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天:千面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瓣雨
那个玩偶师,萧逸胸口一窒,那么近的距离交手,他竟没看清楚玩偶师的脸。若是当时他能清晰地分辨出玩偶师的五官,那一剑刺过去,伤到的便不会只是玩偶师的手臂和耳朵,他还会刺瞎玩偶师的眼睛。
若是没了耳朵,再没了眼睛,那玩偶师便不能再控制小船的方向和速度,他也能瞅准时机沉到河底去寻找玩偶。
一步计算失误竟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萧逸再一次陷入两难之境,与先前在舢板上面对偷袭的倭人奸细一样,他该怎么做?该如何选择?是放弃小船沉入河底去继续寻找玩偶,还是放弃玩偶,死死盯牢这艘小船?
多耽搁一会儿,就意味着玩偶可能会被水流冲得更远一些。万一,玩偶经不住水流的冲刷变得支离破碎怎么办?
一想到那玩偶碎裂可能给秋儿带来的后果,萧逸再也不敢犹豫,深吸一口气,便义无反顾地扎进了水里。
秋儿说,人不是鱼,在水里一般只能闭气一分钟。秋儿说,德国有个人打破世界记录,能在水里闭气二十二分钟。萧逸不知道一分钟有多长,也不知道什么是德国,但以他的功力,在水里大约能闭气不出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他是否能将运河第一弯整个搜索一遍?能不能?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萧逸的身体仿佛是一片在漩涡中挣扎的树叶,不停地抗拒,不停地被牵引,直至沉入最深的海底。
没有,找不到,那个玩偶就像融化在了河水里一般,找不到任何痕迹。
身体里的力量在迅速流失,手脚机械地划着水,越来越慢,越来越僵硬,萧逸甚至想在河底坐一会儿,就坐一会儿,喘口气,休息一下,让身体养精蓄锐,然后再接着去寻找。
可是他知道,只要坐下去,只要喘上一口气,他就再也上不去了。秋儿说过,人死后要先过奈何桥,奈何桥上有个孟婆在那里卖孟婆汤,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这一世的所有人和事,会没有遗憾,没有痛苦地重新投胎托生。
唇角一勾,挑出一抹艳绝的笑容,萧逸在心中暗道:“秋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自己一个人先过奈何桥,先喝孟婆汤,我会在奈何桥下等你,等着你来再一起去喝孟婆汤!”
或者,不要喝孟婆汤,为何要忘记这一世的人和事呢?便是忘记了所有人,怎么能忘记秋儿,又怎能让秋儿忘了他?不能,他们不喝孟婆汤。他要给孟婆偷偷塞个大钱袋,即便投胎托生到另一个世界,他也要和秋儿做一辈子的夫妻。
唇边的笑容愈来愈灿烂,憋住的那口气几乎要吐出来,突然感到四周亮光大盛,像是在河底突然出现了一轮明月,隔着眼皮都能耀花萧逸的眼睛。
愣了愣,萧逸猛地睁开眼睛,登时精神一振,便向着那道亮光游了过去。
他脑子里猛地闪现出一双眼睛,是的,眼睛,那是一双人的眼睛,是不是秋儿的眼睛?是不是?难道,秋儿也跳下来了?难道,那玩偶师丧心病狂,竟将秋儿丢下来了?
秋儿,不要怕,不要担心,我来了!迅速迎着灵光游过去,就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萧逸心中说不出的喜悦。
随着他的靠近,那团亮光却在渐渐暗淡,一点点缩小,待他游到跟前时,已经缩小成了两个小小的亮点,就像是海底的蚌壳突然打开,无意中露出了里面两颗闪闪发光的珍珠,现在蚌壳又缓缓关闭了一样。
萧逸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他已经能够看清楚了,不是秋儿,但也与找到秋儿没什么两样。他找到了,那个控制着秋儿的身体,左右了秋儿言行举止的玩偶终于被他找到了。他可以游上水面去了,可以义无反顾地杀了那个该死的玩偶师,将他受尽磨难的小女人平平安安地带回家。
还好,玩偶完好无缺,秋儿很好,秋儿没有事。伸手,小心翼翼地将玩偶从河底拾起来,握住它纤细的腰身,将它举到眼前。
唇边的笑容顷刻间凝固,死死瞪住玩偶,萧逸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没错,这的确是玩偶师先前手里的那只玩偶,那只控制秋儿身体和行为的玩偶。可是,此时这玩偶那双晶亮的,与真人相差无几的眼睛不见了,那是两个汩汩冒血的窟窿。浑浊幽暗的河水反射着微弱的月光,虽看得不十分真切,萧逸却能感觉到那正在往外冒,与河水搅浑在一起的是血,是从玩偶那双眼睛里流出来的血。
原本带着五分秋儿气息的玩偶,此时竟因这双冒血的,黑洞洞的眼睛变得诡异无比狰狞可怖。
秋儿?胸口那团气再也憋不住,猛地一呛,顿时有河水被吸进了肺里,胸腔像是要炸裂开了一般疼痛。秋儿?她怎么了?怎么了?玩偶师将她的眼睛剜出来了吗?为什么这只充满灵性的玩偶此时死气沉沉,再也没有之前的一点点灵气?秋儿她去了吗?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秋儿?是不是?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被抽离,死亡的阴影顿时笼罩下来。萧逸终于放弃了挣扎,便是他已经找到了玩偶,他还是晚了一步,他连去证实秋儿是否只是被玩偶师伤到了眼睛的勇气都丧失了,同时也失去了再浮上水面的最佳时机。
那口气散了就再也憋不回来,他要死了,静安王朝所向披靡的靖王爷终于要死了,死在这运河河底,死在运河第一弯,最终被水流冲进西施湖,变成龙脉脚下的一颗毒瘤。
思维一点点飘离出去,慢慢的,眼睛也开始看不清楚。
萧逸从来都不知道死亡原来是这种滋味儿,不疼痛不恐怖也不绝望,像是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托着,一直往上托,不知道会被托到哪里去。
其实,就这样死去也挺好,他依然会在奈何桥下等待秋儿的到来。
后衣领突然一紧,神志不清的萧逸猛地被人拖上了水面。
才张开嘴猛喘了两口气,耳边便传来冷冰冰不耐烦的声音:“老夫的乖徒儿呢?”
愣怔半响,意识重新回到身体,萧逸才看清楚面前蹲着一个人。
这个人有一张万年不变的俊脸,看上去很年轻,但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个死活人。
此人萧逸见过,正是那该死的生死门门主,秋儿嘴里的老顽童。此时老顽童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蹲在水面上,他手里拎着一根鱼竿,很显然,方才自己就是被这根鱼竿提上来的。
这老头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逸并不回答,眼眸一眯,便扫向波涛汹涌的河面。
远处运河码头上依然人影憧憧火光一片,但附近的河面上却没有船只。那只小船呢?秋儿的小船呢?那艘载着秋儿和玩偶师的小船到哪里去了?
玩偶师可以站在水面上,眼前这个亦正亦邪的老头此时也能蹲在水面上,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每出现一个人,就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除非,他们是同一个人。
萧逸眸中精光一闪,立刻溢出浓浓杀气,手腕一翻,便向老顽童的喉咙锁去。
那老顽童也不是吃素的,但见萧逸眸中杀气顿现,抬手一扬,萧逸的身体便被鱼竿带动,嗖地一下飞了出去。只是,才飞出数丈,萧逸便撕下衣领,借着鱼竿的力道踏水而去。
!!
医手遮天:千面皇妃 第253章峰回路转
只是这么一交手,萧逸便感觉出来此人不是玩偶师。不管他是谁,萧逸现在都没有功夫与他纠缠,他要去找秋儿,找到他的小女人,找到那个该死的玩偶师,然后杀了他,将他剁成肉泥。
“想跑?”但见萧逸身形离去,老顽童大怒,身子一纵便急追而来。
萧逸先前在河底泡得太久,身子早已脱了力,此时凭借深厚的内力在水面上发足狂奔,速度虽不慢,却明显比不过老顽童,才奔出两步,便被老顽童截住了去路。
他本就提着一口气才能踏水而行,一停下来,便再也无法站在水面上,无奈,只得咬牙落进水里,边往前游边骂道:“老顽童!秋儿生死不明,你不去捉拿那玩偶师,为何要与我苦苦纠缠?”
听见萧逸的话,老顽童脚下一顿,长袖一甩,竟卷住萧逸将他拖出了水面。
待站定,萧逸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老顽童武功盖世,这样波涛汹涌的河面上,老顽童也能像那玩偶师一般,以魅的形态站在水面上。先前便是看见老顽童以那样诡异的姿势蹲在水面上,所以他才对老顽童产生出强烈的敌意。此时双脚踏在木板上,萧逸才知这老头儿实在狡诈得厉害,他哪里就会有水上漂的工夫?哪里就能凭空地蹲在水面上?这般吓唬人的招数竟将自己骗了,这老头儿分明就是带了块木板在水面上划水而行。
自己怎地就没想过要绑一块木板在身上?当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多时,俩人便将木板划到岸边,先后登岸,人还没站定,老顽童便急急问道:“你方才说是什么?秋儿怎么了?”
秋儿?萧逸脸上一黑,好么,褚天凌口口声声直唤秋儿,这老头儿也老不要脸地直接喊秋儿,虽说他的年纪给秋儿和自己当爷爷也够了,但这张脸,怎么看都跟褚天凌的年纪差不多。被顶着这样一张俊脸的男子秋儿长秋儿短地唤来唤去,萧逸心头凭空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秋儿也是你叫的!”
老顽童一愣,辩道:“她是我徒儿,我不叫她秋儿,难不成还得叫她师父?”
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与他胡搅蛮缠,萧逸转身便走。
若是一般人,自然留不住萧逸,但这老顽童的武功深不可测,便是萧逸,也不敢与他硬拼,但见老顽童双手一转,已紧紧锁住了萧逸手腕上的穴道。
“这般没规矩,这样的毛脚女婿还是不要的好,赶明儿老夫得跟秋儿说说,还是嫁给上官云清好一点,至少那小子不会武功,调教一下,应该知道怎样尊师重道。”
“大胆!”
萧逸大怒,他不过因为今晚耗神耗力太久,才会在老顽童手里屡屡失手,若真豁出性命硬拼,这老头儿也未必胜得了他。
“年纪轻轻怎地这么大火气?怪不得秋儿说你脾气不好!”
摇摇头,老顽童突然松开手,竟是不避不躲,任由萧逸的手掌往自己天灵盖上劈下来。
萧逸手下一顿,冷声道:“你说什么?”
老顽童理也不理他,兀自抱怨道:“当初老夫与秋儿打赌前有言在先,若是她赢了,终此一生,老夫都不得伤害你与上官云清。若不是老夫已经答应了乖徒儿,像你这般没规矩的兔崽子,老夫非打烂你的屁股不可!”
秋儿还与生死门门主有过这样的盟誓?萧逸心头一热。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自己在保护秋儿,保护那个强硬、傲慢、冷漠、霸道的小女人,他从未想过她也会保护他,从不敢想,不敢奢望。
秋儿竟做了,这般低调地安排好了一切,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一个字,不邀功,也不炫耀,就像是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生死门,静安王朝最强大、最不好惹的门派,他的小女人就这样留给了他。
谁说他的小女人不关心他?谁说他的小女人不为他操心?谁说他的小女人不爱他?原来,在他看不见,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已为他树立起了坚实的后盾。
这个该死的小女人,她知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应该都是他做的,应该是他萧逸保护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如今,她都替他做了,却要他一个大男人情何以堪?
然而,他都回馈了什么给她?他不但恼她、埋怨她,他还又一次弄丢了她。
胸口剧痛,萧逸脱口道:“秋儿?她?”
“她什么她?”打断萧逸的话,老顽童不满道:“我就说这女娃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儿女情长,她若是老老实实跟着我待在生死门里,哪个有胆子敢去打她的主意?小丫头偏不相信老夫的话,非要跟你一起打天下,这十丈红尘便如此好么?竟让她豁了性命也舍不得离开?怎地老夫就觉得那上官云清比你要好得多?”
说到最后一句,老顽童显然是在自言自语,萧逸的脸色却一黑再黑。这个老东西,若不是看在他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儿上,此时,萧逸定要将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皮扯下来,看看那张脸皮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顽童却像是丝毫没留意到萧逸眼睛里的杀气,兀自说得起劲儿:“老夫就说乖徒儿和我有缘,她还不信,若不是想老夫了,她怎地会向老夫传递信号?”
说到这里,老顽童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小米牙来,“你知不知道秋儿心里想着老夫哪?老夫寻思着秋儿不甘寂寞,今岁定然还会大闹初一灯会,可我昨晚在京城逛了一夜,也没寻到她的影子,懊恼得直想撞墙,原本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理这个没良心的徒儿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于是老夫今早便跑到丞相府里美美睡了一觉,还在那二小姐的闺房里帮秋儿留了点东西。本打算带着遗憾回生死门了事,不料,还没出京,便接到了秋儿的信号,她定是想我这个师父了。”
老顽童这一笑让萧逸心头一惊。萧逸自认为阅人无数,二十多年来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从来都是他吓唬别人,何时会有别人吓唬他的份儿?可是,老顽童这一笑,竟让他有种躺在棺材里死了几十年的尸体突然咧开嘴傻笑的错觉,便是他这种连鬼神都要避让三分的狠角色心里都有些发毛。
这老头儿的脸不招人喜欢,笑容更是渗人,说出来的话尤其让人讨厌。他倒是多自恋,才会笃信秋儿想他了?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秋儿想他?
这般想着,萧逸嘴里已不饶人地冷哼道:“便是想,秋儿想的人也会是本王,怎地会想你?”
一听这话老顽童就不乐意了,争辩道:“当然是想老夫了,不然秋儿怎地会向老夫求救?”
“向你求救?”萧逸眉头一挑,不满道:“笑话!从今早开始,本王便一直在追踪秋儿的下落,秋儿便是要求救,也是向本王求救,哪里就轮得到向你求救?”
“怎地轮不到我?”老顽童彻底急了,猛地扯开领口露出半截胸膛道:“兔崽子没见过世面却在这里浑说,秋儿若不是想老夫了,怎地会向老夫求救?她若不向老夫求救,那生死牌怎地会发出信号,老夫胸口这块生死符又怎么会感应到发烫?”
萧逸的目光倏地停留在老顽童的胸口上,在老顽童锁骨中间的位置上,纹着一个小小的印记,上面隐约透着生死二字,大小和形状都与秋儿身上的那块生死牌毫无二致。最奇特的是,此时,老顽童胸口的这块纹身竟透着微微的红光,就像是这块皮肉正在炭火上炙烤一般。
“你是说?”
“然!”情急下,老顽童竟扯住了萧逸的袖子,“当日老夫将生死牌送给秋儿时便告诉她此物有灵性,会自动辨认其主。秋儿佩戴着它,自然拥有生的权利,若是不知死活的歹人夺了生死牌去,便会大祸临头,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秋儿若只当老夫的话是玩笑,岂会将生死牌随时待在身边?当然,没有遇到危险,秋儿想不起老夫,老夫也不会怪她。今日她遭人劫持,你又不得力,她自然而然会想到老夫这个师尊,情急下心念剧动,老夫当然感应得到,所以就寻来了。”
说到这里,老顽童有些泄气,抬手指了指前方道:“老夫知道秋儿就在此处,已经在这河面上寻找许久了,只是钓来钓去,钓上来的竟都是这么些个东西,本想重新扔回水里去,想到我那乖徒儿最是厌弃倭人,索性晾在这里,待明日做成腊肉去喂狗!”
定睛看去,萧逸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秋儿口口声声说他是静安王朝最冷酷、最没感情的人,若是此时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这个桂冠,秋儿定会移到老顽童头上去。
岸边有几棵大柳树,眼下是冬天,柳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但粗大的枝桠依然挺拔。只是,在那些枝桠上悬挂着一个个人,只扫一眼,萧逸便看出这些都是先前在码头上出现过的抬夫。看上去早就死透了,有些手里还握着弯刀,被夜间的寒风一吹,便在树梢上来回飘荡,弯刀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乍一看上去,倒像是一个个巨大的风铃。
“你既然早就来到运河,怎地还能在水面上垂钓?难道你不知秋儿身处险境吗?”
“当然知道!”不满地瞪大眼睛,老顽童狡辩道:“我来的时候便看见羽林军正在检查那些箱子,我又不知道秋儿被他们藏在哪个箱子里,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再说,生死门从来不掺合衙门的事情,便是插一脚,也势必得有银子赚。今夜码头上的事情,横竖我生死门都捞不着好处,老夫为何要插那么一脚?”
萧逸大怒:“那你还拦着本王作甚?让开!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见萧逸要走,老顽童突然发了急,竟大声抱怨道:“兔崽子,爷爷我说的是人话,怎地与你交流就那么困难?我问你秋儿呢?她是不是被倭人掳走了?你乱七八糟一句正题都不说,是不是非得到亲眼瞧着那丫头身首异处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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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天:千面皇妃 第254章鸡同鸭讲
这一嗓子登时将萧逸所有的怒气都挑了起来,倒是谁一直在罗里吧嗦地胡说一通?他本来就没工夫跟老顽童在这里纠缠,偏偏这老头儿忒没眼力界,死缠着他不放。若是旁人,直接打死便罢了,可这老顽童不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还打不过他,当真将萧逸气得脸皮子发青。
挥手一掌便往老顽童胸口拍去,老顽童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飙,赶紧挥袖抵挡。萧逸这一掌虽没有伤及他半分,却逼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由啧啧赞道:“好俊的工夫,难怪那丫头这么喜欢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可是玩偶?”
萧逸本来还要再打,突听老顽童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立刻卸了掌力,举起手中的玩偶问道:“你知道此物?”
“玩偶术?劫持秋儿的可是倭国的玩偶师?”
萧逸心头一震,脱口问道:“你可认得那玩偶师?”
老顽童脸上不带丝毫表情,但一双眼睛却散发出锐利的光芒,死死盯着玩偶的眼睛,半响才道:“年轻时老夫曾与他交过手,当时他是老夫的手下败将。只因老夫瞧不起他喜欢弄那些不入流的玩偶施展那下作的邪术,所以下手狠了些,毁去了他的容貌。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不想,他竟依然沉迷于此道。”
话锋一转,老顽童忽地问道:“你是如何伤了他的眼睛?”
“眼睛?”萧逸皱眉,“我与他交手时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凭借本能伤了他一条手臂,似乎还伤了他的耳朵,但不曾伤到他的眼睛。”
眸光一沉,老顽童道:“那便奇了,但见这玩偶,便知此人武功精进不少,便是老夫,眼下想要杀他也没那么容易。他如今邪术已成气候,五官皆已隐入体内,寻常人是不可能找得到他的眼睛的。这只玩偶便是吸取了他眼睛的灵气,才能施展邪术控制秋儿的身体,若不是你伤了他,玩偶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样?”
才说完,老顽童倏地一下抬起头,竟愣愣地看着萧逸。
“秋儿?”萧逸大惊,“难不成伤了他眼睛的人是秋儿?”
再也做不到从容淡定,反手握住老顽童的手腕,道:“若是秋儿伤了他的眼睛,可会有危险?”
老顽童并不回答,只是从萧逸手中抢过玩偶细细查看起来。萧逸顿觉一股压力袭来,心头竟涌上无限凄凉。
那般的身手,若不是过于小觑他萧逸的实力,先前交手,自己岂能伤他半分?连老顽童都不能保证杀得了他,秋儿伤了他的眼睛,岂能还有活路?
“你先别急,此事还有的一说。”索性在岸边席地而坐,老顽童冲萧逸挥挥手,示意他也坐下来,“若当真是秋儿伤了他的眼睛,便是秋儿已经看见了他的真容。施展玩偶术最忌讳的便是被受体看见真容,否则,势必造成反噬。不管情况是不是我们猜的这样,眼下,这玩偶倒还完好无损,这般,秋儿便还没事。他此刻自顾不暇,应该还来不及伤害秋儿。你我着急也没用,还不如想办法赶紧将这邪术解了去。”
但见萧逸依然痴痴愣愣,老顽童索性不再理他,径自将玩偶立在面前,闭上双眼,两手一抬,已在胸前快速形成了一个结印。
萧逸调整好情绪,苍白着一张脸,悄悄在老顽童对面坐下,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立着的玩偶。有些话老顽童不曾说,但萧逸心里清楚,这世上哪里就会有那么巧的事情,老顽童年轻时怎会与倭国的玩偶师相识?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将对方的容貌毁去?关键时刻还会解玩偶术?那玩偶术岂是人人都会的东西?若不是有颇深的渊源,哪里就会有如此的巧合?
生死门本来就是亦正亦邪的门派,不管是门派所在还是使用的武功都邪乎得厉害,便是老顽童这张脸,在萧逸眼睛里,也与玩偶师的邪术差不多。
老顽童与玩偶师之间有什么联系萧逸不想管,但秋儿曾告诉过他,生死门门主非常厌弃倭人,曾经就因为秋儿误解他也是倭人,老顽童暴跳如雷。只要与倭人是敌人,那便是他萧逸的朋友。不管老顽童是人还是鬼,只要他对秋儿无害,萧逸都不会伤害他。
想必老顽童和玩偶师之间也有什么血海深仇,不然行走江湖切磋武艺,即便年少气盛,也不至于毁掉别人的一张脸。老顽童毁掉玩偶师的一张脸,不知道玩偶师是不是也做了同样十恶不赦的坏事。
难道同样也是脸?下意识地看了老顽童一眼,萧逸突然觉得老顽童这张死人脸其实也没那么叫人讨厌。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是魅,退一步是人。那玩偶师无疑就是个魅,老顽童却依然是人。这便是秋儿信任老顽童,说什么也不愿伤害老顽童的原因吧?
那玩偶是用布料做成,萧逸先前握过它,那是只很柔软的玩偶,躺在地上是最正常的姿势,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借助外力,也不可能摆出标准的,像人一样的姿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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