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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想要挽回现在的败局,数遍朝中,有这等能力的,其实并没有几位。眼下在殿上,最合适的也唯有一人。
向皇后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同宰辅们一起望着殿中的那名深得她信任的年轻臣子。
在她而言,药王弟子坐镇京城,儿子的健康就能有所保证。只是儿子很重要,但国家安危更重要。而且这个坏消息还得瞒着天子,以免病情加重,这就决定了必须尽快解决入寇河东的北虏。
成了众望所归的焦点,韩冈暗暗一叹,说不得,这一回又要去河东走一遭了。
只是再过两天,就是太子正式出阁读书,连仪式都已经准备妥当。要是自个儿去河东这么一耽搁,王安石和程颢那边可就要抢个先手了。
这番心思一闪而过,韩冈仍没有多作犹豫,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上前一步,韩冈对着向皇后拱手道:“臣韩冈,愿为殿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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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31章 停云静听曲中意(25)
韩冈自请缨,殿上君臣都松了口气。
世所共知,韩冈在河东声隆望重,功勋累累。甚至不用等到他抵达河东就任,只要将他将至河东的消息传过去,人心立刻就能给他安定下来。而京城之中的民心,也同样能安定下来。
——有良臣守边,国中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向皇后急声吩咐身边人:“宋用臣,你去玉堂传诏,命蒲宗孟速速起草韩学士的任命,安抚河东并总管河东兵马。”
“不可!韩冈为安抚则误大事!”蔡确突的跳了出来,大声反对,“安抚河东必为太原知府,如今军情紧急,岂有余暇顾及政事?且任命一下,王.克臣恨不能立刻交接,如何会安心署理军政?韩冈决不可代为安抚。”
蔡确的话说得在理,韩冈重为安抚使的消息一到,王.克臣就可能会立刻整理行装,太原军民看到之后会怎么想?或许王.克臣有名臣风范,但谁敢冒这个风险?而蔡确话中的另一层用意,殿中更是都听明白了,向皇后也不例外。
“……宣抚河东如何?”向皇后缓声问道。
“正该如此!”蔡确肯定的点头,“非此不足以稳定河东,统御一路将帅兵马。”
“只是宣抚使应该要两府中人吧?”向皇后问得明确了。
韩绛十年前宣抚陕西、河东两路时,他是东府第一的昭文相,吕惠卿现如今宣抚陕西一路,则为西府之长。
想要担任扶绥边境、宣布威灵、统兵征伐、安内攘外的宣抚使,无论是翰林学士,还是单纯的资政殿学士,都是不够资格的。
“韩冈当为枢密副使。”蔡确说道。
“相公说得有理!”向皇后点点头,肯定蔡确的意见后,方才征求其他宰辅的看法:“诸卿可有何意见?”
两府之中自是无人反对。
韩冈早就该入两府了。参知政事辞了,枢密副使推了,日日参与崇政殿之会,世人都是视其为不挂名的宰辅,两府之中也视若平常,到了这时候,哪里还会有反对的意见。
“平章呢?”她又问向王安石。
王安石默不吭声。他是韩冈的岳父,不便点头,但他也不会反对。都这时候了,就没必要再自清,反正人人都知道,他的女婿跟他不是一条心。
章惇则多看了蔡确两眼,也不知这位宰相是在示恩韩冈,还是在讨好皇后,或者兼而有之?
最后皇后方才回顾韩冈:“学士,且为国家计,这一回可不能再推托了。”
“为君分忧,臣不敢辞。”韩冈躬身行礼。
危急关头,临危受命,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执政之位,还要皇后求着才肯做,说起来这排场也大得惊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向皇后点头连声,声音中也多了几许喜意。
“不过天子那边……”韩绛的话没说下去,但谁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为臣者当以忠直敢言为上,只是天子玉体违和……”蔡确同样欲言又止。
“吾知道,河东的事自当先瞒着官家。等学士赶走了辽兵再提不迟……一切以官家身体为重。”
“殿下所言极是,当以官家御体为重。”韩绛领头奉承。
虽然这么一来,日后肯定会让皇帝和皇后生了嫌隙,不过宰辅之中没安好心的可是大多数,对他们来说,皇帝和皇后生了嫌隙并不是多坏的结果。而且阏塞天子耳目的手段,有一就有二,现在的确是为了天子的身体着想,可日后渐渐就会变成另一种情况。所谓防微杜渐,怕的就是从小事渐渐发展。皇后若能压制住总是不肯安心养病的皇帝,绝不会一件坏事。
确定了援救河东的人选,向皇后便问韩冈:“韩学士,不知这一回到底有几分成算?”
“只要臣到了太原,敢以阖家老小担保太原不失。”韩冈轻松的笑了一笑,“而且眼下是春天,一冬天战马能掉了几十斤膘,不养一养就赶着上阵,能死一大半去。殿下其实不用太担心。”
韩冈的自信感染了皇后,让她放心下来。
“那么学士还有什么要求?钱粮、兵械和兵马都尽管提。”想了想,她又说道:“出战不能没有兵马。西军正好歇下来,学士可在其中拈选精锐,调其北上。”
“西军调来无用。刚刚才打过一仗,缓急间派不上用场。”韩冈缓慢而坚定的摇头否决,“大宋承受不起再一个高粱河之败!”
“兴灵一仗打过,耗尽了西军的气力,必须要有一个大的休整期才能恢复如初,这不是一封诏书就能把兵马调到千里之外的。而且战功的赏赐还没发……确切的说,兴灵之役到底是功是罪还没下定论,如何调兵遣将?”
太宗赵光义惨败于高粱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平灭北汉的功赏没有及时发下,使得军心不济;剩下一部分原因,就是刚刚结束了北汉之战,就调兵东行,攻打幽州。战略上有突然性,可就没考虑到军队的承受能力。
这一惨痛的教训尽人皆知,两府中人不需要韩冈多做解释。只是向皇后还有些懵懵懂懂,她对旧日战例。韩冈不得不费了一番口舌来解释,并顺势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
“魏泽该死!”
在殿上章惇还要压制自己的心情,回到了枢密院,便没了那么多估计。破口大骂着顶替了刘舜卿的州官,“调走了一条大虫,本以为换上的好歹是条狗,谁想到竟然是头猪!”
章惇的话,让韩冈觉得莫名耳熟。他是跟着章惇、薛向一起回来的,方才在殿上已经定下了以枢密副使宣抚河东,虽还没有宣麻,可也算是西府中人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一朝君,一朝臣。府君换了,下面的将校还能安稳做着事?人心散了啊!”韩冈倒不在乎在章惇、薛向面前,说几句悖逆的话。其实这话也没什么,反而是拉近关系的手段。
“玉昆。”章惇觉得韩冈话中有话,“你可是事先知道了河东的内情?”
“好歹韩冈也曾安抚河东,旧属不在少数。天子派去河东北界的人选倒行逆施,自然有人会求到我门下,也少不了抱怨。”韩冈摊摊手,“但我又能说什么?”
以代州知州魏泽为首那几位调去河东时,必然是得了赵顼的嘱咐。既然是秉承天子之意,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前任有功却左迁,他们到任后自然一切都会反着来。为了讨好天子,去找刘舜卿和秦怀信的差错也不在话下,甚至两人留下来一众亲信,也都成了打压的对象。
正如韩冈所说,不是没人求到他门下,可韩冈又有什么办法?本来就是受了他的拖累。也只有辗转托人照顾他们的家人。至于那些被找出差错的军校本人,韩冈则只能干看着。
“刘舜卿被证回易,秦怀信被查冒功,‘无才无德无能,所谓战功莫非杀良,便是编造’,这些弹章难道就没报上给枢密院?刘、秦二人在雁门关中的亲信和重用的将校被一网打尽,一个个被追究罪责。”韩冈一声冷笑。
练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都能荒淫好色,何况几个让皇帝不开心的臣子?要不是韩冈本身底蕴强,同样少不了被秋后算帐。一边是皇帝,一边只是被打压的臣子,他们难道会怕得罪韩冈,而不去奉承天子?可能吗?
‘这几年可是好一通折腾啊,雁门关的军心早都散了。但凡军心士气还有个一星半点,就不会这么连丢三关!西陉寨能被夺,雁门寨能被破,但代州城怎么会丢?!’韩冈满肚子的怨言岂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言出口。
“此并非天子本意。”薛向干巴巴的为皇帝辩解着,也只是顺口而已,做臣子的习惯罢了。
谁都明白,代州乱到能让辽军攻破雁门关,这当然不是赵顼的本意!但造成这一局面的却是赵顼无疑。
上面说一,到了下面就变成十,这样的情况太多太多了。或许赵顼是想清除韩冈在河东军中的势力,甚至可能只是因为在韩冈这边下不了台,进而迁怒到几个将领身上,但他调去的接任者,却做得变本加厉,十倍、百倍,唯恐让皇帝失望。
韩冈叹了一声,“天子本是圣明,但也架不住奸佞想要奉承讨好。”
章惇则狐疑的多看了韩冈几眼,却是弄不清他说的到底是讽刺还是真心话。
说是讽刺吧,但韩冈的神情不像。可要说是真心话,都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哪里还会相信什么圣君为奸臣蒙蔽?这种情况的确有,但放在现在说的这件事上则绝对不是。赵顼是什么样的人,下面的小官、百姓不知道,他们这等日日面君的重臣怎么可能不清楚?
不过想想也就罢了,追究责任到底在谁身上,也不该在火烧眉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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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31章 停云静听曲中意(26)
“官家那边能不能瞒得住?”章惇转了话题,低声问着。
“皇后肯定不会露口风,宫里面都是聪明人,也肯定不会乱说。除非一时错口,否则官家就只能靠猜测了。可就算猜,也只会猜测是我们这些臣子欺负皇后不通兵事。终究是夫妻,不会误会太多。”
皇帝迟早会了解到真相,到时候会有什么反应,谁都不能肯定,不过有皇后在中间隔了一层,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玉昆,”薛向则再一次提起之前皇后问过的问题,“这一回你有多少把握?”
“该说的方才在崇政殿上都说了。”韩冈正容回道,“太原城不需要担心……除非在我抵任之前就丢了。除此之外,就算辽军已经攻到了太原城下,我也有把握将其赶北面回去。至于更进一步收复代州……则就要费些时间和力气了。”
韩冈有着充分的信心,辽军能攻破雁门关不过是运气而已。而运气是不可能一直拥有的。
只听他说道:“其实雁门关被破也有好的一面。从河北一路变成了两面进兵,辽军现有的兵力是不够用的,必然要侧重其中一路,或河东,或河北。但不论以那一路为重,另外的一路都很容易解决。”
……………………
福宁殿一片死寂。
天子赵顼半躺半靠在床榻上,正冷冷的瞪着皇后。下面的内侍、宫女连大气也不敢喘。
任命韩冈为参知政事,宣抚河北、河东。
这是向皇后刚刚对赵顼说的话,也由此引发了天子的愤怒。
以枢密副使宣抚河东,这就是方才在殿上和重臣们议定的结果。韩冈本人,也没有推辞这项任命。
不过为了让赵顼答应这项任命,向皇后不得不用些进二退一的小手段。宣抚河北、河东只是准备跟皇帝讨价还价的。关键只在河东。参知政事也是一样,退一步一个枢密副使也就够了。
毕竟河东的局势不能告知天子,那完全是皇帝的私心造成的恶果。为了丈夫的安危,向皇后只能选择隐瞒下来,只是还要忍受丈夫的误会和愤怒。
要不是韩冈日日都要进殿问疾,不可能瞒着赵顼出京,向皇后根本都不想将这项任命告诉丈夫。否则就算再怎么隐瞒,他也有可能会猜得到北方的局势有变。
‘河北军情如何?’冷冷瞪了皇后一阵,赵顼开始在沙盘上划着。这项突如其来的任命过于荒谬,冷静下来后,他自然不会察觉不了其中有问题,但心情不会变,。
“还算好,南下的北虏还没有突破定州和保州。东面在三关也挡住了。就是北虏进攻越发得猛烈。不知道能支撑多久。郭逵已经几次发急报了。”
‘河东呢?’
“王.克臣老迈无用,向河北派去的援兵出发时就迟了整整两天,现在胜州又有兵患,雁门关那里也在报急,这都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赵顼张着眼睛,视线定在皇后的脸上,熟视良久,方才写字道:‘让赵禼去河东。’
赵禼?
环庆路经略使赵禼?
皇后姣好的双眉立刻就拧了起来。
赵禼有这个能耐吗?现在可是辽军打破了雁门关!但她没办法将真相说出口。
或许赵禼也有这份能力,但他在河东的声望远远不足以安定民心,凝聚军心,乃至震慑入寇的北虏。要是赵禼有韩冈的才干,以及在河东的声望,向皇后早就让他去了。她根本就不愿意将韩冈派出京去!但凡有人在能力、声望和经历上,有个韩冈六七成的水平,不论是谁,向皇后都会改派他去河东。
太子过两天就要出阁读书了。二月二,龙抬头,正是风俗中小儿往塾中窗户里扔葱,开聪明的日子。韩冈若是这时候出去了,太子给程颢教坏了怎么办?生了病又怎么办?王安石虽然是资善堂翊善,可这位元老重臣,终究是不可能给一个六岁孩童开蒙,教其识字的。王安石和程颢在保全幼子上,又哪里比得上药王弟子?何况满朝文武,也只有韩冈最能让她信得过。
压着烦躁的情绪,向皇后辩说道:“陕西局势未定,赵禼一时也离不开。吕惠卿贪功,有稳重的赵禼在旁辅佐,这才让人放得下心来。河北局面虽好,但郭逵毕竟是武臣,难以使动河东派去的兵马,也需要韩冈压阵。”
向皇后担心赵顼听到真相后病情加重,不能跟丈夫说明河东现在的局势。但不将话说明白了,赵顼又如何会答应让韩冈重领河东一路,而且还是以参知政事领河北、河东宣抚使一职!
当年为了韩绛有资格宣抚陕西河东两路,可是让他做了首相,昭文馆大学士。韩冈一任两路宣抚下来,宰相的资格都有了。所以就算是现在做不了宰相,也是要给他一个参知政事。
赵顼不愿让韩冈去。但他在妻子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不祥的味道,虽然猜不到雁门关都破了,不过北方的局势应当没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让韩冈走。
吕惠卿其实也是一个选择,不过他宣抚陕西,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事后肯定要治罪。可若是让他再兼个宣抚河东,那么回师后就只能任命他为宰相了。留下这个成例,对国家的未来不好。但任命韩冈为宣抚,那绝对不行!
‘韩冈安抚河东。’赵顼以指画字,打算让韩冈恢复旧职,看了看皇后的脸色,犹豫着又添了一笔,‘安抚大使。’
加了一个‘大’字。
在今日的官制上,并没有安抚大使这个说法。但这就跟当年真宗皇帝为了宠褒王钦若,特意在资政殿学士前面加了个‘大’字,变成了资政殿大学士一样,赵顼是打算给皇后一个面子,反正也只是好听一点,至少比得授节钺、宣布威灵的宣抚使要好些,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代天巡狩。
只是皇后却不答应。
宣抚是临时的差遣,经略安抚使则是要在河东久任。向皇后只想让韩冈挽回了河东危局就回朝,哪里可能会答应他去顶替王.克臣的位置。就算加了一个‘大’字,但本质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区别。
将良将悉数调离边境,用了一群废物守边,现在辽人都打进国中了,还这么猜忌贤臣。何况太子怎么办?就这么让程颢去教?虽然前几日,程颢上殿的时候表现得也很好,很会教书的模样,但向皇后就是对他有成见,根本就不想儿子身边有这个人。
强耐着不说出心中的怨声,向皇后好言好语的规劝。
半个时辰之后,一从寝宫内殿跨出来,皇后的脸色转眼就黑了。
方才劝了半天,赵顼终于是给了韩冈一个河东制置大使的差遣,可以统领河东兵马,经略安抚使也从其号令。虽不是统摄军政、监司尽为其属的宣抚使,可也差不太多,且又是一个临时差遣。
至于参知政事的任命,赵顼并没答应,而是以员额已满为借口,换成了枢密副使——政事堂满员是宰相三人、参政两人,现如今宰相之位还空一个,而参政的位子则已经满了——却正是意料中事。
虽然不能说是称心如意,不过终究也能算是达成了目的,同时也瞒下了河东的败局,不让丈夫担心。但一番近乎买菜一般的讨价还价,丈夫心中那股隐隐的猜忌,向皇后感觉得很明显。不是针对韩冈,而是连她这个皇后也一并猜忌上来了。这让向皇后心里闷得发慌,更是倍觉委屈,她到底为了谁才这么委曲求全的?!
有这个感觉的并不只是她一人,殿中上上下下都察觉到了。
宋用臣小心翼翼的跟在向皇后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等到王中正、蓝元震、石得一等几名大貂珰纷纷赶来,服侍着她在崇政殿的内殿坐下来。待皇后喝了几口热饮子,神色稍稍缓和,宋用臣轻声劝道:“官家会明白圣人的苦心的……”
“明白什么!?”向皇后顿时又恼了,啪的一声就将茶盏重重的顿在了小几上,“要是都明白了,官家病情有个反复怎么办?!宋用臣,蓝元震,石得一,吾就在这里跟你们说明白了,河东现在的局势若有一字半句传到天子耳朵里,你们就可以去死了!!”
向皇后俏脸含煞,眼尾上吊,气呼呼的拿着三人泄愤。三名大貂珰连忙跪下,指天誓日,绝不会让官家听到半点风声。
三人其实都是宫中顶儿尖的大宦,都有了武职,属于两府的管辖范围。实际上就算是皇后,也不可能一句话就将他们给处刑。但万一天子真出了事,他们的一辈子也就完了。小命不一定会丢,可被降罪后下半辈子去守庙,那比死都可怕。
“王中正。”向皇后又转向另一位大貂珰。
王中正俯首帖耳:“臣在。”
“你也戒令班直,不可妄传一句,违者严惩不贷。”
王中正的地位与其他三人不同。以他的过往战绩,换作不是阉人,枢密院都能进的,向皇后自然不能对他喊打喊杀,口气也是缓和了许多。
“臣遵旨!”王中正行礼,“还请圣人放心。”
“放心……”回头看着福宁殿的方向,向皇后苦笑中满载着伤感,“如何放得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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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第31章 停云静听曲中意(27)
军情紧急,韩冈和章惇、薛向连午饭都匆匆吃了两口点心垫饥,一边派人去联络政事堂和三司,一边翻找本院中的档案籍簿,将河东现有的官吏、将校、兵马、军械、钱粮一条条都列了出来。
韩冈打算在抵任前,就对河东的现状有个大体的认识。
原本他就对河东有着很深的了解,今天再对比一下现在的数据和人事,大体的情况基本上就了然于心。到河东后,手中拥有什么样的牌,差不多也就有数了。
不过这仅仅是河东本身的情况,必要的支援也是不可缺少。
韩冈和章惇、薛向一番讨论后,很快就选定了京营出援河东的兵马,总共五千人。但仓促间这五千人不可能立刻北上,韩冈也没时间等他们收拾好行装。出兵剩下的手续和事务,他都交托给了章惇和薛向。
章惇都笑说像是当年南征交趾时的翻版,韩冈领兵赶着去救火,而他在后面整顿战备。只是说了之后又觉得不吉利,倒又向韩冈赔了罪——当年韩冈领军南下,紧赶慢赶也没有将邕州给救下来。
至于必不可少的军资,河东府库里不知堆了多少,绝大部分不必从京城这边赶着运。尤其是铠甲,早两年禁军全数换装完毕后,军器监依然是一年**万套的生产,全都堆在了河北、河东和陕西的各州军库中。斩马刀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纵然大战就在眼前,韩冈也照样觉得这是在浪费铁料,完全可以减半生产,节省下来的钢铁还能多打造点农具。
倒是上弦器和上弦机,现在还很稀少,不管有用没用,韩冈则张口分了一半走。这段时间,军器监都在日夜赶工,河北那边形势还算好,暂时也用不到许多。
等到午后,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章惇、薛向便忙着他们手边的一摊子事。韩冈则还在翻看着三司那边抄送来的河东钱粮账籍,手上端着热茶,眼睛却仍不离开纸面。一名小吏这时进来,说是宣诏的天使到了。
韩冈起身迎出门,就在枢密院的院中,迎接宣诏使臣的到来。只是当他看见前来宣诏的是王中正,这让韩冈多多少少吃了一惊。
章惇和薛向在内听到了消息,也都各自惊讶。宣诏的内侍依官职高下也分三六九等,皇后选了王中正来,可谓是给足了韩冈脸面。
就在庭中,韩冈行礼如仪,聆听王中正宣读诏命。直接在枢密院中拜领晋身西府任命,他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极少见。
王中正展开墨迹淋漓的敇命诏书,抑扬顿挫的念着。一篇四六骈俪的文字,任命韩冈为枢密副使,但另一个差遣,却并非说好的河东宣抚,而是河东路制置使。
河东路制置使。依诏书中所言,得授节钺,可便宜行事,且知州以下不从号令者悉可斩之后报,知州以上官,亦可先行夺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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