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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郑世亲自守在外围,默默的想。





赤心巡天 第二百零六章 军神,凶屠
北衙都尉亲自去清场了,姜梦熊这会也没工夫与他计较。
王夷吾闯下的这桩祸事,实在是叫他也觉得棘手。
“老爷子。”姜梦熊缓缓出声道:“您当然是世袭罔替的实封博望侯,没有人敢不尊重您,本帅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不尊重我大齐的王侯。但夷吾会做蠢事,也是因为您的亲孙子,另一个亲孙子。这段时间我不在临淄,您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他拿重玄遵来说话,是一步妙棋。
重玄胜和重玄遵的竞争正在展开,胜负未彻底定下之前,重玄云波无论如何都不会表明态度。
但若此时将王夷吾与重玄遵捆绑在一起,重玄云波再强行施加压力,就无异于是在表态支持重玄胜了。
现任家主一碗水端不平,是家族内部竞争的大忌,史书上无数惨剧都可以为鉴。
重玄胜就在这个时候趁机插话,他瞧着姜梦熊,面带惊愕,情绪细节表现得非常到位:“您的意思是说,王夷吾要杀我,是出于我遵哥的授意?”
“不!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自军神现身后一直沉默的王夷吾也立刻开口。
这个责任太大了,他绝不能让重玄胜甩到重玄遵身上去。
各大家族之中,内部竞争是常态,但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却是少数,因为任何一个家族的内部争斗都有一个底线在。
在重玄家,重玄云波就是掌控这条底线的人。
如果让重玄胜坐实这种指控,重玄遵就再也无望家主之位。
这句话一出口,姜梦熊在心中一声轻叹。
他行了如此一着妙手,要瓦解来自博望侯重玄云波的压力,但王夷吾自己放弃了。
或者说,是重玄胜“逼”他放弃了。
王夷吾不是不懂,不是不明白,但宁愿自己扛下,
作为军神,他无法理解这种失败的选择。但作为师父,他明白自己的弟子。
“你自己的主意?”重玄胜哪有不穷追猛打的道理,愤怒地问道:“我们何怨何仇,致使你如此恨我?”
王夷吾又不说话了。
他心里很明白。斗嘴他怎么也不可能是重玄胜的对手,此时说多错多。只表明态度,揽下责任,尽量不牵连到重玄遵即可。虽然他这次闹市行凶,无论如何都会被人联系到重玄遵身上去,但只要他不松口,些许怀疑,仍然无法动摇重玄遵的基本盘。
而且本来这事就与重玄遵无涉,的的确确是他自己的决意。重玄遵至今还在稷下学宫里,如果真能传出消息来,也不至于让局面演变成现在这样。
姜梦熊便在此时出声:“好在没有发生最坏的结果。浮图之子,伤势不算太严重,调理一番即可恢复如初。回头我让元帅府里送些灵药过来……”
重玄胜用左手将自己废掉的右手提起来,然后松开,任右手无力垂落。
这动作悲哀、软弱。
用实际行动回应姜梦熊的话——这叫“不算太严重”?
“大元帅。”重玄胜再伸手一指姜望:“要不是青羊镇男见机不妙,舍命相救。我就不用再继续讨论伤势重不重的问题了。”
自姜梦熊现身起,姜望就一直保持握剑的姿势悬停不动。
一直被姜梦熊的气机锁定,他感觉自己在无尽的深渊里不断坠落。那种持续的、可怕的失重感,与悬停在眼前的死亡危机,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但姜望却以磐石般的意志撑住了,没有半点失态。
重玄褚良注意到,他甚至还想出剑!
也是重玄褚良和重玄云波两位侯爷接连出面,分散了姜梦熊的注意力。直到此刻,重玄胜才能够把话题转到姜望身上。
并且一开口就给姜望的行为定了性,他不是要把王夷吾怎么样,他是为了救挚友才出手。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哪怕他险些杀死王夷吾!
更是点出了姜望的身份。这区区名爵虽然小得可怜,但也是受齐国保护的,是属于齐国的一份子,是为齐国立过功的人,
姜梦熊若想做什么,须得考虑天下人悠悠之口。
姜梦熊没有对此说什么,但姜望面临的那种恐怖压力消失了。那是几乎将他碾成肉泥的压力,而他扛了下来。尽管身上的肌肉都有些无法自抑的打颤,然而他握剑的手,依然稳定。他所有的控制力,都集中在这只手、这柄剑上了。
而这份表现,也没有被在场的这些人所忽视……也根本不可能再有人忽视他。
重玄褚良出面的时机,已经是态度明确的在保姜望。
但这种“保”亦有技巧,如果他直接说关于姜望的事情,那是让自己置于被动局面。所以他反而绝口不提姜望,只从重玄胜这边要说法。
无论如何,姜望独剑将王夷吾逼到绝境、逼出军神降临已是事实。这样的姜望,值得重玄家投入更多。从今天起,也必然有更多的眼光开始注视他。
姜梦熊当然不会跟一个小辈争锋相对,但重玄胜本人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王夷吾这一次的行为又的确触及底线,换做任何一个顶级世家都不可能放过,更别说重玄褚良这等凶人。
“陛下怎么看这件事?”姜梦熊问韩令。
韩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才道:“来之前陛下说了,王夷吾是军人。军中的事情,大元帅自大可一言而决。”
姜梦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明白了。”
没有意见,就是最大的意见。
王夷吾这一次太过放肆,终于令陛下也着了恼,不肯保他。
说的是军中事姜梦熊可以自己做主,这的确是莫大的信任。然而,撇开王夷吾与姜梦熊的师徒关系不提,只提他的军人身份。
他姜梦熊身为镇国大元帅,名义上总领齐国所有兵马,若不能做到赏罚分明,何以治军?
略略沉默了一阵,姜梦熊再次出声道:“这一次的确是王夷吾犯了错。”
他终于松口,公开承认,责任在王夷吾身上。
他看着王夷吾道:“念在你多年沙场征战,有功于国,本帅暂不杀你。即日起囚你于军中死囚营,凡有战,必为前锋,领死囚陷阵!为期三年,期间不准再踏足临淄一步。你可服?”
王夷吾面无表情,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当然拥有承担的勇气。
于是低头应命:“卑下领罚!”
姜梦熊看了自己的弟子一阵,才转头对重玄褚良和重玄云波道:“博望侯,定远侯,你们以为如何?”
虽然有他看顾,王夷吾不可能真有生死之危。但此举却大大打击了王夷吾的威信,让他以后在军中的每一步晋升,都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行。每个人都会知道,他是进过死囚营的人!部下肯不肯服他?上级肯不肯信任他?
被逼着将关门弟子罚进死囚营,姜梦熊亦难掩怒气。因此不再叫“褚良”和“老爷子”,而是直呼爵名。这就是要公事公办了。
当然这怒气是真的无法掩饰,还是故意让人瞧出来,就需要看到的人自己小心琢磨了。
重玄云波面无表情,情绪都藏在皱纹底下,叫人难以发现。
重玄褚良则看向重玄胜:“胜儿,你是苦主,你觉得呢?”
重玄胜当然不能满意!
说是囚在死囚营,在军中,谁能真把军神弟子当死囚?而且他亲眼见证王夷吾摘取兵主神通,这门神通正合在战争里成长。姜梦熊说是罚弟子,倒不如说是在因材施教!
尽管他知道,这很可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无论如何,姜梦熊也不可能让王夷吾死。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没有什么好争取的了吧?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么想。
这么多年来,谁曾叫军神让过步!
重玄家今日,已经是展现一门两侯的顶级名门底气,而姜梦熊也给足了面子。
重玄胜是聪明人,他只会借机攫取足够的好处,他不会不知进退。
临淄很多人都在关注重玄胜和重玄遵的竞争,临淄很多人都“懂”重玄胜。所以他们都觉得,这已经是最后的结果。
这是重玄家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这并不丢人,反而令人惊叹。因为面对的是一代军神,大齐唯一的镇国大元帅,姜梦熊!
然而,谁又真的懂重玄胜呢?懂这个赌性太重的少年,懂这个无利不起早的胖子。
姜望抿着唇,握着剑。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明白,自己现在并没有说什么的实力。于是沉默。
或许只有他懂。或许只有他和……躺在地上同样沉默的十四懂。
只是他的沉默是沉默,十四的沉默,却是生息全无。
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都不得不沉默。
“叔父。”重玄胜转过身,让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又重复叫了一遍:“叔父。”
生父重玄浮图死得早,从小重玄褚良就是他的依靠。这种感情,是爷爷重玄云波都比不了的。
唯有在重玄褚良面前,他才能够坦露自己脆弱的部分。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那是一种不堪重负、身心疲惫的低迷。
“他杀了十四。”
他看着重玄褚良。
眼泪流了出来。
……
……
ps:因为阿甚的疏忽,先发了207,再发的206。现在已经重新修改过来,调换了顺序。读者如看到有重复,重新下载即可!!!




赤心巡天 第二百零七章 已经天涯
重玄胜懂事得很早,比很多人都要早。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得很成熟。
被欺负了也不哭。
被绊倒了,自己爬起来。
被打倒了,就躺在那里,等别人走了,再爬起来。
不争,不抢,不闹。因为他没人可以依靠。
重玄云波的确是他的亲爷爷,但重玄家太大了,作为偌大家族的主人,历代荣光加身的博望侯,同时也要承担难以计量的责任。
那责任太沉,足以占据一个老人的全部精力。
譬如当初重玄浮图拒绝统兵伐夏,为了弥补“错误”,他早已卸甲,白发苍苍,却依然慷慨誓师,挂帅出征。
他要分心的事情太多,分不出多少关心给自己的孙子。
重玄褚良常年在军中,很少能回临淄。虽然每次回临淄都会去看重玄胜,但次数加起来也屈指可数。
可是重玄褚良记得,每次自己去看这个小胖子的时候,他总是乐呵呵的笑,好像无忧无虑,好像过得很快乐。
如重玄褚良这样的人物,怎会不知道这孩子过得怎么样?整个家族失势的怨气,都有意无意地撒在重玄浮图留下的这个儿子身上。有形的、无形的怨气,那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也无法承受的压力。
就连他自己都难以忍受,慎怀伯这“慎怀”二字。
慎者,小心。怀者,心之所存。
他重玄褚良是一名将军,向来只管沙场建功,以命搏荣,怎么就需要“慎怀”了呢?
而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这个小胖墩,每次见到他,还那样灿烂的笑。
他于是意识到,还只是一个孩子的重玄胜,是在有意讨他欢心,讨他这个大概是家族里唯一对他好的大人的欢心。所以才使劲的笑,努力的表演天真。
这个发现一度让重玄褚良非常难过。因为他认识到,他向死去的二哥承诺过,可他并没做到。他没能照顾好重玄胜。
他很想跟小重玄胜说,你受委屈了可以在叔父面前哭,被人欺负了可以跟叔父告状,叔父罩着你,给你出头。
但是他没有这样说。因为他发现,这样的重玄胜,成长得更快。
重玄褚良自认是心如铁石之辈,狠得下心,更狠得下手。但重玄胜从未在他面前委屈过,哭诉过,这是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遗憾。他一生未娶妻,未生子,重玄胜就是他的孩子。
可是哪有孩子,不在父亲面前哭诉呢?
随着重玄胜的渐渐长大,他越来越能照顾好自己。他聪明得可怕,修行天赋也很好,他能够抓得住机会,也有一股子狠劲。重玄褚良一度以为,他永远看不到这孩子脆弱的时候。
现在他终于看到重玄胜流泪了。
可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
重玄褚良缓缓伸出手,在重玄胜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然后往前一个大步,只一步,已正面与姜梦熊相对!
他直视着大齐的无敌军神,直视着这位镇国大元帅、大齐军中第一人。
衣袍鼓荡,头发微颤。他浑身上下,战意开始沸腾。
这个微胖的、看起来甚至有些绵软的老者,伸手一招,于是风声尖啸、空间颤抖,天地之间都是回响。
一柄弧度极高的战刀倏忽划破临淄天空,疾射而来,落在他手中。
而他握刀在手,像一头绝世凶兽已苏醒!
人为凶屠,刀名割寿!
“重玄大人!”
“定远侯,冷静!”
“大人不可!”
“天啊!”
“侯爷万勿冲动!!”
……
撼动临淄!
就连重玄胜自己也没有想到,重玄褚良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竟然不惜动用武力,意欲挑战军神姜梦熊!
他持刀在手,那决心不加掩饰。
他今日要强行逼杀王夷吾,因为重玄胜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
而在齐国的高层眼中,凶屠若真与军神在临淄交战,这事情就闹得太大了!
姜梦熊固然是一代军神,凶屠又何尝不是大齐军队里的定海神针?
往小了说,这是一场凶屠与军神的意气之争。往大了说,这不亚于一场军队内部的分裂!
重玄褚良浑不顾那些劝阻,那些惊惧,只兀自看着姜梦熊:“大元帅,我很尊重您。但是……”
“等等。”姜梦熊伸手拦住他,转头看向那个躺在一堆碎甲里,气息全无的女子。
伟大如军神,第一次把目光落在这个毫无生息的女人身上。
“他说的十四,是这个女娃吗?”
“是。”重玄褚良说。
“她很重要?”
区区一个死士,区区一个女人,她重要吗?
有重玄家与镇国大元帅府的关系重要吗?
有齐国的大局重要吗?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有答案。那个答案想来也非常“正确”。
只是。
每个人的“正确”,从来不同。
这个世界之所以遗憾,这个世界之所以精彩!
重玄褚良握着割寿刀,没有一丝动摇:“她对胜儿很重要,而胜儿对我很重要。所以,她很重要!”
他是大齐定远侯,凶屠重玄褚良,他说重要,那就一定重要!
不重要也重要!
看着这样的重玄褚良,姜梦熊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眼前这人初次成名的时候。
重玄褚良第一次名扬天下,就是在齐夏战场。
而他孤军深入,扫荡敌后,大杀特杀,赢得凶屠之名后。回到临淄的第一件事,却是为重玄浮图求情。
那时的他,面对齐帝之威,亦是如此固执。
恍惚数十年已过,怎么凶屠还未老吗?
“明白了。”姜梦熊于是点头:“她还没有死。”
重玄褚良没有出声。虽然他确定十四已经死了,但姜梦熊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空口说瞎话。
他在等答案。
姜梦熊也没有让他等太久,已经自接自话,继续说道:“我降临时,已镇压了此地两界通道,没有离魂能够通幽。”
他的语气很平常。但旁观者如郑世,已经倒吸一口冷气,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之前的顶撞。
叫郑世暗暗惊惧的,不是姜梦熊隔空镇压两界通道的恐怖实力,而是他的“狠”。
军神太狠了。
降临时还提前镇压两界通道,分明是为了把伤害他徒弟的人杀得神魂俱灭,叫他人死了,魂魄也逃不掉,生生世世都再没有机会。
强硬如斯,冷酷如斯!
不管旁人的心情如何,姜梦熊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伸手一抓,从虚空中抓住了什么,随手一拉,魂魄状态的十四便已经出现在众人眼中。
其实这魂魄本已经有分散的趋势,但被伟大的力量所弥合。
姜梦熊再一按,便将此魂魄直接按回十四的身体里。
同时屈指弹出,一枚金色丹药便投入她唇中。不一会,本已经死去的十四,略带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她睁眼的第一时间就在摸索她的剑,无果之后,似才想起来她的剑已经被击碎。
她又努力地想要起身,想要继续战斗。
但只起到一半,便被软绵绵的肥肉所包裹了——重玄胜抱住了她。
姜梦熊无意看他们儿女情态,只再问重玄褚良:“现在如何?”
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
“叔父,便如此吧。我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年轻人自己处理。”重玄胜在这时出声道。
姜梦熊亲自出手救活十四,已经表现出足够的退让。若不是顾念整个齐国军中大局,他未必会如此——军神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而重玄褚良已经做得足够多。
于情于理,重玄胜都不想让叔父为自己拼命。他对王夷吾的恨意当然难以消解,但他希望等到以后自己解决。所以他说。年轻人处理自己的事情。
重玄褚良将割寿刀收起:“大元帅处置公道,本侯没有什么意见。”
“浮图之子说得对,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处理。”姜梦熊点点头:“那么此事到此为止。”
重玄云波松了一口气。家族继承人的安全问题,是家族的底线。所以他一定要出面,一定不肯姑息。
但他同时也非常清楚姜梦熊的实力和权力。
虽然他不惜以削爵之问来逼齐帝表态,表现得非常强硬。然而这本质上已是弱势的表现。他为什么需要齐帝表态?哪怕倾尽重玄家之力,又真能动摇得了镇国大元帅府吗?他心里自有答案。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姜梦熊却再次看向姜望,只不过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问道:“年轻人,你同意吗?”
姜望手持长剑,不卑不亢:“当然,到此为止。”
“不不。”姜梦熊微微摇头:“我是指‘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处理。’这句话你同意吗?”
言下之意,这事在他这里翻篇了,但王夷吾以后肯定会找回场子来。
姜望很谨慎地道:“大元帅,我能说实话吗?”
“但说无妨。”
“那么恕我直言。”姜望说道:“如果真是让年轻人自己处理的话……我刚才已经杀了他。”
很多人都为姜望捏了一把冷汗。
但姜梦熊反倒笑了。
他这样的人物,既然已经决定放过,当然不会出尔反尔。
只是随手一把抓住王夷吾,往临淄城外飞去。
夷吾眼高于顶,有这样一个对手,未尝不是好事。他想。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或许有人注意到了但是没有说。
这是自王夷吾崭露头角以来,第一次,没人在乎他的态度。
……
大戏终结,喧嚣散场。
姜梦熊离开之后,重玄褚良和重玄云波也一起离开。
重玄胜执意要自己走,并且不肯坐马车。
刚刚经历生死,重玄褚良也只好由得他。至于他的伤势,倒不紧要。只要保住这条命,再严重的伤势也能治好。重玄家不缺钱,也不缺灵药。
于是他和十四互相搀着,往霞山别府的方向走。
姜望就走在他们旁边。
十四大概很不习惯不穿甲的状态,眼睛几乎一直盯在鞋面上。
但重玄胜的伤势并不轻松,而因为军神那颗金色丹药的关系,十四现在的状态倒还好。所以说起来是互相搀着,实际上重玄胜胖大的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十四瘦小的肩上。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自己却很习惯。
他们走得很慢,姜望也只能跟着慢下来。
“我要让临淄永远记住这一天。”重玄胜说。
“记得王夷吾做过什么,军神又是怎么包庇的他。”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拖着重伤之躯,也要招摇过市。
凶屠与军神闹得这么大,差不多整个临淄都被惊动了。虽然真正露面的人并不多,但目光或多或少都落在这边。
现在这样收场,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择。
只是。各种各样的目光,难免聚集在姜望身上。
这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可以称得上是现今临淄最耀眼的天才。乃至于整个齐国,整个东域。
正面击败了王夷吾的他,理所当然占据了第一腾龙的历史位置。
而已经摘得神通的他,还会不会成就内府第一?
他是会短暂的划破长空,还是将永恒地悬在天穹?
“那位可能并不在乎。临淄人大概也只会记得……你被王夷吾打得很惨。”姜望说。
“……”重玄胜怒道:“我受了重伤!”
十四也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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