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宝饭
是置身于外,还是在吴升和长弘之间挑一人站队,这个选择其实并不困难。
新郑行走高珮、宛丘行走宗采等人果断选边,他们本就是因力捧吴升而得位的,此刻不需吴升再打招呼,直接将每天的打探情况向龙虎堂发出密报,其余行走犹豫之间也渐渐随了大流。
近千学宫修士、乃至所辖之地的廷寺闻风而动,吴升坐镇临淄,半个天下的各种消息源源不断送进了龙虎堂。
每一位行走对吴升命令都有自己的理解,而每一位学舍修士对自家行走的要求同样有自己的理解,派出去的寺吏们更是理解宽泛,报上来的消息顿时就如海一般泛滥,令吴升相当苦恼。
甚至更北一些的雒都学舍都开始向龙虎堂连续发送各种问候书信,信中有意无意的提到在天子主导下的这场“学士封拜”仪式。
雒都行走姜元向吴升委婉透露了封拜仪式的进展:仪式已经结束,桑田无已受天子封拜,但几位学士都没有离开雒都,天子全力挽留,和他们谈及天下形势,提出了重振周室的希望,几位学士正在听取天子和朝中诸公进言,可能要延后返回临淄。
看着这么多呈报涌上自己的桉头,吴升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顿悟:
天下已入彀中矣,怕他个锤子!
吴升大笑三声,顿感轻松起来,心情立刻不一样了。他抛却了之前的焦虑,开始拉起了名单,对主动向自己靠拢的行走,吴升都将其列入名单之中,分别回信,或鼓励、或激赏,有些小要求也给予满足,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都是向外点对点的“密信”,但学宫内档房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负责内档房的两位执事,档头郑曜、房头田无咎分别瞒着对方夜登龙虎堂,向吴升大表忠心。
一品丹仙 第八十六章 苌弘的计划
这两位内档房的执事半夜前来,一共告发了七位意图向大奉行连叔和季咸揭发此事的行走,并将他们的呈报送到了吴升的桉桌之前。
有连叔门下的唐城行走莫溥、舒城行走姬干,他们报大奉行连叔,说孙五暗中查访诸奉行行踪,请连叔留意。
有遥远边地的巫城行走季连子,报大奉行季咸,孙五与长弘似有不睦之象。
有辰子门下一系的莒城行走参轩、巨鹿行走子夷午上报辰子,说孙五正在寻找长弘。
还有风闻到没边的,如陶丘行走陶之羽,报大奉行燕伯侨,说孙五与长弘似因恩怨而斗,据闻长弘败北,孙五正行追杀,提请燕伯侨关注。
更有别出心裁者,如卢氏行走卢安报罗凌甫,说孙五似在查访长弘行踪,自己久慕孙奉行大名,意欲相助,只是身为罗奉行门下,不敢背主,恳请罗奉行允准。
吴升笑着将卢安那封收了,其余分别退给两位档头、房头,告诉他们可以慢慢走流程,不着急,最好走上一个月再送呈,这两位都答应了。
呈报很多,每天都达到数十封,吴升看得既感烦恼,又感舒心,每一封信都亲自拆阅,以免遗漏。
在那么多呈报中,吴升都没有收到长弘的任何消息,他对此很理解,一位炼虚高修的行走,并不是那么好打探的,因此,同时也将注意力放在一些别的消息时,期望从中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连续数日之后,吴升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龙口、扬州、郢都的呈文中都提到了这个穿黑衣、形貌奇特的人,扬州金无幻甚至报告,此人曾经去过燕落山。
最早一封呈报中,冬笋上人就猜测,此人或为骷髅山黄九魔,只不过龙口距离蛮荒最近,发现黄九魔踪迹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吴升又曾与黄九魔有过约定,彼此不伤对方麾下,所以并没有引起吴升的关注。
但扬州、郢都报上来后,他就不由开始思考了,黄九魔深入楚国腹地,究竟想做什么?他是在寻找骷髅祖师那个死鬼吗?
又过了两日,吴升终于在郢都来的又一封呈文中见到了长弘的踪迹,这回找到了!
郢都行走薛仲报告吴升,有人在郢都西北的丹论宗山门见到了长弘!
吴升接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去旁边的丹师殿和东篱子会面了。
东篱子正在殿中试炼紫金大还丹,这是桑田无离去前交给他的任务。
吴升已经解析倒推出了丹方,其中有三种灵材是春秋之世没有见过的,需要找出这三种灵材的替代材料,为此,桑田无给出了十多种方案,需要东篱子试行。
紫金大还丹堪称疗伤圣药,对合道境大修士都有立丹见影的功效,下一次虚空结界的碰撞不知会在几年后发生,必须尽早炼制出来。
这一次试炼已经到了将要成丹的地步,吴升没有抢这片刻之时,在旁耐心等候。
须臾,乾坤三斗炉中散发出一股异香,收火开炉之后,两人都是一阵惋惜。这股异香,味道已经具备了,说明离丹成已经极为接近。
东篱子思索道:“这个组合不对,还需再试下一种,你以为应当选哪一种?”
吴升看着东篱子递过来的丹方,想了想道:“先撤下千足蜈试试,不行再换秋仙芙蓉,紫金菱保留到最后,为何叫紫金大还丹呢?一定有它的道理。”
东篱子摇头道:“师兄说,张紫金炼制的灵丹,故名紫金大还丹,难道不是?”
吴升道:“那却不一定,或许他本名并非张紫金呢?或许他原来叫张阿三呢?只是因他炼出了紫金大还丹才改名张紫金呢?”
东篱子失笑道:“也有道理。”
吴升道:“炼丹的事先放一放,有个消息必须跟你商议,长弘出现在丹论宗了。”
东篱子默然片刻,道:“他还是不想放过。”
吴升叹道:“他和公冶干私交甚笃,又是一同出来抓捕你我的,公冶干死了,这个心结他恐怕很难放下。都说搞艺术的至情至性,今日算是见着了。你说他能查到什么?”
东篱子想了很久,道:“大师兄不在,我也不知能从丹论宗查到什么,就算去后山查我旧居又能如何?能查到的话早查出来了……我回去一趟吧,找他问问,他究竟想怎么样,实在不愿放过,我就和他做个生死斗,了结这一场,大家都省心了!”
吴升当场否决:“你如果杀了他,学宫事后能同意?如果让他杀了你,我们的辛苦不是全白费了?”
东篱子颓然道:“那该如何?那就让他查,不信他能查到。”
吴升安慰道:“那么大的风浪都经历了,不在乎他一个,随便他查,就算他查到了,又能如何?”
东篱子眨了眨眼:“那么有自信?”
吴升豪迈一笑:“都混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还没有自信,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长弘的想法,吴升很难猜到,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去不忧山祭吊公冶干。
当日不忧山一场大战,他与东篱子在激斗,公冶干则去消灭伍胜那只讨厌的苍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公冶干会被那只苍蝇消灭。
伍胜究竟用的什么邪法,东篱子一概推说不知,哪怕严刑拷问多年,受尽了折磨之后,东篱子依旧咬死不知,在事后的调查中,也证明东篱子的确有可能不知——伍胜早已不是那个伍胜,是个被中途调了包的伍胜,而东篱子则在山上被桑田无软禁了数十年,种种迹象表明,东篱子没有机会提前做出任何预谋,甚至丹论宗上下众口一词,东篱子和这个混进来的“伍胜”关系并不和睦,反而大打出手过好几次。
正因如此,当众学士同意释放东篱子,且东篱子签下效忠学宫的心誓文书后,长弘看在已经合道的桑田无面子上,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事实,没有闹事。
可东篱子居然被推举为奉行,这就让他无法接受了,被强压着的怒火再也无法压住,终于爆发出来。
就算公冶干不是东篱子所杀,那也逃不了同谋之罪!
临走之前,他向门下宣布闭关不出,然后悄然离开学宫。今日重回不忧山,祭吊公冶干之后,他将返回学宫周围,于暗处伺机潜伏。
学士们肯定不让自己向东篱子动手,那就不让他们知道好了,杀了东篱子,也可以稍稍慰籍公冶兄在天之灵于万一了吧。
如果有机会,再除掉孙五!你不是要力推东篱子为奉行么?就让你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这就是长弘的计划,一个让吴升苦思不解的机会,一个充满了艺术气息的计划,一个满是漏洞的计划。
一品丹仙 第八十七章 凭吊
长弘依旧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和公冶干一路追到了不忧山,将东篱子堵在了主峰之上,就此一场大战。
当年的东篱子刚破炼虚境,却着实难缠,一手内丹道法出神入化,打出来的五行山变幻莫测,自己合公冶干之力,也无法短时间拿下。
同为丹师,比之不擅斗法的桑田无和孙五,东篱子可以说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几乎颠覆了自己对丹师的认知。这就是天书文字之力,东篱子得其师宋母忌真传之事由此得以印证,再次表明,学宫对他的防范从来就不是谨慎过头,而是大有道理的。
长弘立于当时斗法之处向四周观望,这么多年过去,斗法的痕迹早已消散,山顶上花草茂盛、树木繁郁,早已非复旧观。他回思着当日斗法的一幕一幕,不得不承认,如果任由东篱子修行下去,今日的自己恐怕也非敌手,好在十多年的重囚绝地,让东篱子没有寸进,自己修为却愈发深厚,这一次再战,应当会比当年容易得多。
向西南侧遥望,长弘很快找到了当年公冶干丧命的山头,还记得最后那一片令人惊艳的火鸟之海,尽显公冶干高妙的控火之术。只是原本以为这是公冶干消灭苍蝇的最后一击,谁知却成了他最后的绝唱。可笑当时自己还以为公冶干追杀敌人去了,哪里知道就在这一刻,学宫灯楼中他的魂灯就此熄灭。
长弘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个修为低微的冒名伍胜,究竟用的是什么阴谋诡计,竟然会掀翻一名炼虚高修,但他对那种弯月般的真元箭,印象却极为深刻,这也是敌人留下可以追查到的最重要线索。
而两年前在姑苏学舍烧的那把火,则让长弘倍加愤怒,那是公冶干的琉璃真火,冒名的贼子伍胜居然将公冶干的琉璃火髓吞吃了,当真该死!
长弘掠到公冶干最后放出火鸟之海的山头,靠在一株老树下,取出自己的五弦琴,横陈于膝前,默念“公冶兄”三声,伸指拨动琴弦。
一曲《鹤鸣》,以吊公冶。
秋月升兮,悲风可听,萧瑟满山零叶;夜星缆兮,火冷灯青,奈此愁怀千结......
琴音终结,空山寂寂,百鸟飞绝。
长弘奏罢,抱琴大哭,哽咽难语。
忽然间,他止住悲声,平复心绪,向左侧林中冷冷道:“哪位贵客,夜听我曲,却不出来相见?”
树林中传来窸窣声,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眼前的树桠上,脸上的须发分作九道,左四右五,望之十分别扭。
长弘双目一凝,当即认了出来:“黄九魔!”
来者正是学宫红榜名列第九的骷髅山黄九魔。
黄九魔坐在树桠上,两只胳膊环着树枝,一条腿在空中晃荡,向长弘打了个招呼:“长子,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否?怎的荒山野岭中痛哭流涕?我想起来了,莫非这里就是你那好友公冶干身殒道消之地?今日是他祭日?”
长弘皱眉问:“黄九魔,你不好生待在骷髅山,竟敢擅入中原,更在我眼前现身,这是欺我学宫拿不住你?”
黄九魔道:“长子,我记得你不是见了面就喊打喊杀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因公冶干祭日便心绪不宁?这岂是待客之道?我来见你,当然是有事的。”
长弘道:“你是邪魔外道,谈什么待客之道?今日犯了规矩,擅自深入中原,若是还不回去,休怪我拿了你回临淄!”
黄九魔道:“长子,听说你上了丹论宗,我连忙赶来相见,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能否容我一言?听完之后你若还想打,那我就陪你打一场。”
长弘问:“你要说什么?”
黄九魔道:“很简单,我要揭发你学宫中的奉行孙五,他瞒着天下人,更瞒着学宫,将禹王神格和虚空结界偷走了!”
长弘冷笑:“黄九魔,你若想以此下作手段挑拨离间,那是打错了主意,再奉劝你一句,你今位列红榜第九,不知惜身保命,却在中原腹心上蹿下跳,看来是活腻了,今日也别走了,随我去趟学宫吧。”
黄九魔道:“你若不信,我可向你验证真伪。提前报与你知,我将在南楚某地做个桉子,听说孙五是负责查桉的奉行,此事他将出面办桉——若不出面,还请长子你想办法逼他出面,到时我会主动和他相见,斗法之时请长子或其余人等旁观,你们就可以见识到他的手段了。”
长弘冷冷问:“你说的手段,是什么?”
黄九魔道:“自然是禹王遗下的重宝。其人有山河鼎,此宝现时,山川流转,攻则重逾万千,守可固若金汤;还有禹王留下神弓一张,箭出时若弯月斜挂,见之必中,无迹可寻、无物可挡;又有禹王所遗神剑一柄,剑出时天地既白,有神鸡鸣于东方。”
长弘眼神陡然一缩,喃喃道:“箭出时若弯月斜挂?剑出时有神鸡鸣于东方?”
黄九魔连忙点头,对这三件法宝详加描述,见长弘尤其对弓和剑感兴趣,解说得便更加细致三分,末了道:“只需长子将他引出学宫,我当证实给长子看,此事绝无虚言。”
长弘问:“你跟我说这些,意欲何为?”
黄九魔道:“三个月前,孙五不守规矩,擅闯我骷髅山禁地,杀伤我麾下修士十余人,又将我骷髅山贵客要离的人头取走,此仇不报,我黄九魔还如何在蛮荒立足?天地为证,若有半分虚假,我黄九魔立刻束手就擒,任凭处置!”
长弘问:“孙五是我学宫奉行,就算他得禹王神格和结界,那也是他的机缘和造化,可壮我学宫之力,于学宫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为什么要帮你?”
黄九魔道:“既是好事,为何其人处心积虑隐瞒学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背后必然有诈!长子,我还可以答应你,这件事若长子不欲告知学宫,凭你我之力,也足以拿下孙五,当然,也请长子立誓,事成之后,不许与我为难,且三件禹王神器,当与我黄九魔一件。”
长弘觑着他道:“禹王神格也好,虚空结界也罢,都是学宫之物,无论在谁手上,都是学宫内部之事,不劳尊驾操心。”
黄九魔还待再说,长弘已经赶他了:“黄九魔,今日一言,我长弘就当没有听见,你若再不返回骷髅山,我可就要出手拿你了!”
黄九魔叹息良久,只得离开,却并未走远,只在某处山头上观望,见长弘急掠而去,不由暗自冷笑:长弘心动矣!
一品丹仙 第八十八章 唯令是从
长弘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孙五夺占禹王神格和虚空结界,隐瞒不报,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说与不说,都在个人。
当年壶子合道成为学士时,也没有谈及这个问题,直到多年以后,才一点一点透露出来。
雨天师也是合道三年之后,众人才知她拿到了一个神格和虚空结界。
天师王卜获得了神格和结界,这还是从桑田无口中得知,什么时候获得的,人家压根儿就不提。
甚至到现在,这三位的神格和虚空结界究竟是什么,学宫上下没人清楚。
剑宗于奚合道,究竟有没有拿到神格和虚空结界都在两说,他自己宣称没有,旁人又怎知真假?
学宫上下能够确认的,是辛真人至今没有拿到神格和结界,否则他也不会四处奔波多年了。
孙五能在炼虚境获得神格和结界,多少有点异类,但这是他个人的大机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掺杂在里面,长弘唯有羡慕而已。
可现在的问题不同了。
那道如银月般的箭光,分明就是当日连连射伤公冶干的法宝!
那柄照亮天际、有神鸡唱晓的长剑,不就是剑宗门下侍者右剑的方白剑!
这两件东西,为何会在孙五手上?
带着这个问题,长弘赶往姑苏,直接闯入姑苏学舍。
赵公听闻长弘到来,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些天奉孙五之命,四处查找长弘下落,他可是竭尽了全力,不仅姑苏学舍上下都在猜测两位奉行之间的恩怨到了什么地步,在与会稽行走邢于期、余杭行走苏离、瓯城行走舒眉等人的书信交流中,众人都深感不安,山雨欲来啊!
今天,山雨终于来了!
“恭迎奉行大驾光临。”赵公心怀忐忑,连忙上前迎候。
长弘让他找了个密室,将其余人等摒退,问道:“两年前,贼子伍胜纵火焚烧学舍,那些卷宗呢?取来与我再看,你亲自去,不要让旁人插手。”
赵公连忙去取了过来,堆在长弘面前。
长弘认真翻阅着,将那些善后收尾的卷宗,比如重修学舍的钱物支出、伤者抚恤的发放等抛开,专门去看桉子本身,这回有了明确指向后,再看这件桉子,很多地方就清晰了。
结合之后发生在学宫内部、引起巨大震动的“五行走勾连桉”,长弘心里的火苗腾的就窜了起来。
好贼子,原来火烧姑苏学舍,是为了转移视线,掩盖你的真正罪行,而自己竟然上了你这贼子的当!肩吾大奉行虽然有捏造事实之嫌,但却属于歪打正着,指控完全正确!
思索片刻,指着卷宗里的那幅画像问:“我记得,贼子的画像是你门下列翟所绘?”
“传他进来。”
“是。”
赵公将列翟招入密室,长弘道:“我说一个人,你现场画下来。”
列翟连忙准备好笔墨绢帛,等待着长弘讲述。
长弘报了身高、胖瘦、行走之态、坐立之姿等等特征,列翟依此画了个人像,只是没有面容。长弘将这幅图和卷宗中的画像比较,心中暗自点头,不用再说别的了,两张画像几乎有七成相似!
看完之后,长弘叮嘱赵公:“桉宗都妥善收好,你亲自保管,不得遗失。还有,今日我来之事,叮嘱你门下所有人,不得向外透露,明白么?”
赵公俯首应诺:“明白。”
长弘又道:“若是走漏了消息,你知道什么后果?不要想着活下去了!”
赵公张了张嘴,只觉满嘴酸涩,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明白......”
长弘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他要赶往下一处学舍继续查证,时间紧迫,没有工夫耽搁。
等他走后,赵公立刻召集高力、冯永、列翟等心腹商议:“长奉行要向孙奉行下手了,为之奈何?”
高力道:“两位奉行斗法,我等皆池鱼啊,怎生才能避开?”
冯永摇头:“难!从一开始,我姑苏学舍就卷进来了,此时再想缩身,是绝不可能的。”
列翟叫苦:“当时让我作画,我一听就知道长奉行什么意思,他说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照着孙奉行的形貌来的,明白着就要指控孙奉行是伍胜,将来必然让我等作证,这可如何是好?”
冯永冷笑:“当日肩吾等人诬告孙奉行为伍胜,结果如何?最后证实,都是肩吾自己捏造出来的,如今长奉行居然也想走这条路,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当真是发了失心疯,湖涂透顶了!”
赵公道:“不说这些了,只说应当怎么办?长奉行临走时说了,此事若传扬出去,我姑苏学舍上下人等,鸡犬不留!可我等早就......唉......”
高力顿时叫屈:“他大剌剌进了姑苏,光天化日闯入学舍,见到的人多了,怎么可能守住秘密?别说我学舍上下,恐怕城中蒋门尹、陆寺尉都知晓了,却让我等担这个责,怎么担?”
冯永当即道:“事到如今,再想抽身已无可能,我听说人在水上,若脚踩两条船,必然落水,与其两头不靠,不如踏踏实实站在一条船上。孙奉行待人宽厚,自为奉行之后,多次对我姑苏呈文嘉奖鼓励,行走您当时随孙奉行进剿蛮荒,孙奉行事后给予重赏,我等雨露均沾,学舍上下都由衷钦佩。若选,当选孙奉行。”
赵公看向高力和列翟,这两位也都苦着脸点头称是,因此道:“瞧这模样,两位奉行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远非当日肩吾之事可比。我刚才一直在盘算,孙奉行有桑学士撑腰,又为辛真人、子鱼大奉行、罗奉行一系,燕大奉行对他也另眼相看,绝非长奉行可比。若想活命,唯有站在孙奉行一边了。”
冯永补充道:“行走放心就是,这次斗法,孙奉行必胜!只看如今诸地学舍,哪家不对孙奉行心服口服?孙奉行一声令下,哪家胆敢违逆?反观长奉行,一向很少抛头露面,且对学舍庶务一窍不通,只观其今日行事,就是必败之像。和孙奉行斗法,他嫩着呢。”
冯永的分析判断说到赵公心底里去了,赵公心下大定:“冯永,你和高力立刻赶往学宫,注意一定要小心,不可露了行藏,见到孙奉行后,当面向奉行禀告此事,等候令谕,告诉孙奉行,我姑苏学舍上下,唯孙奉行之令是从!”
一品丹仙 第八十九章 寻找冬笋
去了一趟姑苏,从另外一个角度重新审视过去的事情,长弘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看问题会看得那么清楚:原来起因是这样……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原来他真的达到了目的……原来我当日是如此愚蠢……
杀害公冶干的凶手找到了,接下来需要搞清楚,方白剑又是怎么到了他的手上。
长弘记得,剑宗于奚和罗凌甫两位奉行会剿芒砀山,当年于奚是从郢都开始追查沉诸梁之死,由此追到了芒砀山,且剑宗认为,刺杀沉诸梁的贼犯申鱼,很有可能就是刺客吴升,只是这种猜测一直找不到证据来证实,故此,学宫至今仍作两桉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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