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天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萧莫愁
“师父,可是这些破罐子就能抓住那些邪童吗?他们如果知道有陷阱,自然是不会上当,那时又该怎么办?”我抓了抓后脑勺,努力的分析着这件事。
师父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继而点头说道:“没想到你变聪明了,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事情,呵呵!你放心,就算那些邪童知道是陷阱,也一定会上当。因为我让你贴在罐子里的符咒,正是替身符!”
“替身符?替身符是什么啊师父?”我再次好奇的追问。
师父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向我解释道:“替身符上,是史文忠的孩子的生辰八字,这是茅山派的隐秘符法,简单说,就是障眼法里面的一种变通之法。若是为师所料不错,那邪童必然还会继续侵害那名孩童,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扰乱那邪童的视线。一旦上钩,必然能够将其抓获!”
“可是师父,我们把这些东西埋在谷口或者是史文忠家的门外,都说得过去,但埋在何富贵家门外,我就不明白了……”我想来想去,似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师父轻叹一声,说道:“不知为何,为师总觉得这些事情和何富贵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牵连。是不是能调查出一点线索来,到时就知道了!”
我不明所以,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原本以为午饭要吃我们准备的干粮,没想到乔镇长带人送来了饭食,且都是好菜好饭,被我美滋滋的吃了一顿。但我们等到下午,仍旧没有见到史文忠带着孩子前来,可见师父先前所要验证的事情,并未如愿达成。
不过,据乔镇长所说,史文忠家的孩子虽然指尖血为黑色,却明显有好转的趋向。而且气色也改变了不少,只不过师父另外嘱咐过,不允许史文忠喂食饭菜,只能给孩子喝一点糯米粥。乔镇长不得不向师父转达史文忠夫妇的意思,希望孩子能够吃点饭菜。然而这个要求被师父直接否决了,师父并未解释太多,唯一的一句回应,便是等到明日再说!
这般应付了乔镇长,整个下午的时间里,师父并未让我再做别的事情,仅仅是让我睡上一觉。这可是破天荒的美事,平日里师父若是能见到我闲一会儿而不给我找活干,那太阳便要从西边升起了。
糊里糊涂的睡了一下午,天色将黑,师父便把我叫醒,并说道:“天黑了,你该忙活你应该忙活的事情了!”
闻言,我呆呆的反问了一声:“师父,天都黑了,不应该睡觉了吗?还有什么事情要忙活的啊?”
但见师父瞪眼,我霍地爬起身子,迅速的穿好衣服鞋子。继而用袋子装上那些个破罐子,背起来就跑。
天黑以后,山路看不太清,不过这只是一小段路,从土地庙到谷口后,便是大路了。我踅摸了一圈,先是拿出一个破罐子,将其埋在谷口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又背着剩余的罐子快步前往镇上。
我先是赶到史文忠家的大门口,踅摸了一圈,等附近的人都回屋睡觉,我才悄悄的拿出两个罐子来,迅速的将其埋在大门口两侧。做完这些,我左右看了一眼,立时背着剩余的两个罐子向着何富贵家赶去。但今晚何富贵家还有一场人偶戏,既然有戏,去看戏的人自然不会少,到时我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罐子埋在大门口处。
除非大门口没有人才行。
好在戏台是在院子里,看戏的人也只能到院子里观看,而且到了这第三天,看戏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比起前面两场,看戏的人至少了少了大半。再加上昨夜发生的事情,史文忠的孩子是因为看了人偶戏才丢的,虽然事后证明和何富贵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街坊邻居却不会这么想,多数人家,都没让孩子出来看戏,而是早早的关门睡觉了。
于是今晚就连看戏的孩子们,都格外的稀少。
我静静的等待着所有看戏的人都进了院子,并未再有人前来,方才迅速的拿出一个罐子埋在一侧。但当我准备拿出第二个罐子时,只见何富贵竟然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我神色一慌,连忙转身跑了开去,就近找到一个角落躲藏起来。
但见何富贵着急的看着外面,时不时的嘟囔一声:“怎么还没来呢?这都很晚了!”
“他难道是在等我?对了,之前师父应承过何富贵,说是让我今晚代替师父参加何富贵家的宴席。我居然把这茬儿给忘记了……”我想到此处,不禁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还有一个罐子没有埋进去,如果完不成师父所交代的任务,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可我就这么抱着罐子跑到大门口,让何富贵看着我在他家门口埋个破罐子,他弄不好还会以为我在给他家下镇物……这事儿可不敢让何富贵知道啊!
想来想去,但见何富贵似乎铁了心的不愿回头,要在门口一直等的节奏。我急得满头大汗,不停的挥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偏偏这阴暗的角落里还特别多虫子,我被咬了一口又一口,又痛又痒的感觉让我欲哭无泪。
就在我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忽然看到乔镇长的身影出现了。
何富贵见到乔镇长,顿时惊喜的打招呼:“乔镇长,您可算来了啊!我都等半天了,呵呵!对了,猴子没和您一起来吗?他不是代替李道长来的吗?怎么没有看到他?”
“猴子啊?他还没到吗?这孩子很喜欢听人偶戏的,怎么今天比我还晚啊?”乔镇长错愕的反问一声。
“没事没事,我先送您老进屋,待会儿我再出来迎一迎,从土地庙过来,也有二三里的路程,兴许是天黑看不清道儿故而走慢了一些吧!”何富贵赶忙笑着恭送乔镇长进院子,眼看着何富贵和乔镇长一起消失在大门口,我顿时从角落内蹿了出来,急匆匆的提着个破罐子来到大门口。
这可是我最后的一点机会了,如果待会儿何富贵跑出来再等候我,那我便再也没有机会埋这个罐子了啊!
我迅速的将罐子放在一旁,继而伸手便要扒拉地面,然而就在这时,我只听到院子里传来乔镇长的客气声:“富贵啊!咱们都不是外人,你不必这么客气,你还是到大门口迎一迎李道长的弟子猴子吧,他可是代表李道长来的呢!这点礼数,作为咱们云谷镇的人,可不能少啊!”
“啊?这么会儿就要出来?”我惊愕的张了张嘴,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然而一个不慎,脚后跟瞬间将破罐子踢了开去,随即,我便是听到“啪”的碎裂之声传来,急急的转回头,但见那破罐子竟是撞在了墙角处,摔了个粉碎……“这,这还真是个破罐子啊!这这,这可怎么办?”
“猴子?你可算是来了啊!怎么呆在大门外不进来啊?我都等你半天了,呵呵!”哪知就在这时,何富贵一眼看到傻站着的我,随之小跑来到我的跟前,拽着我就往院子里走,此时此刻,我的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糟……
伏魔天师 第四十四章 愁肠百转一醉休
院子内已经摆好了戏台,而且来观赏的人也都各自就座,包括一些打闹玩耍的孩子,也是台上台下来回跑,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完全没有之前事件的影响。只是来看戏的人明显还是少了很多很多,放在昨晚,那些墙角处蹲坐的都是人,还有院墙上面趴着的,总之是人满为患,今晚无论来多少人,似乎都还能找个地方坐。
何富贵带着我直接绕过了戏台,向着后院而去。
后院之中,倒也是另一番热闹,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似乎都来了。一个个穿着光鲜亮丽,有的带家眷,有的是带朋友,总之能够参加何富贵的宴席,非富即贵。除了我这个山野道士……看起来略显寒酸。好在之前在陶铺村时,陶老爷在我们临行前送了我们几套新衣裳,现在尽管被我穿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可还算能拿得出手。
厅堂之中,一共摆了三桌,或许是人太多的缘故,为首靠着中堂是一桌,外面靠着厅堂门路是两桌。当然,能够坐上为首的那一桌的,但看穿着打扮,都应该不是一般人,比之前面这两桌还要有脸面,乔镇长就在其列。而且乔镇长这样的人物,居然还不是坐在上座,坐在上座的,乃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的蓝色唐装,派头不是一般的足,不苟言笑之间,却是威势显露,让四周的人不敢有半点怠慢之意。
刚进门,似乎所有人都没把我当盘菜,几乎都是各吃各的,或者交头接耳的劝酒调侃,连看都没往我身上看一眼,倒是乔镇长冷不丁的看到我,急忙笑着起身相迎:“李道长的高徒猴子到了,呵呵!欢迎欢迎!猴子,快来这边坐!”
对于我的衣着打扮,似乎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但当乔镇长提到李道长这三个字的时候,所有的人纷纷起身,面带笑容的向我恭维起来:“原来是小道长到了,快请上座快请上座,招待不周,万望见谅哈!”
一时间被所有人这般恭维,我倒是不适应了,而且我还没有独自应付这么大场面的能力,当即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家不用管我,继续吃继续吃,呵呵!”说着,我连忙抱拳向在座的众人致谢,随即,我便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首位的桌子跟前,而且那个空出来的上座,竟然被何富贵推给我了。
而在这首座的左边,乃是先前我看到的这位气派非凡的老者,我急忙谦虚的推辞道:“相比之下,我只是个晚辈,我师父说过,出门在外礼数一定不能少,我这个做晚辈的坐上座,怎么能安心吃饭呢?何先生,乔镇长,你们还是别抬举我了,让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得了。”
“哪里也不能坐,小道长,就坐在我身边这个上座的位置吧!”突然,这位气派不凡的老者冷不丁的开了口,且一脸认真的向我发出邀请。似乎见我还在犹豫,老者的脸色略微缓和了几分,并又说道:“小道长不要心存芥蒂,你乃是道门高徒,身后可是代表整个道门与我们这些普通人吃饭的,我们恭维的自然也是道门,所以,你可不能谦虚!”
听到老者这般说,我恍然大悟,忙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继而无奈的坐在上座。“老先生说的是,是晚辈拘谨了!对了,晚辈叫方侯,小名叫猴子,敢问老先生怎么称呼?”
“哦,我是富贵的老父亲,叫我何老先生就是了!”何老先生随口笑说。“我们何家要说起来,在这云谷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我闺女儿子都不少,而且都很有出息,他们大多都在县城有大生意,我呢,平日里也不常回来,一直住在城里。只是我这个儿子富贵想儿子盼儿子,现在终于生了一个宝贝疙瘩,也算是给我们何家多添了一个延续香火的,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满心欢喜,这不,我孙子的满月酒,我是一定要回来喝的,呵呵!”
没想到何老先生说得这么细致,但仔细听,又好像是在显摆自己的家世是多么的显赫。不过也是,民间也就是这么回事,无论到了哪里,面子都被人放在第一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厉害,总是要把家底都抖搂抖搂的。
我嘴笨不会说话,而且这种大场面,我更是不敢开口,只能老老实实的听。
而在何老先生面前,乔镇长似乎都显得拘谨了不少,时不时的因为何老先生的话语而频频点头称是。我不懂酒场饭局的规矩,只能悄悄的学着乔镇长,乔镇长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乔镇长客气的点头,我也客气的点头。总之学规矩才能不坏规矩。
自从我来到这里,似乎所有的焦点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不少人上前来敬酒芸芸,我只能硬着头皮回敬,一通喝下来,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也不知道喝醉了没有。但我的酒量好像是天生的好,无论喝多少,都没觉得要趴下的意思,禁不住带着醉意含糊不清的念叨:“可能是我以前练过酒量,只可惜我全忘了个一干二净……现在我弄啥啥不行,干啥啥不通,人家都说我是个傻猴子,说我是个傻子……”
听到我的话,何老先生微微笑了笑,说道:“猴子,你代表的是你师父,代表的是整个道门,至少我们在座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是道门中人,也没有一个是修道之人。而你是,当然,我也看得出来,你好像这里……这里有点问题……呵呵!不过也不必这么直白的表示出来,大伙儿不会在意的!”
但见何老先生指着脑袋,示意我的脑袋有点问题,我瞬间一摆手,打趣道:“什么是脑袋有问题……何老先生,你是不懂……我并不是脑袋有问题,而是我……我天生的缺少一魂一魄……我是个魂魄不全之人……以前我还是个好端端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变成魂魄不全的人了,现在整天过得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对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何老先生低声询问道。
“我……我的体内……有两个我,一个聪明的我,一个愚笨之极的我……当……当十五月圆之期……我就会变得聪明无比,而且还是个道法高深的道士,可是……可是平日里,我会再度变成……变成一个狗屁不通的人……比如现在的我……”酒意越来越浓,我说话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甚至于我自己都即将听不到自己说话……
“猴子,你喝醉了……”
“我没醉……”
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也不知我喝了多少酒。但当我趴在桌子上,朦胧间,听到何老先生向人叹息道:“看来当道士也并不是顺风顺水光鲜照人啊!你们看看这孩子,也是满腹的心事,满心的不如意啊……唉!”
听到何老先生的叹息,我莫名的眼睛一酸,两滴热泪滚落而下。但我没有应声,此刻,我倒也不想再应声,或许是心里的憋屈,终于得到了释放的机会,我可以尽情的趴在这里装醉,然后尽情的偷着抹眼泪了……是人皆有伤心事,而我这个魂魄不全的傻子,自然也不会免俗。
现如今,我已经尽最大努力的表现出最聪明的一面了,但还是远远的比不上正常人的脑袋聪明,有时所说的话喝所做的事情,都还是那么的幼稚那么的可笑……我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带着我找回遗失的那一魂一魄,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变回那个聪明的猴子。不是变回一次再变回来,而是永远都是那个魂魄齐全、道法精通的猴子!
一路在来的辛酸和憋屈,或许只能在醉酒后肆无忌惮的宣泄出来,可这种宣泄,也只能是偷偷的宣泄,而不是当作众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挥洒眼泪。
渐渐的,酒桌上的焦点终于从我的身上转移开去,大家喝着酒,闲聊着,时不时的讲起了前院正在演唱的人偶戏。
正说着,忽然有人跑来了后院,向何富贵禀报道:“东家,那边戏人鬰老师傅已经唱完了最后一场,您看……”
“哦,我这就去!”何富贵忙起身往外走。
听到戏人鬰唱完了第三场戏,我慌忙也站起身,诧异的说道:“老师傅要走了吗?我也去送送!”迷瞪了这么会儿,酒意倒是减轻了不少,但当我起身来,何老先生和众人纷纷笑着摇头。“何老先生,你们为什么摇头啊?”
“呵呵!你这孩子还说什么自己傻,我看我们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了,明明你的酒量比我们都要好很多,却偏偏装作自己酒量不佳,现在听到外面有动静,这不,又好好的跟没喝酒一样!”何老先生苦笑着打趣起来,四周的人也纷纷笑着和我打趣。
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向着众人抱拳一礼,并客气的说道:“喝酒之事待会儿再说,我先去送送戏人鬰老师傅,请!”说了一个“请”字,我立时跟随着何富贵一道去了前院。
伏魔天师 第四十五章 点不亮的油灯
前院之中,许多看戏的人早已不在,而唱完最后一场人偶戏的戏人鬰老师傅,此刻正在把所有人偶装箱,并收拾着所有的家伙什。何富贵忙走上前,微笑着说道:“老先生辛苦了,现在三场已唱完,不如到后堂喝口茶水,歇歇脚再走如何?”
闻言,戏人鬰起身笑了笑,说道:“东家客气了,但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不能破,唱人偶戏便只能唱戏,不能到后堂去,若是改日闲来无事,我们再坐到一起品茶闲聊也无妨,呵呵!”说着此话,戏人鬰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向我打了一声招呼,我赶忙帮着收拾箱子,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我和戏人鬰是在土地庙认识的,先入为主,对于云谷镇的人来说,我更加觉得戏人鬰这个老头儿更亲切一些。
何富贵忙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好破坏您老人家的规矩,这是我家的心意,也是您老这三场的辛苦所得,别嫌少,收下吧!”说着,何富贵立时从口袋内取出一个红纸包裹的东西,看样子里面是钱。
戏人鬰笑呵呵的接下红包,随即掂量了一下,不禁眼睛一亮,说道:“东家给的太厚了,原本不值这么多钱的。”
“哪里话!”何富贵当即笑着推脱,并郑重的又说道:“老先生乃是远近闻名的大角儿,在人偶戏这个行当里面,最有名气的就是老先生了。所以说,这点钱不但不厚,还薄了呢!老先生不要客气,客气就是打我何富贵的脸了,快收下快收下,这一天天的唱,我既没供应茶水更没管饭食,按理说不合规矩才是,只是拗不过你们这个人偶戏的老规矩,也是无奈,更是遗憾啊!”
“呵呵!”
戏人鬰再次笑了笑,说道:“老祖宗定的规矩,没办法啊……放在过去,我们唱人偶戏的这个行当,那是真的算是混口饭吃,唱一场戏,能给口吃的已经算是不错了,所以每每出门,都得四处赶场,跟着人家大戏班子走,大戏班子唱完,我们来个小串场活跃活跃气氛而已。风餐露宿,居无定所,这就是我们唱人偶戏的艰辛,后来也是祖师爷开眼,让我们这个人偶戏逐渐的站稳脚跟,到了现在,虽然我们唱人偶戏的勉强能上得了台面,可却不能忘记老祖宗当年的艰辛,所以无论是穷富人家的邀请,我们都会应承下来,绝不会挑挑拣拣,更不会多占东家的一分一厘。”
“跑江湖毕竟是辛苦啊!”何富贵略显感叹的点头说道。
“那可不是,按照老规矩,茶水不能喝东家的,要自己带,饭不能吃东家的,也要自己带。另外唱完最后一场戏可以拿红包,只是无论东家给多少,我们照理是不能打开看的,必须拿回去再打开。原本是不想让东家下不了台面,只因为以前的东家都给的少,现在不一样了,遇着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比如何老板这样的,一给就是大份儿,掂量着分量都不轻啊!”戏人鬰解释着,却是无奈的收了起来。“没说的,只能说,多谢东家赏饭了,呵呵!”
“没说的,老先生的唱功和人品,都是这个份儿!”何富贵顿时竖起大拇指,并与老先生相视一笑。
交代清楚,也算是干完了活,何富贵只等着戏人鬰收拾好行囊离去,再恭敬的送走就圆满结束了。
而这边我已经帮戏人鬰收拾好了箱子,此刻,戏人鬰正捣鼓着赶路用的煤油灯,他习惯性的在小货架上悬挂着一盏油灯,赶夜路还算好使,多少能看清点路况。
但就在这时,戏人鬰不停的打着火折子,愣是打不着……打不着火折子,便是点不亮油灯,待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不禁错愕的说道:“老师傅,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您还没点亮油灯呢?”
“也不知怎么的,今天这个油灯好像特别的难点着啊!”戏人鬰苦笑着摇头,继而接着不停的点,可点来点去,愣是连个火星子也冒不出来了。可戏人鬰竟还不死心,不停的捣鼓着火折子,似乎点不亮油灯,他便不准备走了一样。“不应该啊!着火折子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天这么难点着呢?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何富贵立时让人拿来了一个新的火折子,瞬间打着火,并递给了戏人鬰,道:“老先生,这里有火,您点点试试!”
戏人鬰忙客气的点了点头,并双手接下火折子,然而就在戏人鬰准备点在油灯上时,只见那火折子瞬间被风熄灭,根本连油灯的边都沾不上。戏人鬰陡然皱起眉头,我好像从未见过他这么紧张的表情,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怒意……仅仅是一盏油灯而已,戏人鬰不至于这么生气吧?点不着再换一盏油灯就是了。
我扭头向何富贵使了个眼色,何富贵赶忙笑着圆场道:“无妨无妨,一盏油灯而已,我马上让人再提出来两盏油灯送与老先生,老先生不必着急上火了,呵呵!”
“不必了,我习惯了自己的油灯,别人家的油灯,我用了也不踏实!”哪知戏人鬰冷冷的回了一句,直把何富贵弄得尴尬不已,只是一盏油灯,却是让戏人鬰这么生气,倒是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既然点不着,那也就罢了!”
气呼呼的说完,戏人鬰竟是瞬间背上小货架,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但就在大门口处,戏人鬰缓缓停下脚步,冷不丁的嘟囔了一声:“哼!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说完,戏人鬰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是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额!老师傅怎么这么生气啊?按理说他是一个很慈祥的老爷爷,怎么突然会这么生气呢?”我不解的抓了抓后脑勺,转而看向何富贵,但见何富贵也是一脸懵懂的摊了摊双手。“何老板,这戏人鬰老师傅的家是哪里的?没有了油灯,他能找着家吗?”
何富贵和我一道来到大门口,远远的看着出镇的方向,继而何富贵苦笑着说道:“老先生是个性情古怪的人,他常年一个人居住,而且很少和人来往,若非要请人唱戏才能拜访到他,否则一般情况下,连他的面都找不着!对了,他的家,要说难找也不难找,在秀竹山的山脚下就能找到,他门前有一片很漂亮的竹林,环境很是清幽呢!”
顿了顿,何富贵又补充道:“出了云谷镇,一路向东走个七八里路,然后能看见一条南北走向的小河,顺着河岸一路向北约莫三十多里路,就能找到老先生的居所了。他没有油灯照明,估摸着会走得慢一些,大概也得天亮以后才能到家了吧……”
“这么远啊?难怪那晚老师傅要在土地庙歇脚了。”想到此,我急忙拿起一盏油灯,并着急的说道:“何老板,我现在马上追上老师傅,送他一盏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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