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顾箴见贵妃前往也没个结果,心里就是失望,但也不得不强打精神道谢,末了又安慰云风篁:“陛下想必是同你玩笑的,本宫知道,你是真心实意想替本宫分忧!”
其实皇后说这番话时也有些嘀咕,因为贵妃最近变的太多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云风篁看出她心思,就叹道:“要说是完全替娘娘分忧,娘娘心善愿意这么相信,妾身自己心里清楚,却也不是。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往后罢了。”
就朝绚晴宫方向扬了扬下巴,一脸唏嘘道,“妾身入宫数年无所出,对秦王跟昭庆自然是爱若珍宝,故此叫他们养就了娇纵的性-子。如今妾身自己明白过来了,本该给俩孩子也拧正了性情。可是……虽然两个孩子不是妾身亲生的,到底才落地就是妾身养着的,这些年下来,其实跟十五也差不多了。看着他们这会儿热热闹闹的样子,妾身实在有点儿不忍心!可妾身心里也清楚,孩子如今还小,就算有些错谬的举动言谈,也还算不得大事。等长大些,再这样子,国法家规,哪里容得下他们?”
“皇后娘娘您素来仁善,兴许还能回护一二。”
“若是娘娘或者顾氏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妾身娘儿几个,也不知道以后要落到谁手里了?”
“你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你是陛下的心肝儿,陛下怎么可能让你们看旁人脸色呢?”皇后轻叹道,“再说了,秦王跟昭庆如今的性-子,归根到底也是陛下宠着的,又哪里能够是你一个人给养出来的?”
皇后这么说着,心里倒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淳嘉既然是定心定意要立嫡子,贵妃娘儿几个不管现在怎么个耀武扬威法,以后总归还是要看太后跟新君的脸色的。
而自己虽然不讨皇帝喜欢,但要说包容上面,的确是有着保证的。
换个人,如今对贵妃他们敢怒不敢言,一旦淳嘉不在了,谁知道会不会学神宗?
她安抚了贵妃一番,听云风篁委婉说了顾隶跟昭武伯之间的矛盾,颇为诧异,思忖了一番,才缓缓说道:“本宫进宫多年,倒不知道隶儿他竟然……这话既然是陛下所言,那必然不会有假。唉,却是顾氏教养无方,叫贵妃看笑话了。”
皇后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家里的这些恩怨。
顿时连再去皇帝跟前求情的心思都没有了。
因为之前还觉得顾隶应该是被坑了,本心肯定不会背叛国朝的,更不会置合家大小性命不顾。
但现在,万一这侄子真的是一怒之下想报复昭武伯,而且也不管其他人了,这……
她虽然对顾隶还有些当亲姑姑的情分,可毕竟进宫多年,顾隶这年纪算着跟她相处时间也没有很久,非常之际,皇后也顾不上这侄子,只能先紧着保全自己的地位,以及尽可能回护顾氏上下了。
见状云风篁也就告退走人。
回到绚晴宫,她才要挥退左右,独自整理一下此番变故,就有宫人来禀告,说是银罂宫的宫嫔推选了几人作为代表,正在宫门处求见。
“她们宫里头出事儿了么?”银罂宫跟之前的玉振宫差不多,都是没有主位的,甚至存在感还不如没主位前的玉振宫,因为这里头散住的宫嫔统共也就十来个不说,而且大部分都是淳嘉大婚时候的老人了,十几年来承宠次数一只手就能够数过来。所以在偌大六宫里,时常被忽略。
这还是头一次有着举动。
云风篁顿时想起来当年玉振宫头次被大家注意到的缘故……这种位份低微又不得宠也没家世的宫嫔,不是万不得已,是没胆子没勇气主动跟高位打交道的,微微皱眉,“着人将她们带进来。”
这后宫有毒 第三百零九章 安妃遇刺
半晌后,宫人引着三名宫嫔鱼贯而入。
这三人年岁都不小了,许是位份低又不得宠的缘故,眼角眉梢甚至已经有了细纹,肌肤的娇嫩程度甚至还不如高位跟前一些年长的宫人。
衣裙看得出来是努力拾掇过的,但无论料子还是款式,都是早些年风行的,现下已然落伍。
鬓间钗环,亦是黯然无光。
入内后诚惶诚恐的给云风篁行了礼,虽然贵妃态度和蔼,叫起后立刻赐了座,还命人沏上茶点,仍旧十分拘束,一时间竟然有点儿不敢开口。
见这样子贵妃倒是松口气,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人命之类的纠纷。
既然没有一上来就哭天喊地的叫冤,那么应该不是什么急切的事儿了?
她一边猜测一边笑着问了问三人的情况,得知有两个是淳嘉大婚时候入宫的老人,还个却是跟伊杏恩同一批入宫分过去的,共同特点就是无宠在身,在宫里苟延残喘过日子罢了。
云风篁特意多看了眼那个伊杏恩同时的宫嫔,算着比她入宫还晚些,瞧着却已经上了年纪一样,姿容其实不差,就是精气神像被抽掉一样,没什么劲儿。
考虑到皇帝连自己亲自给亲儿子取的大名都能够转头就忘记,这种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和颜悦色的寒暄了一番,见她们放松些了,才问起来意。
结果三人吭哧吭哧将来意说了,云风篁倒是有些啼笑皆非:还以为银罂宫出什么事了这三人硬着头皮找上门来!
谁知道却说是因为听闻皇后病了,想来询问是否按着规矩,让妃嫔侍疾的。
本来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皇后卧榻,诸妃嫔侍奉榻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国朝这一点执行的不是很严谨。
主要是出了云风篁这么个刺头,如慈母皇太后之类,让她侍疾跟催命没什么两样。
还不如免了此事,跟前清清静静的,好的还快些。
再加上顾箴原本身体康健,这两年生病都是心病,这种情况下,跟前来一堆人嘘寒问暖的服侍,反而闹心。
所以如今听说皇后凤体违和,妃子们都是看望一回送点儿东西了事,根本不会想到去侍疾,就是皇后自己也不会提这个话。
现在银罂宫的宫嫔来问,云风篁意外之余不免有些疑虑,就问她们:“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本宫才从皇后娘娘那儿回来,倒是没听说她那边提这事儿。”
三名宫嫔闻言,就流露出分明的失望之色来,勉强笑着道:“妾身们鄙陋,只是听说从前有这规矩,寻思着入宫这许多年……也、也没正经伺候过陛下、娘娘们,想聊尽绵薄之力。”
“原来如此。”云风篁知道这肯定不是真话,也懒得疾言厉色的追问,笑着勉励两句,就找借口打发她们走了,继而召了陈兢询问缘故。
陈兢之前也没注意到过银罂宫,闻言告了声罪,出去溜达了一圈,才回来同云风篁说道:“回娘娘的话,许是因为她们想讨些好处。”
见云风篁不解,就解释说这种出身寒门的低阶宫嫔如果不得宠的话,在宫里日子过的其实很不好。
就算云风篁当权之后,已经两次大规模的擢升六宫,但对于这种采女起步、由于无宠所以基本上都在宝林以下的位份里打转的宫嫔来说,晋位其实意义不大……她们日常过的还是艰难。
“本宫一早吩咐过不许克扣低阶宫嫔的份例,怎么底下人还是听不进去?”云风篁闻言就不高兴了,“这是拿本宫的话当耳旁风?!若是足额发放了份例,如何会过的艰难?到底是伺候陛下的人,就算采女的份例,那也比她们原本家里不知道好多少了!”
陈兢小声说道:“娘娘容奴婢说句诛心之语:娘娘虽然心慈,到底不可能一直看着她们。这会儿除了一批人,等过些日子,总也还有后来人打她们份例的主意。奴婢寻思着,这也是她们主动提出要给皇后娘娘侍疾的缘故。哪怕在皇后娘娘跟前为奴为婢,有了这么一节之后,管事们往后也不敢再轻易拿捏她们了。”
云风篁蹙起眉,她之前吩咐底下人不许克扣六宫,主要是为了立威,要说真心实意心疼这些人那也未必。
而且陈兢说的很对,她是不可能见天关心这些低阶宫嫔的……
“倒是些有心思有胆量的。”贵妃此刻仔细寻思了一番,觉得自己不反对也不想花力气帮忙,就吩咐,“但这事儿不是本宫说了就能算的,回头报与皇后娘娘,看皇后娘娘的意思罢。”
陈兢连忙躬身说是代银罂宫谢贵妃娘娘恩典。
因为皇后的为人主仆俩都心里清楚,只要贵妃不反对,以皇后的心慈手软基本上都会同意的。
果然消息传给顾箴之后,顾箴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还让其他没主位的宫里的宫嫔一起排好了班次,轮流伺候。
说是伺候,其实皇后自有近侍服侍,宫嫔们一来伺候的未必有近侍周到妥帖;二来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她们。
所以干脆在崇昌殿偏殿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让轮到的宫嫔过来抄经祈福,也算是给皇后的一番孝心了。
云风篁知道后,于是就顺手给秦王他们几个安排了课业,让他们也给皇后抄点儿什么祈福。
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后妃十分重视,毕竟低阶宫嫔被欺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说解决……如果高位们一致注意起来,也不是真的解决不了。
关键是高位们各有各的事情要忙碌,顾不过来的。
别说云风篁了,就是被公认心软的皇后顾箴,也没那个闲工夫去给她们操心。
如今顾隶的反叛吸引了前朝后宫的注意力,相比之下,凝碧殿又死了一位新人都是过眼云烟,大家甚至没有心思去多议论几句。
朝廷表面上沉默、私下里吵的不可开交了两日,最后终于艰难的出了结果,就是勒令昭武伯亲自前往边疆,招降随顾隶反叛的定北军。
当然因为顾隶毕竟是昭武伯长孙,这种情况下大家不能不防着顾芳树去了之后同顾隶同流合污,所以又派了翼国公一同前往,既是辅佐,也是督促顾芳树。
翼国公对皇帝的忠诚,是没人能够怀疑的。
所以尽管有好几个臣子认为顾隶的做法反应了昭武伯的不靠谱,反对让他离开帝京,在翼国公拿项上人头担保之后,也就不说什么了。
如此顾氏上下说不出来是松口气呢还是心提得更高了点儿。
皇帝没有勃然大怒立刻对顾氏下手,是好事,可是顾芳树此行的招降若是不顺利,那时候皇帝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冷静,就不好说了……总之,顾氏上下的煎熬,还远远没有结束。
包括人在深宫的皇后。
顾箴已经没有闲心理会其他了,连云风篁假惺惺的将凤印归还,她都没收,说自己如今乏着,宫务还是要贵妃继续操持。
甚至请安都免了,只守着跟前几个孩子,其他压根不过问。
其实她如今连孩子们都没什么心思督促,但看到十皇子的时候,好歹能够想起来淳嘉当时的承诺与推心置腹,多少能够让她心里安定些。
这种情况顾氏专门派了昭武伯夫人进宫劝她想开点:“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好处想,陛下既然还给了你爹这机会,可见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你这会儿将宫权都交给贵妃,怕是往后会有着妨碍。”
“能有什么妨碍?”顾箴捏着额角疲惫的说道,“若是陛下最终还是不放弃我顾氏,我转头将凤印收回就是!若是咱们家往后不好了,凤印拿在我手里,又有什么用?我这个后位到底是靠着家里才有的,不是么?”
昭武伯夫人本来还要再劝的,但看到女儿几近崩溃的样子,想想顾箴这些年在宫闱里的艰难,心头一软,叹道:“也罢……那就这样吧。”
再劝这女儿防着点贵妃,只怕皇后要受不了了。
她前脚出了宫,后脚皇后才躺下,就又被喊了起来,说宫里头出事了,贵妃不敢自专,务必请皇后亲自出面坐镇。
顾箴诧异问:“什么事情这样大,难不成是庆慈宫那边?”
毕竟云风篁打理宫务的时间比她还要长,胆子又大又得宠,她都不敢处置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但那些都是为了拉皇后下水,或者拖皇后顶缸。
不然哪里存在贵妃不敢自专的事情?
顾箴寻思着这段时间贵妃一直表现的日趋贤良淑德,很不该这样坑自己才是。
所以这是真的出事儿了?
那多半同太皇太后有着关系了?
她心里就开始叹气,觉得这两年都是怎么回事?
“不是的娘娘。”近侍一边给她收拾衣裙,一边小声且快速的说道,“好像是斛珠宫那边出了岔子,贵妃娘娘无可奈何,只能请您出去一起商议。”
顾箴皱眉问:“莫不是安妃将剩下来的几个新人都料理了?”
就这也不该是贵妃兜不住啊?
“娘娘,安妃遇刺了。”然而结果让顾箴大吃一惊,等在外面的贵妃,才见皇后就叹道,“温明翠联合温诗绛,趁着近身侍奉进膳的功夫,骤下杀手……虽然安妃近侍忠心护主,总算保下一条命,如今却也是惨不忍睹。听禀告的宫人说,安妃脸上……血肉模糊……这消息如今尚未禀告给陛下,妾身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陛下说?”
顾箴震惊了下,因为关于安妃宫嫔杀手的诨号,她比云风篁感受更深。
或者说,感受要深刻得多。
主要她跟安妃同时入宫,是亲眼看着安妃一路怎么屠戮虐待宫嫔过来的。
倒是云风篁,进宫头天就跟袁楝娘怼上,就从来没吃过亏!
纯粹踩着袁楝娘的赫赫凶名一战成名。
怕是压根体会不到安妃对于残害宫嫔的得心应手。
“……这能怪谁?”皇后想到那些往事,叹口气,神色复杂的说道,“这都是她自己作的孽,难道陛下还要怪你我没有照顾好她吗?”
她这么说的时候寻思着贵妃真的变了,当初拾掇安妃多么的轻描淡写,那可是慈母皇太后助阵都无济于事的凌厉,这会儿,安妃被自己宫里人下了毒手,至于这样惊慌失措,还要自己出面?
结果云风篁就也叹口气,说道:“娘娘,要只是单纯安妃被宫里人谋害也还罢了,关键是那两个下毒手的贱婢,不知道为什么,一口咬定,她们……”
顿了顿,贵妃同情的看着皇后,“她们一口咬定,乃是受了皇后娘娘您的指使!”
这后宫有毒 第三百十章 温明翠的推断
顾箴目瞪口呆!
半晌,她才震惊道:“本宫指使???”
见贵妃叹息着点头,皇后怒极反笑,“本宫做什么要谋害安妃?!好,就算本宫欲对安妃不利,本宫贵为皇后,手底下什么样的人才没有,至于使唤她们那两个贱婢?!”
她气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云风篁表示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咱们心里都有数,娘娘素来仁善宽厚,是决计不会对安妃下这样的毒手的,必然是那两个贱婢栽赃陷害,但……”
贵妃欲言又止,在皇后的催促下才无可奈何的告诉她,“那两个贱婢手里有些凭证,瞧着……仿佛跟娘娘手底下人有关系!”
不然云风篁如今都打定主意要学淳嘉当年,韬光养晦了,怎么可能听风就是雨的惊扰卧病中的皇后?
皇后忍住滔天-怒火,问她都有些什么凭证,又关系到自己麾下的什么人?
结果才说着呢,外间就有宫人匆匆而入,带着惊慌禀告,说是偏殿那边的管事连带着手底下的宫人都死了,看现场应该是管事毒杀了手下之后,自己服毒自-尽!
云风篁话才讲到一半,闻言皱眉说:“约莫就是这个人了。”
果然一核对,这死掉的管事以及手下,就是两个温氏手里凭据的关系之人。
如今就是死无对证!
非但如此,关键是温明翠温诗绛还给出了皇后指使她们谋害安妃的理由,因为慈母皇太后!
“安妃娘娘是慈母皇太后的嫡亲侄女儿,当初,慈母皇太后之所以偌大年纪,还要离开帝京,千里迢迢回去扶阳郡,就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算计……”
“皇后娘娘深恨慈母皇太后,就算慈母皇太后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皇后娘娘却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她知道慈母皇太后在宫里的时候,除了陛下之外,最宠爱的就是安妃娘娘,若果安妃娘娘有个闪失,慈母皇太后年事已高,却未必受得住!”
“所以才要指使妾身们谋害安妃!”
云风篁转述完温明翠温诗绛的招供,末了又说道:“妾身当时就问她们了,如娘娘方才所言,纵然如此,以娘娘的身份,手底下多少人不好使唤,用得着找她们两个?”
然后这俩宫嫔就说了,原本跟她们联络的管事是没有曝露身份的,但她们自己起了疑心:“宫禁传闻,安妃娘娘之所以会将妾身们要到斛珠宫,绝了妾身们的承宠之路,又日日磋磨,皆因她听说妾身们在太初宫伺候陛下的时候,私下里对她常有揶揄嘲笑……”
温明翠所以就觉得这个事情不对了,毕竟,“妾身们当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确很多言谈举止都不妥当。可是御前侍者,哪怕伺候妾身这些人的,未必个个都能够在御前露脸,好歹也是太初宫的人。将这些话转告贵妃娘娘您也还罢了。毕竟您在宫里的地位,前朝后宫都懂。可是,安妃娘娘就算有着妃位,失宠多年不说,听闻陛下近年甚至压根不想听到她!不然,妾身这些人早先在陛下跟前还有些情分,何以进了斛珠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陛下?”
“妾身当时就跟她们说了,安妃同陛下乃是青梅竹马,又是慈母皇太后的嫡亲侄女儿,她在宫里头的地位,不是得宠或者失宠所能够形容的。便是妾身,只要她不找事儿,也不愿意赶尽杀绝。”云风篁给皇后解释,“所以太初宫那边的宫人,看不惯新人胡闹,私下里给安妃透露消息,也不奇怪。”
但温明翠不这么认为,她的想法是:“妾身当时虽然孟浪,却也没糊涂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乱说话!那样的话,陛下头一个饶不了妾身不是吗?!妾身当时都是在贴身伺候妾身的宫女跟前嘀咕过的,那宫女在太初宫不过一介粗使,并不得意,也没有什么到御前服侍的机会。娘娘请想,她就算对妾身不忠心,将这事儿禀告您也还罢了,却何必去禀告安妃?她就不怕这么做,会让您不喜?”
云风篁不得不承认这宫嫔还是有点儿脑子的。
的确袁楝娘地位再怎么特殊,毕竟是前任宠妃,如今不但失宠,关键是跟现任宠妃云风篁的关系很不好。
太初宫的宫人但凡没有蠢到家,私下里为正得意的贵妃卖了新人不稀奇,关键是将新人议论安妃这种消息卖给袁楝娘,能有什么好处?
须知道斛珠宫现在跟后妃们这两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局势,皇后也好贵妃也罢,默认了安妃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却压根不给她任何沾染宫权的机会。所以太初宫的宫人给安妃通风报信,顶多得些财帛上的好处。
而风险呢?除却被淳嘉发现的后果外,还得面临着贵妃的报复与敌意。
太初宫的宫人会这么愚蠢吗?
用温明翠的话来说:“那宫女如果只为了钱帛,何必不死心塌地跟着妾身?妾身虽然出身不高,却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道理。却是从来没有薄待过她的!她要是不出卖妾身、用心辅佐妾身,妾身得宠之后,还能亏待了她?毕竟妾身进宫之际,又没带什么陪嫁之类的,她是妾身入宫之后头一个来伺候的人。要不是她居心叵测,妾身合该最信任她的!”
云风篁此刻就给皇后说:“妾身已经叫人查过了,温明翠入宫之后,待服侍的人的确不坏。陛下赏她的东西,好些都分给了身边人。这也是她当初在御前出言不逊,惹怒陛下之后,认错了就能继续侍奉的缘故。御前近侍对她的印象,都觉得固然言多必失,却不失赤诚、心无城府。”
再加上年纪小,今年才十五,就透着娇憨可爱,并不惹人厌。
顾箴脸色铁青,按在凤座扶手上的手指因着用力,青白交错,手背上青筋毕露,寒声道:“所以她怀疑本宫?”
“……一开始,她说她跟温诗绛是怀疑妾身的。”云风篁叹口气,说道,“因为她们听到的传闻里,安妃之所以会失宠,皆因妾身的缘故。所以只当妾身想要利用她们赶尽杀绝,甚至,想一箭双雕:先利用安妃处置了她们这些同样私下里议论了本宫的人,再用她们的性命,问罪安妃。但后来发现本宫同她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就怀疑娘娘这儿了。”
顿了顿,她问,“娘娘可还记得,当初安妃责打温诗绛,温明翠前来延福宫跟您求助?”
闭目片刻,旋即睁开,顾箴努力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示意她继续说。
“温明翠那日在延福宫同刚刚没了的管事照过一面。”云风篁说道,“后来她起了疑心,竟然发现蛛丝马迹,同那管事有着关系,这不,就怀疑到了娘娘头上?”
但其实,这俩宫嫔毕竟人微言轻,别说目前手里的证据,并没有达到铁证如山的地步,就算是,也动摇不了皇后什么。
……关键在于安妃主仆。
“妾身觉得这事儿未免太凑巧了点,内中不定有着什么曲折。可是袁朱十分激动,坚持立刻派人给扶阳郡送信,禀告慈母皇太后。”云风篁苦笑,“妾身委实拦不住……只能明知道娘娘您如今乏着,却还要来打扰了。”
“……本宫知道了。”顾箴的神情非常难看,她做了这么几年皇后,虽然心力交瘁,比起从前做夫人的时候当然也是有了很多长进。
如今再看安妃,却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厉害或者难缠的了。
关键是人家背后的亲姑姑……
想到慈母皇太后,顾箴一阵心烦,勉强按捺住,问云风篁,“你说这事儿……是慈母皇太后指使的么?目的就是为了找借口返回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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