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大闲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陛下既知我和魏王有过恩怨,若魏王入主东宫,陛下不担心魏王将来登基后杀了我?”
李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帝王眼里看到的是江山,他做任何事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江山永固,把你留给下一代帝王也是这个目的,不可否认你是个人才,所以陛下愿意赐你一场富贵,只要你一生为国为君效命。但是,把你留给下一代帝王是他量才而用,至于下一代帝王用不用你,留你还是杀你,那是下一代的事了,陛下那时躺在寝陵里,他也管不着了。”
李素眼皮猛跳几下。
话说得很直接,一言道尽帝王心,帝王无情的一面也毫无讳言地说出来了,李绩终究是久经沙场和官场的老臣,看问题确实很透彻,尤其是,这番话有点犯忌,似李绩如此稳重的人轻易不会说,今日能当着李素的面说出来,可见他已真的将李素看成了自家亲人晚辈。
“也就是说,无论未来的大唐太子是魏王还是晋王,我这颗棋子当定了?”李素摸着鼻子苦笑道。
李绩叹道:“江山如棋盘,世人皆是棋子,岂止你一人哉?”
李素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露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缓缓道:“那么,问题来了……”
毫无预兆的一脚,踹得李素一个趔趄,李绩冷冷看着他:“长辈面前好好说话!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摆出一张忧国忧民的恶心嘴脸啥意思?”
“其实长齐了……”李素弱弱地争辩了一句,见李绩神色愈发不善,李素只好恢复了正常的语气,道:“好吧,问题来了……别,舅父大人莫恼,小甥真有问题……”
“说!”李绩横瞥了他一眼。
李素笑道:“既然陛下晋了我的爵,可见新立太子应该就是今年内的事了,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虽说东宫久悬不立令天下人心不安,却也不至于急到这个程度,李承乾谋反事败还不足一年,陛下完全没必要匆匆立新储君,舅父大人可知何故?”
李绩点点头,道:“难得你看得如此深远,老夫私自揣度,这也是陛下晋你爵位的第四个原因……”
“什么原因?”
李绩看着他,缓缓道:“老夫以为,陛下已有东征之念!”
李素一愣:“东征?”
眨了眨眼,李素忽然惊愕失声道:“东征高句丽?”
“没错。”李绩沉声道:“高句丽……隋唐两朝之痛,陛下既是被万邦推崇敬畏的天可汗,岂能不亲手除此劲敌以耀庙堂?两朝历代帝王没能完成的事,陛下若能完成,‘天可汗’之名方算坐实了,日后史书上亦可对陛下盖棺定论,更何况,当初隋朝连征高句丽皆惨败而归,那可恶的高丽王竟然将我关中将士的头颅砍下来,沿途垒成京观以耀武,如此奇耻大辱,焉能不报?”
李素渐渐露出明悟之色,道:“陛下打算在东征之前先把内忧处置妥当,国中必须有东宫太子监国,也需要得力的臣子辅佐,所以,陛下最近这连串的动作才会显得有些匆忙,一切只因大唐要东征高句丽了?”
李绩点头,叹息了一声,神色颇为复杂。
李素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舅父大人,陛下为何突然有东征之念?”
李绩叹道:“数月前,新罗使臣来朝,向陛下哭诉高句丽将新罗和大唐之间的陆路断绝,斩杀抢掠新罗商贾百姓,国中兵马调动频繁,似有吞没新罗之意,陛下遣使入高句丽,严旨命高句丽权臣泉盖苏文马上撤回兵马,就在上月,泉盖苏文遣使回复陛下,不愿接受陛下的王命,陛下龙颜大怒,遂有东征之念,而且是御驾亲征。”
李素沉声道:“如今陛下可有调动兵马粮草?”
李绩道:“上元节过后,刑部尚书张亮已奉旨离京东去,开始为东征就地征调粮草,最迟不到半年,大军便将发动了。”
李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李绩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不妥?”
李素叹了口气,道:“当然不妥,太不妥了……陛下一生南征北战,战无不胜,我担心这次东征怕是会将陛下的一世英名付于流水……”
李绩眼皮一跳,急忙道:“你觉得大唐此战必败?”
李素叹道:“纵然不败,却也难胜,多半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李绩神情愈发凝重。
李绩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生大小百余战,自是经验丰富,若换了旁人这么说,李绩只会冷笑两声,再下一个“狂妄轻浮”的评语,可是此刻说这番话的人是李素,李绩却不得不正视了。
李素年纪不大,但李绩从来不敢低估自己的这个亲外甥,满朝文武都没人能无视他说的话,因为李素有这个分量让人驻足聆听,因为李素一旦正经起来,从来都是言之有物,而且甚少说错。
“两败俱伤?子正何出此言?”李绩沉声问道。
李素抬头扫了他一眼,轻声道:“舅父大人是百战将军,凡战者,首先必师出有名,其次是看天时地利人和,最后便是正奇互辅,舅父大人仔细想想陛下这次东征,它……果真有必胜的把握吗?小甥就算不说,想必舅父大人心里多少也有几分迟疑吧?隋朝文帝炀帝两代帝王数次东征,不是大败便是无功而返,陛下也不想想,若高句丽那么容易被征服,早在隋朝时便该将它纳入版图了,为何直到现在那高句丽仍在活蹦乱跳?”
李绩的脸色愈发晦涩,沉默许久,长叹道:“老夫这些日子想了很久,也是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李素道:“我觉得……东征还未到火候,陛下这次实在太急了些,帝王一念兴兵,来日若败了,伤的可是我万千关中子弟的性命啊,舅父大人,咱们还是尽量劝劝陛下暂息东征之念吧,待到再过几年,我大唐国库殷实,将士操练精湛,正是兵强马壮之时再征高句丽,胜望比现在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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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老将吃饱喝足后尽兴而归,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连上马都要靠部曲扶上去,显然大家在李家喝得很嗨了。
唯独李绩走时心事重重,神色间愈见忧郁之色。
送走了老将们,李素的心情也不太好。
东征,隋唐两朝帝王日思夜想的念头,每个帝王都将高句丽当成了终极大boss,仿佛刷了这个boss就能捡到无数紫色装备似的。
李世民有这个念头并不奇怪,天可汗嘛,总要干出一点前面帝王干不出的功绩,别人口口声声叫天可汗时才能心安理得的承受住。
可是,高句丽果真是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吗?隋朝屡屡对高句丽发起攻击,有哪一次真正大胜而归过?隋炀帝被推翻的原因很多,其中三次征高句丽而耗干了国力便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可以说,高句丽不但没被隋朝攻下,隋炀帝反而把自己的皇位和国祚都赔进去了。
如今李世民又要走隋炀帝的老路,李素实在觉得很担心。然而无奈的是,李世民东征之心甚坚,连张亮都已被派出去打前阵了,李素就算想劝谏多半也是无力改变了。
…………
晋爵带给李家的变化还是有的,而且显而易见。
家仆丫鬟们扬眉吐气了,在县侯家当差和在县公家当差是两个概念,品级不同,心情也不一样,尽管李素自己都不明白,同样是当差,为何给县公当差就那么的喜气洋洋,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他们被封了爵呢。
还有一个变化,许明珠最近变得不太爱说话了,虽然依旧将李素的衣食住行打理得很周到,在李素面前也是笑意吟吟的,可李素却敏感地从她眼中看出落落寡欢之色,李素满头雾水,追问了好几次,许明珠总是笑着说没事,李素追问几次不得其果,只好作罢。
长安城仍旧风平浪静,丝毫看不出大唐即将迎来一场大战恶战的迹象,朝臣们照旧每天上朝议事,百姓们依旧安居乐业,为生计糊口而忙碌着。
几天后,李素在家伸懒腰打呵欠,打算翻个身继续睡一觉时,家里又来客人了。
最近来拜访李素的人不少,有朝中大臣勋贵,也有纨绔子弟,有的是来道贺,还有的索性说明来意,就是为了攀附。
李素被扰得不胜其烦,干脆交代薛管家,新晋李县公因为陛下晋爵太兴奋,结果中风了,正躺在床上抽抽,恕不见任何客人。
然而,今日来的客人薛管家却不能拦,拦不得,就连李素也不得不亲自迎出堂外,因为理论上,这位客人可以一巴掌抽得李素真正中风抽抽。
来的客人姓许,无官无爵无权,但这位三无人士却是李素的老丈人。
贞观大闲人 第七百六十九章 传统美德
许敬山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太好。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大唐众多当权贵族的外戚大多没什么好东西,他们比普通人更自私更贪婪,而且非常势利,典型的趋炎附势之徒,一方面有着鸡犬升天式的伪高贵身份,另一方面,个人的涵养和素质却配不上自己如今的身份,于是便导致了外戚们仗着自己的女儿或姐妹嫁入高门大户的高贵身份,有恃无恐地为非作歹,轻则鱼肉乡里,重则干预朝政。
李素觉得庆幸的是,自己的老丈人相比之下简直是外戚界里的一股清流,非但从不仗李家的势欺人,反而为了避嫌处处妥协忍让,原本做得挺好的买卖,结果因为害怕给李家惹来非议,于是生意一落千丈,差点搞到破产。再后来,李素将家里的茶叶生意交给许敬山,没做几天却莫名其妙扯进了人命官司,无辜的老丈人被请进监牢,二话不说强行给他来了个大理寺包食宿七日游全套……
由此可见,丈人和女婿的八字大多是犯克的,李素这几年快马加鞭似的升官发财,老丈人一家却处处倒霉添堵,吃进嘴里的买卖都能莫名其妙飞了,实在是流年不利,太岁当头。
照理说,倒霉这些年了,这位老丈人大抵应该明白自己跟女婿命理犯冲,平日应该躲着走才对,可许敬山偏不,今日竟主动登门了,可见老丈人对女婿是真爱。
尽管是商贾出身,而且性格有点怂,可李素还是按最高规格亲自迎出门外,照老规矩,门外两排整齐威武的部曲列队,按刀大喝一声“万胜”,仍旧吓得许敬山一哆嗦,差点当场尿裤子。
进了门,李素搀着哆哆嗦嗦的老丈人穿过前院进了前堂,前堂落座,李素又吩咐丫鬟奉茶,一番忙乱后,许敬山这才惊魂稍定。
明知很失礼,李素还是情不自禁朝门外张望了一眼,发现老丈人居然没带礼物登门,李素不由失落地暗叹了口气。
最近这届访客不行啊,不讲究。
“丈人一路辛苦了,往后若想来家里,径自派人跟小婿说一声,小婿遣半副仪仗去接您来便是……”
许敬山连连摇头:“可不敢用仪仗,可不敢咧,那是皇帝陛下赐你的,我一个商贾用仪仗怕是会折寿,而且官府和言官也会参你的罪,莫为这点小事给你惹了大麻烦,不值当。”
李素笑道:“无妨,半副仪仗算不得逾制,言官也不会说什么的,丈人多虑了……不知丈人今日亲临,是为了探望明珠,还是……”
许敬山没直接回答,而是直起身环视李家前堂一圈,然后咂咂嘴,道:“贤婿晋了县公,可了不得啊,老夫人在泾阳县都觉得光彩,左右邻舍都来相贺呢,听说明珠也晋了诰命?是二品吧?”
李素笑道:“不错,是二品诰命,皇恩浩荡,小婿受之有愧……”
许敬山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羡慕:“二十多岁的县公,历朝历代罕闻啊!贤婿确是国之栋梁,未来封王裂土也是指日可期啊。”
“呃,小婿胡搞瞎搞……”
许敬山又叹了口气:“你和明珠成亲好些年了吧?明珠肚子咋还没个动静呢?”
“啊?这个,咳咳,这个看缘分,小婿不急。”
今日的许敬山思维有点跳跃,李素顿时打起了精神,全力跟上老丈人的节奏。
许敬山果然又跳了:“都封县公了,你家的府宅也该扩建一下了吧?听说朝廷准许你把屋子加高两尺,既然朝廷都不反对,贤婿索性便把屋子扒了重新盖个高点的,这样才显身份嘛。”
“小婿的屋子住得挺好的,这些年都习惯了,升个县公而已,就莫折腾了。”
许敬山再跳:“都说老夫生了个好女儿啊,贤婿还不知道,当初明珠出生时满室异香,北斗星都比往常亮了不少,明珠五岁那年,一位游方的老道士路经泾阳,无意中看到了明珠,二话不说给她算了一卦,哎呀,美滴很……不是说明珠容貌美滴很,是说她的命格美滴很,老道士说她一生富贵之极,注定是当诰命夫人国夫人的命,当时老夫和她娘都没在意,如今回想起来,可不正是么!”
李素脸颊狠狠抽搐了几下。
抄袭……
“游方老道士”什么的,一直都是我用的梗好不好?这年头要是讲究知识产权,我非大义灭亲去官府告你……
顺着许敬山的话头,李素非常配合地道:“小婿还得多谢丈人丈母生了明珠这么好的女儿,宜家宜室,有情有义,能娶到她是小婿的福分……”
见李素如此识相,许敬山露出满意之色,然后……思维继续猛跳。
“说话就立春了,今日的风,好喧嚣啊……”
李素叹了口气:“丈人,您……稍微跳慢点,每句话之间至少该有一丝逻辑关联吧,小婿实在跟不上您的节奏……”
目注许敬山,李素笑了:“丈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拐弯抹角的,既费脑子也伤情分,您说呢?”
许敬山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强笑道:“确实有点事……”
李素笑道:“丈人直说无妨,小婿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许敬山迟疑片刻,道:“听明珠说,贤婿封了县公,朝廷准许娶八位媵妾?”
李素愕然,随即呆呆地道:“啊?啊!似乎……有这么回事吧。”
许敬山叹了口气,不满地低声咕哝道:“朝廷咋想的,八个媵,也不怕把贵人的身子榨干,光阴都浪费在床上了,还咋为国为民?”
李素:“…………”
这话没法接,怎么接都不对。
措辞片刻,李素小心翼翼地道:“丈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事?”
许敬山犹豫了下,道:“老夫把女儿嫁过来,过得是好是歹全看明珠的造化,按说这本是贤婿的家事,老夫不该多嘴,只是今日不同往昔,贤婿爵封县公,已是大唐数得着的权贵了,又深受圣眷,眼看李家就要一飞冲天,富贵百世了……”
李素叹了口气,苦笑道:“丈人,您还是直说吧,小婿又跟不上节奏了,丈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许敬山脸色晦涩,叹道:“贤婿与明珠夫妻情深,老夫甚慰,然而,既是县公,府里当有县公的规矩和排场,别的权贵家中皆是妻妾成群,歌姬舞伎如云,听说连暖床的丫鬟都是肤白貌美的佳人,贤婿府里后院却仍只有明珠一位正妻,别说侍妾了,就连歌姬舞伎都没有,放眼整个大唐,唯独贤婿府上最为寡淡冷清,委实与贤婿的身份不符,如今又封了公,若家中还只是一位正妻,传出去实在落人笑柄,更何况你与明珠成亲好些年了,明珠肚子不争气,至今也没给李家生个男丁,我许家真是愧对贤婿……”
李素越听越不对劲,道:“丈人为何无端说起这个?”
许敬山迟疑片刻,道:“要不……贤婿还是再娶两房媵妾回来吧?按理说媵妾通常是正妻娘家陪嫁过来的,其实当初成亲时贤婿已是县子,有资格娶媵妾了,我许家嫁女过来时便应该陪嫁几个丫头过来的,但老夫是商贾人家,出身太低,原本嫁女便是高攀了,所以当初便没有指派陪嫁,如今贤婿封公,按制可以养八个媵妾,贤婿居如此高位,若后院仍只有一位正妻未免说不过去,将来明珠也会被别人笑话。”
李素噗嗤一笑,道:“娶不娶妾是我李家的事,别人有何资格笑话?再说,就算笑话,也与明珠无关啊。”
许敬山苦笑道:“怎会无关?男人有本事当大官封显爵,女人就该好好操持家里,若肚子争气倒罢了,生两个男丁也能挺起腰杆做人,可明珠肚子不争气,没给李家生出子嗣,后院也冷冷清清,别人知道了背地里说闲话,还以为是明珠不识大体,无出且善妒呢。”
李素眨眼:“所以,丈人的意思是,让小婿再娶两房媵妾?”
许敬山点头:“对。”
“这是丈人的意思,还是明珠的意思?”
“都有,李家如今是名门大户,该有的规矩排场还是要有的,贤婿是大人物,所思所虑皆是社稷黎民生死大事,家里娶媵妾这种小事不如交给明珠去办,终归让贤婿放心满意便是……”
李素终于听懂了。
简单的说,老丈人和自己的老婆联合起来给自己拉皮条,盘靓条顺又懂事,包君满意,并且七天内无条件退货。
浓浓的幸福感瞬间充盈李素的心头。朦胧中李素仿佛回到了前世某家夜总会里面,妈咪领着一群美女鱼贯走进包厢,整齐划一鞠躬,齐声娇喝:“老板晚上好”,然后,这批不满意再换下一批……
这说的是娶妾的事吗?不是啊!这是丈人和老婆在向自己展示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和美德啊!
幸福的眼泪夺眶而出,李素泪眼婆娑地看着老丈人,感动且深情地道:“……丈人,您是在给小婿下套吗?”
说完李素不自觉地朝堂外瞥了一眼,不确定许明珠有没有在廊外埋伏刀斧手,万一自己表态错误,便有无数人抄着斧子冲进来取自己的狗命……
许敬山愕然:“贤婿何出此言?”
李素见许敬山神情真挚诚恳,不似作伪,看来老丈人是真心诚意想给自己拉这个皮条,接着马上想到许明珠这几日落落寡欢的模样,李素顿时明白了几分。
看来自己升官晋爵太快,许明珠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原本许明珠嫁过来时便多少有些自卑心理,后来李素西州一战,许明珠拼死相护,终于感动了李素,夫妻二人产生了真正的男女之情,许明珠内心的自卑感这才稍缓,可是如今李素骤然封公,一下子又窜上天了,许明珠的自卑感便无可避免地再次抬头。
李素崛起太快,许明珠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他的脚步节奏,这才有了今日老丈人上门亲自给女婿拉皮条。
想通了这些,李素笑了。
做出给丈夫纳妾的决定,许明珠经历了怎样一番痛苦挣扎?
这个傻女人,该给她上顿家法了……
贞观大闲人 第七百七十章 夫妻同路
曾几何时,前世传统美德的缺失令李素痛心疾首,那种丈夫埋首读书考功名,妻子为丈夫身边缺少红袖添香的软妹子而忧心如焚,忙前忙后给丈夫娶来一房侍妾,丈夫却端着书本头也不抬,淡淡吩咐一句“洗白白脱光光扔我床上去”……
多么美好而传统的生活啊,千年以后,这点美德全被丢干净了,文化里尽剩了一堆糟粕,别说妻子主动给丈夫纳妾了,丈夫做饭菜味道稍微淡了一点妻子都会立马掀桌子翻脸。
乍听到许明珠和老丈人打算主动给自己纳妾,李素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是充满了欣慰和惊喜的。古往今来,不论富贵还是贫穷,不论男人表现得多么痴情专一,剖开内心深处那一块见不得人的角落,他们对“三妻四妾”都有一种窃窃的幻想,不是不爱妻子,而是渴望有很多妻子爱他,这与爱情无关,纯粹是雄性动物的基因决定的。
从原始社会开始,男猿女猿开始群体穴居生活,男猿负责打猎采果子,女猿负责生娃兼……洗尿片?这便是最早期的“男主外女主内”,那时男女之间并不存在“爱情”这东西,更没有所谓的贞洁道德观念,很多时候男猿拿一块肉或许便能换来女猿万种风情的一瞥,血盆大口一咧,笑得无比妩媚。渐渐的,男猿发现如果自己干活勤快,多打几份猎物,每晚就能和不同的女猿颠鸾倒凤,甚至能占有更多的女猿,这便成了男猿勤奋努力工作,并积极学会创造和使用生产和打猎工具以提高效率的原动力……
话题扯开就远了,雄性动物对异性的占有心理大抵如此。
李素是男人,而且是个非常正常的男人,不可否认,也幻想过三妻四妾夜夜新郎的日子,只是最初的欣慰和惊喜过后,李素很快恢复了理智。
李家的日子为什么如此安享恬淡且快乐?
抛开家主懒惰成性不思进取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后院的老婆数量极其稀少,避免了许多明争暗斗,给李素省了不少心,如果不知根不知底的弄一群性情秉性不明的女人塞进李家后院,李素敢保证,不出三天后院便会鸡飞狗跳,然后精神崩溃的他会主动帮着许明珠把那些刚进门的媵妾们排着队的扔进井里去。
看着老丈人许敬山复杂的表情,李素笑了。
“丈人打算给小婿张罗几房媵妾?”李素眨眼道。
“啊?几……几房?一房不够吗?”许敬山的脸色愈发难看。
事情干得有点纠结,自己的女儿是李家正妻主母,万千宠爱独系一身,夫妻感情也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这个时候主动给女婿张罗媵妾,去争抢女儿的宠爱,这事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像是人干的事,亲爹给亲女儿添堵,这种爹也是醉了……
李素对老丈人难看的脸色浑若未见,一本正经地道:“按制,县公之爵的媵妾由朝廷奉养,可以养八个呢,每年殿中省都给发薪俸,丈人您想想,朝廷帮我养,这是多大的便宜啊,八个貌美女子白让我睡,这跟进青楼吃霸王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是合理合法的霸王鸡,此鸡不吃,小婿寝食难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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