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宋默然
兀术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走到韩昉身边,沉声道:“先生真知灼见,我自然明白,此事容我细细思量。”
韩昉见状,知道多说也无益,躬身一揖,转身退出帅府。他一走,兀术长叹一声,摇头道:“难啊……”
建武三年,九月,襄汉仍旧一片喊杀声。折家军和何蓟率领的常捷军精锐齐出,猛攻襄阳一带。兀术设在襄阳以南的鹿门山大营被攻破,宋军直趋襄阳城下。另一头,夏金吾带着七千女真本军,数万签军,进攻唐州。虽在野战中击败了岳飞部将王贵,却在攻城战中遭受了挫败。
在淮南,两路神武中军会师,剑指宿州。但此时,朝廷里出现了变故。当初徐绍开辟江淮战场,为的是缓解襄汉压力,『逼』兀术退兵。现在,皇帝和朝中部分大臣眼见赵鼎进展神速,认为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不宜再远走,否则江南不设防,万一有个变故,救援不及。
太上皇赵桓亲自召见了徐绍,再三劝诫,皇帝赵谌甚至亲自到徐绍办公的政事堂,要求他命令神武中军撤回来。以首相朱胜非为首的大臣,也不断地上奏。徐绍的坚定盟友许翰,保持沉默,只有参知政事秦桧极力支持。
但很快,秦会之遭到了打击。先是皇帝亲自下诏斥责他,而后剥夺了他参与决策的权力,将他从详议司除名。最后,见徐绍仍旧不肯让步,赵官家授意相关大臣弹劾秦桧,罢免他参知政事的职务。有人甚至给徐绍捎口信,如果再不勒兵,秦桧将被远窜。
秦桧一直是徐绍的坚定支持者,在徐绍推行新政中,随处可见他的身影。现在上头动到秦桧身上,挑明了,就是杀鸡给猴看。在空前的压力下,徐绍被迫命令赵鼎勒兵,还师扬州。
这一时期,尽管弹劾徐绍的大臣不在少数,但几乎没有人要求罢免他的次相之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关头,只有徐绍能扛起抗金的重任。[]宋阀549
就在襄汉战区局势莫测之时,占据虎牢关的西军却一直没有进兵郑州。撒离喝更加相信,徐虎儿此来,只为虚张声势,给金军添『乱』,并非有意收复中原。他多次向身在前沿的兀术写信,再三声称,徐虎儿不足虑,这厮就是来捣『乱』的,大王可安心打襄汉。
九月上旬,犹豫再三大金国沈王兀术,终于听取了韩昉的意见,下定决心不退兵,誓死夺取襄汉。在军事会议上,兀术说了重话,说是哪怕绝中原之户,也必须拿下襄汉,敢言退兵者,死
兀术之所以能下定决心,一是因为韩昉的话,二是因为宋军在江淮的攻势停止,三是因为吃定徐卫虚张声势,并无力威胁郑州和东京。开玩笑,若徐虎儿真提西军主力来收中原,难道他陕西老巢不要了?虽然陕西金军式微,但河中府仍有可观兵力,随时可以开过黄河,进攻关中,徐卫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为了表示誓夺襄汉的决心,兀术离开光化军帅府,带着部队来到襄阳一线,亲自指挥金军,阻击反扑的宋军。沈王的到来,鼓舞了金军士气,九月十九,宋金两军激战战襄阳南郊,不分胜负,次日又战,仍旧难分高下。九月二十二,两军主帅,兀术,折彦质都亲临一线督战。
苦战数月的宋军终于在金军竭力反扑下失利,退到了襄阳南面的宜城县。兀术大喜过望,抓紧时间,再置营寨,防备宋军又来。
可此时,不单是金军疲惫不堪,宋军也是强弩之末。十个月下来,伤亡已经以万计,从军官到士兵,都是苦不堪言折彦质动摇了,当老而弥坚的何灌找到他,坚决要求再次组织攻势,夺回襄阳时,这位以党项人身份作到大宋柱国之臣的宣抚相公态度暧昧,言辞闪烁。
何灌急怒攻心,襄汉是他的防区,一旦此地丢失,荆湖门户大开他甚至不惜以死来威胁折仲古,说折宣抚若是不肯进兵,那么何某就舍此残身,亲率神武后军反扑,虽死而不悔
此时,被徐绍解救,结束监视居住,起知邵州的李纲,受宰相委托,来到前线。得知情况以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地劝折彦质不要放弃,哪怕损失再大,也要夺回襄阳。否则,襄阳一丢,亡国之期不远矣
李纲如今虽然下台,但他在朝野的威望仍旧不可小视。作为主战派的一面旗帜,受到广泛敬重。然而,折仲古并没有给这位抗战元老太多面子,尽管接待十分热情恭敬,却一直没有明确态度。
同一时间,兀术却在加紧调兵遣将,修复鹿门山大营,并增派兵力给夏金吾,企图夺取唐州,将岳飞往南赶。种种迹象都显示,襄阳沦陷,已成定局
九月三十,虎牢关。
在夺取关城以后,西军一直在这里修整,已有一个多月。在徐卫的部队里,有不少来自河南中原的士兵。此番,跟随大帅出征,这些士兵都期盼着能打回故乡去但自从夺取了虎牢关以后,他们就在这里每日吃饭,『操』练,『操』练,吃饭,上头似乎根本没有要兵出虎牢的迹象。
有些消息灵通,头脑活泛的甚至传说,大帅这回带咱们来,就是吓一吓金人,没打算要怎么样。你也不想想,咱们三万多兵力,凭什么去收复东京?再者,咱们一走,关中说不定要出什么事,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大帅就会下令班师了。
一顶宽大的军帐中,徐卫独身一人,穿着直裰,未着戎装,显然是因为一个多月没打仗。此时,他背朝帐口,双手负在背后,正盯着地图架出神。他旁边的矮桌上,一碗茶水已经冷了多时,水面上结了一层五颜六『色』茶垢,却一直没顾得上喝。
紫金虎就像根木头桩子一样钉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知一幅地图有什么好看的?
良久,他终于回过身来,坐在桌边,端起冷茶,猛喝一口。吞吐之际,眼神越发凌厉
帐帘掀处,一将快步入内。四十开外,个头并不高,却像截铁塔一般壮实颌下留寸长深须,当中竟有一缕呈赤『色』正是徐卫堂兄,军中花名“赤髯虎”的徐洪
“制置相公,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你一声令下”徐洪沉声道。
徐卫面『色』肃穆,放下茶碗,唤进亲兵,从旁边的架上取下铠甲,替他穿了起来。这副铁叶甲跟随他多年,乃徐彰生前所用,追溯得远些的话,还是老种经略相公种谔的旧物。光徐九穿用已经十余用,修补了多次。
亲兵一丝不苟地替主帅套上身甲,扎上革带,又束上掩膊,披上战袍。铁叶铿然作响,紫金虎一脸坚毅
“五哥,此番,咱们得让兀术着实惊一跳。”
“正是此次不为旁的,只让兀术晓得,西军来了”徐洪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宋阀549
铠甲穿戴完毕,徐卫自取兜鍪套在头上,将战袍一甩,大声道:“传我将令出发”
郑州,位于开封府西面,距离东京不到一百五十里。因为地处豫东平原,郑州无险可守。当日,撒离喝从虎牢头撤回以后,为防备徐卫进兵,遂将部队扎在郑州城外,立起了大大小小多个个营寨,广置土垒,多设弓弩,将城池拱卫得如铁桶一般。
撒离喝也很自负,认为即便徐卫来了,也休想讨到便宜。及至后来,西军一直缩在虎牢关后,一个多月以来,除了派出些游骑细作,到处散播谣言以外,没有其他动作。撒离喝更看清了徐虎儿的“外强中干”,料定他必然不会出虎牢关一步。
撒离喝的自信是有道理的,他虽然折了杨德胜一部,但现在手里仍有四万步骑。而且那城外的营寨扎得颇有章法,尽伐梅山巨木,立为栅栏,望楼,角楼,比比皆是,上面布置着强弓硬弩,一旦遇警,就是不出营野战,光凭这坚固的营寨,也足可抵挡一时。
郑州的金军,大部分是从前的韩军,真正的金军只有五千人不到。当听闻西军收复洛阳,攻占虎牢关时,这些着实惊得不轻。但一个多月过去了,西军没有进攻的意思。这一个多月本该是西军最宝贵的时间,他们本可挟胜利之威前来扣城,但紫金虎没有这么作。因此,金军将士不再提心吊胆。
这一天,撒离喝并不在城中,而是引了一队女真勇士,前往郑州城西南的梅山打猎。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活动活动筋骨。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那么平静,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多么惬意的一天啊。
至晌午,天气才有了变化,先是太阳躲进了云层里,而后风势渐起,越吹越大,直叫人睁不开眼睛,士兵们都认为要下雨了。
“娘的,好大风军使哥哥,咱还巡不巡了?”在一处营寨里,数十名骑兵牵着马在往营外走。
“巡个鸟钤辖还在帐里吃酒呢咱们出去转一圈就回来,这么大的风,小心从马背上给吹下来”一名马军军使说道。说罢,几十人都上了马,出营巡弋。
在营楼上,负责警戒的士兵都抱着枪杆背靠站栅栏坐着,有人伸头朝外望了一眼,笑骂道:“那伙骑贼且巡呢”
“哈哈,让这群撮鸟撞上西军最好”同伴打趣道。
“鬼的西军徐虎儿缩在虎牢关里不出来,你想打仗还没得打。没看见么?今天一早,郎君就已经牵狗架鹰去打猎了。”撒离喝是大金宗室,因此这些汉签军以“郎君”称呼。
正说笑间,有一人突然道:“哎,弟兄们,那望子在比划啥?”
“哪儿呢?”同伴爬将起来,拍拍屁股问道。
“还能是哪?望楼上”
众兵朝那营中的望楼看去,只见顶上,一名望子正手舞足蹈地叫唤着什么,只是风声太大,根本听不清他的话。
“难道有警?”一名士兵将手中的铁枪换了一支手,紧张道。
众人一听这话,都吃了一惊,齐齐朝西看去,没见什么异常啊?又等片刻,突然看到先前出营的那一伙马军风驰电掣般窜了回来不对吧?巡逻哪才这么会功夫?这些骑贼怕是偷懒也不对就算他们偷懒回来,这都快到营门口了,用得着跑得这么急?
“什么声音?”
“风声?蹄声?”
“仔细听”
众人屏气凝神,侧耳倾听,感觉那呼号风声之中,隐隐夹杂着其他声响。初时还不甚清晰,越到后来动静越大,就如闷雷滚滚,声声不绝
“西军来袭西军来袭”奔回营门的骑兵们放声大呼而此时,营楼上的士兵们终于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在大营西面的旷野之中,一片黑影汹涌而来那夹杂在风声中的动静,就是他们传出来的
“不好西军来了西军来了”营楼上,惊呼声四起士兵们没头没脑地『乱』窜,有些人奔下营楼去,又被裹胁着带上来,不知如何自处。镇定一些的,慌忙执了弓弩,准备迎战,但看到身边的同袍都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他们哪还镇定得了?
轰鸣的蹄声终于响起黑压压的骑兵如『潮』而来看到那骇人的阵势,士兵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统一行动,掉头就跑v!~!
宋阀 第五百五十章竟收奇效
马军铺天盖地而来,漫野之中,入目俱是骁骑如洪水『荡』涤着污秽,席卷一切那轰鸣的蹄声犹如九天之惊雷,震慑敌胆面前的金军营寨在颤抖,失去统一指挥的士兵手足无措,很多人掉头就跑,朝后头涌去。
当一名满面红光的钤辖军官奔出帐来,举着刀大喊迎敌时,他身边全是溃逃的士兵
“站住上营楼迎敌脱逃者死”这名钤辖满嘴喷着酒气,歇斯底里地吼着。并一把拖住从身边奔过的士兵,奋力朝前摔去。他这一举动,倒震住了周边的逃兵,惊恐不安的士卒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盯着长官。
可就在此时,越来越多的逃兵如浪『潮』一般将他们淹没。钤辖官制止不了,蜂拥而来的兵『潮』将他推挤着,裹胁着向后移动。最终,他也放弃了反抗,加入了逃兵的行列。然而,两条腿的人怎跑得过四条腿的马?
骁勇的骑士高声啸叫着,风驰的战马从营前的鹿角拒马上一跃而过,直冲营中望着面前四散逃窜的敌人,骑士没有丝毫怜悯,他们挥舞着战刀,让雪亮的刀锋幻化着作匹练,那一闪而没的光芒之后,往往带起喷薄的血雨[]宋阀550
慌『乱』的金军将士如退『潮』般从营里抢出来,可他们绝望地发现,身后便凡目力所及的地方,全是他娘的骑兵
第一座营寨未经任何抵抗,就告陷落,溃逃的人『潮』冲向了第二座军寨。在这里,将士们刚刚得知了西军来袭,正准备往营楼上冲时,『乱』兵已经不可避免地撞了过来,望着眼前攒动的人头,就算再勇敢的战士也没有了勇气,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紧接着,第三处军营里的士兵,也稀里糊涂地跟着跑。西军的骑兵,就如同牧羊人一般,驱赶着羊群
很快,整个郑州城西面的军营为之一空,仓皇逃跑的兵『潮』不辨东西南北,哪里没有西军就往哪里窜。可如影随形的骑兵不会放过他们,呼啸而至的白羽往往让拔腿狂奔的士兵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挟带着劲风的砍刀如镰一般收割着人头
数以千计的金军将士,就这么被驱赶着,屠杀着,哭爹喊娘,『乱』成一团。他们很多人的目的地就一个,郑州城
当密密麻麻的人『潮』涌过来时,刚刚得知消息的守城军官断然下令封闭城门当看到那座吊桥缓缓升起时,亡魂皆冒的士兵们绝望地叫骂着回首一看,敌军骑兵已经掩杀而至求生的**,使得这些充满了恐惧的士兵再次迈开步子……
呼号的风声之中,夹杂着呼喊声,惨叫声,金石相交之声。轻装上阵的骑兵们一刻也不得闲,战马横冲直撞,他们得在马背上不住挥砍身边的逃兵。没有反抗,哪怕是急着逃跑以至忘了扔掉手中长枪的人,也没有想过扫一下马腿。在骑兵的追杀下,这些本该拼死作战的士兵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数十骑从西南风驰而来,他们显然不是徐卫的骑士。
撒离喝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就是去梅山打了一阵猎,遇到风起便回来。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他自负坚如铁石的营寨成了摆设,他的士兵正被无数骑兵驱赶追杀
黑压压的人『潮』已经漫过了郑州城,向东涌去。撒离喝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城肯定是进不了了,进城外的营寨也有高度的危险,因为谁也不知道剩下的军营,会不会在这一望无际的『乱』『潮』冲击下溃散
突然他眼前一亮因为他看到,在城池东面的一处军营里,他的马军出来了好太及时了只要自己的马军能够拖住西军骑兵一时,容他喘一口气,那么他就有机会将城东的几处营寨盘活起来,挡住西军攻势
可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那些从军营里出来的骑兵望着眼前泄洪般压来的人『潮』,根本没处下手。他们迟疑片刻之后,调转马头,往东南方向奔走
撒离喝急得大骂这些签军全是饭桶,全他娘的靠不住正当他怒火冲天之际,一伙骑兵离开了人『潮』,往这边奔来。他们已经引起了宋军的注意
顾不上再骂,撒离喝引数十名骑士拼命催动战马飞驰身后,马蹄声渐渐近了嗖一支白羽从他身旁飞过,这位金军大将回头一看,只见西军骑兵紧追不放暗骂一声,他尽量俯下身子,纵马狂奔而女真骑士们则张弓搭箭回『射』
“快你们包抄过去将贼兵往东北方向赶”骑兵阵中,杨再兴放声大呼。因为他们自西而来,在他们驱赶下,金军溃兵本能地往东跑。但东面过去是一马平川之地,选锋马军还要费时费力地去追杀。在郑州东北方向,则有一条河,名唤金水河,一直流到东京。将溃兵赶入河里,不比追杀来得便利?
军令一下,一部骑兵飞快地调转方向,在旷野中划出一道弧,迂回到溃兵侧面,迫使他们往东北方向奔逃。
一座又一座的军寨溃散,有些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一起逃跑。徐卫的骑兵势如破竹,他们已经越过了郑州城,所过之处,尸横遍野战旗、军械、铠甲,满地都是
猝然发动袭击收到的奇效,让这些骁勇的将士们喜出望外他们就没有遇到过像样一点的抵抗,就跟收割启庄稼一样,收割着人头
只是,他们可能不知道,他们即将收获更大的惊喜因为一队马军正在追赶金军的主帅,大金的宗室,撒离喝只要他们追上,郑州金军可就算全完了[]宋阀550
撒离喝跑得飞快,他实在想不明白,往常,都是我们女真人凭借着马军之利,纵横天下。可今天,这种厄运降临到他头上,自己竟然被骑兵追杀
身旁,不断有士兵中箭落马,后头的人追赶甚急此时,撒离喝已经顾不上什么郑州了,他只能逃命他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那么手贱,非要今天去打猎?如果不是自己不在城中,哪会有如此局面?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逃命吧逃到东京,再作计较
突然他感到背后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支铁箭,贯穿了他的铠甲,钉入皮肉这厮也硬,反手过去折断箭杆,继续奔逃
“我们的马军出来了”一名骑士惊喜地大喊。
撒离喝抬头望去,只见东面的三座军寨里,有一处,涌出大量的骑兵而这支骑兵并没像其他人那样掉头就跑,而是排成攻击的阵容,迂回着绕过混『乱』的人『潮』,向他们挺进过来
那处军寨,驻扎着女真本军三千人。当寨中的军帅发现警情后,就已经下令士兵上营楼准备作战。随后,他发现了一支狼狈逃窜的小股骑兵被宋军追杀,知道那有可能是撒离喝,遂将马军派出来接应
“还是女真人才可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汉人这句话当真有道理”撒离喝心里这么想着。
很快,那支金军骑兵就挺了上来就从撒离喝的身边驰过,迎向了追击的宋军
身后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撒离喝没工夫回头去看,他知道那是两军骑兵对冲而过的嘶吼他也知道这支马军绝对不可能打退宋军,数量相差太过悬殊他原来手里本有骑兵八千骑,其中三千是女真本军,其他的都是汉儿军,汉签军,现在,凡是带个“汉”的,都他娘的跑得没影了,只剩下女真人在拼死反击。他必须利用这个空档,作出决断
战马冲入营门,一群猛安谋克军官涌了上来撒离喝中了箭,下马之时一个不慎栽落下去,被部下接住。
“应国公,怎么办?”引处军寨的军帅厉声问道。金帝完颜亶改汉制,撒离喝被封为“应国公”,但女真人是猢狲穿衣学人样,只学了个皮『毛』,比如南朝的官员是绝对不会称呼长官同僚的爵位,而称官阶差遣。
撒离喝看着面前一张张焦急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声:“虎儿使马军袭击,冲垮我多处军寨,其步军想来随后就到。如今士卒皆忙于奔命,大势已去矣”
左右闻言,莫不震惊当下,命令女真本军火速撤离营寨,向东京而去
当撤退的号角声吹响时,撒离喝被部下扶上了战马,他望着涌向东北方向的溃兵,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等待这些溃兵的将是什么。神情复杂地望了郑州城一眼,而后才恋恋不舍地催动战马,向东疾驰而去
不多时,果如他预料的那般,徐卫亲自率领着步军赶到。可他们却没有什么事可作,因为郑州城外的营寨已经全空,入目一片狼藉他们只看到满地的尸首伤兵,和数不清的器械铠甲等物资。
徐卫立马于万军之前,竟有些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景象这是他首次动用大规模骑兵军团独立作战,没想到,竟弄了个开门红
风声渐止,卸下了重铠,轻装上阵的步军们列在大帅身后,欣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久之前,当军令传达下来,让他们不穿重甲,不带重型器械,火速向东进发时,士兵们猜想,可能是要打郑州了,那必定有一场恶战。但没料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他们很想一拥而上,去抢夺战利器,可是,没有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立马在徐卫身旁的张宪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的目光在辽阔的战场上扫视,口中道:“大帅,杨再兴和李成卫此番立下奇功了。”
徐卫点点头,一双眼睛仍旧在四处『乱』扫:“不错大功一件大功一件”
徐洪打马至军前,素来稳如泰山,冷如冰河,硬如顽石的赤髯虎也不禁变了脸『色』,这哪是打仗啊,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而发动这场大屠杀的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是这种结果因为他也一脸疑『惑』加震惊
“制置相公,我们现在,作甚?”徐洪问道。[]宋阀550
没等徐卫回答,远处一彪军马如风而来,待走得近些,发现当首一员小将,年只十余岁,却生得极长大,也极削瘦。那领大红战袍裹在他身上,简直就显出一个字,太肥头戴一顶兜鍪,几乎将他脸遮尽,身上护着轻甲,手中所提兵器,这在军中很少有人使用,是一杆双耳长戟,煞是骇人
再看这小将面容,鹰钩鼻,吊角眼,嘴却小而紧闭,双眼『露』着凶光,以至于整张脸看起来充满了暴戾之气你很容易就从他的容貌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大帅卑职奉命前来报告战况”那小将在徐卫身前勒住战马,恭声说道。当他面对徐卫时,满脸戾气消失不见,俯首抱拳,一直不起。
“说”徐卫道。
“杨李二统制正引马军肃清残敌除城池未破以外,各处军寨均已拿下”那小将大声报道。
徐卫抬头眺望郑州城,四周的军寨都已经告破,郑州城已经孤立无援,难有作为,破城只是迟早而已。
此时,张宪突然问道:“继嗣,你今日斩获多少?”
“回张总管,卑职今日手杀十七人只是李统制和父亲最后挡着不让杀,否则绝不止这个数”那小将姓杨,名继嗣,他爹正是军中大名鼎鼎的,杨再兴
杨再兴最开始是汝南贼首曹成的部将,后国难当头,赵官家征召四方义士勤王。杨再兴来到了东京,随后,遇上了姚平仲和徐卫都立起大旗招兵买马。杨再兴投姚平仲麾下,很受重用。因其之前为贼寇,并未娶妻,在他当了军官以后,姚平仲替其娶妻,所生长子,便是这个杨继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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