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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闲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沉默片刻,李治忽然站起身,朝武氏行了一礼,正色道:“姑娘请恕我刚才无礼,只是……也罢,我便先听听姑娘的说法,这次一定认真听,请姑娘为我指点一二。”
武氏抿了抿唇,忍住心中惊喜,努力维持平淡的表情,道:“殿下身陷囹圄不过是小小劫难而已,我还是那句话,山东士族可助殿下脱困,殿下莫忘了,您是太原王氏的女婿,这层关系对殿下非常重要……”
李治迟疑道:“可是……冯渡命案的嫌疑还在我身上,山东士族纵然出来为我说情,终究大不过一个‘理’字,嫌疑未脱,如何令父皇赦我?”
武氏轻笑道:“庙堂之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是非黑白?拼的不过是人多势众而已,一个小小的言官被杀算多大的事?殿下之所以身陷囹圄,只因背后有人借题发挥,将小事变成了大事,殿下的身后若有强援站出来为你请命,大事自然也就变成了小事,古往今来的朝争党争,争的从来不是事,而是人,最后都是借事除人而已。”
李治仔细咀嚼着武氏这番话,越品越觉得颇有道理,再想到李素这两年教他的一些道理,很多方面居然一致,于是李治眼中渐渐放出了亮光。
“姑娘一席话,当初子正兄也教过我,呵呵,这是姑娘自己的见解,还是听子正兄在府里提起过?”
武氏脸色一黯,垂头道:“李县公是当世奇才,我不及也,在李县公府上两年,受他指点颇多,道理纵有异曲同工之处亦不足为奇。”
李治点点头,道:“好,那你说说,山东士族如何肯帮我?”
武氏不假思索道:“我愿为殿下去游说太原王家,殿下是皇嫡子,有资格争夺储君,而且希望不小,相信太原王家会为殿下赌这一次。”
“然后呢?然后怎么做?如何帮我脱困?”
武氏笑道:“太原王家若愿出手,说动整个山东士族已不是难事,殿下今日身陷之命案,说穿了其实是魏王和长孙宰相暗中所为,如若山东士族群起而为殿下请命,陛下极为疼爱殿下,定然顺势赦免你,而长孙宰相是久经风浪的国之重臣,当知利弊取舍,当他发现陛下有意放过你,又有山东士族齐声请命,便知天时地利人和皆失,如此,长孙宰相断然不会再参与其中,殿下之危可解矣。”
一番话入情入理,李治连连点头,对武氏的能力不由高看了一眼。
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呀,难道说子正兄府上出来的人,哪怕是一个下人丫鬟都有这般本事?这也太妖孽太邪性了,改天要不要去他家里住上一年半载沾沾仙气?
思绪越飘越远,随即很快被拉了回来,李治此刻倒是变聪明了,闻言眼睛眯了起来,淡淡道:“姑娘为我谋划奔走,我感念在心,只不过,你为我如此付出,想得到什么?”
武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敞开心怀说实话。
“只求殿下能将我收入麾下,我愿一生为殿下出谋划策,我知李县公也在辅佐殿下,不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武氏不才,或许李县公偶有思虑不周的地方,我能拾遗补漏,聊充幕僚,以正殿下言行。”
李治沉吟起来。
眼前这姑娘看起来确实颇有谋略的样子,不过锋芒过盛,气势过强,隐有以臣凌主之势,若能将她收服固然是好事,若不能收服她,日后这匹烈马恐会越来越野……
有利也有弊,实在难以取舍,如今的李治急需要人才辅佐,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既是人才又是一颗定时炸弹,要还是不要,委实为难。
武氏垂着头,心跳徒然加速,她甚至闭上了眼,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短短一炷香时辰,能做的她都做了,尽了最大的努力推销自己,李治愿不愿接受,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若他仍不愿接受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里,武氏缩在长袖中的纤手猛地攥紧,随即又无力的松开。
今日事若不成,此生便老老实实当好自己的丫鬟吧,但愿来生能投个男儿胎,再与天下英雄共逐失鹿。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武氏终于听到李治开口了。
李治说话的声音很慢,而且语气带着几分犹豫不决,显然他也没拿定主意。
“呃,武姑娘愿为我麾下幕宾,我自然是欢迎的……”
武氏狂喜,心跳愈发加快了。
然而却又听到李治接着道:“……只不过,姑娘终究是子正兄府上的人,我与子正兄亲如兄弟,无论大小事皆不相瞒,所以,这件事我也不能瞒他,必须要与他说清楚,若他不愿姑娘投奔我,我也只好说声抱歉了,姑娘觉得如何?”
武氏长松了一口气,嘴角已浮上一丝微笑,语气轻柔道:“殿下但说无妨,李县公早说过,我只是暂居李公府上,若有合适的去处,他绝不强留,若他知我投奔殿下,仍与他共奉一主,想必他会很乐意的,至少不会反对。”
李治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对子正兄很了解呀,平日无事时常揣摩他么?”
武氏一滞,很快抬头嫣然笑道:“揣摩上意是幕宾的本分,揣摩清楚了方能与主家进退一致,殿下觉得这样做不好么?”
李治仍盯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严肃,稚嫩的脸色第一次露出威严。
武氏迎着他的目光,表情坦然无惧,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会,碰撞。
良久,李治缓缓道:“子正兄向来待人和善,无论高官权贵还是贩夫走卒,从无亏待欺凌,我不知道你为何不甘于待在他府上,也不想问原因,不过我要告诉你,既然你投到我麾下,当谨守规矩本分,不可三心二意,我现在确实需要人才,但相比能力本事,我更看重‘忠诚’二字,武姑娘,明白我的意思吗?”
武氏一凛,垂头屈膝,恭声道:“武氏愿为殿下效忠,此生不移,如有违誓,天雷殛之。”
李治展颜一笑:“甚好,武姑娘,往后的日子,便请你倾力辅佐相助,治这里多谢了。”
武氏喜极,急忙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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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和武氏这两位历史名人,便以这样的一种方式认识了。
蛰伏两年,武氏终于靠自己的双手抓住了机遇,而李治,也终于得到了一个不错的人才。
武氏喜滋滋地回去了,李治独坐院中,神情仍有些迟疑。
…………
李素第二天又进了宗正寺。
与太原王家谈妥后,李素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于是开始布局帮李治脱困。
见到李治时,李素吃了一惊。
这家伙眼眶发黑,双目无神,坐没坐相掩嘴打着呵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李素愕然扭头看了看门外,道:“……宗正寺的福利未免太好了吧?关在这里也能召女子进来供你淫.乐?”
李治正打着呵欠,闻言一愣,冗长而舒服的呵欠顿时被打断,很不爽。
“召什么女子?谁淫.乐了?”
李素打量着他:“你一晚没睡的样子,别告诉我你在通宵读春秋,我会笑死的。”
李治白了他一眼,哼道:“论勤学博闻,我其实并不输魏王兄……”
见李素一副准备笑死的架势,李治悻悻道:“……只不过昨夜并非读书,而是在想一个人……”
李素了然,老司机地挑了挑眉:“想女人?”
李治苦笑:“确实是想一个女人,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怎知我想象中是怎样的?”李素笑抚狗头,然后感叹道:“晋王殿下长大了,也该到怀春的年纪了,古人云‘知好色而慕少艾’,想女人又不丢人,为何不承认?给你传授个经验,想女人时不能光想,还要配合一些书啊,图画啊,以及某种不雅的动作啊等等,想起来更真实……”
李治愈发哭笑不得:“子正兄误会了,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实话说吧,我昨夜除了想女人,还想男人……”
李素大惊,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了,你居然有这爱好?仔细说说,你想哪个男人?”
李治手指往前一伸:“你。”
李素沉默……
良久,双手忽然捂住胸,李素很认真地道:“殿下,我虽愿辅佐你当太子,但是,辅佐也是有底线的!”
“哎呀,你想哪去了!”李治有些羞怒了:“实话告诉你,昨日你府上一位丫鬟私下来找我,向我献计之后又说要投奔我,我一晚没睡,就是在琢磨这个丫鬟究竟是何心思,还有就是你,与这丫鬟究竟是何关系。”
李素闻言一怔,神色终于正经起来了。
“我府上一位丫鬟私下找你?”李素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殿下,这位丫鬟该不会恰好姓武吧?”
李治看着他,平静地道:“看来你早知是她了,说说吧,这位丫鬟究竟怎么回事?没头没脑就给我献计,然后说投奔,她想成为我麾下的幕宾,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不能瞒你,否则便是我不义了。”
李素叹了口气。
武氏……终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很早以前他便有预感,小小的李家终究留不住她的,池塘太小,不够她折腾。
只是李素没想到武氏的动作居然这么快,而且选择的时机也非常合适,正好选在李治失意落魄,四面楚歌之时,这个时候的雪中送炭,远比将来发达后的锦上添花分量要重得多。
前世有句被人说烂了的俗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烂归烂,这句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武氏终究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在这个时代奋力发出了自己微弱的光芒。
没有直接回答李治的问题,李素却似有深意地反问道:“殿下觉得此女如何?”
李治想了想,道:“棱角分明,锋芒过盛。”
李素笑道:“还有呢?”
“可用,但不可重用,其才弱子正兄三分,其野心却强子正兄十分,用之亦当防之。”
李素眼中闪过一道古怪的目光,含笑道:“这是你对她的看法?”
李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治识人之明有限,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毕竟只与她接触过一次,还谈不上了解。”
李素古怪地笑道:“对她的外貌呢?相貌啊,身材啊等等,这位武姑娘可是一位美女,你呢,恰好也到了发.情.交.配的年纪,难道对她没有一点动心?”
李治苦笑道:“子正兄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难听,什么发.情.交.配的……此女确是一位美女,姿色颇为艳丽不俗,不过……”
李治笑了笑,道:“治所图者,天下也,若被美色所迷,怎值得子正兄辅佐?再说,这位武姑娘当初可是父皇身边的才人,关系论到这里可就说不清了,天下绝色佳人多矣,我犯不着为了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那么乱七八糟,而且还会被天下人唾骂耻笑,父皇若知我收她入房,恐怕也饶不过我,为了这么一位野心勃勃的女人,我值得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李素沉默半晌,然后……开始挠头。
画风不对呀,历史上的李治可是被武氏迷得晕头转向,两人不知怎的便对上眼,李世民还没驾崩呢,李治这小屁孩就跟武氏背地里郎情妾意,沉浸在姐弟恋的欢愉中不可自拔,后来李世民死后,武氏被发配感业寺当尼姑,李治这个小禽兽都没放过她,经常出入寺内,二人打得火热,甚至顶着朝臣们喷出的唾沫星子,不顾所有人反对,强行下旨令武氏还俗,接进宫中,最后小三挤掉原配,成功上位,如果“小三”这个职业有祖师爷的话,武氏便是当之无愧的开山鼻祖,足够有资格被现代的小三们立块牌匾,早晚供香磕头……
可是这一世……
这小屁孩为何对武氏不感兴趣了?到底哪个环节有了偏差?历史的轨迹为何又走偏了方向?





贞观大闲人 第八百四十一章 圣心难测
真正的历史上,李治为何被武氏迷得晕头转向,这是个难解之谜。可以肯定的是,两人的性格占了主要原因。
李治的性格一直很矛盾,尤其是登基以后,在决断国家大事方面很有魄力,他的形象并不似史书上抹黑他那般懦弱无能,相反,他在大唐推行“内圣外王”的政策比李世民更果断,更彻底,对国内民生政策方面,李治对贫苦百姓让步更大,对外用兵方面,李治对敌国的杀戮也更无情残酷,无可否认李世民在位时给他打下了良好的盛世基础,可是李治的治国用兵手段也是非常的厉害,这才有了后来真正的大唐盛世。
同时,李治在对自己私人生活方面确实显得很懦弱,尤其在女人方面,或许是武氏调.教男人的手段高明,或许李治是真的敬她惧她,对武氏的要求他总是尽力满足,武氏的野心其实就是被他惯出来的,以至于越来越膨胀,从最初代帝批疏,到撺掇李治废后,最后索性把整个李家都踹了下去,自己披上龙袍当皇帝,她的一生走出的每一步,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历史的进程不论走到哪一步,都是有着前因后果的,当然,其中也掺杂了一部分天命和运气成分,试想真正的历史上如果武氏刚开始膨胀时,李治发现情况不对,狠下心抽她一顿,还有以后的大周朝吗?光给甜枣儿不挥棒子,被人篡了江山也是活该。
可是李素生活的这一世,却让他看不明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偏差,李治为何对武氏毫无兴趣,不仅没兴趣,反而对她的印象很差,对她有着深深的戒意。
这就很不合常理了,李素挠破头都没想明白,心里甚至隐隐有种惶恐。
历史的轨迹改变了,他唯一的优势似乎也不复存在了,原本开着作弊器的日子过得挺美好的,不管发生或未发生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中,有一天游戏管理员突然告诉他,你的作弊器被没收了,教他如何不惶恐?销号了怎么办?
“子正兄,你今日是打算跟我聊这个女人?”李治显然不太想聊武氏这个人。
李素笑道:“不聊女人,当然,也不想跟你聊男人,不过我还是很奇怪,那位武姑娘向你献了什么计?”
李治回忆了一下,道:“她说要助我脱困,关键是说动太原王氏站出来声援我,继而带动整个山东士族向父皇求情请命,她还说愿意帮我游说太原王氏……”
李素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嘴唇嗫嚅了几下。
李治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不由好奇道:“子正兄何故这般表情?那位武姑娘说错了?”
李素突然失笑,摇了摇头,叹道:“她没错,句句在理,不过……她晚了一步。”
“子正兄何出此言?”
李素揉了揉鼻子,慢吞吞地道:“因为……我已说动了太原王氏,两日后,朝堂上必有分晓。”
李治呆住,接着大喜若狂:“真的?”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此事,嗯,这桩案子有转机了,不出意外的话……呵呵,你在这宗正寺怕是住不了几天了。”
李治高兴得脸孔发红,眼中顿时有了神采:“子正兄早想到借助太原王家的力量助我脱困?”
李素叹道:“早在当初劝你争太子时,我便将太原王氏算在咱们的阵营里了,只不过当时没想到借用他们的力量不是争太子,而是为了自保……过程算是很艰难,幸好结果还不错。”
李治感激地道:“劳子正兄这些日为我奔走,治实在不知该如何谢你……”
李素瞥了他一眼:“说这话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怎会不知道如何谢我?钱啊!给我一笔巨款就是感谢我的最好方式,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的……”
李治苦笑:“子正兄,你这贪财的毛病……”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看,我为你奔走,救了你的小命,回过头找你要报酬时既没把你吊起来也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这就是‘道’,堂堂正正的要钱,如果不给我再考虑要不要把刀架你脖子上,世上像我这样的君子实在不多了……”
李治两眼发直:“君子……是这么干的?可我为何总觉得你说的是土匪强梁呢?”
李素叹了口气,一不小心就把天聊死了,小屁孩不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日后若再敲诈他,恐怕得多费些心思……
一个敲诈失败,另一个死活不上当,二人陷入僵局,于是非常有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
“我在宗正寺静候佳音,外面的事便有劳子正兄为我筹谋奔走了,还有那位武氏……”李治说着,忽然笑了笑:“那位姓武的姑娘确实聪明,可惜与子正兄比起来还是颇有不如,我刚才没说错,其才弱子正兄三分,野心却胜子正兄十分,留她在身边做幕宾,说实话,有如鸡肋一般,我看索性便给她安排个闲差去处打发了吧。”
李素目光闪动,笑道:“不必如此,你还是把她留在身边好好用,其人有大才,亦有凌云登天之志,胜过世间昂藏须眉良多,有些地方或许我都不如她,慢慢的你会发现她的优点,当年她屈居我府上时我也答应过她,要给她寻个好去处,如今她既主动投靠你,自是两全其美……”
李治不以为然地笑笑:“连你都这般推崇她,区区一介妇人,真有天大的本事?”
李素神情认真地看着他:“她确是有本事的,你莫小看她,日后但凡遇到大小事,不妨与她商议,不过你要记住,为英主者,善纳谏,却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她为你谋划的主意,取舍全在你自己的判断,不必言听计从,当你拿不定主意时不妨来问问我,还有……”
李治见他停顿下来,不由好奇地道:“还有什么?”
李素沉吟片刻,道:“还有,若你发现她越来越膨胀,仗着你的信任得寸进尺擅专独行时,嗯,不要管那么多,先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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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太极宫。
李世民坐在大殿内,神情木然地批阅着奏疏。
桌案上一盏白烛发出微弱的淡黄色的光芒,微风吹拂过后,烛光愈见暗淡,李世民揉了揉昏花的眼睛,拈起桌上的小铁剪,剪去一段烧得发黑的烛芯,桌案周围的光芒于是亮了一些。
回过头来继续批阅奏疏时,李世民却忽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奏疏连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搁下笔,李世民长叹一口气,阖目养神许久。
殿内一片寂静,安静得仿佛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李世民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知想起了什么,连气息都有些乱了,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睁开眼,李世民从桌上一角取过一只小金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鸽蛋大小乳白色的丹药,李世民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取过丹药塞入嘴里,和着茶水吞了下去。
丹药似乎有些效果,服下不到半炷香时辰,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只是脸上的那片红润却显得有些诡异,透出一丝不健康的青灰色。
服药之后的李世民精神好了许多,甚至连久滞混沌的思路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拧眉沉吟片刻,李世民忽然扬声道:“常涂何在?”
穿着绛紫色宦官服的常涂如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外。
他是一道无声的影子,随时随地等待李世民的召唤。
李世民抬眼扫过他,淡淡道:“进殿来。”
常涂沉默着走入殿内,离李世民十步时站定。
李世民看着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与朕生死相依之人,可以离朕更近一些,不必避嫌。”
常涂沉默着又往前走了五步,便再也不肯走近了。
规矩永远是规矩,五步便是君臣的规矩,再近就是逾矩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雉奴这两日在宗正寺过得如何?”
常涂恭声道:“悠闲度日,荣辱不惊。”
李世民露出不忍之色:“这孩子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也不知宗正寺里吃住如何,可有受委屈……”
常涂垂头道:“陛下放心,老奴的人时刻盯着宗正寺,这几日晋王殿下一切都好,期间有泾阳县公李素去探望过他两次。”
李世民一愣:“李素去探望雉奴?”
“是。”
李世民沉默片刻,又道:“只是探望吗?”
常涂轻声道:“二人说话时摒退左右,老奴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李世民眉头一蹙,道:“从冯渡被刺案发之前到现在,李素在长安城里那点小势力可有异动?”
常涂道:“未动一兵一卒,事涉晋王,晋王与李素交好,而冯渡被刺的源头便是促请成年皇子离京,老奴当初也怀疑冯渡被刺是否与李素有关,于是特意遣人盯住了李素和他那个同乡王直,并下令内应严密监视那股势力的一举一动,可是这些天过去,李素并无异常举动,王直手下那股势力也并无任何动静,老奴以为,此事恐与李素无关。”
李世民哼了哼,脸色有些复杂。
李素的猜测没错,早在李素设计破坏东阳公主与高家的联姻这件事开始,李世民便怀疑有人搞鬼,派常涂暗中查过之后,李素和王直设在长安城市井的那股势力便落入了李世民的视线内。
之所以没有选择治罪李素,李世民的想法与李素判断的也一样,刚开始这股势力并不强大,几十百来号人,其中大部分是市井无赖痞子,再加几个上不得台面的游侠儿,看在李世民这样一位帝王眼里,自然是嗤之一笑的,简单的说,那时李素手下的这股势力,李世民连收拾的心情都懒得动,根本就是不屑收拾他。
后来,王直不断的将势力扩充,内部的上下等级和规矩也渐渐森严起来,而且在制造长安城舆论,以及打探各种消息方面颇有建树,这种变化自然逃不过常涂的眼睛,随着它的日渐壮大,常涂终于开始正视这股势力了,把它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向李世民面禀,到这个时候,李世民才重视起这股势力,也是在这个时候,由常涂亲自挑选的十来名内应混进了这股势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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