方反应的应对,如果仅仅是闹一场骂一场,而不作其它功夫,事终究还是不能成。
苏彦越听越委屈,最后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刘愈,张开嘴,终究还是合上。
他心中有很多担心,刘愈是否想断绝师徒关系之类。可想到当初落魄街头时刘愈依旧对他诸多帮助,而且刘愈从未害过他,便觉得这可能是刘愈的另一条计策,但计策的目的是什么他就想不出也想不明白。
“跟小鱼,也不能说吗?”临别前,苏彦还是问了一句。
“嗯。”
刘愈没有送苏彦下楼,最后提醒道,“记着,从今往后,除非我找你,否则不能再见面,街上遇到也要装作不认识。”
看着在小鱼相扶下离去苏彦的怆然背影,刘愈觉得这小子对自己的依恋太过深了,本身一点智计都没有,所有的只是一颗赤诚的心。在皇家子孙中,这也算可贵。
雨还是时断时续,伴着风,到处洋洋洒洒。
从棋楼出来,刘愈紧了紧身上的蓑衣,本想回家,突然又想到什么,直接拐过两条街,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主意,走进了一家南纸店。吕楚儿等女侍卫也只好将南纸店的门口堵了起来,倒不是故意的,而是躲雨。
说是南纸,其实天下的纸都汇集于此,文房四宝也兼卖一些。这样的铺子在京城还算多,毕竟京城繁华之地读书认字的人多,卖文墨的也就相对有市场。
掌柜的本来昏昏沉沉,来买纸的不会趁雨天来买,开着门是在等雨晴。忽然见到这么多人涌进来,吓了一跳,当看到在前的是个年轻沉稳的公子哥,也就定下心。
“这位小哥,是买纸呢,还是找人代写家信?笔墨纸砚,小店应有尽有。”
掌柜的应非长安本地人,说话带着北方的腔音,至少对刘愈来说很熟稔,招待来客也算热情。刘愈四下转了转,都是些书房用的东西,笔洗和镇纸也有的卖。那掌柜的见来人不说话,热情不由冷淡了些,心说莫非是来躲雨的?
“有染了se的纸吗?”刘愈在小店里看了一圈,突然走到柜台这面问道。
若不是看来客文质彬彬还带了很多随从,掌柜的早就怒了。这年头,只有冥纸才会染se。
“染se的纸?小哥莫非要找冥纸?”掌柜的苦笑,“这恐怕要去香纸店才能买到,小店不经营这个。”
“大白天说些不吉利的。我是问你,有没有厚一些,染成黄se,带着细小红se格纹的纸?”刘愈凑上前故作神秘问道。
掌柜的犯了糊涂,想了想,问道:“小哥要这种纸有何用?”
“用处不会告诉你,只是问你有没有,或是能不能造出来。量也不需要多,只需要一沓,三尺见方,你给裁成八份就成。”
掌柜的打量着刘愈道:“小哥,不瞒您说,小店背后有几个造纸的作坊供应着,不管您要什么纸,都能给您造出来,何况您要的也并不复杂,量也不多,但这价格……”
刘愈拿出一个小银锭问道:“这些够不够?”
“呦!”掌柜的登时眼亮了,“您这不会是让给纸上镀上金子吧?这些能买几十捆纸回去了。”
“不要镀金,只需一层黄漆,很淡的一层便可,不要太鲜亮,纸张的厚度跟这个一样就行。”刘愈指着旁边一沓纸道,“另外格纹是细小的红线,一小指间隙,先造点出来,我先看看,若是不合再付你银子改改。”
掌柜的难得在雨天还遇上这么个大客户,紧忙将刘愈的要求写下,并定下期限说是两天后来取。临别,刘愈买了点纸,装作是来过南纸店的目的,揣在怀里。
“姑爷,家里不是有很多纸吗?再说,买纸也不用您亲自来啊。”吕楚儿又禁不住发牢sao。刮风下雨天,这姑爷愣是带着她们逛花园不回家了。
刘愈已经习惯了这“蚊子”在耳朵旁嗡嗡嗡。闻声瞥了她一眼道:“现在就回家。”
回到府中,刘愈便一头扎进了书房写字,从下午一直到ri落黄昏丫鬟给送进蜡烛。
刘愈写了又停,停了又写,写完了要么撕了要么揉成团扔在地上。徐轩筑走进书房,捡起地上的纸看了看,都是写没有头绪杂乱的文字,看起来并非是刻意去写一些连贯的句子,而仅仅追求字体和字号而。
“夫君,吃晚饭了,您这是……练字?”
刘愈仰在椅背上,摊开双臂闭着眼,好似在回忆着什么。听到徐轩筑的声音睁开眼,展颜一笑道:“瞎写,写不好,吃了饭再说。”
吃过晚饭,刘愈也没心情再去书房写字。
古代的夜晚是无聊的,刘愈不喜欢夜夜笙歌,只是抱着评书本子看了一段,直到徐轩筑来催促他就寝。刘愈不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也不知在波澜壮阔时,是否会怀念此时的平静时光。
…………
很快,刘愈的生活便不再平静。
八月初一,府里上下开始忙碌起来。为了能准备好当晚的宴席,徐轩筑还特地从隋妤那里借了几个伙计过来帮忙打点,用的桌椅很多也是从隋妤家中借来的。因为宴席是午宴,从早晨起来就要做一切的准备。
家里的这次宴会请来多少客人请的都是谁,刘愈一概不知,他在全心全意准备着今天跟苏彦的“对手戏”。要当着众朝臣的面吵架,如何作出“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反应,以及事后如何跟皇帝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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