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双谐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三天两觉
…………
翌日正午,孙亦谐、黄东来和雷氏父子便离了那锦衣卫的卫所。
四人随即又到城中的酒楼里喝了几杯,这才各自上路。
江湖路便是如此。
有聚,有散。
你永远不知道这次的分别会不会就是最后一次。
兄弟间的情分,都载在那杯践行的酒里,下了肚,你就装着,记着,待重逢的那日,再和那满腔的苦水一同倒出来……男人之间的情义,无非如此。
盖世双谐 尾声 东谐西毒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盖世双谐最新章节!
残秋,冷月。
镇灵山,五灵教总坛。
归来的汤绂,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此番,他一路尾随双谐行至武昌,耗费了不少教内的人力物力,而且教主还特意派了那玄武旗的副旗主李绮瑜来协助他,但最终……他却是无功而返。
尽管他这次行动本就不是上头的命令,而是他自告奋勇去做的,可他这么一无所获的回来,确实是有点说不过去。
因此,这次汤绂回来后求见教主,用的是“请罪”这个词儿。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请到“罪”,还得了“赏”……
那“赏”从何来呢?
不知各位可还记得,在双谐途经汝南之时,城中的“通诠鉴”里有一位“通诠先生”刘禺方;他趁着星夜之间,将宋员外家典当在他们当铺内的一件宝物“九羽逐日炉”给盗了出来,并找上了五灵教的人,说要跟他们“做笔买卖”。
当时,接待这位刘先生的人,正是汤绂。
而那刘禺方提出的条件是:“这炉,对你们教主有大用,我想献给他,但条件是,他得拜我为师,从此以后以师礼待之,奉为上宾。”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汤绂差点翻脸,因为这要求有点过于离谱了……
你一个当铺里负责鉴货的糟老头子,红口白牙的说这么几句,就想收咱们五灵教的教主为徒?还有你拿来的这个所谓“九羽逐日炉”,鬼知道这是干嘛用的?
那刘禺方也明白,光靠说,是不可能让汤绂答应这条件的,所以他随即就提出,要跟汤绂“过过手”——若汤绂赢了,那他二话没有,立马滚蛋,但若汤绂输了,就得引他去见他们教主易世倾,至于收徒的事,到时候让易教主自己定夺。
汤绂一听,心说:行啊,他要连我都给赢了,说明他是超一流的高手啊,那他提出想见我们教主一面,也不算过分。
再者,看过前文的人应该也都发现了,汤绂这个人的性格,是比较自信、也颇爱显摆的,这种人最喜欢跟人赌斗,很容易上钩。
于是,两人当即就开始了对决。
这“过手”啊,有很多种过法:打,那是最常见最普通的形式,地痞流氓都行。
但水平和境界更高的人呢,就有更多的选择。
有些人用围棋来过手,有些人用音律来过手,还有些人互相敬杯茶都能过上手……
功夫,无所不在,真正的绝世高手,吃饭拉屎都能套得上武学理论,凭睡觉的姿势都能分出个高下来。
当然,汤绂是还没到这种境界,刘禺方呢……也知道汤绂大概在一个什么水准,所以刘先生想了个比较适合对方水平的过手形式——灭蜡烛。
那晚他们不是坐在一间卖香烛蜡千儿的店里谈事吗?刘禺方便随手从屋里取了根蜡烛来,点上火,举在手里,就说了一句:“我就这么举着它,你觉得你几招之内能把这火灭了?”
汤绂心想:就这么点烛火,莫说我那白虎掌力了,我就是打个喷嚏放个屁,它没准都能灭了,你这是看不起我呀?
所以,他都没怎么考虑,脱口而出就来了句:“十招之内灭不掉,算我输。”
不用我说,各位应该也知道这场较量的结果了……
直到十招打完,汤绂也没看出刘禺方的武功到底有多好,他只知道对方从头到尾坐在凳子上都没起来过,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愿赌服输,那晚他连夜就派人向教主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并立刻让人送刘先生出城,赶赴他们总坛。
至于刘禺方什么时候到的镇灵山、见没见到他们教主、见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这些汤绂就不清楚了,毕竟他当时还在外面跑呢。
直到今天,汤绂回来了才知道,好些天以前,他们教主易世倾就已经随刘先生闭关去了,闭关前还吩咐了一声,等汤旗主回来之后,不管他有没有搞到顾其影手记内的配方,都要赏。
这么一来,汤绂也算松了口气。
只是……这个时候,五灵教上下可都没想到,易世倾这次闭关,一闭就是整整三年……
…………
正午,艳阳高照。
京城,东安门外某地。
宽阔的校场中,搭着一个简易的凉棚,棚下,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悠然地品着茶。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士在他的前方立列成两排,在那两排卫士之间,放着一个“站笼”,笼里,还有个穿着囚服、披头散发的男人。
在这烈日之下,那笼里的男人早已嘴唇干裂,面色惨白,可其身上却是连一滴汗都流不出来了。
“方大人,若是累了,你就言语一声,只要你把同党的名字都说出来,咱家马上给你解了枷锁。”
这话,显然是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位说的。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今这大朙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宦官——司礼监掌印太监,汪廷。
“阉……狗……”而那位方大人,在听到汪公公的话后,仍是用最后的力气,气若游丝地憋出了这么句,“你不得好死……”
汪廷听了这话,脸上还是一副悠然之色。
他又喝了口茶,随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方大人忠君爱国,铁骨铮铮,真乃栋梁之才。”他顿了顿,“来人呐……”
“在。”他话音未落,马上就有人上前应和。
“把方大人的皮剥了,肉一块块剐下来,让他那身硬骨头出来透透气儿。”汪廷下这个命令时的语气,就像让人去炒盘儿菜一样随意。
“是。”而他手下的那些厂卫门,似也早已习惯了类似的命令,一个个都神色如常地开始执行。
他们也不避讳什么,就在这光天化日下的校场上,把那位方大人像牲畜一样屠宰。
虽然方大人在皮被剥完之前就已断气,但那些人还是照着汪廷的意思,继续着后面的工序……
就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之际,一名厂卫从校场外快步行来,一路跑到了汪廷侧方数米处,在后者用眼神确认了他可以靠近后,他才过来,对汪廷耳语了几句。
“呵……”听完了对方的报告,汪廷便冷笑一声,用一种嫌弃的口吻念道,“这个宋德……屁大点事都要跟咱家讲,自己又屁大点事都办不成;银子被拿了、宝物被盗了、儿子被打了、派去个杀手还完不成任务跑了……他现在把这些告诉咱家又是什么意思呢?莫非还想让东厂给他办这事儿吗?”
“呃……秉公公,宋员外他……确是这个意思……”那厂卫接道。
“我呸!”汪廷这口啐的,吓得那厂卫连忙跪拜叩首,浑身直哆嗦,“他姓宋的他也配?”汪廷抿了下唇,舔掉了唇上沾到的唾沫,再道,“打狗看主人是不假,但他这条狗分明只是被几只蚂蚱给咬了,却非说自己是被锦衣卫给整的……哼,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就想拉咱东厂下水,给他来个私仇公报?他当咱家是傻子呢?”
“是是,公公所言极是,那宋德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妄图欺瞒利用公公,简直罪该万死!”负责传话的这位可没理由帮宋员外说话,他自是得附和汪公公。
汪廷骂完了,又想了想,再道:“算了算了,死罪倒不至于,你就跟他这么说……”他停顿了一下,言道,“‘你要是自以为聪明而跟我提这事儿的,以后就再放聪明一些,少给我耍这些心机;而你要是对自己说得那套真信呢,那请你以后多动动脑子再跟我说话’……就这两句,记下了吗?”
“记下了,记下了。”这传话的兄弟自然是非记下不可的,他要是敢说没记住,让公公再重复一遍,那他明天也就不用来上班了。
“行,下去吧。”汪廷闻言,轻轻挥了挥手。
那厂卫也是如释重负,赶紧领命撤了。
他走后,汪廷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招手呼唤了身旁不远处的一人:“小安子啊。”
“小的在。”名为小安子的那位看着很年轻,三十都不到,听到公公叫他,他两步就上得前来,俯首听命。
“宋德说的那个几个背靠锦衣卫的小子都叫什么来着?”汪廷问道。
小安子无疑是类似汪廷秘书一般的存在,这类琐事他都记着呢:“回公公,共有三人,分别是叫孙亦谐、黄东来、雷不忌。”
“哦……”汪廷点点头,接了句,“找人去查查他们的底细呗。”
别看汪廷刚才还把那三位形容成“几只蚂蚱”,且连他们的姓名都记不住,但到末了,他还是要去查一下。
身处他这个位置上,多疑……总没坏处。
“公公,只是查查而已,还是……”小安子试探着问道。
“查查罢了,没必要打草惊蛇。”汪廷回道。
小安子会意,便也接道:“是,小的明白了。”
…………
许州,七柳幽阑。
庶爷,还是坐在他那间房间里。
他一个人吃着一炉火锅,配着一壶劣酒。
笃笃——
正吃着呢,有人敲门。
“进。”庶爷知道来的是谁,也知道对方要来。
那人,一身青灰色装束,戴着斗笠,默默推门进来,并随手带上了门。
“事办成了。”来者也不跟庶爷打招呼,开口就是这四个字。
“月大人跟我说话……还是那么生分呢。”庶爷也是阴阳怪气地应道。
这世上姓月的不多,所以我也不卖关子了,来的这人呢,正是那朝廷的“风云水月”四大高手之一——月有缺。
前文书有讲,那风满楼隶属军中,而云释离和水寒衣则都是锦衣卫。
月有缺呢,和他们都不同,他是一个捕快。
当然,不是一般的捕快,而是当今天子钦封——天下第一神捕。
“我跟谁说话都这样。”月有缺冷冷回道,“况且,从你口中说出‘大人’二字,在我听来也很刺耳。”
“呵……好吧。”庶爷笑了笑,也不深究下去,转而接道,“对了,我听说,那晚你只杀了莫织语,却放跑了赵迢迢?”
“赵迢迢对孙亦谐和黄东来已不构成威胁,没必要赶尽杀绝。”月有缺道。
“哦……这样啊。”庶爷对那无影剑的死活其实也不是很在乎,他只是觉得从结果来看,这事儿有点浪费,“那还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只需要杀一个莫织语,我就不必让你去了,找别人去,也省得浪费你我间这‘朋友人情’啊。”
他这话听着好像还挺客气,但月有缺明白其中另有他意,故而还是用冰冷的语气回道:“你不必提醒我,我知道我欠你的……还远没有还完。”
“你知道便好啊。”庶爷摇头晃脑地用轻松的语气应道,边说还边从火锅里夹了口菜吃。
对此,月有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不过在斗笠的遮蔽下,并未被对方所察觉:“但我还有些不知道的,可否请教你一下呢?”
庶爷已猜到对方心思,顺势就笑着接道:“呵……你可是想问我,为什么会为了孙亦谐和黄东来这样的小角色而请你出马?”
“是。”月有缺回道。
庶爷点了点头:“我若告诉你,不出五年,他们便会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人物,甚至比你月有缺还出名,你信不信?”
月有缺没有回答信或不信,因为他知道这不重要:“看来你已认定了……这两人将来会对你有大用处。”
“是啊,怕是比你的用处还大呢。”庶爷说着,忽然放下了筷子,起身走到了房间一角,“所以这几年呢……我也有意扶他们一把,让他们在江湖上攀登得更快些,以便更早的为我所用……”
言至此处,他已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卷宣纸来,并将纸举起,慢慢展开。
“呵……”这一刻,庶爷用十分戏谑的语气,将纸上的内容展示在了月有缺的面前,“你瞧,名号我都替他们起好了……”
月有缺定睛一看,但见那纸上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东谐西毒。
盖世双谐 第一章 家乡遇故人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盖世双谐最新章节!
初冬,冷风微寒,晴空澄霁。
午后,临安县的大路上,行来了一列高铁帮的马车。
这车还没停到驿站呢,就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背着行李从车上跳了下来。
那个年头,也没有什么“到站才能下车”的说法,只要你乐意,且不怕摔死,随时可以从旅车上跳下去,也不用跟谁打招呼。
因此,孙亦谐提前下车的举动,并没有人当回事儿。
这次他回家,可没有再“反向高铁”了,从武昌到此地,他一路乘的都是高铁帮的旅车,渡江的时候也是乘的大船,故而这段的行程颇为顺利。
到了这临安县,已算是踏入了杭州府的地界,这一带孙亦谐就熟了,确是不必继续乘旅车。
他这会儿下车呢,也不为别的,就是有点饿了,又正巧闻到风中飘来一股子食物的香味儿,所以他便想去寻上一寻。
那香气的源头也不远,就在街边,抬脚就到。
不过当孙亦谐走到那家店的门口时,又不禁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这饭店的门上不但连块招牌都没有,里面还破破烂烂的;他再一眼望进去,便发现店里一共只有两张桌子,其中一张靠近角落的小桌上此时还已经有客人了,饭菜的香味应该就是打那桌儿来的。
按说,一般人看到这种景象,可能就不想再迈进去了,但孙亦谐的思维比较怪,他就觉着……越是这样的店,越是可以尝试一下,万一被自己发现了什么小众美食呢?
于是,孙亦谐大踏步地就走了进去,往那唯一的一张空桌边一坐,把身上的行李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搁,当时就喊道:“有人不?吃饭!”
没想到,下一秒,居然是坐在角落那桌上正吃着的三个人里,有一个赶忙站了起来,嘴里一边嚼着饭,一边跑到他面前道:“诶,来了您呐。”
那人还没走近,跟孙亦谐一个对眼儿,两人就都愣住了。
“诶?是你。”孙亦谐立刻就发现来者眼熟。
此处书中代言,这个“伙计”,乃是孙亦谐和黄东来在洛阳城不归楼中见过的厨子张二贵。
“孙少侠?”张二贵也是很快就把他给认了出来,当即就转头对另一桌上的两人道,“袁头儿,薛先生,快看谁来啦。”
其实,就算他不喊,那两人也听到这边的对话了,再加上孙亦谐的嗓音还挺有特点的,想不被认出来都难。
“哎呀,原来是孙少侠,稀客,稀客啊!”薛推一边走过来,一边已是热情地抬手施礼。
“孙少侠,可还记得老朽?”袁方治年纪大些,步子没有薛推迈得快,稍迟两步走到,也跟孙哥打了个招呼。
“袁师傅,薛先生,还有……张师傅。”孙亦谐也是再度回忆了一下这三位的长相,才分别记起了他们的名字。
说实话,眼下这三位是真不好认了。
孙亦谐上次见到他们时,这三人都是衣着光鲜、精气神十足的状态,但这会儿,他们仨都穿得又破又旧,脸脏得跟没水洗似的,眉宇间的精神状态也都是萎靡不振,一副压力很大、很疲惫的样子。
“哈,这还真是有缘啊,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啊?”扫了他们一眼后,孙亦谐还是很客气地跟三人施了礼,并如是问道。
那三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即便都露出了一种苦涩的表情。
“嗨……甭提了。”这讲故事的事儿,还是得由薛推来,“那天晚上,不归楼被一把火付之一炬,我们仨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结果第二天就听说咱们那位老板和正义门的人都是乱党,被锦衣卫给一锅端了。
“还好我们只是在不归楼里负责做菜和管账的,并不知晓老板在江湖道上做些什么,所以锦衣卫也没为难我们。
“只是……那洛阳城我们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城里的其他店家全都知道咱们以前是不归楼的伙计,他们怕我们和正义门有什么瓜葛,不敢请我们……
“我们也是无奈,才远走他乡,想到这江南来讨生活。”
他说到这儿,孙亦谐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么说来,这三位的饭碗砸了,我和黄哥好像也有点责任啊……
不过,这话孙哥也就心里想想,嘴上可不会说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孙亦谐略顿几秒,点了点头,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疑惑之色,“嘶……不对啊……”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以薛先生的才略,袁师傅和张师傅的手艺……无论到哪儿开店,都应该是宾客盈门才对啊……”
“可不是嘛。”薛推接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啊……”他苦苦摇头,“启程前我还再三考虑过……我本身就是绍兴人,老家离这里不算太远,袁师傅和张师傅也都是南方人,到这里之后反而会比在洛阳更自在;再加上江南乃鱼米之乡,我以为在这儿生意肯定好做,谁知……”
薛推这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便有三五个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家伙从门口鱼贯而入,咋咋呼呼地就在店内站开了。
“嘿!几位,今儿不错呀。”那伙儿人中为首的一个胖子一进来,一看孙哥坐在那里,当即就高声嚷嚷道,“还有客人呢?那你们今天能给出银子来了吧?”
孙亦谐闻言,回头看了那帮人一眼,随即又看向薛推问道:“薛先生,这是……”
薛推沉着脸,俯身到孙亦谐耳畔,轻声道:“此乃这临安县中一恶霸,名叫曾二宝,他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县里的捕头,便在县里欺行霸市……其实我们这店刚开张的时候,客人很多,屋里的桌子也是摆满的,谁知没过几天,这曾二宝就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来这里闹事,非说在我们这里吃坏了肚子,以此来讹诈咱们的银子……我们不给,他们就砸了咱们店的招牌,还砸桌椅、打人……我去报官,却被那捕头曾大宝给打了出来,最后没办法,我们只能给钱……但给了呢,他们就隔三差五的来,他们一来其他客人就都不敢上门,最后这店就成这样了……”
薛推是读书人,骨子里还是有点清高,因此他这话还算是兜着说的。
实际上,像曾二宝这种下三滥干的很多破事儿,薛推根本都说不出口。
过去那几个月里,除了在店里挨打挨骂,袁方治和张二贵的住处、还有薛推的家里都被那帮混混丢过石头。
有时候那帮混混还在大晚上的跑到薛推家外面故意大吵大闹,那薛推的家里除了老婆还有小孩儿呢,小孩子被这么一吓,经常会整晚都哭个不停,睡不着觉,而那帮混混则在屋外哈哈大笑。
那衙门口,薛推也跑过很多次了,有时候他特意找曾大宝不在的时候去,但其他衙役也都不敢得罪曾捕头,谁也不敢帮他通报立案。
或许有人会问,他为什么不去挝鼓鸣冤呢?
各位,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衙门口并不是你们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冤鼓放在那儿你想敲就敲……
这冤鼓只要一响,老爷就必须升堂。
所以冤鼓旁边通常都是有衙役在看着的,你若要击鼓,那看鼓的衙役得先问你一声到底是什么事儿,如果你不是冤深似海、有大案要案要申诉,他根本就不会让你敲——比如“隔壁张三欠我两根葱不肯还”这种事情,他要是让你敲了,到时候上堂他得跟你一起挨板子。
作为一个曾经把当官作为志向的“神童”,薛推对大朙律自是一清二楚,所以他知道,像他这种被地痞流氓骚扰的小案,若是强行挝鼓鸣冤,那肯定是要吃板子的……他这个身板儿,吃一顿板子,不死也残了,那他家人今后只会更惨。
然而,薛推也无法再挪去别处。
因为离开洛阳的时候,他在那儿的家当都是贱卖的,换来的那点钱,除了路费之外,基本都投在了这家店上,这家店要是没了,袁师傅和张师傅或许还能找其他地方打工,但他薛推可就要带着家人露宿街头了。
好在……他今天,遇到了孙亦谐。
“嘿!薛掌柜,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下一秒,却见那曾二宝一个大步上前,一脚踩在了孙亦谐坐的那张板凳一头儿,打断了薛推的耳语,“怎么?”曾二宝说着,还歪着头,转过脸,凑近打量了孙亦谐一番,“这是你朋友?”
“是啊。”薛推还没回话,孙亦谐就就抢先应道,“薛先生、袁师傅、张师傅……都是我的朋友,敢问兄弟有何见教啊?”
他这句“朋友”出口的刹那,薛推、袁方治和张二贵的心里都为之一松,因为他们都明白,孙亦谐说出那两个字来,就代表了眼前这事儿他准备管。
“喝~还真敢认啊。”曾二宝闻言,笑着抬起头,跟自己那帮小弟们交换了一下眼色;他那帮小弟也都十分配合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副很嘚瑟的样子。
“那好啊……”曾二宝和小弟们交流完了,又把脸凑到孙亦谐面前,挤着自己那满脸的横肉说道,“你朋友可欠大爷我不少银子,你替他还了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