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却见有一名青衣仆从,快步走上二楼,随后一路疾奔到贝先生身边,附耳低语。
贝先生脸上的笑容倏的消失,跟着摆摆手。
“你先退下。”
待那仆从走后,贝先生看着对面之人,低语道:“刚刚那匹快马,来自草原深处,传递消息的。”
塞爷好奇的问道:“什么消息?”
“突厥大可汗已经集结了五万骑兵,将要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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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华丽的辕车之上,留着长须、体格强健的定杨可汗刘武周,看着手中的信件,脸色神色连连变化,拿着信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大汗何以突然要南下?还要某家领着本部兵马相随?那裴寂仗着兵多将广、粮草充足步步进逼,宋金刚**连败,现在若是还要领这兵马与突厥人汇合,怕是顷刻间,好不容易得到的河东的根基,就要分崩离析!”
但就在此时,车外却传来一声——
“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刘武周一听,眉头一皱,呵斥道:“张伦,你胡扯些什么!”旋即,让令车夫停下,掀开车帘,随之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张满是谄媚笑容面孔。
此人名为张伦,本是隋军雁门校尉,但杀将献城,为刘武周带路,因本身有些手段,武艺尚可,加上刘武周手上并无多少可用之人,便被委以兵马,镇守在东河以北。
此番,刘武周北上定襄,张伦立刻便过来护卫。
方才那封军情,也是他的人送过来的,因此才能得知,特意过来恭贺。
刘武周却不给他面子,呵斥道:“亏你还是知兵之人,难道不知当下的难处?何喜之有?”
“正因局面困难,才能借突厥之力为之。”张伦压低了声音,“大汗,那突厥大可汗骤起大军,不会无的放矢,那可是五万骑兵!人吃马嚼的,就草原那个情况,如何支撑得住?肯定是剑有所指!如今这中原,北方一线,近乎都拜了那位突厥大汗,还有哪一处势力,需要这么多人马?”
刘武周立刻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唐?”
张伦立刻拱手道:“大汗英明!”
刘武周抚须沉思,最后点头道:“大有可为,毕竟某家的人马都被那宋金刚领着,和唐军鏖战呢,若不剿灭了裴寂这一路,也无法相助大汗,这件事,需要上禀,然后速速回去做准备才是,只是......”
说着说着,他忽然又迟疑起来。
张伦察言观色,马上就凑过去,道:“大汗是顾虑着,此时在定襄城中的那位?”
“不错。”刘武周点点头,“某家此番北上,正是因为听说,那位前陈君侯出现在了定襄城,”他的话语中,带上了一股向往之意,“那可是正儿八经的陆地神仙!如今太华能得历代殊荣,便全因此人之故!他销声匿迹几十年,既然出现在定襄城,那某家说什么,都要去拜访一下!说不定,还能借此,得到太华山的助力!用以制衡......那些人。”
张伦却道:“但据属下所知,那位虽然重新出山了,但并未北上,而是南下了。”
他见刘武周面露诧异,便低语道:“大汗你也知道,我与往日同僚还有联系,那些人如今,或滞留关中,或聚于江都,或渡江南下避祸,遍布各处,但彼此之间多有书信往来,因此消息灵通。”
“扶摇真人在江南?”刘武周眉头一皱,“有何凭证?”
张伦就道:“神仙志怪,本就难以论证,更不要说,自古以来便不缺冒名顶替、弄虚作假的,大汗身为东河人君,身系百万黎民之望,贸然去拜访鬼神之辈,难免有些不妥,不如让属下过去一探究竟?”
刘武周踌躇片刻,点了点头,道:“也罢,那某家就先往雁门,居中观望,以明局面,你带着某家的礼物,去定襄拜访,辨明真假后,立刻令人来报,对了......”他忽然补充一句,“有两个崔家子跟在定襄那位的身边,无论如何,把这两个人,给某家请来!”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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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定襄城,和天下名城比起来,虽然声名不显,但最近却是因缘际会,颇有几分要沉淀历史厚重的味道。”
定襄城中,陈错坐于楼阁之上,看着身前的一团火焰,低声感慨。
突然,敲门声响起。
“进来。”
待向然推门而入,陈错便一挥袖,将桌上的一团火焰扫起,朝着身后飘去。
“你来的正好,”他说道:“这是我以那尊异域神的遗蜕为原型,炼化出的法宝,正好与你防身,此物无名,你可以予以赐名,正好加深联系。”
向然一惊,双手接住,紧接着就察觉到了其中引而不发的恐怖力量,正要推辞。
陈错又道:“莫要推辞,也算是我这个师叔,补上见面礼吧,此物之中蕴含玄妙,正好与你修行有益。”接着话锋一转,“此番过来,因为何事?”
向然这才想起正事,就道:“还是那突厥叶护在闹腾,此番他**七日,是真要饿死了,师叔到底打算何时处置他?”
说着说着,她压低了声音:“这几日以来,已经有不少探子在周围徘徊,其中不乏修士,看他们的打扮,多数都是自草原而来,再留着那个胡人叶护,恐怕会有隐患,师叔虽然不惧,但多少是个麻烦。”
“不光是草原修士,八宗修士过来试探的也有不少吧?”陈错站起身来,笑道:“也不必挑时候了,我既已将那尊异域之神解离清楚,也算是熟手了,正该轮到他了。”
一人得道 第五百八十六章 传说抵万年
陈错也不啰嗦,说过一句过后之,便走出了房间。
向然立刻跟了上去,心中思量着,是否要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她这次过来,除了禀报因那位突厥叶护而引起的暗中窥探之外,还有就是关于那位昆仑偕同子的问题。
正好陈错提起了八宗修士,向然便想着,是不是要借此机会,顺势将那位赖着不走的昆仑长生拿出来说个清楚。
毕竟,这四十年来,太华山与昆仑山之间虽未爆发出直接冲突,但两家之间龃龉不断,时常会有纷争。
向然作为太华山年青一代中有数的人物,即便有心修行,但也多次领着门人弟子,和昆仑门人争抢,互有输赢,就如此次遗迹之争。
具体到眼前的情况,她自然不愿与昆仑的人走得太近,只是陈错不发话,向然也不好做出决断……
想着想着。
突然!
呼!
便有一阵热浪自她的手中升腾起来!
向然悚然一惊,旋即便意识到,是自家师叔交给自己的那件法宝!
烈火升腾,热息铺面!
但并没有灼烧之感,甚至连向然捧着火的双手,都不见半点疼痛。
当火焰倒映在她的瞳孔中时,向然便感到心底那些个纷杂的思绪,竟一一灼烧,最后消弭无形,只剩下纯粹的念头。
不仅如此,她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有了提升!
“这是?”
“那尊神灵出自域外之地的大教,司掌战争、纷争。”走在前面的陈错这时开口说着,“此教崇火,颇有其可取之处,只不过神灵是教徒念头的聚合体,难免会偏向极端,不过,瞥了其神灵之念,留下的神蜕却堪称是天材地宝,被我祭炼之后,观火清心、凝念算是作用之一,其他的妙用,还有待于你去一一发现。”
“弟子曾得两炷定神香,知道能精粹心念之物很是珍贵!这还只是法宝的皮毛之能。”向然说着摇了摇头,“此等珍贵之物,被弟子拿着,说不定反而是灾祸,毕竟是一尊神蜕……”
“该对自己有些信心,也不用担心会牵扯到神道因果。”陈错摇摇头,“毕竟,那尊火中战神最为珍贵的两件东西,如今都在我的手中。”说话间,也不转头,只是抬起左手。
掌中,飞出一物。
此物一个晶莹剔透,宛如水晶一般,有烟气缠绕,朦朦胧胧,内里有一枚繁复的符篆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但向然凝神观望,却能在那符篆周围见得血色火光,夹杂着腥风血雨之景、金戈铁马之声!
她立刻明白过来。
“此物,是那胡神的神灵符篆?”
陈错点头道:“域外之神与中土神祇相似,都是秉承香火念头而生,但咱们中土的神灵虽也已信徒为命,神念为性,但往往会从泥塑神躯之中孕育神躯,一旦踏足了虚实合一的归真之境,往往便会塑造真身,探寻自我……”
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底闪过一尊龙王泥塑,旋即话锋一转:“但这尊域外胡神则不然,神念散于信徒,这符篆反而被炼化为妖丹一般的核心,居于虚实之间,一身修为其实皆汇聚于此物之上,被师叔我用解离之法探查到了踪迹,从虚幻之中取出,便被彻底拿捏住了,其权柄威仪,便皆操之于我手。”
“神灵权柄……”
咀嚼着这四个字,向然记起有关这位师叔的过往事迹。传说中,这位师叔本身便精通香火之法,为大河水君、淮地之主,为许多神灵地祇所敬畏。
“不错,神灵权柄颇为玄妙,如我手中这枚神灵符篆,司掌战争、征伐、纷争,若是炼化入身,执掌权柄,则外界的战争、纷争皆可化作力量。”顿了顿,他的语气凝重了几分,“所以,对这尊神灵而言,大地上纷争不断、征伐不绝,才是祂最想看到的情景。”
“神与人,毕竟不同。”
向然的心情,一时也有几分沉重,但她到底志在寻道,于凡俗之事牵扯不多,加上手中火光又跳,灼烧了心头杂念,使得心头清明,很快便定下心来,顺势又问:“师叔方才说,从那尊神灵身上,收获有二,这第二件,莫非就是神蜕?”
“神蜕固然珍贵,但于我而言,用处不大,那第二件收获的,自然是那尊战争神祇所属祆教的历史。”说到这里,陈错停下了脚步,声音低沉几分,“须知,神灵有其神话传说,飘渺而玄虚,能追溯几万年!而神灵所属之教派的历史,却是实实在在的,咱们中原人喜记史,有不少典籍提到过祆教源流,前后不过千年……”
顿了顿,他似是陈述,似是询问的道:“神祇之道化作教派,教派之主被尊神灵,二者相辅相成,但几万年的神祇与千年的教派,你说这两者,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在先?”
向然闻言一愣。
万年的神灵,千年的教派。
神灵与教派?
谁先谁后?
莫名的,她的心底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一种愿意血脉深处的本能在对向然发出警告!
她此刻所思所想,已然触碰到了世间禁忌!
轰隆!
天上,忽有雷霆炸裂!
向然悚然一惊!
前面,陈错则是伸出手,将面前的房门推开。
屋里,那位突厥叶护俟利弗设坐于椅上,看着走进来的陈错,深吸一口气,起身迎了过来,拱手道:“见过扶摇仙君,本……我已想通,无论仙君想做什么,只管吩咐。”
向然闻言一怔。
陈错则是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人,随即笑着点头:“明智之举,既然如此,先请叶护坐定,陈某需取你一点心头血。”
俟利弗设一听,脸色就是一白,却还是强自镇定,点头称是,坐了回去。
待他刚刚做好,对面的陈错右手捏印诀,左手一虚抓,俟利弗设立刻惨叫一声,胸前鲜血炸裂,一点鲜血飞出。
顿时,血腥味蔓延开来,四周风起!
一股浓烈的气运氤氲汇聚过来,缠绕在俟利弗设身上。
而后,淡淡的虚影片段自他的那滴血液中涌出,伴随着还有宛若虚幻一般的话语——
“突厥,先出于索国,在匈奴之北,平添杂胡也,姓阿史那氏……”
涛涛水声由远而至,在向然骇然的目光中,一条宽阔长河虚影渐在陈错身边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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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空旷的屋舍中,几位说书人匆匆离去,只留下那一脸笑容的青年,但此人却是心中微动,跟着屈指一算,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他竟也开始借着长河探究传说、过往了,莫非是把握到了立道脉络?”
一念至此,青年面露凝重之色,但很快他又摇摇头。
“论对长河的了解,谁人比得上我?陈氏纵有宿慧,终究是慢于我。何况他纵能找到关键,最多是自己给自己著书立说,但他的兴衰法,不是吾这般孤道,无法为自己塑造传说过往,道标无法化作传说特征,不被长河承认,终究是一场空。再算上我在南方给他准备的礼物,终南成事。准备的这般万全,不该因他一时之举而乱了自身节奏……”
想着想着,他凌空盘坐,一根根黑线从身后蔓延过来。
“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吾道的序章定好,将选定好的几个传说与人物贯穿起来,理清逻辑,扫灭悖论,选好叙述之法,省得到了那最后时刻,犯下与吕氏一般的错误。”
转念间,黑线勾勒出一枚枚复杂字符,内里有几道身影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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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江都,虞府。
清冷的府邸内外,一片白绫缟素。
寥寥几名仆从女使在不算大的府邸中行走。
忽有一人快步自府外而来,一路至达后院,到了书房外才停下。
吱呀。
房门打开,一身素衣的虞世南走了出来。
那人一见,赶紧将手中两本手札奉上。
“辛苦了,等会去虞朗那领报酬,最近江都局势不明,先不要外出了。”虞世南点点头,接过来之后,吩咐后便转身回屋,随手翻开,看了几眼后,面露诧异。
“仙人竟真在南方有了迹象,但北边的消息又该如何解释?”
随即,他摇了摇头,道:“世间多有流言,我虞家既为梦仙垂青,两代人虔心纪录仙人事迹,总不能不辨真假,当梳理一番,推演前后联系,使诸事不生错漏、矛盾,方可记述。”
想着想着,他便迈步走入书房内堂,坐于桌上,翻开手札,对照其他书册,仔细的研读起来。
这时,一阵微风自窗外吹来,将虞世南手边的几张写了字的纸张吹起。
那纸随风飘落,依稀可见第一列上的圆润冲和的俊秀文字——
“昔年梦仙怜惜故陈血脉,显圣于建康城……”后面因纸张折起,却是无法看清。
虞世南叹了口气,起身将落下的纸张拾起,重新摆好,随后关了窗子。
阳光透过窗纸,照在屋中。
内堂的最里面,悬挂着一幅画。
这画中所描绘的,乃是一名斜卧庆云之上的年轻男子,宽袖大袍、神态潇洒,手中拿着一个小葫芦,神色半梦半醒。
一人得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 只手拿兴衰,四目念真名
嗡嗡嗡!
咣当!咣当!咣当!
呼——
嗡鸣声不断地从屋中传出。
伴随着门框的晃动,有疾风从门缝中吹过,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自荐之后,在门外护法的向然,听着身后的动静,感受着那屋子里引而不发的恐怖威压,心中泛起了疑惑。
“听师叔的意思,他似是要试一试一套新的术法,不知有何用处,竟有这般动静,而且看他那般郑重的样子,这个术法对他而言,必是十分重要!只是,以师叔如今的”
忽然,她想到了几年前,自家师尊正在尝试的事。
“师尊这些年来,周游天下各处,不断感悟和创造新的法术,就是为了能完善性命、填补心灵,进而统合一生见闻与所思所学,构建虚幻之梦,冲击天人之隔,莫非师叔也是如此?毕竟,他能走出太华秘境,不受天地排斥,至少是不曾打破天人界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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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过万里,士马亿数,恒力兼戎夷,抗礼华夏,在于戎狄,莫与为大!”
定襄城中,陈错身前,一点鲜血明暗不定的闪烁着,诸多景象从中蜂拥而出,变幻不休。
感受着幻象中隐含的厚重韵味,陈错的心灵却越发澄清。
“这句话,明显是站在中原的视角,去评价突厥的势力,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在这个时代,中原的文化繁荣灿烂,科技水平也是冠绝四方,处于文化和技术的强势输出状态,中原周围的国家、部族,无论是友好的,还是敌对的,不管是有心的,亦或是无意的,总归是要接受中原文化的熏陶,就这方面而言,文化的兴衰亦有其威力,日后当找个机会去感悟一下……”
在转念间,那幻象之中,长河奔涌流淌,带来了无数过往的片段,像是闪烁的星辰一般,在短短时间内接连划过,落入陈错眼中,与灵识交缠,又传入其心底。
如此迅疾的变化,其实蕴含着几百年、上年前的历史景象,不光是那些大事件,更蕴含着许多细节!
这么多的内容,呼啸着涌入心底,便是专精于心念、心灵的性修修士,也会目不暇接,甚至心灵承受不住庞大的景象洪流!
但陈错手捏印诀,心底有十二枚星辰闪烁,勾勒出长河虚影,散发出一股厚重的气息,光辉与长河交缠,勾勒出泛着光芒的复杂纹路,生生将那些自外界而来的景象片段镇住,一一拆解、探究、分析!
“这俟利弗设的血脉倒是颇为纯正,而且能追溯到突厥一族的崛起源头,此族崛起过程的历史片段,便都沉淀在其血脉深处,如今蜂拥而出……”
断断续续的历史片段,在长河的串联下,慢慢有了一个完整的脉络。
待几息之后,陈错的心念之中,慢慢构建起一条越发清晰的发展路线——
游牧于草原金山一带的部族,在风云际会中得以壮大,在东西魏并立的年代,大破铁勒,收其众五万余户,自此奠定了大族根基,并且在北齐北周取代元魏的时候,击败了原本的草原霸主柔然,彻底崛起。
在这整个过程中,突厥部族内外,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宛如一条条支流,分散在历史之中,分分合合,但最终渐渐聚集、拧成一股。
陈错顺势伸手,朝那滴血液一抓,一点星光便落到手中。
“如此,构建了此族兴盛的根基!”
在这之后,历史景象猛烈变化,就像是走马灯一般,越走越快,突厥在经历了告诉发展之后,在沙钵略可汗的带领下,实际控制的土地面积,到达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地步!
那滴血液,剧烈的震颤起来。
与之相应的,俟利弗设却是猛地捂住了头,全身抖动起来。
随即,那团血液开始有了崩溃、四散的迹象。
陈错见着这一幕,已然明白。
“极盛之时,亦是衰败之始,盛极而衰,大漠黄昏。”
果然,紧跟着的历史景象,就是这偌大的游牧帝国东西分裂,化作两部。
“噗!”
俟利弗设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委顿下去。
连带着,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浓烈气运,也开始缓缓消散,其中的一部分,朝着那滴鲜血缠绕过来。
血液中,便多了几分灰暗之色。
就在此时,陈错再次伸手一抓,就有一点漆黑从中飞出,同样落在了他的手上。
紧跟着,诸多历史景象的片段越发散乱,但细节与内容却越发的详实、充沛,渐渐地,那眼看着就要散去的气运,居然又重新朝着俟利弗设身上汇聚,连带着那一滴已然暗淡的血液,又重新焕发出光彩!
“突厥分裂之后,这俟利弗设所属的乃是东突厥汗国,占据了中原北方的草原,虽说汗国一分为二,乃是元气大伤,但原本的西进之势因此停滞,反而借着中原战乱的局面,影响力南下,渗透了中原北方。中原的繁华,比之西域、河中的贫瘠草原,可是强上太多了,更有众多人口,东突厥终止了西进,地盘看起来变少了,但综合实力反而上升了,又到了一个即将兴盛的前夜!兴衰循环,果然是连绵不绝……”
无论是后世的历史脉络,又或是当今天下的势力推演,都体现出了这么一个趋势。
甚至隐约之间,陈错还在那滴血液周围的景象片段中,看到了俟利弗设领马纵横疆土的景象。
但比起眼前的突厥叶护,那个片段中的他,年岁要更大一些。
啪!
随着一声轻响落下,种种幻象尽数散去。
前一刻,屋中还是一派沸腾景象,转眼之间,便风平浪静。
俟利弗设更是身子一挺,而后瘫软在椅子上。
陈错招招手,那一滴血液顺势飞了过去,落在了他的身前。
血液之中,光影流转,时而明亮,时而灰暗,侧耳倾听,能从中捕捉到金戈铁马之声。
只是盯着这一枚血液,陈错心底灵光便摇曳变化,隐隐要勾勒出一片奇异景象。
“突厥部族,虽在国朝制度上不如中原完善,但再从崛起之后,吸纳四方精要,改良了部族之法,多多少少是有了法统的,内里也有统领与职位之分,也勉强算是一方王朝,所以这一滴血中所蕴含着的,就是王朝兴衰。”
一念至此,他再看这一滴,笑了笑,挥手之间,将那鲜血扫去。
不过,血液虽然退去,原处却还残留着一点星光,明暗交错不定,被陈错伸手捏住。
“道标十二种,乃兴衰之道的支柱,但并无具体之事,而这解离之法,是借道标之力,将天地间的具体的事物解析出来,提炼兴衰,然后融入梦境,塑造我本人的修行根基,兴衰是道,修行是我,不可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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