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宝饭
方池中的崇信之力已经泛起了微澜,这是扬州和寿春两地初步完成布道的结果,上百个野人村,信众覆盖三万余人,如果冬笋上人那边顺利的话,或许再过半年、一年,信众就能再行翻倍,到时候应该可以渡至彼岸了吧?凝目望向对面高大黝黑的禹王神像,吴升也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
趴在方池中的火狐抖了抖毛,将附着在皮毛上的崇信之力抖落下来,从池子边缘爬出,钻进吴升怀里。说来也怪,那些如同液体一般的崇信之力,自己是看得见摸不着,但在火狐这里,却能沾在它的皮毛上,实在令人惊讶。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火狐与这禹王洞府有关,吴升猜想,或许当年的狐妖便是守卫禹王洞府的灵妖,这里就是她的家,所以对这里的一切,她的“转世”妖丹火狐,自然也就格外适应。
但适应归适应,每次在方池中趴个几天,火狐还是会主动要求回到气海世界中晒一晒太阳,此刻也同样如此,在燕落山顶寻了个阳光直射之处,又眯着眼趴下了。
趴了没一会儿,被一声山谷中的呼啸惊醒,竖起耳朵望向东北方,那里一片密林遮蔽,什么都看不见。
在密林下方,一头猛虎挣扎了片刻,终于倒了下去,肚皮不停颤动,艰难的喘着粗气,看着周围林中窜出来的十几头野猪,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头普通的老虎,不在妖兽之列,因为这段时日常常在狼山附近捕食野猪,引起了左神隐的愤怒,于是下定决心捕杀,由此追摄百里之遥,于今日才将其射猎。
十几头野猪挺着獠牙在虎尸旁窜来窜去,一头体型不大的妖猪自林中踱了出来,如同猪中王者——如果不是它背上骑着个孩子,它就是王者。
左神隐自猪背上一跃而下,背上还背着个连弩,来到虎尸旁细细查看片刻,将插在虎头、虎背上的六枝弩箭逐一拔出,分别在上面标记出射入深度,然后用树枝在地上飞快的计算起来,算罢叹了口气,琢磨道:“不行啊,是弩弦的材料不过关,还是弩弓的弧度不够?回去要多试一试。”
小猪听懂了要回去,却又完全听不懂他要试什么,只是飞快哼哼了几声,指挥众野猪将猛虎驮上背,在左神隐的退上蹭了蹭,催他回去。
为了猎杀这头猛虎,他们这次离山太久,也太远了,天知道周围有什么恐怖的妖兽。
左神隐当然也知道山下的危险,当即跃上猪背,一群野猪迅速向着北方的狼山家园返回。
一条巨蟒听到动静,向着猪群快速游来,眼瞳中散逸出一朵朵冰凌花,接近猪群的时候,却被几条妖藤缠住了身躯,挣扎多时都挣脱不开,终于被妖藤远远甩飞出去。
吴升笑了笑,将注意力从气海世界脱离出来,看了看周围,钩蛇幻化的大蛟已经不再兴奋得大吵大闹了,只是在各处岩洞上爬来爬去,也不知有什么好爬的。
至于金无幻和庸直两位,则继续在方池中奔跑。
金无幻满头大汉,东跑一会儿西跑一会儿,左右不过五六丈的范围之内,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撞,脸色明显憔悴,汗水蒸腾,如一条笔直云柱,向着上方升腾散发。
庸直则甩开膀子,目光坚毅且绝不斜视,紧盯着前方,在原地大步飞奔,但吴升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方池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们两位永远不知疲倦。不知疲倦却不意味着不会疲倦,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吴升都会把他们拎出铁门外,做梦也好,反思也罢,总之将他们的奇怪修行中止,而且还不敢让他们单独留在里面。
上一次吴升出去办了点小事,回来晚了一天,这两位就倒在方池中了,哪怕口吐白沫还在保持着奔行的姿势,当真是触目惊心。
将铁门关闭后,庸直和金无幻果然虚脱,无力的趺坐于门前,进入了半睡半醒的调息状态,可以预见的是,这两位醒过来后,必然要交流他们做梦的经验。
从井底出来,上到燕湖山庄坐定,看了几份钟离英转来的文书,主要是其他学舍送来的通缉协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学舍就是这样,有大案时忙得不分昼夜,没有的时候又闲得蛋疼。当然,身为有追求的修士,大抵是不会清闲的,没事的时候努力增长修为,时间会过得很快。
在这些文书的下面,夹着一份崔明送来的家书,吴升翻看之后不觉皱眉。
崔明说,城父的太子建派人前来扬州,向他打听费无忌强买燕落山封邑之事,崔明轻描淡写的将此人打发过去了,只说曾经有过商谈,费氏欲置换封邑,以此作为费宏成亲后的供养,但因费宏之死,最终没有谈成,至于强买一说,并不成立。
崔明来信的目的,是要和吴升串供,以防太子从燕落山这边着手。
他提醒吴升,太子虽为太子,但论权势,远远不如费无忌,让吴升不要回答错了,以免惹祸上身。他还预言,不久的将来,费无忌和太子之间,势必爆发一场足以颠覆现有朝政格局的朝争,太子形势危急。
因此,在这封书信中,崔明试探着询问吴升,如果咬一咬牙,将燕落山送给费无忌,争取攀附上去,是否可行。
看罢,吴升对崔明的眼光还是颇为赞赏的,身处地方之远,却能看到庙堂之高,这份敏锐性,充分表明齐国大族崔氏的家教是当真了不起。
于是吴升给崔明回了一封信,告诉他,谁都不要选,而且应该考虑将扬州的财产和家人逐渐转移到燕落山来。
扬州将会经历战乱,满目疮痍,可以早一点筹谋,争取用十年时间将燕落山构筑成一个坚固的安全屋。
勿谓言之不预——吴升在书信末尾如是说。
------题外话------
拜谢凝云轩的大额打赏,叩首!感谢随风withwind、黑啊哥哥、新西塘、20190310的打赏,多谢道友们的月票和推荐票。
一品丹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冬雷
崔明还是很听得进劝谏的,一方面源于他自小生长在齐国大族崔氏,耳濡目染,对庙堂上的争斗比较敏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吴升有一种潜移默化的信任,身为学宫行走,或许会有一些他不知道来源的消息。
而且他本人就是因为庙堂争斗而被迫流亡的人,当然知道其中的残酷性。
因此,他既没有投向太子,也没有再试图靠近费氏。但吴升让他构筑一个安全屋的建议,却被他打了折扣。他没有把家眷搬到燕落山来,而是送到了扬州东北的鹿鸣泽。
吴升觉得这么做也可以,相当于纳入学宫的保护之中,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应该没人敢公然向学宫挑衅。
但如果只是迁往鹿鸣泽的话,不必那么着急。
崔明特意来了一次燕落山,和吴升探讨时局,他问吴升:“你认为扬州会成为战场吗?太子虽镇城父,但和整个大楚相比,兵力处于劣势,最多让费氏投鼠忌器。而费氏想要讨伐太子,似乎也没有名目,太子并无过错,国人不会答应的。我以为双方争斗应该是在庙堂上,就看王上会不会召回太子。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打起来,战场也应当在郢都或者城父吧,和扬州有什么相干呢?”
吴升也敞开了谈:“就算双方不动刀兵,但父子反目,必为他人所乘。我听说国有内忧,必引外患,楚人四面树敌,强食者环列而虎视眈眈,不趁其病时而进,等着楚人恢复元气么?”
崔明点头赞道:“原来你也听说过我们齐国先君的话?君外舍而不鼎馈,非有内忧,必有外患。说的是先君行事匆忙失礼,在外用饭时忘了列鼎,不是有了内忧,就是有了外患。你的解释更进一步,因内忧而必引外患,更妙!”
吴升道:“妙不妙的再说吧,总之搬去了鹿鸣泽后,可以考虑在那里筑堡,多招募一些门客锐士,平日里多储备些粮食,这叫有备而无患。我可以给你授权,让钟离英全力配合你,燕落山的钱粮应该足以支持你筑堡了。”
崔明问:“你以为,最有可能趁乱而入的是谁?”
吴升道:“还用问吗?楚人眼下最大的敌人就是吴国。”
崔明道:“可令尹囊瓦、大司马薳越坐镇薳筮,兵车千乘,稳如泰山,吴人怎么过来?”
吴升道:“如果囊瓦抽兵返回郢都呢?如果吴人得了一个带路党呢?当然,并非迫在眉睫,你也不要被吓着,我说了,这需要一个时局的酝酿过程,或者几年,或者十几年……”
雷声滚滚而来,在天边炸响,惊得屋中的两人各自手抖。
吴升默念:“罪过,罪过……”
崔明则奇道:“冬雷震——极为罕见,天象有什么预兆吗?”
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两人出门,只见山庄上方的燕落山顶上,一棵大樟树燃起大火,好巧不巧被雷劈中了,庸老叔、沈娘子、冬雪等都飞身上去灭火。
仰望熊熊燃烧的香樟,崔明喃喃道:“出了什么事吗?”
这一阵天雷滚滚,影射辽阔,西南四百里外的郢都也隐隐听到了动静。
寺尉费宾正和费无忌议事,听得雷声,双双出得中庭,向雷声处仰望。
费宾道:“天像有异,是何征兆?”
费无忌沉默不语。
费宾又道:“卜尹必有所示,我去问。”
费无忌摇头:“他自会报来,不必着急。”
回到屋中,费宾接着刚才在话头道:“所以,我以为当防太子故技重施,行刺于你。”
费无忌冷笑道:“一次不知足,还来两次,他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正说时,有门客樊篱求见。
费宾忙道:“叫进!”
费宏死后,费氏加强了对城父的刺探,专门派去得力门客樊篱主持对太子的监视,没想到他今日亲自赶回来了,想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
樊篱果然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子豢养死士,图谋不轨!
“怎么说?”费宾忙问。
樊篱禀告:“门下全力打探,已然确知,太子宾客伍员四处奔走,为太子招募死士,已得专诸与魏浮沉,为掩人耳目,此二人如今在城父东郊野鸭湖畔暂居。伍员每隔数日便代太子前往探视,极尽笼络之能。”
费宾追问:“你亲眼所见?”
樊篱道:“门下亲眼见了专诸,虽说不敢靠近,但当年他在郢都时,门下可是见过好几回的,绝不会错。至于魏浮沉,虽然没有亲见,但专诸这些时日总抱着学宫发布的通缉红榜在看,曾向伍员言道,这是大盗魏浮沉刚送给他的。这些消息,门下以重金向太子宾客身边近仆买来,断不敢隐瞒。且门下还找到了魏贼出没的实证,专诸平日烹鱼之处,有槐中空,通以地道,门下担心惊动对方,没敢深入,但确凿无疑了。”
费宾重重一拍桌案,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极为愤怒,道:“魏浮沉果然是太子派来的,就是想给费、景两家联姻捣乱,我去拜会景瑞!”
又问:“能将魏浮沉杀了吗?”
樊篱惭愧道:“门下无能。专诸当年于郢都时,便罕有敌手,听说这两年修为精进,门下自愧不如。魏浮沉与专诸在一起,门下恐非其敌。”
这的确不能责怪樊篱,毕竟专诸在郢都时,的确是众人皆知的大剑客,斗法能力远超同辈,如果再加上一个魏浮沉,那就更不可能了。
费宾沉吟道:“把双锤派给你?”
费氏豢养的门客,樊篱排第一,自小被费氏收养,忠心耿耿,如今已是资深炼神,费无忌曾想让他出府为官,晋大夫之列,却被樊篱拒绝,只愿在费氏门下听令。
双锤士排在其后,这是费氏重金求来的门客,实质上是供奉或者客卿,也是炼神境修为。
但哪怕上述三位炼神合力,樊篱兀自为难,磕头道:“非门下惧战,大夫下令,门下唯效死而已,但恐无法得成,反坏了大事,则百死莫赎!若再有一、二十人,方可一试。”
这是在告诉费无忌和费宾,就算加上双锤,也很难胜过专诸和魏浮沉。
真要强杀,就得继续添人,至少增加十几、二十个资深炼气士,如此才有一定把握。
费氏门客上百人,挑出资深炼气境以上的人手,别说十几、二十个,三十个也有,但这么大的动静,和开战已经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费宾看向费无忌,等待费无忌做决定。
费无忌沉默良久,自桌案上抽出一份奏书,翻开看了看,赫然起身,向费宾道:“随我入宫!”
------题外话------
感谢李正曦sissi、傻姑不傻今天打赏了吗、随风withwind、黑啊哥哥、新西塘的打赏,感谢道友们月票和推荐票的鼓励!
一品丹仙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对奏
珍华台上,楚王正在逗弄公子轸,公子轸如藕一般的小胳膊拽着楚王的须发,死活不撒手,一个劲的往楚王身上贴,把楚王乐得哈哈大笑。
听闻费无忌入见,也不避讳,将他宣了进来。
孟嬴就在一旁端坐着,虽然已为人母,美艳却依旧那么动人心魄,每次费无忌进宫见到她时,都不敢多看。
楚王笑道:“费卿自坐,轸儿太喜胡闹,寡人这里还抽不开身......”
费无忌也笑:“小公子天性亲厚王上,臣当真羡慕不及。”
楚王终于将须发从公子轸手中挣脱出来,刚要应答费无忌,又被公子轸双臂圈住脖子,搂着不撒手,把个楚王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松手,松手,轸儿松手,有重臣在侧,看到不好,失礼了......哈哈......”
费无忌忽然在一旁低声啜泣起来。
楚王奇道:“费卿?费卿这是怎么了?”
费无忌哽咽道:“见王上父子相亲,臣......不胜欣喜,且心酸......”
楚王轻叹一声,终于将公子轸从脖子上抱下来,交给一旁的孟嬴,入座道:“卿家不幸,寡人憾之......如何了?追索凶犯之事,有何进展?”
费无忌拭去眼泪,回道:“蒙王上关心,臣已查明凶犯所在。”
楚王道:“那就快去抓捕!是逃至别国了么?哪一个国?寡人给你一份国书,无论在哪一国,都让他无处藏身,若是不交,便兴兵伐之!”
费无忌叹了口气:“臣死罪,臣不敢奢望替宏儿报仇了。”
楚王不解:“卿有何言,速速讲来。”
费无忌禀告:“臣惶恐,臣竟不知太子对臣误解如此之深,此来特向大王陛辞,愿离开郢都,保全余生。”
一听此言,楚王立时就怔住了,脸色慢慢沉下来:“凶犯莫不是太子的人?”
费无忌双手掩面,泪水自指缝间落下,哭道:“王上莫罪太子,一切都怪臣,是臣惹恼了太子,都是臣的错......只是,臣也不知做错了什么,只好离开郢都,请王上念在臣侍奉还算尽心的份上,允臣归乡。”
楚王再次确认:“查清了?”
费无忌道:“寺尉费宾正在宫外,凶犯魏浮沉的下落,正由廷寺查出。”
楚王一甩袖子:“宣!”
片刻之后,费宾入宫,上珍华台禀奏:“太子于城父近郊野鸭湖畔,立刺营,招揽天下剑客游侠,廷寺已经查明,刺杀费宏的凶犯魏浮沉,正在营中。”
楚王呆了呆,默然良久,忽然冷笑:“刺营?他想干什么?这个刺营,除了魏浮沉外,还有什么人?”
费宾道:“刺营行事隐秘,戒备森严,臣打探起来有些困难,目前已知,原侍卫大公主的剑客专诸,也在营中。对了,筹备刺营的,是太子宾客伍员。”
楚王忽然笑了:“好啊,寡人的儿子立了个刺营,招揽天下豪杰?是豪杰么?哈哈,果然有振作之志!”
费无忌开口劝道:“大王,莫要为臣之事而伤了父子之情啊,否则臣百死莫赎。臣已下定决心归乡,临去前最后再进一言,望大王允纳。”
楚王嘴角冷笑,瞥着费无忌不置可否。
费无忌自袖中取出太子的奏疏,呈递上去:“臣请大王允准,让太子归郢,从此父子和睦,君臣一心。”
楚王展开看着,点头道:“想回郢都?欲进孝心?”
费宾奏道:“臣有一言,若大王允准太子归郢,需令其解散刺营,这刺营......不合体例,过去也无旧章。”
楚王道:“归乡之事,费卿不必再提,你们先退下,此事我自有安排。”
带费无忌和费宾下去后,孟嬴忽然跪倒在旁:“大王,臣妾恳请大王垂怜,爵封轸儿,外出食邑,臣妾愿出郢都,抚养轸儿长大,永世不敢还郢。”
楚王皱眉道:“这是何意?”
孟嬴哀怨道:“太子若归,郢都恐无我母子立身之地。”
楚王默然片刻,甩袖离去。
返回自己所居的渚宫,楚王沉思多时,召见在郢都的城父司马韩奋扬。
韩奋扬在郢都是为催发军粮一事,城父屯驻重兵,依靠本地是无法支撑得起的,所以每年都要从郢都押送大量粮秣辎重。
楚王头一个问题是,太子年前攻打城阳一战,怎么胜,怎么败的?
韩奋扬当即就额头冒汗了,他当时在场,自然知道这场仗是怎么打起来的,虽然想替太子说话,却还是不敢瞎编,只得道出实情。
楚王第二个问题,为何打四国联军那么轻松,遇到晋军就退了回来?
韩奋扬尽力解释,说楚军征伐日久,军士疲劳,晋军是生力军,士气正盛,退下来是避其锋芒云云。但观楚王神色,应该是对这套说辞并不满意。
其实韩奋扬也知道有些解释不通,太子的确是希望和晋国达成和约的,属于结晋派,和亲秦派不同,要说太子在其中没有卖好晋国的意思,也的确说不过去。
楚王第三个问题就比较具体了,问太子收容专诸和魏浮沉是什么意思?
韩奋扬并非太子亲信,在太子前往城父就封之前,便是城父司马,并没有被太子视为心腹,因此对太子收留拉拢专诸只是有所耳闻,至于收容魏浮沉的事,他是真没听说过。
但既有专诸,怎么敢说没有魏浮沉?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给太子担保,否则身家性命都要砸进去,所以迟疑良久,只能说自己并不知情。
回答之后,韩奋扬一身冷汗。
身为城父司马,回答的不是“此为虚言”,而是迟疑之后说“不知情”,这就值得回味了。
楚王居于宝座之中,沉默良久,缓缓道:“韩卿,你家三代居楚,寡人从未当你是外人,你就是楚臣,是不是?”
韩奋扬道:“臣祖父自晋入楚,至今已有三代,臣自小在郢都长大,视郢都为乡,早已是楚人了。”
楚王又问:“韩卿,你忠于寡人么?”
韩奋扬叩首:“臣一家,愿为大王效死。”
楚王接着道:“韩卿,你何时返回城父?”
韩奋扬道:“臣筹措城父大军粮秣已将齐备,预计三日后便可启程。”
楚王点头道:“让斗牧和你一起去吧。”
斗牧是环列尹,掌握郢都最强大的环列卫,听楚王下了这个命令,韩奋扬一闭眼,一颗颗汗珠自额头滴落,迟疑片刻,低头道:“臣遵令。”
------题外话------
感谢新西塘、一夜知懂、二娃他妈的打赏,多谢道友们的月票和推荐票。
一品丹仙 第一百九十四章 郢都变
“人言费无忌谏楚王,称太子归郢将叛。王以其言询诸臣工,皆不能答,由是信之,遂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招太子归,未至而太子奔宋。王召奋扬,问何人告太子。奋扬坦承己过,王命人责之,奋扬曰:奉初以还,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已。王问奋扬,尔敢入郢,何也。奋扬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逃无所入。王曰:归……”
吴升身处燕落山中,读着郢都行走薛仲的来信,了解着郢都这段时日发生的这件震动天下的大事——太子出国。
薛仲之所以专门给吴升写信,按照吴升的猜测,恐怕是心怀惴惴之故。
薛行走认为,造成这一后果的直接起因,正是费宏之死。身为郢都行走,他下山前便被反复告知,不可干涉楚国大政,一旦发生此类事件,立刻召回临淄,同时还要给予严惩。
因此,吴升也修书一封安慰他:身为学宫行走,查案破案是你我的职责,至于由此引发的后果,往往是无法预料的,冷眼旁观就好,随信送上去年收成,折算爰金四十镒,今年预计还会有所增加。
薛仲看罢吴升的来信,心里多少踏实了几分,又拆开那个密封的木匣,望着码放整齐的四十镒爰金,心中万分舒畅。
第一年就收回了五分之一,再过五年,投入的二百镒爰金就全部拿回来了,之后再拿,就是妥妥的收益。而且吴升说了,今年还会有所增加!
望着送信的辛西塘,薛仲很满意,四十镒爰金是一笔巨款,辛西塘分毫未动,更没有携款潜逃,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再次证明了他已经痛改前非,忠诚可用,不由让薛仲“老怀大慰”。
当场点出四镒交给他:“你也入了一成份子,这是你今年的……嗯,投资回报,收好,呵呵。”
辛西塘欢喜接过,投入二十金,一年收益四金,舒服。
“这两年郢都无事,一切平稳,你若想在城外置备个庄子,可以去看一看,钱不够的,我借给你。”
“多谢行走,郢都平稳,全赖行走处置得力,消除积案,威慑不法。门下还是惦念故居,将来攒够了爰金,想回去重整一番。”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