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他需要的,就是让人畏惧,而后在畏惧之下,乖乖的顺从,等他们顺从的按着方继藩指令去行事,在做事的过程之中,当他们发现,方继藩这一套果然是行之有效时,他们这时才会反思,会不断的思考,而后进行反推,最终慢慢摸索出方继藩的一套理论。
先解决掉不肯去解决问题的人,才能解决问题,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方继藩幽幽的叹了口气,果然思想境界高到一个程度的人,就是寂寞的啊!
随即,他检阅了蒸汽铁甲舰。
蒸汽铁甲舰现如今已有十一艘。
其中第一代三艘,第二代五艘,至今下水不久的第三代铁甲舰,则有三艘。
同时,正在建造,计划年内下水的,还有两艘舰船。
前两代的铁甲舰,问题频发,许多地方设计并不理想,甚至有一艘舰船,几乎三天两头入港维修,现在还趴窝在船坞里,如今只能作为训练舰使用。
方继藩兴致浓厚,大抵询问了铁甲舰远洋的作战计划。
事实上,在此之前,四海商行和宁波水师,就已做了前期的工作。
他们在主要的航道上,进行了勘探,确保主要航线可以保证吃水较深的航线上通行。
不只如此,自天津卫到宁波,再到泉州以及交趾,甚至到马六甲,继而好望角,这一路之上,宁波水师便占据了这些战略要地,建起了港口。
这些本是作为通商和向黄金洲补给之用,当然,四海商行,也不断的运输了煤炭以及大量的物资至这犹如珍珠链一般的港口,将来作为铁甲舰的补给之用。
几乎可以说……虽然方继藩关注不多。
可随着宁波水师以及四海商行以渐成体系,他们以及具备了独立制定计划的能力,高层的人物,也已具备了前瞻性。
因此……只要在大明的势力范围之内,铁甲舰便可随时靠岸补给,添加燃煤、火药、淡水、药品,并且进行简单的维修。
随着徐经的计划开始实行,那么前期的工作,以及远航的计划,便更加的加紧起来。
当方继藩意识到,自己的弟子徐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时,方继藩自然而然又决心做起了甩手掌柜,连夜就溜回了京里,重新的躺着。
一封封的奏报,则是送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这水师大都督,对于关于战争准备的奏疏,最是感兴趣的!
他甚至直接将一幅巨型的海图,悬挂在了奉天殿的落地玻璃墙面上。
以至于但凡上朝时,百官们看着这海图,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何在此,这里是中枢,还是水师的水寨的感觉。
有愤慨的,恨不得将自己的乌纱帽摔了。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在心里计较了无数遍,毕竟大家是要吃饭的,现在官俸已不低了,而且再不似从前,所谓的官俸是给你发米和油盐,现在发的是宝钞,能在西山钱庄兑换真金白银的宝钞。
朱厚照批阅奏疏时,便盯着舆图看,让皇太子朱载墨坐在一侧,看着奏疏。
他有时对着朱载墨感慨的道:“父皇的的赘肉,已是越来越多了,再不复从前了!哎……光阴似箭,如白驹过隙啊,只可惜朕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为何只有一个呢,真是咄咄怪事,若是朱家多几个男儿,该有多好。”
朱载墨抬头,盯着自己的父皇,沉默。
父子二人对视片刻,朱厚照便大乐:“哈哈,朕是戏言而已。朕有你一子,已是知足了,生男儿有什么好,生的多了,难免家中不宁,载墨啊,你来,给朕揉揉脚,朕这些日子,没有骑射,腿脚有些酸麻。”
朱载墨便起身,先行礼,而后屈膝上前,轻揉搓着朱厚照的小腿。
朱厚照又感慨:“载墨,若是你为天子,会如何呢?”
朱载墨便道:“上皇斩除了荆棘,消除了内患。而父皇欲做马上天子,势必要消除外忧。至儿臣时,天下已是太平,儿臣要做的,是萧规曹随,在父祖的基础上,进行修补而已。”
这话似乎很合朱厚照的心思,于是朱厚照大乐道:“朕看史书,都说圣明天子的太子,是最难有作为的,朕这般的圣明,将来你这太子,只怕难有什么功绩了!可这不打紧,做太平天子,也是好的。”
朱载墨:“……”
他能说什么好呢?
这些天来,其实朱厚照每天都在掐算着日子。
终于到了岁末。
此时……两艘新舰已是下水,海试返航,结果不出意料,在几代的改良之下,新舰已日渐成熟,性能不说卓越,其稳定性却是极佳。
方继藩得了奏报,欣慰之余,却在这一天的夜半之时,突闻陛下有旨。
方继藩半夜被吵醒,还有点懵,也只好起来,至厅堂,预备接旨意。
来的是个宦官,这宦官道:“陛下请镇国公连夜入宫,陛下病重……”
方继藩顿时清醒了,大惊失色。
前日还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样子,今日怎么就出事了?
他再不迟疑,立马出了府,外头早已停了车马,一群禁卫如丧考妣的在此恭候。
方继藩绷着脸道:“陛下如何病重?”
“在后苑游玩时,落了水,上岸时便病了,至今高烧不退。”
方继藩倒吸一口凉气,他突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争气了,立即怒吼道:“为何不叫太医,狗东西,想来只是染了风寒而已,快……我要入宫。”
方继藩利索的登上了马车。
刚刚落座,觉得眼睛微酸,眼泪还未落下来,却听到车门外传出上锁的咔擦声。
方继藩:“……”
他一个激灵,随即拍门:“怎么还上锁,怎么还上锁?”
那老宦官正在外头,诚惶诚恐的道:“镇国公息怒……此乃陛下旨意,奴婢人等,乃是奉旨而行。”
方继藩:“……”
这时,在这夜色之下,听那老宦官扯着嗓子道:“快,快,赶紧送走,陛下久候多时了,若是失期,我等必死无疑。”
于是在皎洁的月光下,马车滚滚而去。
数十个禁卫在前拱卫,夜幕之下,又不知涌出多少的兵马,在后尾随。
根据方继藩多年来把人塞上马车,然后上锁的经验,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算计了。
你大爷的!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定海伏波,志在万里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居然不是入宫。
这令方继藩惊慌起来。
因为这分明是奔着天津卫方向去的。
天津卫……
不对……
这个时间点,理应是……
方继藩拍了拍门,想挣扎一下,可外头的宦官和禁卫却不敢回应,只是一路急行。
方继藩咬牙切齿,还是着了道啊……
他一时竟发现自己一点脾气都没有。
等到曙光初露,天空翻起了鱼肚白。
这马车已至大沽港。
大沽港外,一艘艘铁甲舰出现在洋面上。
其中一首人间渣滓王不仕号,巨大的舰首,与那码头平齐,马车直接过栈桥,根本不给方继藩在港口下车的机会,而是直接通过连接栈桥和军舰的桥板,直接上舰。
而这时……门才开了锁。
方继藩气急败坏的下车。
那老宦官早就拜倒,数十个禁卫也都跪在地上,只是磕头。
此时,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见朱厚照一身水师戎装,张开了臂膀,一脸笑容的迎面而来:“哈哈哈哈哈……老方,朕就晓得,朕一说朕病了,你必定没有防备的,你看,朕果然是神机妙算。”
方继藩转过身,便想开溜,不管怎么说,先下船再说,还是在船下比较安全,自己比较适合站在港口处,挥舞着璞帽,朝着船上即将远航的徒子徒孙或者是亲人们挥手道别!
甚至若是有必要,方继藩不介意流下几滴滚烫的泪水,捶胸跌足,歇斯底里的带着哽咽的声音喊几句,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啊啊啊啊……
可是……方继藩不想登船,不想做被人送别的那个啊。
他一转身。
似乎朱厚照早有防备。
数十个禁卫早已将方继藩拦住,那连接栈桥的桥板,竟也直接拆了。
方继藩:“……”
朱厚照已是疾步上前,一把将方继藩搂住:“老方啊老方,不要激动嘛,朕乃水师大都督,你乃水师副都督,今有顽寇逞凶于海上,朕和你岂能坐视?自是要亲自招讨不臣,将这些乱臣贼子,悉数诛灭不可。你跑什么,来都来了,就跟着朕去!快,快,传令下去,开船……今日……我们烧煤起航,不灭匈奴,便不回来了。”
他一声号令,于是舰船上下,顿时哨声此起彼伏!
这是彼此传达命令的声音,紧接着,船体开始徐徐而动,被拖曳船慢慢的拉出了军港,巨大的烟囱上,黑烟滚滚,船体开始颤动,拖曳船解开铁索,彼此分离……
方继藩扶着铁栏杆。
瞪大眼睛看着那陆地越来越远,见岸上的人,黑乎乎的,定睛一看,个个摘下璞帽、方巾,朝这边挥手,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哭,只是……方继藩想要哭了。
这时,他才回过头来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你太胡闹了。陛下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不知道。”朱厚照的回答很干脆!
“大明不能没有陛下啊。”方继藩略带激动的道。
“可是……”朱厚照道:“可是你自己说,朕乃上天的亲儿子,上天永远都护佑着朕,任何事,都可以化险为夷。这是不是你说的?你还说……朕聪明绝顶,文武双全,上下三千年,亦没有人可以和朕相比,这又不是你说的?所以……朕只是去讨贼,会有什么危险呢?”
方继藩:“……”
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脚?
方继藩痛心疾首的道:“臣不是顾念陛下的安危,而是……天下人离不开陛下啊,失去了陛下,这满天下的臣民,便如没了父亲。”
朱厚照就板着脸:“这个好办,朕有太子。”
方继藩咬牙切齿:“太子殿下年纪还小。”
朱厚照立即道:“不对,你可一直都夸太子聪敏,乃人中龙凤,何况这太子是你教授出来的,他跟着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你忘啦?若是太子连监国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这便是你的欺君之罪,你想想看,上皇和朕,对你何其的信重,将太子交给你,你却让他做了草包?你说是不是?”
方继藩努力的歪头,至少显得自己可爱的模样,毕竟……可爱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坏。
而后很认真的点头:“想来太子殿下,定能扶保社稷吧。”
“这就对了。”朱厚照随即又挑眉,喜滋滋的道:“朕这辈子,只想做一件事自己想做的事,如那冠军侯一般,立下赫赫大功,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老方,你还在此犹豫什么,大丈夫在世,岂可凭借着父荫而醉生梦死?理当顶天立地,开创万世奇功,使子子孙孙,无不仰视。”
“陛下说的倒是轻松,可是臣真的家里有爵位和数不清的家产要继承,真的可以醉生梦死啊……”方继藩心里吐槽,因为他家真的有一头牛。
朱厚照手一挥:“好啦,不要啰嗦啦,船都已经开了,你就认命吧!来指挥舱里,朕来给你看看计划。”
方继藩只好一脸不情愿的回头看了看消失的陆地,才动起脚步!
十二艘铁甲舰,则是以雁形一般散开,徐徐南下,舰首切割着海面,波涛怒滚,拍击在船身上,那天上……依旧是烟雾滚滚,站在甲板,似乎亦能感受到这甲板之下,铁甲舰那钢铁所制的心脏,源源不断的输送着能量。
没多久,方继藩来到指挥舱中,才发现这里头……都是老熟人。
徐经一脸惭愧的看着自己的恩师。
刘瑾脸羞红的躲在角落。
只有朱厚照,在指挥台面前,已是摊开了舆图。
他看着方继藩道:“已经计算过日子了,老方,若是你的计划完成了的话,那么……我们将在八个月之后,抵达地中海海域,并且在此……到了那里后,需凭借着夜色,通过海峡,而后在这一带埋伏,此后………”
说到这里,他拿出了标尺,在舆图上画了画,里头密密麻麻的,都是朱厚照标明的数字。
这必定是一场血战。
检验着这一支新舰队的战斗力。
当然,还考验着徐经和方继藩的诱敌之计能否成功。
毕竟……铁甲舰的补给特殊,寻常的港口,根本无法补给,也就是说……他们抵达佛朗机海域,至多停留两个月,两个月时间,若是不能寻觅到对方的舰队主力,将其一举歼灭,那么……就必须返航,而后赶至西昆仑洲,那一处大明控制之下的港口,进行修整。
而真到了那个时候,舰队便已被敌人发现,一旦无敌舰队察觉到异样,化整为零,采取骚扰策略,整个铁甲舰队,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至于此次出航……朝廷准备了足足半年之久,不只是沿途的港口已做好了补给的准备。
铁甲舰队出发之前,宁波水师数十艘舰所组成的舰队也已先行出发。
他们在铁甲舰队之前,拉着大量的补给,可临时为铁甲舰提供补给,同时还在前开路,若是遭遇了零散的敌舰,可先行攻击,免得铁甲舰的突袭被泄露。
船上除了上千海员以及掌舵、炮手,还有第一军的一支精锐步兵,足足四千人,人数不多,但是足以出奇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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