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华似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湘槿
“人情世故本宫还是懂得,可是真不知道,大将军与上官仪还沾亲带故。”
骠骑大将军一头雾水:“上官仪?上官婉儿。”顿时,想明白的他,看着上官婉儿惊讶道:“你是上官仪的后人?”
武后声音严厉道:“大将军,这是在逗本宫玩吗?”
“卑职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算她来凤仪宫的日子,正好是三年前泰山封禅之后,莫非传言是真的,在泰山,你欲对一名宫女不轨,恰好被宁远将军袁一撞见,他路见不平,救了宫女,还向圣上告发你,可怜他在圣上的营帐前跪了一夜,却不知道,那个没露面的宫女已经与你达成了互利的协议,对吗?”
听到这儿,袁一感觉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闷得透不过来,此刻他方才醒悟,当年父亲不过是名小将,哪有资格替堂堂宰相求情,还有,初见上官婉儿时,为何会有说不出的熟悉,原来一切都是谎言,为了掩盖这个丑陋真相的谎言。
此刻,袁一隔着屏风看着沉默中的骠骑大将军,心底还存有一丝希望,心想只要他说出不是,就能原谅他的陷害。
愿望与现实往往是南辕北辙,骠骑大将军开口道:“娘娘都知道了,何必再来羞辱卑职。”
瞬间,袁一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似的,“噗通”一声瘫软地跪倒在地上,这一声,对于上官婉儿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她很多次想要亲口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自私的宫女,可她没有勇气,因为,她连自己都无法面对那个丑陋的过去,又如何让别人去接受,去原谅?
听到屏风后的声响,骠骑大将军警惕道:“娘娘,那声音?”
武后一脸淡然道:“想必是风吹窗子的声音。夜深了,大将军早些回去吧!”
待骠骑大将军离开后,武后看了屏风,喊道:“袁一,出来吧!”
武后唤了三声,袁一方才回过神,跌跌撞撞地爬起,走了出来,看到上官婉儿低着头,他的感受除了心如刀割,再也没有别的词能够形容了。
武后看了看袁一,又看了看上官婉儿:“爱有多久,海枯石烂?爱多轰烈,天崩地裂?人的寿命最长不过七十载,那些爱,开口便是谎言,真的爱是哪怕被对方万箭穿心,还是会找千万种理由原谅他。”
说着,她走到袁一面前:“本宫的承若依然有效,现在,你还愿意牵着她的手离开,就算本宫输了,心甘情愿送你们走。”
袁一陷入良久沉默,内心的挣扎感觉自己要被撕裂般,他望了眼始终低着头的上官婉儿,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迈着毫不迟疑,却谨慎的步子走向上官婉儿,抿了抿嘴:“深宫中的可怕,我见识过,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要保护自己,逼不得已才那样,你并没有错,只是碰巧那个人是我,而我又喜欢上你,我承认对这样的伤害有不满,有怨恨,可都敌不过喜欢。”
上官婉儿抬起头,用写满感动的眼神望了眼他,可什么都没说。
他伸手道:“我原谅你,跟我走吧!”
上官婉儿木然地看着他掌心的纹理,心像进入了寒冬一般,当她与袁一同时拿起杯酒时,她就后悔了,因为,武后向来喜欢玩生死由天的游戏,酒中很有可能有一杯是毒酒,而自己注定要活下来的人,若真是如此,不管怎么选,喝道毒酒的人都会是袁一。
她憧憬宫外的生活,想要摆脱深宫带来的窒息感,却被注定的结局否定了,努力过,天真过,是时候该结束了。
想到这儿,她从发髻上取下那支荷花发簪送到袁一手中,笑了笑:“知道为什么你说,喜欢我,而我回答的却是‘哦’吗?”
袁一看了眼,手中冰冷的发簪,摇了摇头。
“因为,我不知道对你的感情是真心,还是补偿,直到今晚,我才有了答案,所以,我不会跟你走。”
听到这样的回答,袁一难受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气,整理好情绪,方才开口道:“我明白了。这支簪子,就像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段回忆,虽然,感情到此为止,可回忆永远都在,所以,我希望能留下它,而我也会一直留着你的香囊。”
上官婉儿抬起手,用无法克制的颤抖接过发簪,用“谢谢”替代了离别的千言万语。
以前离开,都是袁一注视着她的背影,这次换她注视袁一的背影,这种感觉除了心酸,还有一种想要跑上前,紧紧抱住他,求他再停留一会儿的冲动。
思绪万千化作决堤的泪水,模糊了远去的背影,她喃喃道:“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宿命,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皇华似锦 第66章 爷回来了
烈日下,店铺林立的长安街市上,一群满脸痞笑的大块头正相互推着一名身着蓝缎胸前绣着虎纹的男子取乐。不堪挑衅的男子拔出腰间的佩剑,声音哽咽道:“警告你们,我可是捕役,再动手动脚,就抓你们回去打板子!”
脸上有条长疤的大块头一把夺过男子的刀,笑道:“哟,梅大爷不禁玩,三两下就要哭鼻子了!不就是吃顿霸王餐吗?让你别跟来,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男子气愤地一跺脚,指着大块头道:“王豹,吃霸王餐还有理了是吧!可别忘了,你,还有你,从牢里放出来才几天,又开始犯事!你们最好乖乖把银子交出来,不然,牢里的霸王餐让你们从年头吃到年尾!”
大块头与同伴互相看了眼,哈哈大笑道:“这兰花指都快翘到天上去的家伙,还敢恐吓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陪梅大爷玩玩吧!”
在同伴的叫好声中,大块头抓住男子的衣领,将他举起,正要把他抛向另一个人时,感觉有人拍了拍后背,大块头转身瞧见是袁一,不由得一哆嗦道:“袁……大爷……不是去波斯了吗?好久回来的?”
袁一看了眼王豹身后,准备溜走的同伴,恐吓道:“想要腿脚好使,就好好的呆着。”说罢,指了指王豹举着的男子:“那是梅仁吗?”
王豹边放下梅仁道:“是……我们……正在玩举人……游戏。”
袁一摸着下巴,饶有兴趣道:“有意思,一起玩吧!七个人最适合玩,举人叠罗汉!”说着,拍了拍王豹的肩膀:“站稳了!”
王豹膝盖一软跪倒,抱住袁一的腿道:“小人错了,这就去衙门投案自身,求袁大爷发发慈悲,我们不想玩叠罗汉!”
袁一叹了气:“叠罗汉可是我为你们这些恶霸,量身打造的经典游戏之一,它够刺激,随时都能摔断鼻骨,脊髓,脖子。够舒服,能造成无法治愈创伤,无所事事的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运气还能躺上一辈子。你们怎么能抗拒如此有诱惑力的游戏?”
此时,王豹的同伴纷纷跪地求饶说,愿意立即动身去衙门认罪。
见此,袁一摇摇头说:“抓你们进去,无非是浪费几天皇粮,这样吧,你们带了多少银子?”
王豹从同伴手中拿过银子,而后,捧着银子来到袁一跟前,道:“袁大爷,都在这儿了。”
袁一点点头:“付了银子就不算吃霸王餐了。这样,你们就能回家睡觉,而我也能找下个恶霸玩游戏了,皆大欢喜!梅仁,把银子收了,走人!”
王豹见梅仁把所有银子拿走,满脸不快道:“刚才那一顿最多五钱银子,这儿可有六两银子,就算你们是捕役,可不能这样敲诈我们吧!”
袁一笑了笑:“你们讹小摊小贩,我就讹你们,就像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那样,只要你们一天不改邪归正,我保证你们白天像大爷,晚上像乞丐!”
他们到被吃了霸王餐的饭馆,找到掌柜把王猛的饭钱结了后,袁一把剩下的银子交给梅仁:“老规矩,还记得吗?”
“天黑后,去开鱼档的李伯家,他最清楚王猛收了东市哪些摊主的钱,把银子交给他分还给摊主,还有,切记悄悄的去,悄悄的回,要是让王猛知道,李伯就遭殃了,没错吧?”
袁一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了口,点点头:“没错!”
梅仁皱眉道:“这大白天的就喝上了,不是去捕衙应卯吗?刚回来就让衙丞闻到你满身酒味,不怕被罚俸禄吗?”
袁一笑了笑:“喝了酒,大半个脑子就像被布遮住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仅够应付眼前的事,譬如说话,走路,抓恶霸。至于,那些烦的心事,烦心的人通通都想不起来了,白天就安然度过,到了晚上喝够一坛,睡过去,一天就安然度过了。俸禄留下买酒钱就够了,他想罚多少就多少!”
梅仁打量了眼袁一,低声道:“我知道去波斯只是借口,你一直都留在长安城办案子,突然回来是不是被那个看你不顺眼长官踢出来,又要干回老本行,所以,借酒消愁?”
“长官?”袁一正纳闷时,突然想起他同太平一起出宫,曾遇到过梅仁,怕泄漏了太平的身份,才谎称她是自己的长宫。
想到这儿,他点头道:“没错,我是被踢出来了。不过,喝酒不是为了消愁,而是想让这半年来发生的,变成一场梦。然后,真正的现实是,我是护卫军,随大使登了上船,在海里摇摇晃晃几个月到了波斯,喝饱了葡萄酒,看饱了金发碧眼的美女,再坐船摇摇晃晃地回到大唐。”
双手环胸的梅仁道:“我知道了。”
喝了口的袁一满脸疑惑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听懂了?”
“当然知道你醉了嘛!”
袁一摇了摇酒壶:“没酒了,我去买酒,等我一会儿。”
他们穿过五条热闹的街道,袁一在捕衙门前停下脚步,只见他环看一眼四周的店铺行人,而后,打量着面前的捕衙,微微一笑道:“爷回来了!”
这时,堂上的衙丞正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远远瞧见袁一的身影,他放下笔,挺直身子想要瞧仔细些,待看清那人正是袁一,他慌忙起身迎了过去,亲昵地拍了拍袁一的肩膀:“护卫军应该还在波斯,你怎么就先回来了?”
“使者有些文书要带回长安,就让我先回来了。”
衙丞点点头:“原来如此,还要再回波斯吗?”
“不用回去了,算日子使者也该起程回大唐了。”袁一说着,从兜里掏出印有吏部两字的册子,递给衙丞道:“这是我调回捕衙的文书,请大人过目。”
衙丞接过文书,满脸欢喜道:“本官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你不在的这半年,要案从出不穷,可哪些饭桶一个都破不了。你看看,我案上的卷宗都堆得跟山似的,既然你回来了,就赶紧着手去办!”
袁一瞧了眼案几上的卷宗,漫不经心道:“按规矩,我今天应卯,明日才当值,要办也等到明天了。”
衙丞满脸不悦道:“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当过护卫军就很了不起,现在不照样打回原形!”
袁一冷冷一笑:“大人觉得,我该有的态度应该是大案要案一手包,三天破命案,五天破连环案,让到任的衙丞不满半年,就攒够政绩升官发财,而我依旧很傻很自豪地做个拼命捕役?很可惜啊!这样袁一,已经死了!”
衙丞很清楚,袁一可以不做捕役,可他需要袁一,所以,他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道:“瞧你一身酒味,本官跟你多说无益,明日再来吧!”
袁一转身取下酒壶,边喝边走出捕衙,见梅仁跟了出来,便道:“你不是当值吗?跟着我干嘛?”
“我当值无非是巡街,没什么特别事。我感觉,你这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
“是吗?”
梅仁点点头,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蓄了胡子,皮肤晒黑了,外表变得更爷们了。还有,之前你很在意捕役这份差事,对衙丞言听计从,现在傲娇,霸气,就像随时会扑上来的老虎,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袁一见满脸崇拜之情的梅仁,正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打了个哆嗦:“我可不喜欢男人,别打我的主意!”
皇华似锦 第67章 酒醒何处
梅仁啐了他一口:“呸!少在这儿恶心了,我喜欢女人,好不好!”
袁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梅仁,皱眉道:“瞧你这翘着兰花指,仪态万千地一甩手,嘴里却嚷嚷着说,喜欢女人,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不管了,说说喜欢看,哪家五大三粗的姑娘?”
梅仁搓着衣角:“她才不是五大三粗,她可是秀外慧中,温柔可人,美丽大方……”
袁一打断道:“够了,说重点。”
“你也认识的,韦杏儿。”
“原来是衙丞家的千金,没错,她是秀外慧中,温柔可人,美丽大方,不过,最重要是她眼睛长在头顶上。”
梅仁白了他一眼:“那叫矜持好吗?杏儿那么优秀,追求者众多,时不时的端端架子,摆摆谱,有错吗?”
“好吧,你几时喜欢上她了?”
梅仁捂着嘴,羞怯一笑:“衙丞到任的洗尘宴上,我第一眼见到杏儿喜欢上她了。”
他用手肘撞了下梅仁:“现在才说,你这家伙,瞒得够好啊!”
“谁叫你现在才问!”
他挽着梅仁的肩膀,举起酒壶:“为了庆祝你找到孩子她娘,并且不是男的,咱们找地方喝个痛快。”
“我是想杏儿当我孩子的娘来着,可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那些不打紧,找地方喝个痛快才是重点。”
“可是……”
“少啰嗦,爷们点,走!”
袁一睡得正熟,此时,破晓的第一束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庞,他猛睁开眼像要窒息般大口喘着气,他用恐慌的眼神看了四周,发现这儿不是内侍司的城楼上,一切只是噩梦,每日破晓都会经历的噩梦。
意识到这点,他如以往那样慢慢地闭上眼,又睡了过去。没过多久,感到口渴的他四周摸索了一番,拿起酒壶“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爷的,这水怎么有酒味!”
他侧着头看见窗户上透着微亮,他翻身下床,一步三摇地走到窗边的铜镜下:“赶紧打扮起来,大爷还要伺候那丫头。”
他点亮蜡烛,把脸凑近烛火,摸着脸颊的胡茬道:“才一晚,胡子都成这样了,剃刀在哪?”
他在案几上摸索了一遍,没见剃刀,便走到床边找了起来,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笑道:“这被子好暖和!”
这时,梅仁床上弹起,不快道:“摸够了没?好不容易把你弄回来,刚睡会儿就被你吵醒了,消停下不行吗?”
他笑了笑:“以为是被子,原来是个人!”看到梅仁腰间的佩刀,伸手去拿:“你的剃刀借用下。”
梅仁打了下他手,怒斥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去捕衙了,我可没空陪你疯!”
他阴沉着脸:“你这新来的家伙,占了我的床,还敢这么横,拿来!”
梅仁面露怯色:“这是我家……想要佩刀给你就是了,凶什么凶!”
他接过佩刀,拍拍梅仁的头:“这才乖嘛,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从来没用过你的剃刀,你懂的,呵呵……”
在铜镜前,他拔出佩刀,利索地刮干净了胡茬,然后摸了摸眉毛:“果然是一家人,又长回原来的威武霸气了,这样不行,来来来,我来给你们都弄弄!”
用明晃晃的佩刀剃好眉,他拿起脂粉擦了起来,因为,醉得太厉害,任由梅仁在身后发出各种奇怪的惊呼,他都视而不见
待一切整理完毕,他起身推开门,正要跨出门坎时,听到梅仁问道:“你顶着张大白脸要去哪?”
他转头痴痴一笑:“废话当然去干活。”
梅仁坏坏一笑,挥了挥手:“既然你能走能跑了,那就慢走不送!”
在微光晨雾还未散去的街道上,袁一走着醉步寻找着月欢宫,最后,迷迷糊糊地在一个朱门大户的台阶上睡着,醒来时,面前站着凶神恶煞的家丁,指着他的鼻子叫骂着,作为回报他将隔夜的食物都呕吐到了台阶上,然后起身拍了拍尘土,笑道:“不用谢!”
说罢,任由家丁在身后怒骂,带着宿醉的不适一路高歌而去。
这样醒时饮酒,醉时不知身在何处的日子,他不记得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抱着酒坛回到家,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两鬓霜白的陌生男子。
袁一用醉眼了眼男子,见他身着银线流云纹黑缎长衫,腰间系着白玉鎏金带,眉峰挺拔,乌黑的瞳仁透着令人敬畏的深邃,眼睛深刻的皱纹像是述说着,他曾历经了岁月的沧桑。
男子开口道:“你都看了我一盏茶时间,有什么想说的吗?”
袁一摸着下巴,微笑道:“我在想,你要是年轻三十岁,一定是能与贺兰敏之一较高下的美男子。”
男子笑了笑:“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个从来不知道该干嘛的家伙。”
“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说是便是。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来这儿?”
他摇摇头:“大半夜找上门,不是故人,便是仇人。你是叙旧,还是报仇,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不过,没关系,我正好缺个喝酒的人,喝尽兴了,再该干嘛干嘛!”
见他把酒坛推来,男子身后的侍从,低声道:“他喝醉了,侯爷,我们放下东西就走吧!”
袁一指着抱着锦盒的侍从,没好气道:“穿黑斗篷的家伙以为声音小,大爷就听不到啊!邀酒打岔可是江湖大忌,还有,你怀里抱着的宝贝,大爷一定会收吗?”
怒容满脸的侍从大步向前:“你这不识好歹……”
男子伸手挡住侍从:“追风不得无礼,去外面待会儿。”
追风一脸恭敬地低头领命,将锦盒放到石桌上,走了出去。
男子接过袁一递过酒坛,喝了口:“花雕酒,不错!你是真喜欢喝酒,还是只想买醉?”
“当然是喜欢。”
“我看未必,你十三岁高中武状元,十七岁就成了将军,可谓是少年成名,再看现在,只是名受人压制的捕役,无妻无儿,孑然一身,我若是你,也会日夜买醉。”
皇华似锦 第68章 贵人到访
袁一拿过酒坛喝了口,道:“说得我像可怜虫似的,无所谓了,既来之则安之!”
男子拿起锦盒,递给袁一道:“在捕衙熬了这些年,终于烦了,累了,想放下最初的抱负,退隐江湖,真是这样,这份礼物,正是你需要的。”
袁一打开锦盒,看到里面躺着条金光闪闪腰带,上面镶嵌着恰到好处的宝石,有着细腻雕刻。此时,他突然想起江湖榜,顿时明白站在面前的是何方神圣。他抿了抿嘴,问道:“你是神兵候?”
神兵候点了点头:“有了这条腰带,在往后的三年里,不说号令江湖,至少也算得上,跺跺脚就能让江湖颤几颤的人物。”
袁一小心地抚摸着锦盒里的腰带,满脸迷茫道:“我是很向往江湖,可我当初学武的初衷,却是扬名沙场,虽然一路坎坷,可……”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少年成名就像顺水行舟,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就到达了彼岸,现在的境遇就像逆水行舟,必须要有够强的毅力,更灵巧的技术,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登上岸后,发现自己变得无比强大。”
神兵候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这样走来的,其中的艰辛很明白。究竟是挺过去,还是就此放弃?我想,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说罢,他留下独自沉思的袁一,带着满身月辉离去。
次日,捕衙中,见袁一准时应卯,并且没了醉态,还将官服穿戴整齐,见此,衙丞与众捕役面面相觑。
袁一扶了扶官帽,穿过鸦雀无声的衙堂,走到衙丞的案几前,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抽出一本,看过后,道:“这凶徒在天子脚下还敢如此猖狂,在三月与五月间洗劫了五家钱庄,还杀害了两名掌柜。”
见他有了破案的心思,捕役们与衙丞都围了过来,又是揉肩捶背,又是大捧臭脚,这般,将案件近况说完,衙丞顺坡下驴道:“他们都是饭桶,只要你才能摆平这样棘手的案子,你当帮帮他们,把案子办了吧!”
袁一打量了眼众人:“话说回来,我离开时,兄弟们都白白胖胖跟土财主似的,现在才过了半年,不但变得又瘦又黑,还一脸疲惫不堪。”
说着,他又看向衙丞:“再看衙丞你,以前可是容光焕发,现在白发都快多过黑发了,以前办案可没觉得你们有这么辛苦!”
衙丞满脸窘态道:“以前不是有你吗?知道你不忍心大家这么辛苦,会帮忙分担,对吗?”
袁一笑了笑:“像以前那样,我负责立卷,查案,追捕,兄弟们负责在茶酒,酒馆,青楼消遣着,对找上门的我不咸不淡的说‘没事,兄弟们相信你’等到凶手归案了,兄弟们又像雨后春笋般从我身边冒了出来,拍拍肩膀感谢我的协助。”
见众人都是满脸尴尬,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在限期内破获要案,朝廷都会给参与案件的捕役赏金,说来奇怪,每到这个时候,衙丞递上朝廷的赏金名单,总会漏了我,兄弟们在欢天喜地领着银子,只要我和全年巡街的梅仁,像个傻子似的干在那儿!”
衙丞听他算起旧账,心中十分不满,可又要哄他做事,便将他拉到一旁,温言细语道:“袁一,本官就直说了,你得罪了骠骑大将军,他关照过吏部,给你好受。你也知道,不仅仅是我,历任的衙丞都是这样做事的,不过,往后我保证尽可能优待你,以前的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袁一不屑道:“在我看来,这些虚的承若一钱不值,咱们来点实的,要想哄我办事,把属于我和梅仁的赏金都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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