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东宫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佳音
[清穿]东宫女官 第88节
只是她此时也顾不得那点小伤,站直身体,直直地回视惠妃,“惠妃娘娘母凭子贵,如今在这后宫中越发的春风得意,可如此指责我时,是否也该自省,您这额娘当得不够仔细,才叫那等人钻了空子?”
也好意思责怪她?
容歆忍着脚上的刺痛,一步一步行至惠妃跟前,与她面对面对峙,“不管您今日为何说与我听,我只想知道,惠妃娘娘料理那起子人以儆效尤了吗?总该不会是留给我了吧?”
惠妃与容歆四目相对,忽而抬起手,捏住容歆的下巴,甲套尖锐的地方戳到容歆的脸颊。
“容歆,容女官。”惠妃手上渐渐用力,“这么多年在宫里养尊处优,没疼过吧?那你知道,是本宫的大阿哥在这个当口,暴怒之下打杀了那个女人,还命人打伤了那个献人的苏商,恐怕会被御史弹劾,心口疼不疼?”
容歆能躲,但是她没躲,无视不远处宫侍们略显骚乱的声音,袖中双手渐渐握紧,怒极反而越发平静,“惠妃娘娘若是想给大阿哥雪上加霜,便继续如此。”
惠妃一听,狠狠地甩开容歆的下巴,从赶过来的贴身宫女那儿接过帕子,边嫌弃地擦手边道:“容歆,这一次就当是本宫迁怒,但若是下一次再教本宫知道有人拿同样的事儿膈应本宫,休怪我再不顾及仁孝皇后的情分!”
帕子无情地被扔在地上,容歆侧着的头缓缓转正。
“女官,您没事吧?”
容歆淡淡道:“帕子拾起来给惠妃娘娘送回到延禧宫去,私物随意丢弃,教心思龌龊的人利用了也不好。”
“是。”小宫女捡起帕子,害怕地抬眼瞧着她的脸,“女官,您的脸……”
“留血了?”
小宫女摇头,“并未,但是好几个红印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消不掉。”
容歆抬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道:“无妨,回毓庆宫。”
“是,女官。”
“你们几个,若是有人问起,莫要多嘴。”
“是,女官。”
“太子问起,我自会与说明。”
“奴婢不会多嘴。”
“嗯。”
第99章
“女官?您脸怎么了?!”
毓庆宫中能这么咋呼的, 只雪青一个人, 而除她之外,浅缃和绿沈亦是向容歆投来关注的目光,担心不已。
容歆瞧不见她自己的脸, 但是能感觉到没有多少痛感, 想必并不多严重,遂不在意道:“不小心戳到而已,莫要大惊小怪的。”
浅缃走近, 道:“女官, 我去给您拿药吧?万一留疤便不好了。”
有那般严重吗?
容歆回屋里照镜子,见也就脸颊有两个小小的红点, 帕子轻轻一擦便几乎看不见痕迹,就拒绝了浅缃拿过来的药膏:“歇息时再擦便是,药膏颜色太重。”
“是。”浅缃放下药膏,道,“不过太子殿下知道了, 请您去书房一趟。”
容歆前往太子的书房,一见到太子的面, 也不等他问, 便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大阿哥大婚当前, 我不想惹出什么事端, 否则惠妃哪能碰得到我?”
太子仔细打量姑姑的脸, 见确实不严重, 才忍着怒意道:“她若是心思毒辣毁了姑姑的脸, 您如何还能留在宫中?”
“惠妃娘娘是四妃之首,还是顾及颜面的,不会无视后果冲动行事,且若是做得过分了,皇上和太皇太后那里,也无法交代。”
“我看她是算准了您此时只会息事宁人,所以才对您撒气。”太子语气极为不满,平常温润的脸,此时也布满寒霜。
容歆浅浅的弯了弯嘴角,拿起书案上的折扇,边为他扇风边道:“此时息事宁人,不代表往后也息事宁人,您何必为旁人生气?”
太子胸膛起伏,仍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您就半分不生气吗?”
“气,当然气。”然容歆面上却平淡如水,看着便不像是真的生气。
太子一下子坐在太师椅上,“她敢欺负您,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容歆认真地请教道:“您预备如何不罢休?”
太子斩钉截铁地答道:“惠妃今时今日的地位,皆因明珠和大哥,她找您麻烦,我自然要从源头处教她警醒。”
容歆眉毛一动,眼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肯定道:“这倒是个极好的法子。”
她没说不许,太子的情绪顿时便得到了安抚,面上紧绷总算卸去。
“昨日里出了这事儿,御史参大哥的折子便递到了乾清宫,皇阿玛因大哥成婚,弹劾的折子暂时压下不作处理。”太子本来已稍稍平和下来,然而越说神情越不平静,“教我说,那等龌龊之人行那般龌龊之手段,打杀也不为过。”
容歆垂眸,片刻后,淡淡地问:“果真只是献殷勤未寻得门道?”
“以金银宝物美人投位高权重所好者极多,投错的也是屡见不鲜。”
容歆点点头,取走太子的杯子,道:“您该就寝了,明日大阿哥成婚,您适当饮些酒助兴便可,莫要喝太多了。”
“听闻婚礼上敬酒,不可推拒……”
容歆听他话中颇有几分跃跃欲试,当即便掐断他的念头,“您是太子,没人敢揪着您不放。”
“万一大哥非要与我对饮呢?”
“还是那句话。”容歆半分不松口,“量力而行,您是太子,若是不愿,大阿哥也无法强逼。”
太子尚且年少,偶尔便会起一些任性、不符合储君行止的念头,然后被容歆毫不留情地压下去。
容歆也想宠着他由着他,可盯着太子的人极多,朝堂上的手段又动辄便教人万劫不复,轻忽不得。
索性太子也并非是真的叛逆,只是想借此来和姑姑亲近,在外头从来都是讷言敏行,行止有度。
大阿哥大婚,相对年长,又温和有礼的太子,自然免不了被三阿哥领着底下阿哥们和其他家的小子们起哄。
太子先前极少饮酒,酒量尚浅,醉酒恐会在众人面前失仪,遂含笑拒酒时又顾及着敬酒人的颜面,未曾多饮却也没有扫了众人的兴致,还算相宜。
而大阿哥婚房内礼成,出来后拎着酒壶径直走向太子,先是拿起太子的杯子,倒了一杯不容拒绝地递给他,然后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
“太子。”大阿哥看着太子,举起杯,“我今日大婚,这点面子,可愿给我?”
太子端着杯子,轻轻在他的杯子上一触,“胤礽祝大哥与大嫂伉俪相得,琴瑟相和。”随即便一饮而尽。
大阿哥微一点头,表示他收下这祝贺,然后随着太子一并喝尽杯中酒。
太子却是又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他们二人倒满,道:“这第二杯酒,胤礽提前请大哥见谅,往后若是我这个弟弟有何处做得不够妥当,万望不要伤了兄弟和气。”
大阿哥看着太子伸到眼前的酒杯,几息之后,轻笑一声,语带深意道:“敬兄弟和气。”
两只酒杯“当”地一触即离,两个人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太子又为两人满杯。
不远处,众阿哥和各家的公子们不敢上前,眼角余光却都瞄着两个含笑对饮的人。
三阿哥胤祉起身,四阿哥胤禛立即按住他的手腕,皱眉道:“你欲作甚?”
“自然是与两位兄长同饮。”
四阿哥不赞同道:“兄长们说话,不宜胡乱掺和。”
三阿哥似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道:“自家兄弟,何须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没得生分。”
他说完,便再不管四阿哥脸绷得多紧,几步便来到太子和大阿哥身旁,笑嘻嘻打断道:“太子哥哥,大哥,可否也赏弟弟一杯酒尝尝?”
太子和大阿哥的第三杯酒还未下肚,见他到来,不约而同地收起杯子。
大阿哥更是直接拉下脸斥道:“小小年纪,讨什么酒?不知所谓!”
三阿哥顿时一撇嘴,“大哥你这个脾气,也不知道大嫂受不受得了你!”
“她受不了也得受!爷是她的天!”
“嗤——”三阿哥一脸的嫌弃,故作风雅地摇着扇子道,“大哥若果真如此,着实不够怜香惜玉,我日后若是娶了福晋,定然不以大哥为榜样。”
四阿哥临近便听了三阿哥这一句,无语地撇开眼,停下脚步。
然而三阿哥似起了兴一般,又转向太子,摇头晃脑道:“太子哥哥也有了婚事,将来定然是极温柔的夫君,到时才子佳人,如花美眷,实乃人间乐事。”
太子失笑着摇头。
大阿哥却是一巴掌拍在三阿哥后脑,声音极响亮,可见其力道十足。
三阿哥教他拍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大叫:“大哥!你干什么!”
“教训弟弟。”大阿哥撸起两只袖子,逼近三阿哥,横眉冷目道,“毛都没长齐便满脑子风花雪月,我今日若不好好教训你,你便不知道我的厉害!”
三阿哥一手挡在前头,边后退边道:“大哥,大喜的日子,你若是对我粗鲁,我、我、我……”
大阿哥迅捷地向前,一把提住三阿哥的领子,凉飕飕地问:“你欲如何?”
识时务者为俊杰,三阿哥受制于人,赶忙讨好地笑道:“大哥,大哥,您看您,怎么这般听不得戏言?”
“我听不得戏言?”大阿哥手臂夹住他的头,威胁。
而三阿哥瞬间放下身段,改口道:“是弟弟,是弟弟不懂事,在您大喜的日子说些没头脑的话,您千万别跟弟弟一般见识。”
“吁——”
几个小阿哥因他没骨气的模样纷纷起哄,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三阿哥从大阿哥手臂中费力地抬起头,瞪着几个弟弟,气道:“你们几个不知长幼尊卑的,胆敢嘲笑兄长?”
“不知长幼尊卑?”大阿哥食指指节抵着三阿哥的额头微微用力,“你小子是在说你自己吗?”
“疼疼疼!”
几个小阿哥一见,纷纷出言嘲道——
“三哥就对弟弟们能耐!”
“三哥你不害臊!”
“三哥就是欺软怕硬!”
三阿哥越加恼怒,直接在大阿哥手臂中挣扎起来,可他如何挣脱得了十六岁的大阿哥,自然是只得狼狈不得自由。
小阿哥们更加大声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太子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们闹腾,明明不出一射之地,却好似生生和喧闹的他们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四阿哥待在他身侧,忽而问道:“太子哥哥,您和大哥为何不在教武场比试了?”
太子微微侧头,反问:“为何如此问?”
[清穿]东宫女官 第89节
“只是忽然忆起,便有此一问。”
太子微微一笑,耐心地回答:“拳脚无眼,自是不能再如幼时那般玩闹。”
四阿哥专注地盯着他。
他的视线过于直白,太子只得与他对视,无奈地问:“还有话要说?问便是,我若是能为你解答,自是不会隐瞒。”
四阿哥问:“可还有旁的缘由?”
太子沉默少许,诚实道:“稚童才只知用拳脚解决问题,等胤禛你再大些,便会知道,大人的世界,另有一套规则,其实不够简单明了,但所有人皆奉为圭臬。”
四阿哥看了看他,又转向大哥,良久,询问道:“我想去那边,太子哥哥呢?”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想去便去吧,我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问个安,便回毓庆宫了。”
他说完也不等四阿哥回答,直接转身出了阿哥所。
而渐行渐远听不到阿哥所的喧闹声后,太子才停住脚步,回头。
“殿下?”
太子看着阿哥所的灯光,想象着里头的喧闹,良久,头也不回地离开。
其他人尚且有选择的余地,他却必须顺着这条路一直走。
第100章
第二日, 大阿哥胤褆携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行拜见之礼, 先是到乾清宫, 随后再入慈宁宫, 待从慈宁宫离开, 才到生母惠妃的延禧宫中。
容歆随太子早早便出现在慈宁宫, 宫中两个贵妃以及惠宜荣德四妃皆还未到,仅有几个嫔位的妃子恭敬地候在慈宁宫正殿外。
太子胤礽不与皇阿玛的后妃们走近, 遂只客气地问声好便进入偏殿等候。
不足一刻钟,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并五、六、七、八几个阿哥来到慈宁宫,一同向太子问好。
他们几个皆是一脸的精神不济, 除三阿哥、四阿哥之外, 其他人还在偷偷地打哈欠,想必是昨晚上在阿哥所闹得过了。
太子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酒好喝吗?”
五阿哥胤祺、六阿哥胤祚立即摇头回应, 三阿哥扶额, 小声嘀咕:“失策,忘了提点这两个缺心眼儿的。”
太子听得清清楚楚, 放下杯子, 面上温和淡了几分, “是需要提点。且说说,都谁喝了?”
五阿哥和六阿哥两个自曝的互相对视一眼,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垂头认错:“太子哥哥, 胤祺/胤祚喝了。”
太子平素待弟弟们皆友善, 但若是他们犯错,他也并不视而不见,有时甚至颇为严厉,因此小阿哥们并不敢对他欺瞒。
三阿哥低着头起身,与他相差不多时动作的,还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与此同时,七阿哥胤祐左右看了看其他兄弟,也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试图走进队列不显得特立独行。
“胤禛?”四阿哥一向是阿哥们中颇为懂事的一个,然此时他也站起来,太子实难不惊讶,“你不劝阻,还跟着一并胡闹?”
四阿哥也不辩解,直接认错道:“胤禛知错。”
而三阿哥见此,立即上前一步,听着胸膛道:“太子哥哥,您莫要怪胤禛,是我逼着他喝的。”
太子微一抬眼,淡淡道:“站回去,该你的错你也跑不掉。”
三阿哥迅速倒退一步,回到几个站立的阿哥们中。
“胤祐。”
“是。”七阿哥立刻抬起头,紧张地看着太子。
太子对着他,语气稍和缓了些,“你到底喝没喝?”
七阿哥踌躇不定,六阿哥看不过眼他那个样子,抢先道:“他没喝,一直躲在角落里。”
太子见七阿哥低着头更准备不吭声,便又稍稍严厉道:“胤祐,你自己说。”
容歆站在太子身后,眼瞅着七阿哥小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紧,然后才低声回了一句“没喝”。
而太子一听七阿哥说“没喝”,便道:“没喝便没喝,身为爱新觉罗子孙,怎能一味地只想要随波逐流?坐回去,仔细想清楚。”
“是。”
“你们是皇子,生来便享旁人无可匹敌的权力,可以不事事循规蹈矩,但不能不知克制。”
容歆看着太子如此一本正经地兄长模样,思及他私下里偶尔的少年心性,双眼渐渐泛起笑意。
太子并不知姑姑心中戳穿了他,仍然在认真地提点几个弟弟。
忽而,容歆若有所觉地转头,便见苏麻喇姑含笑站在门外,两人四目相对,苏麻喇姑冲着容歆轻轻一招手,然后便转身。
容歆便与太子说了一声,退出了偏殿。
苏麻喇姑在偏殿的廊下等着她,一见她过来,笑道:“太皇太后知道太子殿下过来了,教我过来寻你。”
容歆顺手便挽住苏麻喇姑的胳膊,语气亲近又随性道:“若是知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想见我,我到时便请人通报一声了。”
“那我便看不到刚刚那般情景了。”苏麻喇姑慈祥地拍着容歆的手,“太皇太后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开怀。”
两人一进入太皇太后寝殿,苏麻喇姑便与太皇太后说了刚才偏殿的事情,太皇太后果然极高兴,“太子是个好的,对兄弟们友爱,又不一味纵容。”
容歆与有荣焉,面上却极淡然。
今日大福晋第一次以皇家儿媳的身份拜见,太皇太后极重视,小宫女为她梳妆,戴哪个发饰哪串朝珠,皆要经太皇太后首肯。
容歆瞧着太皇太后眼角眉梢难得的喜色,便讨喜道:“太皇太后今日气色极好,教这手巧的小宫女一梳妆,好似年轻了十岁。”
太皇太后透过镜子笑看着她,玩笑道:“她这手艺是好,倘若是你为我梳妆,恐怕会老上一两岁还不止。”
容歆顿时极不服气道:“这术业有专攻,奴才若是能为您梳妆,定然是要好生联系,决不能教这些小姑娘们比过去的!”
“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初敏儿可是与我说了,你啊,哪哪儿都好,就是这手不灵巧,梳头、女红皆平平。”
太皇太后提起讷敏的语气,完全没有讷敏刚去世时,因康熙过于悲痛而生出的隔阂。
如今对容歆也是,常常慈祥的像是个普通的老人,全不似那年教她跪在地上许久的威赫。
这一切,皆因太子。
容歆心知肚明,思绪一闪而过,面上则是羞窘道:“娘娘先前从未当着奴才面说过这些,奴才还以为自己很是不错。此时一自省,果然奴才能有今时今日,全是主子们仁善。”
太皇太后妆发妥当,起身。
容歆想有眼色时是半分不落人后的,立即便扶住她右手臂,一个人便能稳稳地托住太皇太后。
而太皇太后直接便握住她的手腕,大半个人皆靠容歆支撑,普通人不良于行恐怕难免影响性情,太皇太后却是从始至终皆未表现出多少黯然之色。
容歆是真的极佩服这个女人,觉得她了不起并不是因为尊贵和成就,而是心性实在非常人可比。
一众人出了内室,康熙也来到慈宁宫,立即便走过来扶住太皇太后另一边手臂,直至太皇太后坐下,这才松开。
太皇太后等苏麻喇姑为她整理了仪容,这才无视屋内许多人,率先冲着容歆调侃道:“你倒也并非一无是处,这力气极大也是个优点。”
容歆本欲回到太子身边,此时却不得不止住脚步,一脸不好意思的笑道:“奴才本该谦虚些,可要是谦虚了,还真就找不出什么好处了,便舔着脸应下您的夸赞了。”
太皇太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手指轻颤地虚点着容歆,“你这张嘴啊……”
康熙晲了容歆一眼,笑着对太皇太后道:“虽然是个不甚讨喜的人,不过能哄得您开心,也是大功一件。”
这么多人皆瞧着她,容歆颇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如芒在背,便趁着两人心情皆好,状似羞愧般,一福身,匆匆“躲”回到太子身后。
她那般窘态,又引得太皇太后一阵笑。
太皇太后是老祖宗,她心情好,旁人自然也要跟着笑,只是有多人是真心实意地笑,便不得而知了。
但容歆确定,惠妃面上带笑,眼中却有几分不虞,只不教太皇太后和皇上瞧见。
大阿哥携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行跪礼,然后正式介绍大福晋给后宫诸妃以及皇子们认识。
伊尔根觉罗氏教人一看,便清楚是个温柔的性子,对长辈们恭敬,对皇子们也和善。
然大阿哥是个不甚懂得怜香惜玉的性子,步子大又急,介绍一个,还未等大福晋好生问好便指向下一个人。
伊尔根觉罗氏初嫁过来,难免生涩,如此不免便有些慌忙,看向大阿哥的眼神,便不知不觉带上祈求。
大阿哥先前没注意,及至转到皇子们这里,才发现伊尔根觉罗氏的窘态,皱了皱眉,一副“女人皆是麻烦”的神态,放慢了速度。
所谓“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便是如此。
容歆看着两个年轻人的状态,心里是祝愿他们夫妻能够和乐的,毕竟已有了成为彼此最亲密人的缘分。
太子既是弟弟,也是储君,自然优先于诸阿哥。
大阿哥引着伊尔根觉罗氏与太子互相问好之后,却并未立即转向三阿哥,反而顿了顿,又指着容歆向伊尔根觉罗氏介绍道:“这是容女官,我幼时养在宫外,便是她常来看我。我视她如长辈,和众阿哥格格们皆尊称一声‘姑姑’。”
容歆望向大阿哥,见他并不看她,便笑着推辞道:“不敢当,该向大福晋请安才是。”
虽说满人贵族家庭有这样的习惯,有地位的老仆连少爷小姐们也得敬着,但皇家不可同语,且大阿哥还是这般明明白白地说拿容歆当长辈看。
容歆,包括在场许多知道些内因的人皆清楚,大阿哥恐怕是为了表明态度。
但容歆不能直接应了,她的身份,不足以教大福晋以晚辈的身份问候。
然大福晋确实是个好脾气的,见容歆婉拒之后,大阿哥却依然未动,便冲她微微欠身,尊敬道:“容姑姑好,日后若是有不足之处,还请您多指教。”
容歆看了一眼大阿哥,随后摆手道:“大福晋言过了,倘若您日后有什么不清楚地,尽管教人来问便是。”
大福晋乖巧地点头。
而大阿哥这才毫不犹豫地转向三阿哥等人,大福晋立即便跟随,并且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也一一送了出去。
及至众人差不多都与大福晋互相认识了,太皇太后也有些倦了,便命大阿哥带着大福晋随惠妃回去。
众人纷纷告退,太皇太后却又叫住容歆,道:“你再留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容歆自然不敢推辞,立即上前扶住太皇太后的手臂,而康熙也极自然地扶住太皇太后,显然也暂时不准备离开。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