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宇宙无敌水哥
那焦黑的外壳完全碳化了布满着老树外皮一样的皱褶,而在他的身下压着的是一双破碎的大翼,同样的焦化,同样的枯朽,肉眼可见的脆弱,几乎能想象出手指捏在上面稍微一用力折断发出的咔擦声。
路明非没有贸然的接近,他攥紧了手中的一把ppk手枪,这是他从教堂赶来时那位长腿学姐赠送给他的(酒德麻衣声称自己是卡塞尔学院的毕业学生),并且贴心嘱咐来的时候如果看见龙王还能站起来那就再补上那么一枪,虽然弹匣里填的不是贤者之石,但炼金汞心子弹在对方言灵破碎的情况下依旧能造成致命伤。
那焦黑人影的肩膀上没有任何的墨绿色数据,所以无法分辨,那么现在...他眼前的这焦黑人影到底是不是龙王?他需要补上这么一枪吗?
路明非还在为这个问题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在坑洞的不远处,岩浆积蓄的裂缝中一个人影缓慢地站了起来,流动的火红熔岩从他的身上滚落重叠在岩浆的表面上叠起又归于流动,他站在河流中轻轻仰望向了天空的月影,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柔和,就像无声的电影。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场景,那么对于路明非来说着一定是一部恐怖片,在这种闷烧压抑到他内裤都因为汗水打得浇湿的废墟中,能从千度的岩浆里站起来的一定是恶鬼中的恶鬼吧?
可为什么这只恶鬼的脸庞却不如路明非想象中那么狰狞可怖,反倒是显得有些清秀,邻家男孩一样的长相落在路明非眼里一时间让他有些放松了手中ppk的枪柄,但在看见那双凝视着天空的熔岩黄金瞳时喉咙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下吞咽口水的动作。
男孩熔火的鳞甲上一道狰狞的豁口从腹部一直延伸到了喉咙,在开口中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骨骼与内脏暴露在了灼热的空气中。
只是一眼就几乎可以确定他不是人类了,因为在路明非的认知中没有人能在伤到这种情况下还能站起来,做出四五十度角仰望天空忧伤的动作,况且站立的地方还是岩浆河这么有逼格的地方,这一幕记录下来说是魔幻电影的cg也不为过。
路明非又注意到了这个男孩的背部,比起坑口中焦黑人形的大翼,这个男孩居然无翼...不,不对,不是无翼,而是这个男孩的双翼被扯断了,在他的身后突出了两端长短不一的黑影,以路明非正面的角度大概能判断出那是折断的膜翼,但究竟是用刀剑劈砍,还是蛮力硬生生扯烂的就不得而知了。
路明非的视线最终也停留在了他的肩膀上,无数的问号代表着无数的恐怖,所有的证据都揭露了一个事实——这个男孩可怖的身份以及难以接受的现状。
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依旧存活。
路明非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生出了后悔的想法,他不应该那么草率地就跑来战场的,在开枪完后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命中目标,在那一片极致的白光中他简直就是在凭感觉开枪,扣下扳机的力度更是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整个射击从瞄准到结束都没有一股实感...可冥冥之中还是有个声音告诉他自己,他命中了目标,这个声音也叫做“直觉”。
可现在看起来他的直觉失效了,就跟每次考试前预估自己成绩理想一样,他就真不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按酒德麻衣的说法来讲命中及代表战役结束的子弹似乎并没有击中,龙王还活得好好的,但他的朋友却已经成为了深坑中的焦炭,那么接下来呢?成为炭烧排骨的是不是就该是他了?
可在路明非僵硬的注视下,那个男孩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这个第三者,他站在岩浆之中望着天空的明月,灼热的黄金瞳里是那么的悲伤和孤独,仿佛感染了废墟中的空气,在他身边流动的岩浆每一次炸裂都是在为他哀悼。
深坑中,一道较熔岩爆裂的声音还要清脆的响声炸开了,就像竹节绷到临界点时的破裂,也像是鞭炮在受热到极致后的噼啪作响,但路明非更愿意用去形容它的事物,应该是在春雨过后竹笋破土而出时那无声之间的延展,是那枯燥的漆黑笋皮在撕裂开时的咔擦细响,剥去外壳后露出的是里面嫩有清香的新生白肉。
路明非愣神后涌起的是激动,但在激动过后真正目睹那破壳新生的场景时涌起的又是发自内心的惊惧——无论是从人类还是混血种的角度来看,如今发生的事情都是极为可怕、不合理的,雷击木下的树木可以抽枝发芽,但放在人类的身上这无异于是违背了自然规律,物种限制的...新生。
一个领域笼罩了那漆黑的人形,在那强大的领域之中充斥满了一股蛮荒的气息,那是属于一种被人类认为是神话,与山海经中的怪诞生物们齐鸣的生物,那种生物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他的威严和恐怖能把八个山谷和八个山岗填满,他代表着灾难,代表着不死,也代表着永生。
在路明非的眼中,墨绿色的数据终于出现在了那破壳而出的人影肩头,而他的视线也只定格在了一条他从未见过的崭新字符上。
言灵·八岐。
路明非是只知道那个神话的,古经上说,‘八龙首,八剑尾,血烧瞳眸,阴云覆体,是为八岐。’它从高志来到出云,每年要吃一个女孩作为献祭,它可以带来洪涝的灾害,它也是炼金制铁的先祖,它是日本神话中最为家喻户晓、臭名昭著的怪物——八岐大蛇。
如今那可怕生物最令人敬畏的,也是最令人渴望的特征也终于借由这个同名的言灵发挥在了那身影的身上,新的血液在心脏的泵动中传输遍全身上下,原本坏死的神经与肌肉骨骼开始生长出新的替代物,简直就像是蛇蜕皮一样,从旧的遗蜕中长出了新的身躯。
他站了起来,从漆黑的人壳里,上半身浑身赤裸,下半身带着少许的鳞甲焦炭勉强蔽体,那血红的黄金瞳征兆着名为‘八岐’的言灵依旧在发动之中,在这个状态下他的再生能力和纯粹的力量直接地达到的龙王的水平,就算是‘融合’的君主也与他相差无异。
路明非只是看一眼就认出了林年,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真正变成怪物,暴血的特征已经消退了,在‘八岐’的领域中,就算是暴血提升的身体素质增益也变得可笑了起来,那些鳞甲或许只有在真正需要厮杀时才会出现,但起码就现在他们已经暂时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八岐’并不在言灵周期表上,起码卡塞尔学院的秘党一派对这个言灵是一无所知的,如果说周期表上每一位言灵都对应着风、火、地、水四位元素,那么‘八岐’毫无疑问在这之外,因为它象征着‘精神’,那是在言灵表上被大多数人遗忘的第五位元素。
白王一族的最强言灵。
拥有这个言灵的人能获得与八岐大蛇相媲美的强化能力,破开山川的伟力,撕裂领域的权能,永不迷失的精神。言灵的使用者能突破临界血限而不被死侍化,并且能更加一步地利用失控的血统成为自己稳定的力量,杀戮意志对于他们来说再也不是迷失的路标。
他们在领悟这个言灵之时就站在了血统之上,成为了血脉真正的主人。
这是混血君主的第一把‘钥匙’,林年推开了那扇门,正式开始修补起了那登向天门的白骨铸造的天梯。
‘烛龙’的领域内林年本该被高温彻底摧毁,三度暴血甚至四度暴血的鳞片和强化也只能作为拖延时间的隔温层勉强延续他的生命,但在‘八岐’这个言灵真正释放后,那源于基因和规则的力量让他获得了难以想象的生命力和细胞复制能力。
‘烛龙’领域一时间对他肉体的摧毁和他本身的再生速度成了正比,并且在这种维持的情况下升起的还有属于八岐大蛇那崩裂山岗、吞吐云海的力量,于是他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活下来了,甚至宛如新生。
林年走出了深坑站在边上,远远地望着远处依旧仰望着天空的男孩,‘暴怒’已经遗失在最后一次的冲杀中不知落到了孤山的哪个角落,他现在手无寸铁...可那又如何,作为敌人的龙王手中也没有再见到那些神话的刀剑。
他们许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不远处的路明非也大气都不敢喘,他甚至不敢抬起自己的枪口瞄准任何一个人,因为这时候一个稍微粗重的呼吸都可能会对局面产生巨大的影响——谁又能保证他的一个微小举动不会成为落到秋水上泛起涟漪的那枚枯叶?
在战斗二度爆发的情况下,就算是作为‘s’级新生的路明非也绝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在灼热与安静中,林年居然踏入了与男孩同一条的岩浆河的下游,这一个动作看得路明非心惊也泛起了无数次震撼后的麻木感,今晚出格的事情太多大概没有什么能再度让他惊掉已经丢掉的下巴了。
岩浆没过林年的脚踝燃烧出火焰,他在火焰中向前行走,最后停在了那个男孩的三米之外。
三米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但依旧没有爆发出冲突,他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平和,就像一切皆休,从生死之敌成为了可以握手言和的朋友。
但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可以触碰彼此双手的距离,离着三米远,一个人在看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在看天空。
“我们曾经幸福过,跨越山川,看月亮和星辰飘移。”男孩仰望着黑天说。
说过了,他转过了身背朝三米外的林年,向着远处跋涉,一直朝向岩浆河的上游走,要走到源头的地方去。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直屏息看着他们的路明非眼角忽然抽动了一下,因为在男孩转身的一刻,他才看到了男孩的背面,在那颅骨的后脑上一个巨大的豁口张开着,里面深深地扎入了一颗血红的结晶体。
贤者之石的子弹。
路明非没有打空那一枪,相反正中红心,可他现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眼里只有那个前行男孩孤独的侧脸。
破烂的膜翼从男孩的背后爆了出来,带着为数不多的血液,他在岩浆河中向前走,跌跌撞撞地想要飞起来。过程中他甚至摔倒了几次,溅起了岩浆的水花,可每次他都执着地爬起来,继续跑,直到膜翼扯动着空气开始飞行,在他周围地上的火焰都缓慢地燃烧着,像是在安静地为这位年轻的君王送行。
龙王要逃走了,但林年却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没动,路明非也不会动,那把装着炼金汞心子弹的ppk垂在身前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
在那个男孩的背影上,路明非竟然可笑地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影子,他们都是那么的孤单,在孤独这条冰封的路上蹒跚学步,想要走到尽头的春暖花开。
男孩飞了起来,到了半空中,残破的膜翼继续挥舞,他继续升空,这个距离已经快要超出ppk的射击距离了,现在唯一能阻止他的就是路明非了,可路明非已经丢掉了手中的手枪。
男孩成功地飞到了天上去,地上的人影已经快要见不到了,只有燃烧的孤山和学院。
他抬头看向明月和星辰,茫然地在天空中寻找最开始的方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迷路了,找不到家了,大脑混混沌沌地失去了方向感...所以他显得有些着急,他终于逃出来了,可如果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可该怎么办啊?
于是有灯塔亮起来了,为迷失者们指向回家的道路,男孩下意识回头,见到了那白色的光芒迎面而来,而他也只能任由那灼热的光笼罩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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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之巅,浑身散发着白色蒸气的楚子航坐在高能激光炮台的远处,在巨大的蓄能器旁仰头望着天空命中的渺小身影,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里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是轻轻的抬手放在了胸口在言灵使用过度的脱力中闭上了眼睛。
高能激光的粒子流蓄能完毕,第二次全弹发射,成功命中青铜与火之王,而这一次也真正为他带去了...死亡。
最后,康斯坦丁在光芒中张开了双手,不知道是被那力量被迫如此,还是在温暖之中想要拥抱什么。可能在最后一刻他终于回忆起了为之奔赴的方向吧,向着天的那一边张开双手,送给那个人一个迟来的,永远触不到的拥抱。
“再见...哥哥。”他疲倦地说。
膜翼上的肌体成为粉末飞散向了他身后的夜空,龙类的柔韧暗金色骨骼燃起淡淡的火光,他拥抱了整片天空,灼热的眼眸倒映了天边城市上燃烧的夜空,像是填满了一片黄昏的星辰。
黄昏已至,如果死亡像是兄长所言,只是一场长眠,那他将一直睡下去,在那黄昏后无尽的永夜里。
高能的粒子流消散,天空再度燃烧了起来,挂上了一枚巨大的火红十字架,那是最后的火焰在为君王送行。
龙骨十字。
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确认死亡。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七百零一章:战后
清晨,阳光照进303寝室,路明非呆坐在书桌边,手指在笔记本的红点上游移,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有些黑眼圈。
过道对面上铺的芬格尔鼾声不断,整个寝室里只能听见他制造的噪音,那么的有频率随着盖着被子的腹部起伏一高一低,能想象喉咙里的指挥家正在指挥着整个呼吸道里的乐队抑扬顿挫地演奏乐曲。
路明非有些忍受不了就去推开窗户,在窗外隐隐约约的人声嘈杂,时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巨物的倒塌声,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动土拆迁,但事实上他们正在做的事情跟这没什么区别,毕竟任何新的建筑立起都需要推掉原本的废墟。
他坐在双人床的上铺从窗户口的三楼向外看,入眼的是笼罩在淡淡黑烟中的学院,就算有阳光的照耀,和残余绿植的招展也掩盖不住两天前那一晚几乎让整个学院毁于一旦的危机。绿植大量被烧毁剩下漆黑的躯壳,灰白的二氧化硅就像提早到八月的大雪覆盖在了学院的每一个地方,一个个古老宏伟的建筑布满了裂缝,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
惨一些的譬如安铂馆只剩下个遗址,好一些的像是教堂或者诺顿馆。前者教堂天花板被开了个大洞,内部全是难以处理的凝固冷却熔岩;后者诺顿馆则是被烧了一半,在狮心会的抢救下还剩下另一半没烧,整体看起来有些结合茂盛和枯萎凸显对比的印象派艺术风。
大量建筑的坍塌和绿化的灰烬都只是小事情,最重要,也是最令人安心的是,卡塞尔学院的真正核心和命脉永远都是学生,以及师资力量。
废墟之中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帐篷支棱了起来,盛开在学院里就像一夜钻地而出的白花,在帐篷组成的大片营地中不少学生和披着大褂的医生穿行着,嘈杂声和一股藏在硝烟味中的香气远远地从那边被晨间的微风送了过来,涌进路明非的鼻子里让他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同时肚子也恰逢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在他大腿上笔记本电脑的右下角显露着现在的时间:
2010年,8月23日,7:03。
龙王狙击战过去的两天后。
现在是早上七点,正常大学生都还应该在梦周公的时候,早餐的放点已经开始了,一张张餐车被推行在帐篷区中,以往食堂后厨里掌勺的大厨们俨然变成的流动餐车的老板,因为原本的食堂现在已经被凝固的岩浆填满了,不知道是不是龙王也知道打仗必断后勤烧粮草的道理,在学院变成一半的火山时,食堂就遭受到了岩浆喷发的打击成为了一片焦土。
但好在储存食物的地方并不只有食堂一个,卡塞尔学院的后勤并没有因此断裂,在临早时更是有cc1000次快车从芝加哥远调补给回来,如今在帐篷区流动的每一辆餐车上放满了丰盛的早餐,免费的慕尼黑白香肠和橙汁、葱烤面包、奶油玉米浓汤,以及以往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限量西班牙火腿和八月正值时候的黄油蟹膏,在今天都无限量供应。
大战之前必有补给,大战之后也必有狂欢,但在学院暂时没法找到狂欢的地点之前,庆祝的气氛和规格怎么也得跟上,食物大概就是最好的调动情绪的兴奋剂。
按照那位撸起双手袖子就能露出虬结小臂上斑斓纹身的厨师长的话来说,这是这座学院里每一个幸存的学生和老师们应得的,血统缘故他不能成为龙族入侵时的一线战力,那就只能退居二线为各位勇士加油庆功了。
路明非不能不相信这位厨师长的遗憾,因为在诺玛组织“老弱病残”撤退时,这位大厨是差些拎着菜刀和锅碗瓢盆去跟入侵者拼命的,想来年轻的时候厨师长也是一位敢把龙肉列在人生菜单上的猛人。
...总之在那一晚诺玛及时的预警之中,除了选择留下参战的战斗成员损伤惨重以外,大部分低年级的学生以及教授都没有出现太多伤亡,再加上那杆插在英灵殿广场废墟上意味着胜利的红色旗帜还在招展,这本身也算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康斯坦丁战役胜利了,卡塞尔学院胜利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按照古往今来屠龙的历史来讲,无论伤亡和付出的代价如何,只要混血种成功地将龙类钉死在大地上,放干他们最后一滴血,那作为人类的一方他们就是大获全胜,即使他们的家园化作焦土,即使他们的亲人融入泥土,他们也决计没有哭泣和悲伤的理由,重建和与身边幸存战友们的展望才是他们该做的。
...其实如果要跟曾经的历史战役认真对比起来,卡塞尔学院这一次的龙王狙击战何止是赢了,简直就是赢麻了。
迎战的第一批高年级虽然说是损伤惨重,但真正无法抢救的‘死亡’人数是被控制在了一个有限的程度,在诺玛,或者说是‘eva’以及临时指挥官恺撒·加图索和驻控制室的教授团的调控下,大部分的伤亡都控制在了可以被有效抢救的范围。
每一个伤患者都在诺玛的监控下第一时间得到了战地救助,这导致直接死亡的案例并不多,毕竟无障碍正面吃到龙王‘君焰’爆发的倒霉蛋很少有,但如果一旦有那么也可以直接跳过抢救这个环节了。
这么比起来真正令学院损伤最重的反倒不是龙王了,而是在龙王之前的人祸——那一群危险混血种的入侵。
起码就路明非的视角来看,入侵一开始就有三个学生会的同胞牺牲了,那三具白色的雕像至今还映在他的视网膜里,这两天睡觉也睡不好一闭眼就会看见那三个身影,在他们伸手触及的天空上又是燃烧的十字架。
人与人的争端导致的伤亡较之龙王的暴怒还要大上许多,这无疑是一件颇为讽刺的事情,但现在也不会有太多人去在意了,因为施加下痛苦的迫害者们已经被更大的暴力偿还掉了罪孽,他们被竖在废墟中的尸体便是给予幸存者最好的安慰——起码学生会的人是这么想的,他们在安铂馆的废墟中心用石头立起了三个雕像,这两天来无时无刻都会有人去驻足,比起怨恨施暴者,不如去缅怀牺牲者,这大概才是对前人功绩最好的悼念。
总之,战争结束了,即使是暂时的。
整个卡塞尔学院都处在百废俱兴的状态中,满目疮痍的学院总会重建,曾经遍布的绿树草坪也很快会归来,按照装备部那群人的说法,现在布满学院的草木灰全都是高纯度的二氧化硅,过了这个秋冬来年开春,估计学校里的绿化部该愁的就是如何修剪茂盛的绿植了。
路明非最后看了一眼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面的守夜人论坛还停留着罗列那一晚“战争之夜”功臣的帖子,从带着‘七宗罪’从天而降的‘s’级,到指挥学员们火力交叉龙王的恺撒,再到孤山顶上脱力睡在蓄能器旁的狮心会长...每个人都有高光时刻,列成top表每一条点赞都几乎破万。
作为战争情绪的宣泄口整个论坛都被点燃了,激动人心的、辉煌的、好笑的事情和言论不断地分享、冲淡着悲伤。没有参加这场战役的世界各地的学长学姐们都通过着这些帖子重塑了那一晚的战役,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高光都被不断地拼凑出来,恨不得再加上一首鹭巣诗郎的《em20#070720》点燃烘托一下气氛。
一切都证明事情总会向好的一方发展,起码路明非是愿意这么相信的,起码就现在他还活着,从枪林弹雨和漫天君王的怒火中活了下来,还活得好好的,虽然大概谁也不知道是他给上了龙王致命的一枪,给主攻手打了一个完美的助攻?
有些小沮丧,但也不会显得太难过,毕竟这种幕后英雄的感觉还是让人有点暗爽的,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你的贡献,但真正需要知道的那几个人。
以他对林年的了解,有些事情只要你露出了一些端倪,对方大概就能推算出前因后果来,在开完那一枪后路明非第一个赶到了现场就已经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但很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跟林年交谈这些细节的机会。
在龙王化身天空燃烧的十字后,林年就离开了战场,究竟去哪里了谁也不清楚,起码暂时间没有回303寝室睡觉就是了——确切地来说,那一晚上几乎没有人能睡得着觉,直到第二天也根本没有人能在那种血脉膨胀的情况下阖眼。
就路明非来说在那一晚上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卡塞尔学院的山脚下会不会忽然被一群美国陆军给包围了,天空上又会不会刷一下飞过一群战斗巡逻机...毕竟‘烛龙’在释放边缘时那浩大的声势根本无法隐藏,整个孤山变成活火山向着周边的旷野狂吐熔岩的现象甚至都点燃了大片的紫罗兰和安娜贝尔花海形成了小规模的山火。
这种现象几乎不可能不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吧?路明非甚至还在youtube上刷到了那一晚芝加哥的现场拍摄视频,伊利诺伊州以南远郊在深夜完全呈现日出的现象,背景音还有模糊的神言一般的靡靡之音,视频抬头都是配的《神在人间行走,天堂只接引信教之人》的神棍标题,光是点击和转发量几个小时就破百万了。
可无论路明非再怎么等都没等来坦克和战斗机群的包围,卡塞尔学院依旧那么与世独立,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们麻烦,一切都像是被忘记了一样,在短时间内就不起风波了。对于这一点他是相当纳闷和不可置信的,至于学院是怎么做到的估计也只有询问知情人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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