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永和宫里,环春捧了一盘新鲜瓜果进门搁下,近来岚琪闻不得熏香,倒爱这鲜果的香甜。只是妃嫔每日分例的瓜果有限,若都拿来闻香气就不够吃得,荣妃、端嫔几人便匀出她们的每日分送一些来,且不说供不起岚琪那些瓜果,是说她们本也吃不了,白放着糟蹋了,没得再多弄一些来耗费银子。省钱是岚琪欢喜的事,再者也是姐姐们一片心意,她便欣然接受。
这会儿原是乾清宫来消息说皇帝要过来,她让环春再摆几盘新鲜的来,正笑盈盈说:“告诉皇上这些是我自己花银子弄的,好叫他赏我些银子买果子吃。”
环春笑道:“主子您怎么不算计些别的,总惦记皇上口袋里的银子呢,太皇太后都说过您一回了。”
岚琪只管笑,她自然是有分寸的,手里将洗得水灵灵的瓜果摆放好,挑了几个看着甜脆的放在上头一会儿好让玄烨吃些,主仆俩正玩笑着,紫玉从外头进来,一脸没好气地说:“主子不要等了,乾清宫来人说万岁爷不过来了。”
岚琪不以为意,还道:“朝廷上必然又有什么要紧的事。”
谁料紫玉却恨道:“真有要紧的事儿,奴婢才不敢计较呢。又是咸福宫里那一位,皇上都出门预备来咱们这儿了,叫温贵妃娘娘的人给拦下,说贵妃娘娘身子不大好,硬是把皇上给找去了。”
连环春都愤然:“贵妃娘娘真是柿子挑软的捏,前阵子万岁爷天天在承乾宫,她怎么好好的不说不舒服?”
“你们生得什么气,我还没动气呢。”岚琪好言安抚心疼她的人,笑着说,“皇上对我的好,岂在来不来的事上,我一点不在乎,他来还要伺候他,我乐得清闲。”又说,“既然皇上不过来了,晚膳多准备的,去请布姐姐她们过来吃饭,那位万常在也一并请来吧,她总是很认生,怪可怜的。”
众人见主子大度,也不再多嘴多舌,可脸上总是不大高兴的,不多久荣妃几位过来,倒是荣妃劝她们:“温贵妃是不大好,今早我还去看过,脸色差得厉害,太医院里也不大折腾的,我听冬云说,她怕旧年的事再来一回,不敢折腾。”
岚琪苦笑:“她总是那么极端,何必呢。”
果然如荣妃所说,温贵妃身子不大安稳,害喜严重自不必说,还见红了两回,回回都把她吓个半死,但也回回是虚惊一场,只是眼下的虚惊一场不再是她折腾胡闹要勾引皇帝去看她,连太医都对皇帝说:“娘娘她一定要心情舒畅,卧床静养,恐怕是旧年小产间隔不久,身子尚虚弱所致。”
玄烨听得这几句实在的话,也不多与她计较,上头又有皇祖母希望自己别太亏待她,外头钮祜禄一族也睁大眼睛瞧着,哪怕心里不大乐意,皇帝还是尽量多关心安抚温贵妃,今日过来见她安静温柔,满面是担心孩子的焦虑和胆怯,心里也软了。
陪着说几句话,趁着夜色未深便离了咸福宫,知道岚琪那里另招待了姐妹,便径直回乾清宫,路过翊坤宫时,想起宜妃也怀着身孕,但她的胎儿很安稳,和岚琪一样没什么事,便又想起太医叮嘱说皇贵妃的事。皇贵妃那个孩子未必能保得住,虽然表妹自己也已经知道,可日后母子分离时,她一定会伤心,岚琪才求他如今多陪陪皇贵妃,同是十月怀胎辛苦的女人,旧年岚琪也经历了一样的事,不怪她会感同身受。
“去承乾宫吧。”半道上皇帝改了主意,又决定去陪表妹,御驾匆匆从翊坤宫门前过,宫门里的人瞧见这动静禀告进来,宜妃听了心里空落落的,自言自语着:“不来就不来,还从门前过,存心膈应我么?都是一样怀孩子的,我这儿安安生生的,倒没人来心疼了?真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夜渐深,宫内各处的热闹都散了,京城大街小巷亦退去了喧嚣,然而此刻明珠府门前宽阔的道路上却一阵动静,有小厮正说着:“大少爷您等等,奴才给您拿马鞭去。”
伴有马蹄踩踏的声响,骑马之人似乎正急着要回去,不等小厮拿来马鞭,门前数盏灯笼涌出来,几个丫头老妈子簇拥着年轻少奶奶出了门,少夫人急着说:“容若你吃了酒,不要骑马了,让人备车送你回去。”说着呵斥那些奴才,“赶紧备车,大爷喝了酒的,你们怎么还让骑马。”
马蹄声凌乱,容若似不耐烦,果然几分醉意,含糊不清地说着:“没事的,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少夫人却劝:“你要走我不拦着你,可你吃了酒实在不好骑马,你这路上有点什么万一,我在家还有阿玛额娘,你让沈宛一个人,可怎么好?”
可不等容若回应,门里又涌出许多人,管家吆喝手下:“老爷吩咐,快把少爷请回去,你们眼睛瞎了,少爷喝了酒怎么能骑马,赶紧的。”他一声令下,诸多小厮冲上来,牵马的牵马,拉人的拉人,竟七手八脚把个容若抬回去,惊得少夫人一路跟着说,“你们小心点,别弄伤了他。”
人被直接抬回了内屋撂在床上,明珠随后就跟了来,因公爹不便进儿媳妇的房,只在门外冷声说:“纳兰容若你再敢走出这道门,我现在就去结果了那个沈宛,你且试试?”
少夫人忙出来劝老爷不要动气,明珠反心疼她的贤惠,安抚了几句方离去,不多久明珠夫人才过来,帮着一起收拾了酣醉的儿子,拉着儿媳妇的手说:“你看在额娘的面儿上,别为了他伤心,早晚额娘收拾了那个沈宛,给你一个公道。”
少夫人却大度为怀,温柔地说:“媳妇好歹还有您和阿玛疼,那个沈宛背井离乡举目无亲,确实可怜,容若疼她也是应该的。媳妇一心想他们能搬回来,姐妹间也好照顾,还有孩子,可是他们固执,谁也没法子了。”
明珠夫人连连叹息:“你这样可不成,将来这一家一当都在你手里,你要学得厉害一些,才好镇住那些奴才。”
少夫人且笑:“有颜姐姐在呢。”
明珠夫人啧啧摇头:“你才是一家主母啊。”
说话间酣醉的容若在梦中呓语,含含糊糊地不知说些什么,明珠夫人叮嘱了几句离去,少夫人送到门前,亲自关上了门,回身看着醉酒的丈夫,微微咬唇,走过去将蜡烛一盏盏吹灭,再等走近床榻时,已然一手解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酣醉的人被轻轻撩拨就动了情,容若毫无意识地在家中与妻子**时,京城一隅的私宅里,蜡烛彻夜不熄。沈宛一直坐在窗下等丈夫归来,直到有去打探消息的小厮来回报,丫头才来劝:“您歇着吧,大爷今晚不会回来了。”
沈宛阖目叹息一声,才吩咐:“关门落锁吧,明天一早赶在大爷上早朝的时辰前开门,兴许他一早要先回来。”
下人们都不大信,但不敢不照着吩咐做,不想果然如沈宛所料,翌日天未亮,门前就有了动静,纳兰容若带着一身还未散去的酒气就跑了回来,径直奔进沈宛的屋子,瞧见榻上母子俩依偎而眠,心里才踏实下。
而他这一动静,惊动了浅眠的沈宛,容若手里执一盏蜡烛,烛光照在她清透温柔的脸上,但见娴静淡雅的一抹笑容在唇边泛起,睡眼惺忪的女人温和地问:“这样早?”
容若放下蜡烛坐到床边,伸手想要扶起沈宛,却被人轻轻一推说:“还不去洗一洗,一身的酒味,难道你要这样上朝去?你先去,我这就过来。”
容若无奈,含笑离去,唤外头的丫头打水来,少时便见沈宛披了件衣裳出来,发髻松松,半挽起袖子露出玉一般的手臂,纤纤葱指撩拨水试试冷热,麻利地绞一把帕子要递给容若,容若却不拿帕子,径自握住了沈宛的手,心疼地说:“你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为了我做这些事。”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234 宠妃又如何(还有一更
沈宛推开他的手笑:“还没醒酒不成?大清早说什么浑话,快洗漱收拾上朝去要紧。”
容若却又拉住她的手说:“我清醒得很,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你说你说,这又是来的什么小孩子脾气?”沈宛温柔地望着他,半句不问昨夜为何不归的缘故,也知道容若除了大宅不会去别的地方,他并非流连声色chang所之人,当初在江南相遇,彼此不知对方的身份,而他既知自己妓子出身,也半分没有嫌弃之意。
容若深情道:“你不愿做的事,我决不让人委屈你,我额娘时不时来寻你的麻烦,你且忍一忍,只要咱们不松口,她再闹几回就消停了,我不会让他们把孩子带走。”
沈宛稀奇道:“怎么想起说这些话?昨晚……”她说着停了下来,还是不想问,伸手脱了容若身上的衣服,底下丫头送来干净的朝服,手脚麻利地给他穿戴上,一面柔声说,“我若不信你,怎地随你来京城?我若不信你,要怎么在这院子里过下去?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沈宛,从前那些人千金难得我回眸一笑,只是我不屑,只是我瞧不起他们。而你之于我,莫说如今岁月静好,便是坎坷崎岖,我也生死相随。你的额娘终究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如同我爱富森一样爱着你,你可以疼我呵护我,不要与她翻脸无情,不孝之人,何以屹立于天地?”
容若感慨:“可惜她不知你这样好,总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时至今日依旧企图拆散我们。”
说这些话时,襁褓中的婴儿朗声啼哭,沈宛笑着要离去,“我要伺候小少爷去了,你赶紧吃两口饭上朝去,一顶又是大半天的功夫,真不如派了你外差,我随你天南地北的去,还自在呢。”
年轻的母亲说着便闪回内屋去照顾儿子,容若这边收拾妥当,时辰也不早,他还要赶去乾清门上朝,进来看看儿子,又与沈宛简单话别,便匆匆离了。
然而入朝后,难免与父亲相见,官场上他是下级,人伦上他是儿子,总不能见了却视若无睹,少不得上前来请安问候,边上几位大人便夸赞容若年轻有为,恭维明相教子有方,明珠却冷笑一声:“我生出这般三纲五常都不懂不明白的孽畜,实在愧对圣恩。”
容若俯身听着,自有其他官员来解围,说笑着将他带开,不多时皇帝驾临,皆事以朝务为主。
散朝后,容若又被皇帝叫进去,其他大人各自散了,明珠走在前头,索额图忽而凑过来,笑道:“明相可有闲暇,京城醉仙楼出了新酒,昨日送到府里几坛子孝敬我,正愁没有知己。”
两人彼此都是面上和气,暗下斗得你死我活之人,明珠自然不会做去索额图府上喝酒这般扎眼的事,只是客气地笑着:“家中老母亲身上不大好,这几日都在身边伺候,索大人的盛情,明珠只有辜负了。”
索额图忙道:“既是如此,我当去府上探望老夫人。”
自然这样的话会被明珠拒绝,两人又走几步,索额图终于说明来意,原是为了宫中四位娘娘身怀皇嗣的事,而今皇贵妃、温贵妃都有了身孕,若生得皇子,对她们各自的前途都极有助益,特别是皇贵妃,若是生下皇子,兴许不出两年便要入主中宫,这样一来,嫡子可就不止太子一人了。
明珠自然晓得索额图打得什么算盘,就是不明白他好端端地来与自己说做什么,他就不怕自己一本参到皇帝面前,但转念一想,他只是提了提而已,并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自己也抓不着什么把柄。
“德妃娘娘隆宠不衰,此番第四次怀孕,若再得一子,膝下有三子扶持,才是前途不可限量呐。”明珠将话锋一转,不再指向皇贵妃与温贵妃,笑着说,“况且索大人不知道吗?皇贵妃娘娘这一胎很不牢靠,国舅爷遍寻名医,朝中同僚都知道,索大人可要帮一帮他?”
索额图却道:“德妃娘娘出身微寒,盛宠多年也不过是如今的气候,难道明相还看不出她的将来?再者宠妃如何?太祖阿巴亥大妃,太宗宸妃,先帝爷孝献皇后,哪一个不是宠妃,她们何等下场,她们的儿子又……”
“索大人今天,话不少啊。”明珠狐疑地看着索额图,以索额图的为人,绝对不会对政敌说如此露骨的话,总觉得他在哪儿下了套子等着人去钻,明珠再三思量,唯有打断了这番话,抱拳道,“家中老母亲等我回去侍奉汤药,待母亲痊愈之后,定备下好茶与索大人闲谈。”
明珠匆匆走了,索额图立定在原地看他离去,面上露出几分得意轻蔑,口中轻声冷笑:“胆小如鼠。”
转眼五月,皇帝设立汉军火器营,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日益强大。玄烨亲政以来,励精图治,先后智擒鳌拜、平定三藩,如今全力以赴收复tai湾,北边又抵抗沙俄罗刹,国力日渐强盛,大清正一步步走向鼎盛。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早已不干涉朝政,偶尔才会听皇帝说说朝廷之事,即便指点几句,也绝不在大事上左右皇帝,只是时常感慨:“我只有你阿玛一个儿子,他还英年早逝,原以为我是没有子孙福气的人,可如今你也好,福全常宁也好,都给我生了那么多的子子孙孙,孩子多得我都认不全了、老天爷实在眷顾我,更叫我健康长寿看着你创下万世基业,当年入关时,我带着你阿玛,每一天都担心汉人会把我们再赶出去,一年年的,就这么过来了。”
这日福全也在,他最是会哄祖母高兴的人,三两句的就把话带开了,又与玄烨对视一眼,说起六月要去古北口外行猎,问皇祖母答不答应。
苏麻喇嬷嬷笑着:“这事儿怎么来问太皇太后了?皇上和王爷们想去,去便是了。”但说这话,就想起一事来,明白了似的对主子笑道,“难怪呢,皇贵妃娘娘六月临盆。”
太皇太后颔首:“是不妥当,皇贵妃临盆在即,你们去至少十来天,多着急的事情。”
福全却道:“当初荣妃娘娘临盆时,皇上也在外头行猎呢,只要在太医算的日子前回来就是了。实在是眼下若不去,天气越来越热,入了秋又另有别的事,就这几天功夫了。”
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福全不敢再多嘴,又看着玄烨说:“皇上实在想去?”
玄烨眼含深意,对皇祖母道:“行猎是其一,自然另有别的事,皇兄只是哄皇祖母高兴的,不想说罢了。”
太皇太后叹息:“既然是朝廷大事,你们便去吧,宫里头有我在呢,苏麻喇这次也会去承乾宫看着皇贵妃。她也不容易,这么些年好容易才有一个孩子,如今又是副后之尊,不能不在乎。你们早去早回。”
如此一来,皇帝六月初要去古北口行猎的事便在宫内宫外传开,众人也都知道皇贵妃要在六月临盆,皇帝这个节骨眼上跑出去,难免传闲话。但再算算日子,皇帝自五台山归来至今,几乎隔天都在承乾宫陪着皇贵妃,这么多年从未见帝妃如此亲近过,有时候连皇贵妃都私下对青莲抱怨:“我越来越丑了,皇上看我不厌烦吗?我看他都厌烦得很。”
而四位娘娘中,皇贵妃最早临盆,其次宜妃是八月,德妃在九月,温贵妃则更要晚一些,而今温贵妃腹中胎儿也已成型,不再如早先时不安稳。皇贵妃虽然摇摇晃晃,太医都有信心她能挨到足月分娩,宜妃、德妃一直都很康健,众人便开始猜测四人生子生女。
咸福宫里,钮祜禄家的女眷进宫来探望贵妃,叮嘱一些产育之道,温贵妃从前不大愿意搭理家人,如今却因为有了身孕,宫中无所依靠,才对家人十分眷恋。阿灵阿自然多多殷勤地派人来哄着贵妃,好缓和从前的尴尬。
今日坐说闲话,讲起宫外的事,几大家族的家长里短都拿来当谈资,待到了规定的时辰夫人们离去,温贵妃便唤冬云:“去请觉禅贵人过来。”
觉禅氏近来偶尔才会到正殿见温贵妃,她有了身孕也不必惦记皇帝恩宠,自然不用天天缠着人家出谋划策,今日突然把她叫来,觉禅氏还以为温贵妃又奢求什么,等坐定了,却听贵妃说:“听我嫂嫂讲,明珠夫人经常去纠缠那个沈宛,想要把孙子带回大宅里养,都闹了好久了,可是纳兰容若不答应,一直僵持着。”
觉禅氏没想到温贵妃是说这个,又听说容若固执地保护着沈宛母子,不禁笑:“夫人还是不了解这个儿子,他决定的事,哪个能左右,若能左右,以夫人的手腕,早没有沈宛什么事了。夫人恐怕也是投鼠忌器,怕真的伤了沈宛,惹得他们母子决裂。”
温贵妃懒得费心想纳兰家的事,只是笑道:“皇上六月初要去古北口行猎。”
觉禅氏应道:“臣妾知道。”
温贵妃热情而自信地笑着:“我不是答应过你,让你见见沈宛吗?那会儿就说,等哪次皇上去行猎,就有机会了。”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235 怕输(三更到
“娘娘您?”觉禅氏一阵激动,她一直觉得,温贵妃当初不过是哄自己高兴,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绝不好办,她哪能真的费心来安排,觉禅氏是最聪明的人,根本不奢望能真的见到沈宛。
温贵妃慢悠悠道:“只是我没有把握你一定能见到,毕竟我让你随驾去行猎很容易,纳兰容若能不能带沈宛同去,我就不晓得了。或者让我家嫂嫂什么的人再去挑唆一下她们婆媳关系,要是纳兰容若不放心把她放在家里,带去古北口几天不见得不成。自然这一切都是我瞎想的,撞上了是咱运气好,不然你就辛苦陪皇上去行猎,就当散散心吧。”
听见温贵妃是这样的安排,觉禅氏似乎有些失望,垂首道:“臣妾久不侍驾,怎有资格随驾去行猎,娘娘不怕您把臣妾推出去,让其他人说三道四,反让您尴尬?”
“皇贵妃就要生了,我也好,德妃宜妃也好,都经不起车马颠簸一个都不会去,我听说荣妃已经安排下,这次佟嫔、敬嫔、僖嫔,还有万常在几个会随驾,那么多人都去,我让你也去,怎么就不成了?你又不是什么罪人,好端端生了八阿哥的,只不过在我这儿住着为人低调罢了,怎么就不能去?”
温贵妃满不在乎,一面喊了冬云过来,让她把自己的意思传给荣妃,好歹她有贵妃之尊,也不需要和荣妃提“商量”二字,吩咐一声便是了。
荣妃那边听到贵妃的传话,让她也做好觉禅氏同行的准备,彼时正好惠妃领着八阿哥过来窜门子,听见这些,等人走了便冷笑:“她是觉得自己大着肚子,要把身边这个漂亮的推出来勾引皇上?”
“你说得太难听了。”荣妃嗔怪,“这次随行的人也不少,这些日子皇上出了陪着皇贵妃,佟嫔几人正当宠,都是新人们的事,敬嫔僖嫔几位随驾也不过是碍着面子,她也是老资格了,一样对待就是了。”
“她生得那么好看,皇上见了就不动心?在宫里碍着这个那个的,上头又有太皇太后不喜欢她妖艳,皇上自然要忍忍,可去了外头**佳人美眷,这再宠上了,宫里头一个个都等着生,岂不是又成气候?”惠妃啧啧道,“当初我一心一意想栽培她,为的就是讨皇上喜欢,却让钮祜禄氏捡了现成的便宜。”
荣妃摇头:“咱们现在就是旁观者的命,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别费心想这些事。”
说话时,后院的万常在过来请安,问此次随驾行猎的事,荣妃交代了她几声,万琉哈氏便下去了,惠妃一直在边上看着不说话,这会儿才道:“一直没留心,没想到姐姐这里竟藏了个小美人?”
荣妃也道:“刚来时没什么,病了几次眼眉倒是长开了,瞧着是有几分姿色,皇上偶尔也会翻她的牌子,但是年纪小胆子小,皇上也不是很喜欢。”
惠妃唏嘘:“姐姐可要好好调教着,现在年轻的孩子,个个都鬼机灵的,咱们越往后越要当心了。”
“机灵的不少,还是有老实温柔的。”荣妃敷衍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日晚上,皇帝去了永和宫,最近一个月都来不了两三回,胤祚难得见到父亲,自然纠缠着不肯撒手,玄烨也愿意哄他,吃了饭父子俩就在一起,玄烨把着手教他写字,胤祚很有耐性,岚琪得闲歇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便来催促儿子该睡了。可
走到胤祚屋门前,却听里头李公公在说:“老太妃那儿知道了,会授意明珠夫人,就等明天皇上让纳兰大人带人去行猎。”
玄烨则说:“让老太妃授意还不成,最好叮嘱她把这件事做成了,她毕竟是皇亲,总这样闹笑话不成,等她把孩子抱走了,朕自然会和容若再说说,左不过让他把沈宛领回去就好了。”
李公公又道:“皇上可要即时对纳兰大人说啊,奴才瞧着,纳兰大人说不定知道夫人偷偷把孩子抱走,回头又给抢出来了,这下子闹得就更难看。”
玄烨果然不高兴,生气地说:“纳兰容若就这个毛病,朕怎么也瞧不好。”
岚琪悄然退下,示意环春不要说话,一路上想着皇帝说的那几句,她也听说纳兰容若私宅里的那个女人生了儿子,明珠夫人想要带回孙子却被他们俩阻拦,闹得有一段日子了,竟然连玄烨都暗中出手。
且说明珠夫人是皇亲,她这样闹的确让宗室里有些难堪,明珠如今又是重臣,好端端的家里出这起子事,皇帝出手干预,多半还是为了他们父子能安心为朝廷办事。可清官难断家务事,真真不是自己的女人孩子,他竟下得去手,让明珠夫人去偷孩子。
这样一来,岚琪脸上自然不大好看,之后玄烨过来问她怎么了,岚琪也不想提,直说肚子不大舒服,玄烨自然是百般照顾,岚琪被他柔情似水地爱护着,渐渐也觉得别人家的事她操心什么,更加不想提了。
六月初,圣驾浩浩荡荡领八旗子弟至古北口外狩猎,康熙二十年时,皇帝为行军练兵,在此开辟了占地百万公顷的狩猎场,名为木兰围场。
此处南拱京师,北控漠北,山川险峻,里程适中,与喀喇沁、敖汉、翁牛特等部行围狩猎实行怀柔政策绥服蒙古各部之外,更欲展现八旗雄狮的威风,以行猎为借口,实以行军练兵,以此震慑遏制沙俄侵略北疆。
是以那日玄烨向太皇太后提起此事时,所说的另一个目的,且旧年沙俄罗刹又在雅克萨蠢蠢欲动,玄烨不得不在这适当的时机,抖擞军威,震慑外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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