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余火

听到波森喝水的声音，戴着防毒面具的蒋白棉回过头来，望向了这位拾荒者。
他四十来岁，眼眸呈蓝色，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嘴边的淡黄胡须又杂又乱，沾了不少碎屑和水珠。
将噎住自己的食物彻底吞下去后，这名拾荒者抬起左手，擦了擦胡须。
蒋白棉注意到，他那只手有轻微地、不自觉地颤动。
想了想，蒋白棉摘掉一只手的橡胶手套，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你认识这种香烟吗？”
那是格纳瓦拍下来的旗帜香烟照片。
波森拧好水壶的盖子，用左手指了指自己：
“你，在问我？”
“对。”蒋白棉做出肯定的答复。
她正想说可以支付一点报酬，波森已认真看了看照片道：
“这是旗帜香烟，它的过滤嘴又短又没什么用，抽起来几乎没有味道。”
和最初城市面上别的卷烟相比，旗帜香烟除了味道很冲，接近土烟，还以一个很短的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过滤嘴出名。
“你抽过？”商见曜好奇问道。
或许是这两个人都没抢自己发现的食物，属于可以和平相处的类型，波森不再像之前那么戒备，笑着说道：
“我偶尔能从垃圾房里发现一些烟头，各个牌子的都有，只要它们还没有被弄湿，我就会捡回去，找火点燃，狠狠吸那么两口，感受感受味道。
“如果那天还能找到一些食物，填饱肚子，那就更美好了。”
波森已经发现面前这两个人目的和自己好像不太一样，双方看起来没有竞争关系。
听到捡烟头抽，蒋白棉眼睛一亮，耐着性子问道：
“你知道各种香烟牌子？”
“我以前抽过一些，垃圾房里又经常有丢弃的旧报纸，上面登着各种香烟的广告。”波森略带自豪地说道，“我认识单词的！”
蒋白棉当即追问道：
“那你是在哪里捡到旗帜香烟烟头的？”
波森回想了一下：
“那次是去青橄榄区卖捡来的各种东西，从港口经过时，在路上捡来的，我还挺期待的，结果……”
结果旗帜香烟的顾客们自己都会狠抽几口烟头，才将它丢弃，加上没什么过滤作用无法拦下某些成分的短过滤嘴设计，残余味道几乎为零。
蒋白棉顿时有点失望，确认般问了一句：
“你没在这几个街区捡到这种烟头？”
“没有。”波森肯定地摇了摇头。
蒋白棉转念一想：
“那你最近一周去过哪些大楼？”
她准备用排除法。
波森仔细想了想：
“盖德大厦、赫斯特公寓……”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右手指了指。
蒋白棉发现他的右手也有点问题，不是那么灵便。
记下波森报的大楼名称后，蒋白棉站起身来，走出垃圾房，于附近僻静处拿出了对讲机。
“盖德大厦、赫斯特公寓……放到第二顺位，优先排查名单中的其他大楼。”她向白晨、龙悦红、格纳瓦下达了命令。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她收起对讲机，回到了刚才那个垃圾房。
而这个时候，商见曜已经和波森相谈甚欢。
“你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吗？不用着急，还有好几个小时垃圾车才来。”波森宽慰起新认识的朋友。
“嗯。”蒋白棉点了下头，重新蹲下，将那只橡皮手套戴好。
波森一边翻找着各种垃圾，寻找食物和有价值的物品，一边呵呵笑道：
“这里经常能发现点有趣的东西。
“之前冬天的时候，我就找到了一袋装在不透明袋子里的衣服，你们猜，都有哪些？”
商见曜配合地回答道：
“大衣，棉袄？”
“不不不。”波森摇晃起脑袋。
他笑着说道：
“有一双深蓝色的袜子，一双黑色的皮靴，一条丝绸内裤，一条黑色长裤，一件白色衬衣，一件黑色马甲，一件黑色正装，就是贵族老爷们最喜欢穿的那种，而且都还很新，没有缝补的痕迹。”
“这听起来有点古怪啊。”蒋白棉思绪一转，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某位贵族学习红石集法医花花公子韦勒的作风，安慰别人的妻子，结果别人提前回家，将他堵在了屋里。
他顾不得穿上衣物，爬出了窗户，以“皇帝新衣”的状态仓皇逃离。
而后续，他要么遇上了守在附近的随从，要么以被抢劫的名义找了治安官，或者顺了别人晾晒的衣物。
而那名妻子怕他留下的衣物、鞋子被丈夫发现，匆忙将它们装入袋子，以倒垃圾的名义提了下去，扔进了垃圾房。
波森刚要回应，却发现了一个烂掉大半的苹果。
他眼睛一亮，把它放入了自己带来的亚麻口袋里。
做完这件事情，波森才笑道：
“是啊，我都能想象出一个爱情故事。
“可惜的是，那套衣服我不敢在金苹果区和红巨狼区卖，只能送到青橄榄区，但也换了整整5奥雷。
“那个月过得真是美好啊……”
商见曜津津有味地听完，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那套衣服至少值50奥雷。”
“50？至少200！”波森反驳道。
蒋白棉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
“你好像受过一定的教育？”
“我是公民。”波森强调道，“曾经还加入过军队。”
“那你怎么成了，拾荒者？”蒋白棉好奇问道。
波森沉默了一下道：
“我曾经是我们营枪法最准的那个，立了很多功劳，后来在一次战争里，右小臂受了伤，动作不那么灵活了，就离开了军队。
“我那时分到了不少农田，就在南郊，过了好几年不错的生活，直到那年天气变化剧烈，粮食产量急剧下滑，元老院又不肯帮助我们……
“再后来，我没法承担债务，只能把田地卖给一位贵族老爷，自己进了城……”
蒋白棉故意追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当遗迹猎人，到北岸废土讨生活？
“你这个年纪，油箱里应该还有点油。”
波森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发现债务利息高到无法承受的那天，我的左手就开始时不时颤抖几下。
“我两只手都没法再用枪了……”
垃圾房内短暂的沉默后，商见曜认真问道：
“那你恨元老院不帮助你们吗？
“恨那些贵族趁机提供高利贷，兼并你们的土地吗？”
波森表情变幻了几下，微低脑袋，望着地面道：
“恨，怎么会不恨？
“胡姆、贾斯帕、帕里斯……一个又一个死去，才换回了那些土地，可最后还是到了战争里什么风险都没冒的贵族手里。”
突然，他抬起脑袋，略显痛苦地低吼道：
“我们这些公民，一批又一批死去，才有了现在的‘最初城’，可他们只想剥夺我们的土地，把我们送去那些工厂！
“那些工厂里的奴隶，大部分连三年都活不到！”
蒋白棉静静听完，和商见曜对视了一眼。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最初城”的内部矛盾。
…………
阿尔法大楼，附属垃圾房内。
白晨、龙悦红同样戴着防毒面具，和格纳瓦一起翻找着各种垃圾。
这里驻扎着大量的公司、商会，也有提供给职员们的公寓，原本不在他们今天的排查名单上，但之前蒋白棉通报的情况让他们放弃了盖德大厦和赫斯特公寓。
“真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情。”龙悦红差点用大海捞针来比喻。
白晨侧头看了他一眼道：
“就是这种几乎不可能找出线索的地方，真‘神父’才有可能大意。
“抓紧时间，得赶在垃圾车来之前找完这里。”
她说话的同时，手里的动作一点都没停。
——作为非官方人员，他们翻找垃圾必须避开人多的时候，以免打草惊蛇，同时，又得抢在垃圾车运走这些垃圾前，要不然，垃圾们混在一起后，谁知道来自哪里。
“好。”龙悦红忍着一点恶心，继续起自己的工作。
在这方面，格纳瓦完全没有任何不适。
时间飞快流逝中，龙悦红拿起一个轻薄塑料袋，将里面装的垃圾倒在了地上。
他目光一扫间，眼神突然凝固。
那堆垃圾里有好几个短过滤嘴的烟头。
这是旗帜香烟的烟头！
龙悦红下意识抬头，望向了垃圾房外，望向了那栋足足有二十七层高的阿尔法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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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余火 第六十五章 出现（月初求月票）
“你们看这个！”龙悦红声音都有点发颤地低喊道。
白晨、格纳瓦将目光投了过去，定格在了那几个短过滤嘴的烟头上。
“旗帜香烟的。”格纳瓦眼中红光一闪道。
听见他的话语，龙悦红顿时松了口气。
他刚才还担心自己认错了物品，白高兴一场，而现在没有这个烦恼了——格纳瓦肯定是经过严格地分析和对比才说这句话的。
白晨没有说话，已伸出手，在那堆垃圾里翻找起来。
很快，她捡出了多件物品，这包括“拉尔菲”糖的包装纸、空掉的抽纸外包装、手磨咖啡的残渣。
“初步判定是真‘神父’。”白晨抬起脑袋，和龙悦红、格纳瓦分别对视了一眼。
她脸上难以遏制地浮现出了一点笑容。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空耗精力后，“旧调小组”终于抓住了真“神父”的狐狸尾巴！
真真切切地抓住了！
龙悦红也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连忙说道：
“赶紧让组长和商见曜过来。”
也就是十来分钟，商见曜、蒋白棉赶到了这边，看见了那些“证据”。
商见曜当即笑着唱起了歌：
“嘿，我真的好想你……”
“停！”蒋白棉制止了他的表演，笑容明显地说道，“还没到可以庆祝的时候，等抓住了真‘神父’，或者干掉了他，我允许你当着他或者他尸体的面，唱五分钟！”
“我还要让小音箱、老格一起唱，立体环绕。”商见曜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蒋白棉吐了口气，环顾了一圈道：
“现在只能说我们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接下来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把真‘神父’从这栋楼里找出来。”
“假扮成治安官，一户一户地检查？”龙悦红再次望向那栋足足有二十七层高的阿尔法大厦。
那里面有大量的公司、商会职员和租住公寓的人。
白晨摇了下头：
“这恐怕不行。
“我怀疑楼里有大量的‘傀儡’，平时像正常人一样工作和生活，一发现异常立刻就转变成真‘神父’的耳目。”
“对，这是没法避免的。”蒋白棉简单举了个例，“比如，我们敲开这户人家的门，以调查案件为借口，观察是否有真‘神父’时，对面或者斜对面的房间猫眼后，说不定就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然后用约定的方式提醒真‘神父’。”
格纳瓦据此分析出了答案：
“排除掉类似的方法，那就只剩一个选择。
“让真‘神父’自己出来。”
啪啪啪，商见曜为智能人老格鼓起了掌。
格纳瓦眼中的红光随之闪烁了几下。
蒋白棉跟着笑道：
“我们得创造一个让真‘神父’不得不出来的场景。”
…………
第二天下午两点，蒋白棉、商见曜和格纳瓦伪装潜入了阿尔法大厦，进了三楼一个空着的房间。
商见曜走到靠窗位置，将桌椅板凳清理一空，对铺着大理石的地面做了一定的处理。
紧接着，格纳瓦丢下背负的一条麻袋，将里面的事物倒了一半在这片空出来的区域上。
这都是一些易燃易造成烟雾的东西。
蒋白棉随即戴上防毒面具，划了几根火柴，丢向那堆物品。
渐渐地，火星开始蔓延，偏黑的烟气飞快弥漫。
没过多久，火焰变得凶猛，往上腾起，而因为周围是刻意布置的隔离带，它们没有往外扩散。
浓郁的烟雾很快触发了天花板上的报警器。
呜的声音迅速回荡在了整栋阿尔法大厦内。
早已入侵这里监控系统的格纳瓦一边提起火焰喷射器，往窗口的空气里喷发火焰，一边让相应的屏幕播放起旧世界娱乐资料里剪辑出来的场景，让监控人员相信火灾已经成型，靠楼内的消防力量解决不了。
和“旧调小组”预料的一样，楼内的广播系统很快就有声音喊道：
“出现火情，所有人有序撤离！
“注意，不要坐电梯！
“处于较高楼层的，可以前往楼顶天台，等待消防救援。”
这声音传遍了阿尔法大厦的每个角落，让那些公司职员、公寓住户匆匆进入了楼梯，不断往下。
而最快出去的那些，看见了三楼某个窗户处蒸腾的火焰、滚滚往外的黑烟，于是确信真的发生了火灾。
阿尔法大楼对面楼宇的天台上，龙悦红架着“橘子”步枪，用上面固定的瞄准镜观察着冲出大楼正门的每一个人。
和他相对，白晨负责后门区域。
第一次独当一面的龙悦红难免有点紧张和忐忑，但已经不是新手的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绪。
他连续做了两次深呼吸，但没有放松对阿尔法大楼正门区域的监控。
兵荒马乱间，龙悦红眼前突然一亮。
夹在一群人中间的那道身影很是符合真“神父”的特征：
身高和组长相仿，黑眼圈较重，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走路的姿势略显前倾。
他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黑色的衣裤，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更接近灰土人种，但五官轮廓又较为深邃，行走间在有意识地借助周围的建筑和人群避开来自高处的狙击。
龙悦红一边用目光追逐着这个人，一边用对讲机做起汇报：
“目标出现，目标出现，往赫斯特公寓方向走去。”
喊完这么一通后，龙悦红放松了不少，全心全意地尝试起瞄准疑似真“神父”的那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按照组长吩咐，没有放弃对阿尔法大厦正门区域进行监控的他用眼角余光又扫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同样二十七八岁，穿着黑色的衣裤，留着黑色的短发，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零之间，黑眼圈较重，神色里写满了疲惫。此时，他正略微埋着脑袋，身体前倾地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除了长相和之前那个不太相似，他同样符合真“神父”的全部特征！
这……真“神父”也太苟了吧？龙悦红忍不住用起旧世界娱乐资料里学来的词汇。
他忙用对讲机将新的发现告诉了组长：
“又出现一个疑似目标！往赫斯特公寓相反方向离开！”
他现在只希望队长他们来得及分头行动，把两个人都堵住。
现在的状况让他不知道要不要开枪狙击了。
不提那两个人都在有意识地寻找遮掩，预防远处的狙击，仅是从他们之中必然存在一个傀儡、一个无辜者，龙悦红就有点下不了手。
…………
往赫斯特公寓去的那个人到了十字路口，突然转身，走向了红巨狼区。
就在这时，一道穿着墨绿色军装的身影从旁边巷子里蹿了出来。
他身高一米九，全身都泛着银黑色的金属光泽，正是智能机器人格纳瓦。
看着面前疑似真“神父”的目标，格纳瓦没有辜负商见曜的千叮万嘱，播放起了他预先录下的声音：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跟着我去那条巷子里；二，被我打一顿，然后拖去那条巷子里。”
疑似真“神父”的目标眼神骤然凝固。
…………
赫斯特公寓相反的方向，另一个疑似目标匆匆奔向一家咖啡馆，似乎想穿过它，从后门离开。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他的前方。
他就地一滚，躲向了旁边的邮筒。
然后，他看见了一脸阳光，戴着墨镜的商见曜。
“嘿，我真的好想你……”商见曜的战术背包内，歌声适时响起。
…………
注意到两边都似乎拦住了目标，龙悦红再次吐了口气，把这个情况通报给了白晨。
这个时候，三楼的浓烟开始变淡，不再有火焰翻腾。
白晨没有因为商见曜、蒋白棉和格纳瓦的行动还算顺利而松懈，保持着监控后门区域的状态。
又是一群人从那里逃了出来。
这里面，有道人影戴着线帽，始终低着头，走路姿势颇为前倾，脚步略显虚浮。
白晨心中一动，将注意力完全投了过去，然后看见了对方侧脸上明显的黑眼圈，看见了那难以掩饰的疲惫神色。
“后门又出现一个疑似目标。”白晨冷静地做起通报。
艹……这一刻，龙悦红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在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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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余火 第六十六章 世间所有的相遇（求月票）
赫斯特公寓附近的一条街道上，疑似真“神父”的目标听完了格纳瓦播放的话语。
他与这个眼睛冒着红光的机器人对视了两秒，突然张开嘴巴，大声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
他一边大喊，一边转过身体，试图往行人最多的地方奔去。
他快，格纳瓦更快，一个箭步就是好几米的距离，直接就用钢铁之手抓住了他的后领。
刺啦的衣物破裂声里，疑似真“神父”的男子被硬生生拖了回来。
砰！
格纳瓦力度恰好地一拳将目标打晕了过去，在路人惊骇恐慌的目光下，拖着这个男人进了僻静幽深的巷子。
这个时候，消防车的汽笛声正由远及近，而格纳瓦也听到了白晨的通报。
…………
“嘿，我真的好想你……”
街边邮筒旁，回荡的音乐中，疑似真“神父”的男子看到了戴着墨镜一脸阳光的商见曜。
商见曜正要有所动作，突然听到对讲机里传出白晨的声音：
“后门又出现一个疑似目标。”
他动了动眉毛，对着面前的男子鞠了一躬：
“不好意思，打搅了。”
道完歉，他就要转过身体，另寻目标。
就在疑似真“神父”的男子看得一愣一愣之际，商见曜又回过了身体，认真说道：
“也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还是得把你带回去。”
疑似真“神父”的男子眼眸突然幽深，趁着双方有视线的接触，做起了“催眠”。
哪怕有墨镜隔着，只要完成了目光的碰撞，他就能“催眠”敌人！
戴着墨镜的商见曜却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猛地跨前两步，埋低身体，一拳击向了目标的下腹。
疑似真“神父”的男子诧异之余，一边侧身，一边用双手做起格挡。
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听使唤了。
噗！
他腹部中拳，整个人对折了起来，如同一只巨大的虾类生物。
商见曜不慌不忙取下了墨镜，又是一拳打出，将目标弄晕了过去。
他的墨镜并不单纯，每个镜片后面都贴了张相片纸，而纸的另外一侧是他左右眼各自的照片。
也就是说，疑似真“神父”的男子透过墨镜看见的眼睛是打印出来的照片，而商见曜戴上墨镜后形同盲人，纯靠对人类意识的感应面朝敌人，出拳打击。
打晕目标后，做了伪装，让自己更像一个红河人的商见曜一边背上疑似真“神父”的男子，一边用红河语向周围的行人喊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绑架啊？”
他仿佛等着喊这么一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下一秒，商见曜背负“人质”，蹬蹬蹬狂奔向另一个目标所在的区域。
…………
白晨将眼睛凑到“橘子”步枪上加装的瞄准镜后，专心致志地观察着那个戴线帽的目标。
目标的走路姿态、形体特征都和“旧调小组”推理出来的真“神父”非常接近。
他比刚才两个目标更偏瘦一点。
眼见这目标借着后巷内各种障碍物和来往的行人，躲避着可能存在的狙击手、监控者，飞快往盖德大厦方向走去，白晨分心观察了下四周，没发现商见曜、蒋白棉和格纳瓦赶过来的身影。
有点来不及……白晨心中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看见目标突然转向，直奔一栋只有八九层高的普通楼房。
他看起来想进入里面，穿过大堂，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以此甩掉跟踪者或者监控者。
白晨没有犹豫，也没有对方可能是无辜者的顾虑，调整了下枪口，瞄准了目标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