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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但宋军利用紧急修筑起来的轨道,经过沿途的一座座村寨,昼夜不息,仅仅一夜之间,便将前线的军队数量,提高了一倍有余。
纵然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章楶到现在为止依然觉得匪夷所思:“想不到轨道的运力一至于斯,难怪薛师正一直想要在河北、京东和淮南修筑新的轨道。”
留光宇也回首几面正从官道上移动下来的军旗:“旧ri曾闻轨道堪比汴水,当时尚犹疑,今ri见之,信然。”
“此皆是黄怀信和俞正主持修造之功。”
主持修筑这一条简易轨道并不是韩冈曾经在方城山时任用过的幕僚,而是一名内侍和将作监中由匠师升上来的伎术官。
宫中以jing于机械巧器闻名的内侍黄怀信,以及国初闻名天下的大匠俞皓的曾孙俞正。可惜两位功臣并不在这里,在此处轨道修筑成功后,他们又赶去了后方,督促忻州和太原府的轨道。
两个人都是跟韩冈打过交道。
韩冈当年任职开封府界提点,在修筑黄河金堤时,曾得到了黄怀信所打造的修城飞土梯、运土车。这本是用来帮助修筑东京城墙的机器,能很轻松的将筑城的黄土从城墙之下运送到城墙顶端。后来在河堤时又经过改装,加装了滑轮组,效率加倍提升。开封一段的河堤,能在半年之内修筑完成,飞土梯起了很大的作用。
而俞正也是在韩冈担任白马知县时认识的。在韩冈为流民营的饮用水卫生安全伤脑筋的时候,家学渊源的俞正配合深水井打造出了xing能优良的提水风车,并设计了干净耐用的竹制饮水道。保证了流民营中的饮水安全。
他的曾祖俞皓技艺闻名天下,曾号称是鲁班再世。开宝寺旧木塔是其代表作。刚修起时向西北倾斜,当受到质问时,他回答说京师多西北风,现在倾斜,百年之后就会被吹正。后来一如其所言。当京城的人们开始担心开宝寺木塔接下来会因风倾斜的时候,木塔便被雷火烧毁,这让早已作古的俞皓又多了一层神秘的se彩。此外他的祖母俞氏也很有名气,作为俞皓的女儿撰写了通行于世的《木经》,为天下木制建筑和家具的圭臬,之后招赘了女婿上门,所以俞正才姓俞。
不过在那之后,韩冈很快就调任他处,与他们两人没打过什么交道了。但两人的名号还是不时传入耳中。两人在营造上的才干,让他们在这之后都参与过各大工矿和码头的轨道修筑,并不比沈括和李诫经验少多少。





宰执天下 第34章 为慕升平拟休兵(20)
不过李诫和黄怀信眼下并不在这里,结束了这一条简易轨道的修筑工作后,他们各自带着手下的匠人和民夫,转移到了南方,分别主持忻州和太原两个盆地中的简易轨道的修筑工作。
“此役若能远逐北寇,李、黄二人功不可没。”虽说黄怀信已经转迁武职,官位远在李诫之上,但在章楶这样的文臣口中,永远都是把李诫放在前面,“战后将此铁路留与代州,可就又是一条方城轨道了。”
“不,忻代铁路还差得远。”韩冈笑着摇头,他为了自己方便,在铁轨替代了木轨之后,便将这一条新的轨道称为忻代铁路中段,南段是忻州到忻口寨,而北段自然是往代州去了,“只是比方城轨道一开始的时候要强些。那时候当真是两眼一摸黑,从我开始,哪一个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哪里像现在,几年下来,方城山那边上上下下都是老手了。”
已经更换上了铁轨的方城轨道,可以持续的运输能力远在这条忻代铁路中段之上。这不仅仅是质量和结构的问题,更有管理维护人员的技术经验等软件上的差距。
“不过这条铁路,”他又说道,“修筑和运营都是实行军法,且营中军律森严。少了不少无谓的损耗上,这一点是要胜过方城轨道的。”
长距离轨道的运营,技术有难点,但运营上的难度更大。就是只有六七十里的方城山那边,磨合到现在也还不能说是已经完善妥当了,只能说说得过去。
刚建成时的严格管理,只持续了一年不到。在初任的官员一个个因功调离之后,方城轨道便因为管理不善,造成了不小的内耗,幸而之后几年的时间,增速惊人的运输量掩盖了这个问题,同时其内部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平衡——私人和公家共同利益所在的平衡点——所以才能有一年百万石的粮纲,以及倍于此数的商货由此进入京畿。同时还有相当数量的北方特产经由此处离去。
如果不是军用轨道,而是新建成的普通民用轨道,肯定要相当长时间的磨合——除非能像当初一样有韩冈这般威望的重臣盯着,又能有对未来的许诺来稳住中低层的管理者。
但军用轨道有个好处,就是可以不计伤亡,不用在乎损失,同时也不用担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有人能从中渔利。
车辆准备好后只管往前送,省去了民用轨道许多事务上的烦扰,一刻钟不到便能发出一列,截止到卯正,忻口寨中少了三十多个指挥,而前线则多了一万四千余人。虽说中间有几起事故,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和伤亡,可是在运送兵员这个大目标之前,一切可以忽略不计——另一方面其伤亡数字在运送人数的中的比例,其实也可以忽略不计。
章楶一声长叹:“万军夜行百里而兵将不损,就算是再精锐的骑兵也难得见上一回。有轨道输送兵员,自此以后,辽贼能猖狂的手段可就又少了一半。”
回望旌旗如林,骁勇如海,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己方的兵力在增长,巢车上的每一个人不免心旌动摇。
数万大军严阵以待,但又有谁知道,他们刚刚经过了百里路途的跋涉?若是同样的速度放在河北,三日三夜,就能从白马津抵达宋辽边境。不论是作为援兵,还是北上突袭的奇兵,都能让辽军猝不及防,乃至一败涂地。
当大宋给他们引以为傲的步军安上了铁质的轮轨,辽人依靠战马所维持的战略优势,已经越来越小,甚至在有些情况下都能被压制和抵消。
其纵横离合、惊扰中原的日子,真的已经不长了。
……………………
相对于韩冈能轻松地跟着他的幕僚们展望未来,萧十三和他的下属们甚至连眼前的事都弄不明白。
就在他们的眼前,宋军的兵力不断地增多。几乎是每过一刻钟半刻钟,就有一面指挥旗自寨中移出,原本收缩起来的阵形,又开始向两端扩张。
宋军那边近乎于变戏法一般的从口袋里变出一支支队伍,情形诡异得难以想象。那座看起来规模不小却藏不下这么多人马的营地,像是藏了一口泉眼,能咕嘟嘟的连人带马从泉眼中喷出来。
“肯定是假的!肯定是伪装!”一名将领大叫起来,“汉人多狡诈,张起旗帜,就想吓退我们!枢密,让我带儿郎冲一下,到了近前皮就能剥掉了!”
“……不是伪装!”萧十三咬牙切齿,且很是艰难的吐出了四个字。
纵然从千里镜中不可能将一名名士兵给区分出来,但士兵身上的甲胄反光是冒充不了的,列队行进时的队形和速度也伪装不了的。
近在眼前的事实,让萧十三无法自欺欺人。只是他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宋军的兵力还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增加。
又不是蝗虫,孵化时能从地里成片成片的钻出来!
在飞船上的千里镜中,那一队队离开营垒,汇入大阵之中的新至宋军,就像是一块块不断在背上累加的石块,压得萧十三以下一众辽将喘不过气来。
抬手扯了下领口,呼吸感到稍稍顺畅了一点,萧十三放下心头重压的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放弃了猜测韩冈究竟是怎么将这几万大军变到前线来,同时还在继续变出来的手段。
不论是昼伏夜出的逐日潜行,直至全军潜入对面的大营;还是先将大军移动到后方近处的营垒,然后一夜奔行数十里,或是其他可能——这些猜测各有各的道理,可在细节上,却又都有着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但其中任何一种都代表了韩冈对军队有着如臂使指的控制。对于这一行动严密有效的消息封锁,也同样证明了他麾下大军的战斗能力。
至于之前所猜测的一夜之间从忻口寨突进百里,冷静下来就知道不可能,萧十三也不会去吓自己。
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
宋军列阵在前
战?还是不战?
号角声在沉思中响起,略显高扬的变调,表明又有一支援军从代州赶来了。
这让萧十三又松了一口气,虽然说韩冈已经将他手中的兵力送到了前线,但代州和大小王庄的区区四十里距离,以及人人得乘的战马,使得援军赶来的速度绝不会让韩冈有机会利用兵力上的短暂优势来改变战局。
随着时间的过去,宋军或许会越来越多,但自己手中的兵力也会同时增长,绝不会输给韩冈。
心中有了底气,再看对面的军阵,原本因为紧张而被忽视和忘却的问题,这时一个接着一个从脑中浮了起来。
为什么夜行进入前线的宋军今日不在日出前出动,而是在天亮后才出营摆开阵势?为什么宋军在骑兵已经挡下了前几波援军后没有继续攻打大小王庄?为什么宋军现在收缩得这么紧?到底是在提防谁?
这些问题可以有不同的回答,每一个都能说得通。但如果要在其中选择一条能适合所有情况的,那就不多了,甚至可以归纳成一条:
韩冈不想让他麾下大军出战。
其原因或许是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或许是不相信自己的部属。或许是不想损失太大以至于回京后受到责难,或许是想要将所有的辽军都吸引过来,然后通过一场决战来一劳永逸。
不同的理由,只有一个结果——韩冈选择了亮出拳头、虚张声势。以此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他们甚至于忽视了该注意的地方。
韩冈在眼前摆出的阵势终究还是吓唬人的。否则一开始就该将手上的兵力全体出动,将大小王庄一举攻破。既然没有,那么他的心思肯定还是放在五台山。
萧十三自觉是看破了宋军的伎俩,双眉飞扬起来,“守住大小王庄。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宋人有什么花样!”
宋军的确没有什么花样,他们继续让一支支援军赶来前线,但速度比起辽军一方也没快到哪里。双方就这么对峙着,直至暮色将临,张孝杰仅仅带了几十名亲卫从代州赶来,
大辽的南院宰相好像是从水里土里打过滚一般,不仅仅是灰头土脸,而是满身的污泥,一张脸都是花的。张孝杰一贯注重仪态容姿,如此的狼狈多少年也难得见到一次。
“落了马?”萧十三惊讶的问道。张孝杰虽是汉人,可马术也非等闲,寻常岂会落马?再看张孝杰骑乘的马匹,并不是他惯常所乘的那匹枣红色的赤熘,队伍中也不见赤熘的踪影,“把赤熘都累倒了?!”
“可知宋人是怎么运兵的?!”张孝杰都没功夫理会萧十三的关心,等气息稍稍顺过来,他直起腰,指着远处已经开始收兵回营的宋军,“可知道宋人的那几万人马是怎么过来的吗?!”
“怎么来的?”萧十三笑道,“难道不是宋人暗施诡计?或者说是昼伏夜出的潜行到这里?还是这里的士兵早已在南面稍远的地方休整了数日,等待出动的良机。”
“那是轨道!”张孝杰大叫了起来,“没有什么诡计,没有什么潜行,也没有什么半道藏兵,只是轨道。能昼夜运输粮草兵员的轨道!能一月运送六十万石粮草的轨道!能一夜走出一百里的轨道!”
张孝杰的声音在萧十三又开始泛白发青的脸色中低沉了下来,带着几许颤抖,“那是韩冈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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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34章 为慕升平拟休兵(21)
“这就是轨道?”
达楞念着这个让他感觉有些拗口的单词,他眼前的两道远远延伸出去的铁条,也很难看得出这是一条运载量大得惊人的道路。
“这就是轨道。”折可大站在铁轨旁,向阻卜部大部族长的亲信解说道:“这只是两百里长的忻代铁路的一部分,等全线联通之后,从忻州到代州的两百里地,就是满载着人和货也只要一天的时间。”
这个自称是阻卜大部族长磨古斯的亲信,已经得到了韩冈的重视。既然身兼枢密副使和河东置制使的韩冈都重视这个北虏,折可大也不会拿着架子待人。
折家在草原上也有名声,折家家主的继承人的地位在达楞的心中自然不会低。这就是为什么韩冈不让文官而让他这个武将来招待达楞的原因——这一点,折可大不用人说,自己也明白。
而且折可大也知道这个阻卜人不简单。韩冈让他拿来二十个辽人首级证明他自己的身份,达楞倒也二话不说,找了几个部族的族长,几天之内就给凑齐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来了二十个辽军首级,让折可大很惊讶。一个战果就是一份封赏,河东制置使司为辽军首级给出的馈赏,对穷困潦倒的阻卜人而言,那就是能换来全部家当的一个大数目。达楞能虎口夺食,不仅证明了他的身份和能力,也体现了他背后的磨古斯在阻卜诸部中的地位。
但现在,看着眼前能改变一切的运输工具,达楞却再没半点为自己的身份和靠山而骄傲自豪的心思。
一日运兵数万到百里之外。就是在草原之上的辽人,也很难有这样的速度。而运送大量的物资则更是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而且一旦这么做了,马匹肯定要损失一大批。马是牧民们的命。根子,任何一个部族都不会驱动自己的命。根子去做送命的买卖。可宋人要做到这一点,只要付出几百匹劣马罢了。
由十来匹劣马拉动的有轨马车,速度赶不上奔马,却也跟骆驼、驮马带着货时差不多,但载货量却是骆驼、驮马的几百倍。一列车就能把一个小部族的家当全都装上去。
难怪都说宋人有钱,只是为了临时运送几万兵马,就能把几千几万斤的好铁钉在地上来修路。
如果说传言中人人绫罗绸缎、家家金银珠宝的南朝,是让草原上的阻卜人魂牵梦萦、垂涎欲滴的肥羊的话。那么能毫不在意的把精铁放在野地里的行为,在被契丹人封锁了铁料的来源,甚至很多时候只能用骨头来做箭簇的阻卜部中,是奢侈到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乃至顶礼膜拜了。
达楞素知磨古斯的雄心,要控制草原与契丹平起平坐,甚至还有取而代之的想法。而达楞作为磨古斯的亲信部众,不仅忠心耿耿,更愿为磨古斯描绘出来的未来而出生入死。那是达楞所知的唯一能改变命运的道路。
但在亲眼看见宋辽两国之间的战争之后,他为磨古斯煽动起来的幻想一下就烟消云散。
无论宋辽,都不是阻卜部可以对抗得了的巨人。他现在所在的河东战场,仅仅是宋辽三个大战场中的一个,且是规模最小的一个。
不论是陕西还是河北,两边都是十万以上的甲兵在长达千里的战线上厮杀,只有河东,是在一个个被山峦约束的盆地中打仗。可眼前双方依然是数万战士正面相峙,这是不亲眼看到根本都不能想象的场面。
而且在辽人已经摧毁了当地的所有村庄城镇,掳掠屠戮了无数当地百姓,受到如此重创,但宋人还是能动员出更多的军力,更多的辎重,来跟辽军作战。在草原上,任何一家部族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韧性和底蕴。宋人的实力,就像是九河汇入的北海,不论分走多少水量,都不会见到干涸。
赢不了的。
达楞摇着头。
不论是那一边取得了优势,阻卜部都是赢不了的。
腾出手来的辽军,能将阻卜部的叛乱一掌碾碎。
而宋人若是掌控了草原,同样不会给磨古斯翻身的机会,相对于军力,他们更有足够的财富来买通所有的草原部族,让磨古斯成为孤家寡人。
达楞悄然的瞥了仍在夸夸其谈的折家子弟一眼。
与其在宋辽两家的夹缝中挣扎求存,去幻想那百中无一的可能,还不如赶紧卖个好价钱,就跟已经冲宋人的年轻宰相摇着尾巴的西阻卜各部一样。
……………………
轨道。
萧十三当然听说过轨道。
尽管他没见过,可在朝堂高层,任何人的耳目都不会太闭塞,只是他没想到宋人能用在这里。
韩冈的事迹在辽国国内传播得很广,其中有真有假,但无论真假,都是被夸大的不像话。只是这些传言多半集中在医疗领域,以及军事上的那些发明。
至于用兵、治政,也只有最高层的一些人才会去关心。轨道就是其中鲜为人知的一种。毕竟在辽国,只听传言是很难产生直观的认识。
“你确定是轨道?”萧十三问道。
“我想不到有别的可能了!”张孝杰摇着头,“那是韩冈的发明,第一条轨道也是他亲自指挥修筑,能一个月轻轻松松运送六十万石,换成人又该是多少?人可不要搬来搬去的费时间!”
南京道的几处出产石炭和铁矿石的矿山,就是南府宰相张孝杰奉了耶律乙辛之命亲自主管。
依辽国官制,南北两府的左右宰相是总理契丹政务,为北面官,并不分管汉人;南京道的事务基本上都属于南面官管辖。但耶律乙辛还是让已赐姓耶律同时出任北面官的张孝杰去管理,可见有多看重那几座铁矿和石炭矿。
而在张孝杰的管理下,宋国在矿坑里使用的轨道也一并被学了过来。萧十三没亲眼看过,一时想不到宋人的伎俩,但张孝杰可是一切亲历亲为,让辽国的军事生产不至于被宋人拉得太远。
这一回要不是突破了河东,需要他来此调节出征各部,同时管理劫掠来的收获,接受俘获了工匠,他现在还会在南京道,去督管军器的生产制造。
当他听说宋军在一夜之间,就多了两万兵马。一开始虽是怀疑过耶律道宁和他麾下的人马是不是瞎了眼,没探查出潜行而来的宋人。但当更新的消息传来,说宋军的兵马还在增多,他立刻就想到了轨道。
飞船、板甲、霹雳砲,既然这个战场上已经出现了这么多刻着韩冈印记的军器,那么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那根本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乘坐有轨马车不会耗费多少体力,而且有了这一条轨道,韩冈可是想要运来多少军队都可以。”
宋军的出动速度吓到了耶律道宁,吓到了萧十三,也吓到了萧十三之下的所有辽军官兵。不过在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后,所有人都还能放下心来,因为那样的手段不可能更多了。只要在这里守住了代州的门扉,宋军最后也只能看着东北的方向望而兴叹。
但是现在,宋人既然能在一夜运送万人行进百里,那么依靠轨道从开封到忻州又要多久?从长安到忻州又要几日?也就是说,眼前的宋军会越来越多,一直增加到他们承受不住为之。
张孝杰如此肯定,让萧十三心中最后只剩下一星半点的侥幸,“再看一看。只一夜功夫,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孝杰暗叹了一声,但他也没有多说,一夜时间还是等得起,从代州赶来的援军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息。
宋军并没有隐瞒他们的行动。接下来的这一夜里,他们几乎炫耀一般的用着有轨马车将后方的兵员和粮草运抵前线。
亲自在飞船上用千里镜观察的萧十三和耶律道宁,从夜幕中分辨着那一缕缕微光,数着一列列抵达前线的有轨马车,直至心脏如沉大海。
当太阳再一次升起,除了三千留守在忻口寨的士兵,韩冈手中的兵力达到了三万八千余人,其中拥有近六千骑兵,驻扎在前线的七个军寨中。被兵马填满的营盘中,一道道炊烟如同山中的密林,震撼着对面的每一位辽人的心。
这一支宋军的主力。距离代州只剩最后的四五十里。谁都知道,宋军的主帅肯定正在准备缩短这个距离。
与此相对应,经过了昨日的大举增兵,辽军的总兵力其实也达到了两万。在兵力上,仍是只及宋军的一半,明显占了下风。
但在过去,凭着这两万人马,哪一个辽军将领都是有信心与数倍于己的宋军周旋一番。可是眼下这两个数字的对比,却说明了双方在运输能力上的差距,骑兵的支援竟然比不上以步兵为主的宋军。
宋军用轨道运兵的消息,让辽军的士气加速跌落——纵然萧十三对此下达了禁令,但由于辽军内部的组织结构的问题,这些消息还是很快的传遍了军中。
底层的士兵不知道什么轨道,但他们知道如同神佛化身的韩冈。当大军处于优势时,这一点无关紧要,可一旦处于劣势,韩冈的声望就成了压断脊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除此之外,萧十三还发现了一个同样急迫的问题。
由于辽军正军,多为一人双马、三马。两万大军所拥有的战马竟多达五万。
这就带来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大小王庄的粮草不够吃了。
望着对面紧闭的军营,张孝杰如同被浸在冰海中,韩冈可能不战而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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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34章 为慕升平拟休兵(22)
战争的关键是什么?
是足兵,足食,民信之。
这是孔老夫子说的话。
放在国家层面也好,放在军队这一级也好,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现在辽贼和我们都不缺精兵强将,也都不缺精炼的兵器。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兵力、装备、训练,辽贼都不输给我们。但有一点他们却差了我们很远……他们的粮草运不过来。”
就在辽人因为轨道的运输能力而惊骇莫名的时候,韩冈正在向麾下的一众将校分析敌我双方的优势和劣势。
“大小王庄的存粮,肯定是不够的,之前就是依靠代州的输送。可在加上援军之后,辽贼数量又增加了数倍。如果不能加快从代州运输,对面的辽贼和他们的战马很快就会饿起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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