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弘治皇帝觉得方继藩在吹捧自己,可似乎,又觉得没什么证据,因为方继藩明明说的很有道理。
弘治皇帝道“这既是亘古未有之事,朕是这头一遭,朕倒是在想,现在,这天下人,又或者是千百年之后,他们会如何看待朕呢朕不信鬼神,倒是觉得,朕若是驾崩了,后世子孙们的香火,朕是享受不到了,这更多的是后世子孙们的缅怀而已………”
弘治皇帝想了想叹了口气“可朕知道,朕若是认为是对的事,那么坚持去做即可。从前,朕有治世之心,却无法认识到这一点,现在,朕认识到了这一点,便只好披荆斩棘,是非功过,多想无益。”
弘治皇帝随即嘱咐徐“江南乃是粮产重地,关系重大,且那里,多是世族盘踞之地,更是非同小可,卿家要格外的留心,万万不可出现差错。”
徐道“老臣遵旨。”
弘治皇帝道“令孙之事,不必责怪方继藩,他也是为社稷着想,哎……若当真这徐鹏举遭了意外,朕代他向卿赔罪。”
徐立即道“臣岂敢……陛下……老臣……”
弘治皇帝有些乏了,方才方继藩在此呆了老半天,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走,于是便命方继藩三人告退。
方继藩道“儿臣还想……”
弘治皇帝疲倦道”朕要就寝歇一歇,卿要侍寝吗“
这话……嫌弃的意味很是明显。
方继藩”……“
于是,方继藩只好悻悻然的告退。
他出了宫,后头魏国公和定国公便一左一右疾步追来。
徐大喝道”齐国公往哪里去。“
方继藩见这两位老公爵年纪虽是老迈,可体力却是不差,想来……平时还是习弓马的,悲哀的发现,好像自己虽然年轻,可能跑不过他们,于是,立即露出了顺从的样子,脸上挤出真挚笑容,乖巧的道”两位世伯,你们好啊。“
此时,必须笑的露出一点牙齿,显出自己的单纯和幼稚。
徐冷哼一声“早就听你恶名了,老夫是遇人不淑,将孙儿托付给你,你过来……”
方继藩一脸天真的模样,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干啥。”
徐认真的道“有大事和你说!”
大事……
方继藩见徐的样子极认真,好似很了不得的样子,心里嘀咕,这不会是诓我的吧,我方继藩上你这个恶当
他犹豫片刻,却还是上前“不知世伯有何事见教。”
“有人要谋反!”徐正色道。
方继藩想了想,脑子里瞬间掠过了无数个形迹可疑的份子,下意识的道“太子殿下”
徐和徐永宁“……”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紧急奏疏
当今世上,还有人敢造反的,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方继藩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徐俌却是脸上更加震惊,忙左右看了看,确认左右除了自己族弟之外无人,方才诧异的道“太子……太子殿下他……反啦”
方继藩这时比他更震惊呢“太子殿下真的反啦”
徐俌有点懵,以至于在此刻,他连丧孙之痛都顾不得了“这……这不是你说的吗”
“你说的呀。”方继藩也糊涂了“不是你说太子殿下他反啦。”
徐永宁站在一旁,震惊的已说不出话来,他平时擅弓马,不爱读书,于是在他贫瘠的学识里,此刻只能不断的心里默念“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徐俌打了个寒颤,瞪着方继藩道“老夫没说,你想栽赃老夫是你先提的太子殿下!”
好吧,方继藩觉得自己被绕晕了“我只是问世伯,造反的是否太子殿下。”
徐俌更震惊“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你若不知道一点什么,如何反问太子殿下造反”
“我……”方继藩开始觉得,太子殿下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俌脸色惨然的道“你这样一说,老夫很震惊,太子殿下已处盛年,这太子也做了三十年,陛下依旧龙体康健,天下岂有三十年的太子,只是……”
方继藩这才确定,好像双方根本就不在一根线上交流,自己被人降维打击了,连忙道“不不不,我没说,太子殿下安分得很,不知世伯口中所称的造反者是何人”
虽然方继藩觉得朱厚照人品欠佳,可怎么说,他对朱厚照是有兄弟情的,绝不能让其他人无故往朱厚照身上泼了脏水。
徐俌却是更加狐疑的看着方继藩“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侄是否听说了太子殿下一些流言,这才是非同小可的事啊。”
方继藩猛的摇头“没,没有。”
徐俌还是不放心,看向自己的族弟徐永宁“为兄在南京日久,京里的事所知不多,你在京师,可有什么风声吗”
徐永宁憋红了脸,显得很是失态,方才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至今还觉得内心震撼,老半天,他才憋出了京里最近最流行的京骂来“卧槽!”
方继藩此刻觉得自己的脑壳疼了,似乎现在大家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猜疑链中。自己怀疑所谓的谋反,可能是太子殿下胡闹。而徐俌听了,却开始怀疑太子殿下有谋反的可能,可等他知道误会,却越是解释,越是苍白无力。
方继藩咳嗽,便索性大笑道“我玩笑而已,小侄的性子,世伯难道没有耳闻吗太子殿下忠孝无二,他若是反,小侄将脑袋摘下来给世伯当球踢。世伯,你快说呀,谁要造反。”
现在还是赶紧的转移话题为妙呀!
徐俌这才脸色稍稍的缓和”哎,飞儿前去吕宋,这事儿,便连陛下都不知,老夫又如何知道了,才如此急匆匆的赶来京师的”
飞儿乃是徐鹏举的小名。相传徐俌深信自己的孙子乃是岳飞转世,于是将岳飞的字号鹏举二字,来给自己的孙儿为名,在家中,又称呼徐鹏举为飞儿,不是被打上天的飞,是岳飞的飞。
方继藩也愣住了,他似乎疏忽了这个细节,哪怕是在向陛下的奏报之中,自己也只提及了计划的细节,但是没有将徐鹏举的名字送上去,可是魏国公是如何知道的
徐俌道”就在半月之前,突然有一个读书人登门,说老夫的孙儿被齐国公拿去送死。又说徐家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坊间更传闻,老夫的祖先,乃是被太祖高皇帝害死,今又要害死飞儿,这是要我们徐家绝后,他这么一番大言不惭,更说魏国公世镇江南,节制江南诸军,现在民愤非常,天下苦齐国公久矣,倘若老夫能谋反,这天下,一点即着,到时进则,可入京清君侧,退则,可割据江南,以图大业。“
方继藩听的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这个读书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方继藩便道”世伯接下来如何“
徐俌冷笑道”自是将那读书人立即拿下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老夫怀疑这读书人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却又怕这读书人只是生了狂妄之心……一时也不敢声张,再者心里挂念着飞儿的安危,所以就立即赶来了京师。“
碰到了这等事,是最棘手的,方继藩表示理解,若是有人劝自己谋反,这个人,确实就是烫手的山芋,若是立即交给朝廷,那狂妄的读书人,若是破釜沉舟,索性到了朝廷那里,一口咬定魏国公想要谋反,这事,哪怕是朝廷不相信他的言辞,可对于世镇江南的魏国公府而言,只怕也会有所芥蒂吧。
方继藩道”所以魏国公不敢立即奏报朝廷“
徐俌叹息道”徐家受国恩太重了,怎么会听信这等乱臣贼子之言,可是老夫还是有所担心的,这局势过于诡谲,对方既可知道如此机密,那么,显然不是一个书生这样简单。“
他脸上显出了几许忧心,又道”且在江南,似乎已开始出现了一些流言,说是魏国公府欲反……“
“哎,现在老夫是……”他摇摇头。
方继藩不禁乐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嘛”
这感受,方继藩经常都有,明明自己三观奇正,可在有的人眼里,却成了怪物一般,似自己这样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盖世英雄,生生被人误解为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恶徒。
徐俌怎么看怎么觉得方继藩脸上那表情这厮有幸灾乐祸的意味,气呼呼的瞪他一眼道“你笑什么你这狗崽子,当初若不是家父将你大父自土木堡中背出来,哪里会有你,你坑害老夫孙儿倒也罢了,现在还好意思幸灾乐祸。”
方继藩憋红了脸,老半天才道“不是我大父背了令尊吗,怎么可以反过来说。”
“胡说!”徐俌怒气更盛,道“那时候你还未出生,哪里晓得……”
“我爹说的,我爹不会说谎。”方继藩很认真的道。
见徐俌要大怒,方继藩却是道“世伯,先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放下,既然世伯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些流言自是不足为惧,陛下明察秋毫,自然是不会理会的,现在最紧要的是………这些人既然想要构陷世伯,自是希望借助魏国公府在江南的影响,来完成他们的野心,这件事……我想想……倒不必害怕,世伯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必管顾,先看看他们到底还有什么花招再说。至于陛下那里,小侄定会给世伯作保,陛下圣明,岂会中这些小人的奸计。”
徐俌这才放心一些,这事儿,他和方继藩说,就是害怕方继藩这狗东西在背后火上浇油,这方继藩很得圣宠,只要他不使坏,且看在徐方两家的旧谊上,想办法为之美言,自己便可轻松一些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奸臣贼子,实是不得好死啊,继藩,此事就有劳你了。是了,飞儿去了吕宋,不会有事吧,你是不是早有了计算,能保他平安”
说到自己的孙儿,他又不得不忧心起来。
“这……”方继藩一脸迟疑的样子“这个不太好说,小侄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俌皱着眉头道“你但说无妨。”
方继藩道“小侄见世伯的身体还算康健,老而弥坚,其实……其实……若是能再添新丁,那便……便……“”狗一样的东西!“徐俌已经忍不了了。
方继藩却已一溜烟的跑了。
………………
一封奏疏,送至弘治皇帝的案头前。
弘治皇帝手里拿着奏疏,不禁陷入了迟疑之中。
他显出了极谨慎的样子,奏疏反复了看了数遍,而后搁下。
随即,他命人叫来了萧敬。
“有御史风闻弹劾魏国公欲反,此事,厂卫有侦知吗”
弘治皇帝手轻轻的磕着案牍,一脸疑虑的样子。
这是天大的事。
魏国公府在江南历经数代,镇守江南一百多年,树大根深,一向忠心耿耿,可突然传来这样的流言,既是匪夷所思,却又让人不得不谨慎面对。
萧敬似乎最怕的就是陛下提起这个,忙是拜倒道“厂卫……厂卫那里……也听说了一些……”
“为何没报却让御史先报了来”弘治皇帝严厉的看了萧敬一眼。
“这……这只是……坊间流言,奴婢……奴婢……”萧敬忙想解释。
弘治皇帝却看了萧敬一眼“你的意思是……魏国公绝不会反“”这……“萧敬听到此处,便打了个寒颤“这……这……奴婢可不敢说,陛下……奴婢不敢保证。”
这么大干系的事,他萧敬哪里敢作保,若是万一魏国公真的反了呢哪怕只是万一,可想到有可能要跟着魏国公一道碎尸万段,萧敬也绝对不敢冒这巨大的风险。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待民以宽
弘治皇帝的脸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不是一个擅权的天子。
可这是祖宗的基业。
弘治皇帝道“此事,萧伴伴也以为魏国公有反心若是有反心,他何故匆匆来京呢这也于理说不通。“
萧敬立即道“陛下……奴婢不敢妄言,不过魏国公府世镇江南,功劳卓著,若说他谋反,奴婢也不敢相信的,只是……这事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呢奴婢也不好说。”
萧敬觉得自己在走钢丝,他不好得罪魏国公府啊!
这样延续了一百多年的公府,盘根错节,几乎和所有的公侯都有关联。
这时候敢在如此重大的事上落井下石,人家也绝不是吃素的。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叹了口气道“朕也以为这可能只是子虚乌有之事,徐氏与我大明休戚与共,断不会如此。这封弹劾的奏疏,暂时留中不发,也不用大臣们讨论,明日,朕只私下里召问刘卿等人即可,厂卫那里,在江南,却要打起精神,不可明访,需暗察。”
萧敬忙道“奴婢懂了。”
弘治皇帝疲惫的样子,道“太子还在瞎琢磨算数的事”
“是。”
“他呀。”弘治皇帝笑了笑“也不知他琢磨出了什么东西,朕也不懂,不过朕的儿子,自是聪明绝顶的……何况有继藩看着,朕心里放心一些。”
虽是这样说,弘治皇帝的心里想的却是,现在疑传魏国公府谋反,这谣传的可谓是有鼻子有眼的,这魏国公府,在江南节制了这么多兵马,更不知多少军将,乃是魏国公府的旧部,哪怕这只是万一,也足以让朝廷焦头烂额,正因如此,弘治皇帝不得不谨慎。
而太子毕竟是未来储君,对此居然毫无忧患意识,他若是不在,却不知这太子是否驾驭得了这四海之地。
…………
内阁……
这些日子,四海升平,尤其是在钱庄的土地免租之后,内阁竟是察觉到,从前令他们焦头烂额之事,竟变得轻松起来。
以往征粮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现在,因为征粮所引发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朝廷征收粮食,最大的问题其实就在于损耗。
这损耗是极惊人的,往往要征一百斤,最后入库的能有一半,便算是幸运了。
而为了从寻常百姓手里抢夺仅剩的口粮,地方的税吏,以及为官府代劳的保长甲长,每到下乡征粮时,就需大量的人力,这么多人力,都是嘴巴,如此一来,这既给朝廷极大的麻烦,也给寻常的百姓,添加了极大的负担。
如今土地免租,这地不是百姓的,却又是百姓的。
百姓们有了足够的土地耕种,足以养活一家老小,甚至还有有一定的余粮,因而对于缴纳皇粮,抗拒的并不严重。因而,只需下乡催收,往往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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