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子情
秦铮看着冒着微微热气的茶水,顿了片刻,端起来,忽然痛快地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盏,站起身,向外走去。
谢芳华这时忽然开口,“秦铮!”
秦铮脚步一顿。
“你既然来了这里,一句话不说,就要走吗?”谢芳华看着他即将迈出门槛的脚。
秦铮不语,依旧无言。
谢芳华目光慢慢抬起,又落在他后背上,“你何时成了哑巴?”
秦铮忽然转过头,眉目肃寂,“你想要我说什么?”
谢芳华对上他的眼睛,那眼底沉沉浓浓的黑不见底,她眯了眯,沉静地看着他,“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秦铮偏过头,复又转过身,“没有!”话落,迈出门槛,利落地向外走去。
“秦铮!”谢芳华又喊了一声。
秦铮脚步丝毫不停顿,如没听见。
谢芳华忽然恼怒,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对着他扔去。
秦铮轻而易举地接到了即将打到他身上的茶盏,不回身,声音温凉冷峭,“今日是采纳的喜日,不宜摔杯破盏,否则不吉。你身为忠勇侯府的高门闺秀,这个道理应该知晓。”话落,他将杯盏甩手扔给不远处站着的侍画,向外走去。
侍画一惊,连忙接住杯盏,再抬头,秦铮已经出了海棠苑,走得没了影。
侍墨等人对看一眼,然后齐齐向屋门口走去。
谢芳华面色平静地坐在原处,连身子都未挪一下。
“小姐!”侍画将完好的杯盏拿回来,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见她不语,她低声道,“铮二公子说得对,您再怎么恼怒,这采纳的大吉之日,也不能摔杯破盏,否则不吉利。”
谢芳华深吸一口气,忽然嗤笑,“他可是秦铮?”
侍画一愣。
“这个秦铮,你们认识吗?”谢芳华又问。
侍画、侍墨等八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唏嘘,这样的铮二公子跟以往的铮二公子的确是不同。她们不太明白,一个人短时间内,怎么会变了一番性情。
“小姐,奴婢精于易容,这铮二公子确实是他无疑。不是假的。”品竹咳嗽了一声,小声道。
“我自然知道他不是假的!举南秦,何人敢冒充他秦铮!”谢芳华拿起杯盏,又往地下扔,“我今日就摔杯破盏了,他能怎样我?”
八人骇了一跳,侍画又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杯盏,心惊肉跳地攥在手里,“小姐,这喜庆的日子,最怕忌讳,您若是实在生气,不如打奴婢们,可别摔这些物事儿。”
“是啊!”侍墨等人也吓得连忙劝说。
谢芳华一时有气没处发,看着八人,片刻后,忽然泄了气,无聊地道,“算了!”
八人见此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快到午时了吧!外面谢氏长房可传来消息?”谢芳华想起这一桩事儿。
“铮二公子来之前,还没有消息,奴婢这就再去打探!”侍画立即将杯盏小心地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你们都去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我。”谢芳华对其余人摆摆手。
众人见她情绪已经稳住,再无别事儿,一起退了出去。
不多时,侍画回来,“小姐,谢氏长房还没有动静,午时将到!外面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呢,押送刑场的大街上都挤满了围观的人。”
谢芳华点点头,“你时刻注意着,一有消息,立即来告诉我。”
“是!”侍画又走了出去。
谢芳华坐着没动,看着画堂里摆放的沙漏,一点点走向午时。
午时整,侍画忽然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小姐,外面有消息了!据说,四皇子向皇上请了圣旨,说昨日皇上在英亲王府喝醉了酒,对于谢氏长房惩罚得过于严重了,四皇子于心不忍。于是在皇上寝宫门口跪了一夜又半日,刚刚皇上答应改了旨意。谢氏长房除谢林溪外,全部流放岭南以南的湿热之地。”
谢芳华挑眉,“那谢林溪呢!”
“四皇子向皇上讨要了林溪公子,皇上准了,以后林溪公子是四皇子府的人了。”侍画小心地看了谢芳华一眼。
谢芳华听罢,沉默片刻,忽然一笑,“原来秦钰打的是这个主意!”
“小姐,四皇子打的什么主意?”侍画轻声问。
“现在朝野上下,是不是都在说四皇子贤德?”谢芳华问。
侍画点点头,“更改的圣旨一出,不止是朝野上下,还有京中的百姓们都传开了。大为称赞四皇子。”
“这就是了!三皇子、五皇子辛苦监朝数日,却是不及秦钰这一招。朝野上下称赞,京中百姓为之颂扬。同时还白送给我一个人情,却又扣押了谢林溪在自己身边,让我不能再出手将人暗中谋来自己身边。一箭不止射了三雕。”谢芳华淡笑,“如今我竟是又该多加佩服他几分。”
“小姐,那怎么办?林溪公子就让他得了?”侍画有些不忿,“明明就是因为你,他才救的谢氏长房和谢林溪。如今在天下人面前,在谢氏长房面前,甚至整个谢氏面前,都是他得利。也许在林溪公子心里,最感激的是他。”
“不让他得难道还能要回来人?”谢芳华挑眉,“这个时候,他得了名利,却比忠勇侯府被推出来挡刀强。我本来就是要谢氏长房活命,既然目的达到,也就罢了。”
“四皇子可真是筹谋多算计,也许昨日就等着您请他来呢!”侍画道。
谢芳华抿唇,“我离京八年,回归不过大半年。手中能指望的,也就是目前言宸在京,还有能用天机阁。忠勇侯府的东西,未免落于把柄,都不能用。为了一个谢氏长房,动用我的底牌,不值。求人办事儿,不让人得好处怎么行?他自小就在京中,势力覆盖,自然深厚。我被他算计,也是正常。即便离京被贬黜的日子,他除了折损名声外,也没损失什么。如今他也算是从名声上找补回来了。”
“四皇子可真厉害!”侍画也敬佩,须臾,又道,“他真的在皇上的寝宫前跪了一夜又半日?”
“怎么可能?他可不是能委屈自己做这样事情的人。谢氏长房还不值得他跪。”谢芳华想起数日前秦铮受伤,她进宫,在灵雀台,秦钰和皇帝下棋,皇帝盛怒之下,秦钰却还能那般泰然处之,显然丝毫不怕皇上,怎么可能委屈自己跪一夜又半日?无非是这样传出来让人感激而已。
就算她知道他不可能跪,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让皇上改了初衷,但别人可不知道他如此。
侍画叹了口气,“小姐,你累了一上午了,既然如此,去歇着吧!”
谢芳华点点头,她的确需要尽快把伤养好,若是她能好好地走动,未必非要用秦钰,让他从中获利。
当日,京中众人除了关注谢氏长房这一桩事情外,自然还同时关注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的采纳之礼。当秦铮带着两只活雁去了忠勇侯府时,消息便传开了。可是不过小半个时辰,秦铮便出了忠勇侯府,连午膳也没留,便径直回了西山军营,又让众人觉得,这一桩婚事儿,还是不太美好。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却是留了午膳后,又待了一个时辰,才回了英亲王府。
傍晚时分,秦钰身边的月落来了海棠苑。
据说,秦钰这位贴身护卫,从来不轻易派出去,他来海棠苑,是跃墙而来。
侍画、侍墨等人听到动静,顿时齐齐出现,拦住了主屋门口。
月落扫了八人一眼,“奉我家四皇子你之命,前来问芳华小姐一句,谢氏长房的林溪公子,芳华小姐可想要人?”
“要人有什么条件?不要人他会如何?”谢芳华站在窗前询问。
“要人的话,四皇子自然有条件,您只需答复在下,四皇子自然会奉上条件。若是不要人。那他就将人自己留下安置了。”月落道。
“既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岂能是一句答复就能轻易的!这样吧!请四皇子将人带我这里来,让我见一面,再做决定。”谢芳华想了一下,回道。
月落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飞身跃出了墙外。
谢云澜在月落离开后,进了画堂,语气温和,“关于林溪,你想怎么做?”
“云澜哥哥以为呢?”谢芳华看向他。
谢云澜笑笑,“谢氏长房的大公子和三公子曾经在你没回京时,与四皇子有些来往。到没听说林溪与他有何来往。这些年,谢氏长房最干净的人非林溪莫属了。如今四皇子却不理会大公子和三公子,偏偏要了林溪留在身边。不知做的是什么打算。”
“今日他来,问问就知道了。”谢芳华道。
谢云澜点点头。
入夜十分,侍书前来禀告,“小姐,四皇子带着谢氏长房的林溪公子来了!”
“请来画堂!”谢芳华想着秦钰倒是干脆,没用她等就来了。
侍书应声而去。
不多时,秦钰、谢林溪进了海棠苑。谢芳华自然不会出迎,坐在堂前看着二人进来。
秦钰今日没饮酒,步履比昨日沉稳。谢林溪在谢氏长房被御林军围困关了月余,除了清瘦了些,面色没颓靡黯然之色,一脸平静。显然这一波风浪对他影响不是太大,意料之中。
二人来到门口,侍画、侍墨见礼,之后挑开了门帘。
秦钰当先走了进来,见到谢芳华,对她微笑,“今日看你,比昨日气色要好!”
“天已经黑了,灯光昏暗,四皇子还能看出我气色好来?真是有一双好眼睛。”谢芳华示意二人请坐。
“明显态度没有昨日客气,看来你是用人向前,不用人向后。”秦钰坐下来,“昨日喝了你三杯亲自斟满的茶水,今日不知还有没有口福?”
“来者是客!我亲自招待,也当得四皇子的身份!”谢芳华拿起茶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推给他,然后又给谢林溪斟了一杯,看着他问,“林溪哥哥!可还好?”
“劳芳华妹妹记挂!还好!”谢林溪颔首。
秦钰看着二人微笑,“虽然忠勇侯府小姐多年来不与谢氏各房旁支族亲走动,但显然情分都不错。”
“四皇子可是在皇上的寝殿外跪得膝盖都紫了?”谢芳华看向秦钰。
秦钰目光微动,摇头,“父皇疼我,自然舍不得我跪。不过是在他的寝室外候了一夜而已。”
谢芳华看着他,这话他倒也没必要说谎。她点点头,“你白送了我一份礼,让我搭个大人情的同时,自己赚的盘满体钵,心中可是畅快?”
秦钰看着她,“今日是你的采纳之礼,听说秦铮来见了你,这就是你今日气色好的原因?”
“和四皇子说话真是心累!”谢芳华自己端起茶盏,脸色微沉。
“和芳华小姐说话亦不轻松!此心对彼心而已!你在我的面前一直是浑身沾满了刺,让我觉得扎得慌,难免也只能把自己贴满了刺。”秦钰淡笑。
谢芳华放下杯盏,正色地看着他,“你留下林溪哥哥,意欲何为?”
“你看重他,我是为你留的。只是,我已经白送了你一礼,不能再白送下去。他自然是大礼后想找你要点儿回礼。”秦钰看了谢林溪一眼,似乎不觉得这话在他面前说得直白有什么不妥。
“四皇子果然不做亏本的买卖!”谢芳华转头看向谢林溪,“林溪哥哥,你可还愿意来我身边?”
谢林溪看着她,“芳华妹妹还觉得我有用?”
“是人就有生存的价值!”谢芳华回道。
“谢氏已经分族分宗了,谢氏长房败了,我若是再来忠勇侯府,怕是不妥。”谢林溪道。
“我没说你来忠勇侯府,只说我身边!”谢芳华顿了顿,看着茶盏道,“我两个月后大婚,是要嫁去英气王府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谢氏以后只是我娘家。你在我身边,自然不算忠勇侯府的人。”
“四皇子的条件怕是不轻易。”谢林溪沉默片刻,看着她道。
“只要你同意就行了!”谢芳华转向秦钰,看着他,扬眉,“至于条件,四皇子就在这里,一切都好谈不是吗?”
秦钰忽然轻笑,“芳华小姐,我的条件真的不是轻易的。你可想好了。谢林溪一个人,比谢氏长房一群人都有价值。”
“我想救的,无非是林溪哥哥这个人。因我曾经应他,保谢氏长房性命。”谢芳华道,“四皇子的条件还能开到天边去?”
“只是这个人吗?”秦钰笑着摇摇头,“你的心思清透,算计也颇精。若说以前的谢林溪,虽然在谢氏长房才名人品出色,但是在人才济济的谢氏,他也不足为奇,只当得几句夸耀。但是如今的谢林溪可是不同。即便谢氏长房,我是因你而救,可是外面的人都不明缘由。尤其是谢氏的人,都会觉得,忠勇侯府没插手此事。自然私下会有想法,至于什么想法,不用我说,你也懂。但是,谢林溪若是以后跟在你身边,那么,虽然我救了谢氏长房,但是渐渐的,明白的人都能察觉,是因你的原因,我才救了谢氏长房。这谢氏各人的想法,又有多大的不同,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谢芳华闻言沉默。
“你说,如今的谢林溪,值得什么条件?”秦钰笑看着谢芳华反问。
“四皇子说的不错!”谢芳华沉默片刻点头,抬眼看他,“不过,我想问四皇子一个问题。”
“你说!”秦钰颔首。
“在四皇子的心里,皇权是什么?”谢芳华询问。
“皇权?”秦钰笑着摇摇头,“为何有此一问?与你我说的事儿有关?”
“自然有关!”谢芳华点头。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因为,我还没掌控皇权,如今的皇权,在父皇手里。”秦钰道。
“既然四皇子回答不了,可否容我就此说两句,四皇子看看对不对?”谢芳华看着他,见他点头,一副洗耳恭听样,她沉声道,“至尊者,是否该以天下安平为已任?当权者,是否该以百姓和顺为乐道?是否不该权谋诡诈盛行?不该阴暗算计之风肆虐?本不该的杀戮下,四皇子救未来自己的子民,是否本心该站在仁之大义的角度?而不是只为了算计我让你如何多获利为目的?未来江山的承载者都如此的话。那么,未来的南秦,何以立世?”
秦钰一怔。
“四皇子可能回答一二?”谢芳华盯着他。
秦钰也回看她,眸光波澜涌涌,久久不语。
“四皇子回答不出来吗?”谢芳华冷笑。
秦钰忽然长吐了一口气,失笑,“你这一番大义之言,说得我竟无言以对。也罢!谢林溪就给你留下了!你我之间,来日方长,不争这一时长短。若我是未来江山承载者,未来皇后能有这一番贤德之谏,仁心大义,那么,我该高兴。”话落,他深深地看了谢芳华一眼,起身离开了海棠苑。
------题外话------
月底倒计时了亲爱的们,有月票的,别留着啦~
京门风月 第九十六章惊闻秘事
秦钰说走就走,不多时,便出了海棠苑。
谢芳华轻吐了一口气,能让秦钰让步,实在不易。如今他一再让步,可一可二,但未来若是有三,恐怕再想他让步,就难如登天了。
可是即便如此,这一局,她也必须要稳住,谢林溪必须要跟在她身边。
正如秦钰所说,现在他的价值,不止是一个谢氏长房被救的价值,而是整个谢氏风向的价值。
谢林溪在她身边,就是安定谢氏人心的风向标。
“多谢芳华妹妹救我!”谢林溪站起身,对谢芳华说深鞠一躬。
谢芳华抬手将他托起,淡淡微笑,“林溪哥哥是明白人,何必言谢。别说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为了谢这个字,我也必须要救你。更何况我们结盟在前,你归顺于我,我自然要相护于你。”
谢林溪看着她,有些忧心,“听四皇子话中意思,以后你怕是……”
“我的身份本就是麻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谢芳华明白他的意思,打住他的话,“你累了吧!我让侍画安排你去休息。昨日谢云青、谢林炎、谢伊、谢琦前来找我,对你很是担心。明日若是无事儿,我派人去请他们四人过府看你。”
“已经分宗分族,再走动好吗?”谢林溪有些犹豫。
“分宗分族,只不过是各立门户而已,断的是经脉利益牵扯,但断的却不是情分。不当族亲走动,只当寻常朋友来往,谁还能来阻挡不成?”谢芳华不在意,“林溪哥哥且宽心,行事不必畏首畏尾。我们谢氏的人,即便分了,世族大家不在,但骨气也要挺起来。不是吗?”
“是为兄愚昧了!芳华妹妹说得是!”谢林溪点头,腰板不由硬朗了几分。
“云澜哥哥伤好的差不多后,便住去了晴雪斋,它的左边是听雨阁,右边是观月楼。如今听雨阁是舅舅在住,你就住去观月楼吧!”谢芳华想了想,又道,“距离他们近,闲来无事,可以找他们说话,你也不会闷。”
“仅凭芳华妹妹安排!”谢林溪点头,并无异议。
谢芳华不再多言,喊了侍画进来,吩咐她带着谢林溪去观月楼。
谢林溪离开后,谢芳华又喊来侍墨,吩咐她找两个人去侍候谢林溪,一应衣物用品都按照他的喜好安置,比照谢云澜的安置,不得怠慢。
侍墨应声,转身去了。
这时,言宸回来,见谢芳华还坐在画堂,他叹了口气,“事事操神费心,不听大夫的话,你的伤打算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谢芳华揉揉眉心,“我也不想事事操神,可是难道将这些事情推给爷爷?他年岁大了,受不住。能享清福就享清福吧!谢氏虽然分族分宗了,但是忠勇侯府危难还在,还是难立于京。你也不是不知。我也没办法。”
“不是有谢云澜在吗?你交给他就是了。”言宸坐下身。
谢芳华给他倒了一杯茶,低声道,“云澜哥哥要安排我的大婚事宜,一应琐碎采办,都交给了他。另外府中庶务,最近也都是他在打理。他的伤也还没好,况且身体还有焚心咒毒。操劳太甚,于他的身体更是有损。这些已经够他累的了。又怎么能再给他添事儿。”
“可惜我的身份原因,有些事情不能代替你做。”言宸也叹了口气。
“有你在身边,我已经知足了。至少除了不必自己费心医治外,府中的安全也不劳我费心。”谢芳华笑看了他一眼。
言宸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这两日,我查了一些古籍,关于魅族的记载。虽然寥寥无几,记载所言甚微,但是还是有些有用的东西。”
谢芳华看着他,“你都查到了什么?”
言宸抿了抿唇,看着她,“关于魅族的咒术,王室和圣女两脉的传承,关于焚心咒毒。虽然记载不多,有的仅是几语,但细究之下,还是能揣测出一些关联。”
谢芳华面色忽然端凝,“你与我说说。”
言宸看着她,有些犹豫,“其实,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谢芳华一怔,“不是好事儿?”
言宸点点头,“对目前的你来说,不算是好事儿。”
谢芳华沉默片刻,笑了笑,“我知道你,若没有查到确切的关联,十有八九定准了的消息,你是不会说与我听的。这些事情是事实不是吗?既然是事实,无论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它都摆在那里,消失不了。早知道与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
言宸看着她,“可是,晚知道,少受些心里的折磨。”
“晚知道也会让我有朝一日措手不及。不如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谢芳华看着他,“从来没见过你如此吞吐犹豫不决的样子。看来这件事情,事关我,很是重要了。”
言宸点点头,叹了口气,“也罢!既然被我查出来了,若是再瞒着你,我也难以做到。”
谢芳华看着他,等着他解惑。
“古籍有言,魅族王室和圣女,本是一体,一阴一阳,天命之合。合则生万物,活天地之灵,传承魅族基业。分则魂破散,同灭同死。”言宸低声道,“这句话,你可明白意思?”
谢芳华默念两遍,似是明了,似又不太明白。
“我看到这句话时,也是参悟两天,才想明白了。”言宸也不卖关子,对她道,“焚心是魅族的王族绝咒,古来又不是没有魅族王室子嗣中过,为何没死?这是关键所在。”
谢芳华忽然灵光一闪,面色霎时变了,“你是说……”
“是啊,因为,魅族王室继承人和圣女继承人在一起了。所以,焚心之术,不攻自破。”言宸怜惜地看着她。
谢芳华血液一瞬间似乎僵住了,整个身体化成了冰雕,忽然觉得寒冷刺骨。
“万千年来,从没有变数。可是就在上一代,出了变数。你爹娘在一起了,魅族国不再复,衰落了。”言宸拍拍她肩膀,“也许,到你这一代,还会再有什么变数,也未可知。未必魅族的焚心之术,只有这一种解法。”
谢芳华僵住的身子松了松,但脸色还是白得渗人,她想起上一世,云澜哥哥和她相依为命,但到底是没突破那一层,没在一起,云澜哥哥被焚心折磨,心血耗尽而亡。而她悲伤之下,喂他饮血,他却再不吸收,她最终也血尽而死。
也就是说,她的血在焚心再也压制不住的时候,救不了他的命。
若是不能在一起,难道他要看着他心血耗尽而亡吗?
那一世,她到死也不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解了焚心之毒。云澜哥哥呢?那一世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两个月后大婚。”言宸不忍地看着她,“所以,你该知道……”
谢芳华身子忽然剧烈地颤了起来。
言宸握住她的手,尽量用自己的手温暖她,可是她的手却越来越冰,他有些后悔不该告诉她,轻声道,“也许不是没有办法,再多查些典籍,寻到魅族的人仔细盘问……”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