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可惜这名妖族独角老人仍然无法听懂,就这样带着满心的仇恨,被囚车带离了此地。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尹观直接往外飞去。
姜望默默地看了那名内府境修士一眼,最终什么动作也没有,转身跟上尹观。
此行好像已经找到了答案,解开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但他的心,并没有轻松起来。
一直到离开这片松林,都是如此。
一个疑问解开,更多的疑问出现。
人族和妖族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妖族在哪里?实力如何?
生活在现世里,一直以来对开脉丹习以为常。开脉丹的产量也确实不少,接触修行日久,慢慢也不觉得多珍贵,至少以他现在的实力,挣一颗开脉丹非常容易。
但是现在想来,开脉丹能够让没有修行天赋的人也开始修行,这是多么伟大的创造!
那位研究出开脉丹的强者,姓名为何会失落在时间长河里?
“我走了。”
出了松林,尹观随口说了一声,便已飞离。也不管姜望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在大多数时候,他的确是个只在意自己目标的人。
只是……
姜望忽然想到,以尹观的行事风格,为什么还会特意与他一起跑一趟松林,探究凶兽巢穴的秘密?
佑国也是小国,也会经历这些。只是姜望以为,尹观这样的人,大概是不会在乎背后的原因的。
难道他这样心坚如铁的人,也和自己一样,有犹疑彷徨的时刻吗?
……
……
尹观和姜望离去不久,地下洞窟之中,两名看守瞧着那些催化的妖兽,心里满是丰收的喜悦。
一次催化成功三分之一,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功几率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旭国的内府境修士说道。
“以您的实力,在这个地方,难道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您吗?”其中一名看守拍马屁道。
但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就惊恐的大叫起来:“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怎么看不见了?大人!大人?”
在他旁边的另一位看守也跟着嘶喊:“我好像瞎了!怎么办?!”
“镇静!”
内府境修士喝止他们的惊慌失措:“我来看看。”
他凑近去观察,只见两位看守的眼睛都圆睁着,但是里面已经失去了神采。
确实是瞎了,但是怎么瞎的,因为什么瞎的,却全无头绪,根本看不出来!
这名内府境修士也一下子慌了,结合之前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恐怖在暗中窥伺。
“你们就在这里不动,我去请人!”
他转身便往洞窟内部飞,里面有法阵,可以联系到旭都,援请强者来救。
两名失去视觉的看守,心中又惊又惧。
“大人,大人你去哪里?带上我,带上我!”
“不要丢下我们啊大人!”
骤失光明,他们完全无法适应,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内府境的修士?
他们不知道的是,刚才有人“借用”了他们的视角。
而这,就是“借用”的代价,并且这代价要他们自己来付!
尹观的秘术,歹恶如此。
……
旭都的强者赶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并不是说赶路需要那么久,而是旭国强者有限,每一位强者都处在非常重要的位置,抽调强者要需要协调很多关系。而松涛兽巢这边只是两名看守突然瞎了,兽巢本身并未受到破坏,因此在旭都那边的判断中,事态并不那么急迫。
“他们的视觉被剥夺了,施术者很强。”
旭都来的强者是一位中年妇人,面容普通,但气质很是干练。
看了看驻守此地的内府境修士,补充道:“不可逆转。”
两名盲了一夜的看守立时绝望。
内府境修士也颇有些兔死狐悲,毕竟昨晚那位强者如有一念之差,很可能盲的就是他。
“宋大人,施术者是谁?为什么剥夺他们的视觉?”
姓宋的中年妇人也想不到,那仅仅是尹观“借用”视觉的副作用。
思考问题的角度单纯从剥夺视觉来延伸,自然而然地便偏离了方向。
“更像是一种警告。”中年妇人道。
“警告?”内府境修士大惊:“您是说……”
他想起昨晚的大骂,不由心中不安。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一批凶兽,有被强者压制过的迹象,本能中仍然遗留了恐惧,对方应该也是一位神临境强者。”妇人道。
从这个“也”字,说明这妇人同样是神临境强者。而整个旭国姓宋的神临境强者只有一位,那便是西渡夫人宋涟。
她分析过后,问道:“这次的开脉丹,咱们没有克扣数量吧?”
内府境修士一脸苦相,没有言语。
不克扣数量怎么可能?每次催化成的妖兽,他们都会在合理范围内少报一些,如此为自己国家多留下一些开脉丹。
毕竟每一颗开脉丹,就是一位超凡修士。
“撞上了也是没办法。”宋涟叹了口气:“这次的收获,就全部上贡给齐国吧。”
他们把昨晚的尹观,误会成了齐国派出来抽查开脉丹收获的强者。
而剥夺两位普通修士的视觉,显然便是齐国强者的警告了。
对于这种警告,旭国必须给予回应。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彼强我弱而已!
赤心巡天 第四十六章 怀岛
弦月岛是近海群岛第一大岛,也在近海群岛最东处。
整体呈弯月状,外凸的一面对着大海,内凹的一面对着近海群岛。
从极高处俯瞰,又像是正在伸出双臂,怀抱群岛。
所以弦月岛还有一个名字,是为“怀”。怀抱的怀,也是怀念的怀。
怀岛也好,弦月岛也好,威名赫赫的钓海楼,宗楼就坐落于此。
“海上明月起,于此望断天涯。”
这是天涯台峭壁上的刻字,天涯台因此得名。
传说在此岛最高的天涯台上,钓海楼的创派祖师,曾一人一竿,于此钓龙!
这也是钓海楼这个名字的由来。
当然,对很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给自己祖上贴金很是常见,哪怕说得再夸张一些,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钓海楼的创派祖师这一段之所以不被认可为历史,是因为自中古时代末期,龙族就已经绝迹于世。从中古时代传承下来的势力自然也有,但并不包括钓海楼。
钓海楼强者一言啸海,迫退齐国强者,并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钓海楼在近海群岛的强硬态度,也是齐国在这里进展缓慢的重要原因。
但这无疑是令人不安的。
齐国筹谋近海群岛已经很久,尽管一度被近海群岛所有宗门势力联手抗拒,不得不宣布退出。
但在通过海市贸易,以各大世家名门为前驱,用这种更温和的手段重回近海群岛之后。多年经营下来,人们不得不承认,齐国在近海群岛的经营,已经可以排到所有势力里的前三。
齐国的一些顶级名门,像大泽田氏,很早以前就开始经营近海群岛。而重玄家现任家主的四子重玄明河,更是亲自坐镇近海群岛。前不久田氏与重玄氏还达成了交易,转交崇驾岛十年开发之权……
总之在近海群岛上,齐国的影响力已经不容忽视。当然,钓海楼的领袖地位,同样根深蒂固。
齐国与钓海楼的争锋相对,无疑让人惶惑。
海宗明作为钓海楼宗楼长老,对此却毫无担忧。
钓海楼与齐国方面在暗地里的交锋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只是很少放在明面而已。看似风平浪静的大海,海底的暗涌从未停息。一直到如今,钓海楼依然牢牢把持着近海群岛第一势力的位置,无疑就说明了结果。
诚然齐国强大无比,放眼整个天下,也少有势力能够比肩。但东域才是其根本之地,齐国永远不可能全力经营近海群岛。除非有一天,它在东域被人掀翻,不得不转向近海群岛,又或者,彻底统合东域。
而在海上,钓海楼又怕得谁来?
钓海楼有在大海上面对一切的自信,这是历史所验证的,也是未来将延续的。
此刻让他烦心的另有其事。
近日他几经辛苦,寻到了一本古籍。研究许久之后,破解了古籍上的一些隐藏线索,与之前所得的收获互相验证,于是发现了一个新的信息。
“那处废弃海楼里,核心宝物是一面镜子?红妆镜?可取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镜子啊。被谁提前取走了吗?但有些禁止分明未被毁坏过,说明之前没人闯进才是。”
“不对!”
他回过念来,立刻想到了答案。
“该死!竟然被胡少孟那个小崽子耍了!”
他怒不可遏的站起来:“老子要将他挫骨扬灰!”
但胡少孟已经死了,尸体都没有带回来,挫骨扬灰也要跑到阳国去才行。现在已经是齐国领地,那就更不方便了。
海宗明让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胡少孟的死,他是知情的。这小子玩弄同门师姐的感情,还加以暗害,尤其对象是在宗门内颇有前途的竹素瑶。
好好一个修行种子,被他给毁了,最后失落在天府秘境。
做得隐秘倒还罢了,偏偏还被人家的妹妹发现。
此事门规难容,便是他海宗明身为长老,也没法徇私。而且这事传回来的时候,胡少孟已经被杀死,就更没有徇私的必要。
竹素瑶的师父,那个老虔婆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他对胡少孟的死讯保持了沉默。
只是现在知道了红妆镜的存在,那有些事情,就需要重新计较了……
最核心的问题是,红妆镜现在在谁手里?
竹素瑶若还活着倒有可能,但她那个一直被保护在羽翼下的妹妹,绝无可能是胡少孟的对手。
海宗明对自己弟子的实力还是清楚的。
所以是那个老虔婆帮了忙吗?暗中派了高手过去,甚或是亲自出马?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胡少孟已经死了有一阵了,而他之前什么反应都没有。也就是说,夺走红妆镜的人,并不知道他海宗明知道了红妆镜的存在。
所以现在他在暗处,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红妆镜那样的宝物,不是两三天就能够研究明白的。因此时间还有。而且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
竹碧琼回来后,只陈述了胡少孟的罪状,并没有说她具体是如何杀死的胡少孟。其间的详细过程,她就算要说,也只会跟自己的师父讲。
因此,现在首先要调查清楚的是,在胡少孟死的时候,那个老虔婆手底下,有谁离开了近海群岛。
那个人应该就是杀死胡少孟的人。
谁杀死了胡少孟,红妆镜就应该在谁手上!
当然,也有可能最后上交给了那个老虔婆。那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老虔婆肯定能掂量出那个宝物的分量,他要想夺回来,须得好好筹划才行。
想着想着,海宗明怒从心中起,忍不住一掌拍碎案几:“孽畜!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
此时的姜望,并不知道在松林兽巢里的行迹被人察觉,又因为误会,消弭了风险。他也更不知道,在遥远的近海群岛,胡少孟的事件还有后续影响在发酵。
他现在已经来到了悬空寺佛土外,之所以没有踏进去,是因为还有一些隐忧。
倒不虞怎样进入悬空寺山门,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堂堂齐国四品青牌,实封爵爷,想来不会连拜山的资格都没有。
他主要想知道,那个苦觉老和尚,这会儿在不在悬空寺……
赤心巡天 第四十七章 拜山
田间,老人正在翻土。
这活儿并不很急切,每天翻弄一部分就行,来春时播种会更方便。
身子骨在家里也是锈着,倒不如出来动动。
田垄上走来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
这少年生得眉眼清澈,气质极好。
只是神态……有些鬼祟。
“老丈,我向您打听个事……”
不过佛宗圣地所属,民风淳厚。老人倒并没什么不好的揣测。
只慢悠悠地把土块敲碎,笑容慈祥:“什么事?”
这少年自然便是姜望了,提及苦觉的名字时,还左右看了看,可见黄脸老僧给他造成的阴影之大。
小意地问道:“苦觉大师近日可回了佛土,老丈知否?”
老人摇摇头:“不曾听说。”
妥了!
那苦觉老和尚实力强大,德高望重(他自称)。此等高僧大德若在寺中,信众不会不知道。毕竟佛宗的高僧,可是经常需要做功德的。
悬空寺又是偏苦行的,常有高僧在田间劳作,与信众之中没什么距离。
姜望放下心来,腰杆也直了,气色也从容了:“谢过老丈!”
有礼貌地道别之后,便径往悬空寺山门而去。
老丈在原地继续翻土,只是难免生起些疑惑——
圣寺里有苦觉大师吗?是没听说过啊。听起来像与方丈同辈哩!
……
……
显现在世俗间的山门,只是悬空寺的一部分,通常称之为外山。
悬空寺这样的宗门,自有专门接待修行者的知客僧。
那些世家名门出身的,到哪里拜访,都要着人提前递上名帖。
上书家门、名爵。
姜望倒还没有那般讲究,但也依足了礼节,向知客僧表明身份。
毕竟他是来拜访,而不是来踢馆的。
“青羊姜望,受人之托,前来拜山。还请……”
姜望这边对着悬空寺的知客僧,正像模像样的在走流程呢,一个和尚慢悠悠的从旁边走过去。
忽然停步,往回退,惊喜的声音响起,把姜望吓了个哆嗦,话茬子都忘了扔到哪里去了。
“净深小师弟!”
姜望头皮发麻。
回身一看,那和尚生得眉清目秀,僧衣干干净净,头皮都锃光发亮,正是青羊镇就见过的“老熟人”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千算万算,居然漏了净礼和尚!
但姜望很快发现,他岂止一失?
因为净礼和尚已经转头高兴地大喊起来:“师父!净深小师弟回来啦!”
声音灌注道元,在山门间传得很广。
嗖!
风声吹过。
“哪儿呢,哪儿呢?”
声音先到,黄脸老和尚后脚才落下,一眼便瞧到了表情僵硬的姜望。
“好徒儿!”
他赞道:“你这不是自投罗……自己想清楚了嘛!”
“顿悟啦?”苦觉咧嘴笑了,露出一口不怎么白的牙齿,又点头表示肯定:“我就说你有慧根!”
净礼和尚则充满感情地看着他:“在临淄那等浑浊之地,小师弟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都有些憔悴了……”
那知客僧愣愣地打量着姜望,心想这就是净礼大师那位传说中的师弟吗?怎的还没有剃度的?
姜望:……
我遇到你们,能不憔悴吗?
“两位大师。”姜望深吸一口气:“我想你们是误会了。”
“不误会,不误会,都是一家人。师父懂你。”苦觉笑得合不拢嘴,伸手便来牵他。
姜望连忙避让,但完全失败了。道元刚刚开始涌动,手已经被抓住。道元冲撞,却如撞上铁壁,根本无法动摇分毫。
瞧上去倒像是他主动让“师父”牵住自己。
场面相当和谐。
净礼和尚在一旁嘻嘻笑道:“小师弟可算迷途知返,回山门享福哩!”
苦觉已经牵着他往里走:“走,为师带你去认认门!”
姜望心中暗惊。他愈是强大,却愈发能认识到苦觉的强大。今日之姜望,比当日在青羊镇的姜望,强出不知多少。可是在苦觉面前,却依然没有挣扎之力!
等等,认什么门?
他反应过来,连声道:“大师,大师,您听我说。”
“嘿,你还挺认生!”苦觉为了表示自己的亲切,还故意挤了挤眉,又佯怒道:“还叫大师呢?”
净礼也跟着道:“该叫师父啦。”
说罢,他自己美滋滋的笑了:“然后叫师兄!”
跟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是掰扯不清楚的。
姜望无奈之下,运转道元,洪声喊道:“受观衍大师之托,大齐青羊镇男、四品青牌捕头姜望,前来拜山!”
他说出自己的此行目的,想引出能压得住苦觉老和尚的人物。同时点明自己在齐国的官爵,表示咱是有后台的,在齐国混得很好,想让老和尚小和尚都死了心。
声震山门。
净礼和尚是自己人,大喊大叫没事。姜望这样一吵,倒有些挑衅意味了。
只不过这会没人在意这些。
“什么衍来着?”苦觉转过头,去问自己的乖乖大弟子。
净礼和尚老老实实道:“好像是观……”
“什么观来着?”苦觉又来问姜望:“好徒儿,看到师父你很高兴,但不要口不择言啊。”
他们俩倒是都不在意姜望的名爵,但对他口中的那位大师很是敏感。
无他,观衍的辈分实在太高了!
悬空寺现行的字辈是“度行定止观意心,悲苦净空皆法缘”。
“观”字辈比“苦”字辈还高了四辈!
这时一个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发愁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
“把姜施主请进山门。”
声音的主人这样吩咐道。
首先“姜施主”这个称呼,说明他并不认可苦觉单方面的收徒。然后一个“请”字,表明了态度,不可强迫。
除了苦命方丈,也没谁能劝得动收徒心切的苦觉和尚了。
而他说的山门,当然是悬空寺真正所在。
方丈师兄发话了,苦觉只能放开姜望的手,但表情仍然不太爽利。
“唉,乖徒儿,你这次来真是有事啊?不是专门来看师父的?”
“我确实是受人之托。”姜望无奈道:“还有,苦觉大师,请不要再叫我徒儿。”
“徒儿等会说话须熟思些。”
黄脸老僧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撇撇嘴道:“那些秃驴挺麻烦的,尤其一个叫苦病的,更是从小就讨人嫌。不过你别怕。”
他拍拍胸膛:“为师护着你!”
赤心巡天 第四十八章 墙角秃驴
宝塔如林,尽数悬于空中。
这一幕景象带给人的震撼,非亲见无法感受。
而那座纯粹靠本身材质悬在空中,极目不见尽头的雄阔主寺,更是颠覆了姜望对寺庙的认知。世上竟有如此建筑?
不愧是佛宗东圣地,无数佛子日夜诵念的地方。
姜望在塔林中穿梭飞行,直往悬空主寺而去。
左边是苦觉老僧,右边是净礼和尚,颇像两尊护法金刚。一左一右,“保护”得很严密。
“两位大师。”姜望想了想还是说道:“贵寺很宽敞,你们大可不必靠这样近。”
“说什么胡话!”苦觉老和尚斥责道:“你还小,不知世上人心险恶。这庙大妖风也大,池塘深,王八更多。那些秃驴个顶个的蔫坏!咱们师徒正是要团结一心,携手并进,齐心协力,正本清源。扫荡不正之风,将悬空寺发扬光大,等将来为师做了方丈,你就是下任方丈。”
“师父。”净礼和尚在一旁听得不对劲:“那我呢?”
“呃……”苦觉这才想起来,上次画饼,是已经把下任方丈的位置许给净礼了的,于是改口道:“你年纪大一点,懂事一点。做师兄的要让着师弟。净深是下任正方丈,你是下任副方丈。”
净礼和尚倒不很在意正方丈被师弟抢了,让着师弟原也是愿意的。只是挠挠光头:“可是咱们悬空寺没有副方丈啊。”
“净礼啊,你怎的变得如此僵硬?”苦觉老僧批评道:“咱们出家人,要懂得变通。家都出了,你还守那些条条框框,那你当初出什么家呢?副方丈这个位置,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师父说得对。”净礼双手合十,深受启发:“是弟子着相了。”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姜望在中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不像是脑子正常的人能展开的对话。
别的不说,觊觎方丈的位置,还要“正本清源”,改革寺制……这么大一个事,是不是应该在没人的地方讨论啊?
姜望头疼不已。
这苦觉老和尚异常顽固,又满嘴胡言。但无论他说什么,净礼小和尚都深信不疑,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师徒。
姜望愈发坚定了要敬而远之的念头,这对如此契合的师徒,他哪里配加入其中?
好在他飞行速度不慢,在苦觉净礼师徒开启下一个话题之前,终于在悬空寺主寺前降落。
令他意外的是,悬空寺的方丈苦命大师,竟然就在寺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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