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曹太太问道:“你们也上来看一看了。你们瞧，法租界里已经硝烟弥散了。”

    春曦和细烟看着远处的炮火轰鸣，都沉默不语。曹太太道:“欢喜月戏班子里的峨眉春和欢喜月真是聪明人。俩人趁早就离开了香港。这两口子的运气真好。”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细烟，说道:“你不是唱青衣的吗以前，你经常在《白蛇传》里扮演青蛇。那天，在大帅府门口喊口号的时候，你信誓旦旦的说，你要积极支持抗日。这会儿，我眼瞅着，你竟然吓得脸都白了！”

    细烟道:“妈！我从小就害怕放炮声。以前过年的时候，我压根就不敢放炮。这份惧怕是与生俱来的。”

    曹太太冷笑道:“你竟然也有害怕的东西。我还以为，你胆大包天呢！”

    春曦道:“妈不要说这些了。我们现在都是难民。大家应该联合起来。我们自己家里人反倒开始争斗了。”

    曹太太道:“我不说了。你们在这里呆着吧。我的头有些疼，先下去了。”说完，便对春霖和长安使了个眼色。春霖和长安会意，跟着曹太太下楼了。春曦和细烟俩人照旧站在天台上，看着远处法租界里的炮火轰鸣。

    细烟道:“你妈说话真有意思。我刚才想说，她身为曹家的掌门人，叱咤风云了一辈子。她怎么不拿着枪去抗日呢”

    春曦笑道:“你千万不要跟妈一般见识。她就是个碎嘴子。她说的话，你就当成耳旁风吧！”

    细烟道:“我们也下去吧。你妈和哥嫂都回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傻傻的站着呢！”说完，便牵着春曦的手，缓缓的朝着楼下走去了。

    春曦不想回房，拉着细烟来到了客厅里。他非要让细烟坐在中央的沙发上。那时候，曹太太，春霖，长安都在沙发上坐着呢。细烟却不过春曦，只好坐在了沙发上。春曦坐在了她的身边，和她讨论着时局。

    过了一会儿，春曦觉得细烟肯定口渴了，所以招呼着张妈给细烟端来了咖啡。可张妈听到春曦的话以后，压根就不敢动。她一个劲儿的看着曹太太呢。曹太太抬起头，从鼻子里喷出了一股子冷气，道:“我还忘了嘱咐你和祝妈了。苏细烟既然进了我们曹公馆的大门，她就是我们曹家的人了。所以，她以后想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你们都要好好的伺候着。”说完，便对细烟冷笑道:“你也听见了。我也嘱咐过张妈和祝妈了。你以后千万不要认生，你有什么好认生的呢”

    细烟红着脸，道:“谢谢妈的关照。我以后要是缺什么，肯定会使唤两个老妈子的。妈就放心吧！”

    春曦紧跟着道:“细烟和大嫂都是我们曹家的媳妇。妈肯定会一视同仁的。细烟肯定不会见外的。妈以后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张妈闪身去了厨房里，立即和躲在里面的祝妈嘀嘀咕咕了起来。两个老妈子把细烟着实的笑话了一场。后来，祝妈端着一只枣红色的托盘，上面放着五杯热腾腾的咖啡，小心翼翼的送了出去。她先把咖啡放在了曹太太，春霖，长安的手里。随后，她才把咖啡送在了春曦和细烟的手里。

    春曦和细烟自然都能察觉到祝妈的不怀好意。曹太太对祝妈的做法很满意。因为，她之前交代过张妈和祝妈，不要给细烟好脸色看。两个老妈子哪里敢不听曹太太的话呢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唯命是从。

    细烟很大方，压根就不敢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她故意抿了几口咖啡。

    曹太太道:“我想起来了。你们晚上肯定还要吃饭的。我觉得，你和细烟肯定喜欢自由自在的吃饭，所以，我还是让张妈把饭菜送到你们房里吧。不光今天，以后，你们就在房里吃饭，不要和我们挤在一个桌子上！”

    细烟道:“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就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既然进了曹家的门，肯定要照着曹家的老规矩办的！我和春曦要是只顾着自己的自私，在房里吃饭菜，岂不是坏了曹家的老规矩了妈是曹家多年的媳妇了，以身作则。我们做晚辈的，肯定要以妈为榜样。”说完，眸光里涌出了傲然，微笑着看着曹太太。

    曹太太看了一眼春曦，刚要说什么，却立即被春曦抢着说道:“以前，我们和二房三房没分家以前，我们都住在一个大公馆里。只要是主子，都能上桌吃饭。所以，我和细烟还是跟着你们一起吃吧。不过就是添两双筷子，添一双碗的小事罢了！”

    曹太太道:“好吧。你们既然这么的懂规矩，我们就在一起吃饭吧。”说完，便故意扯开嗓子对厨房里吆喝道:“你们听见了没有等晚饭的时候，多添两双筷子，一双碗。另外，你们多淘米，免得不够吃。”

    张妈和祝




第203章 追击
    细烟道:“我不是那种图慕虚荣的女人。我嫁的人是你，又不是你们曹家的钱。哪怕将来我们吃糠咽菜，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是个能吃苦的女人。”说完，便对身侧的春曦微微的一笑。

    春曦道:“我自然是懂得你的。你自然也是懂得我的。我一直在想，在整个上海滩，甚至在整个中国，到底有多少对夫妻能像我们一样的恩爱呢。所以，我们这一对真的是出类拔萃的！”

    细烟道:“家里就有一对，春霖和长安。可是，我们这一对真的很特别。因为，我们俩人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结婚真的是历经了千难万险。至今回想走过来的路，我的心里都觉得不好受。”

    春曦道:“所以，我们这一对才是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以后，等我们老了，我就把我们年轻时候经历的事情写成小说。我想，我们的故事肯定是很精彩的。要是有电影公司能拍成电影，那就更好了。”

    细烟抿着嘴笑了起来。旁边正好路过一个卖糖人的老叟。细烟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糖人，觉得很喜欢。她叫住了那个老叟，买下了两只凤凰形状的糖人。春曦付过钱，对细烟笑道:“你偏偏买下了一对凤凰糖人。我想，你肯定想起了‘凤凰于飞’这句话吧。”

    细烟笑道:“当然啦。”说完，便把一只糖人送到了春曦的手里。俩人把玩着糖人，缓缓的走出了百货大楼。因为战乱的缘故，大街上没有多少的路人了。这里即便已经成了日租界，可人们的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踏实。所以，那条原本熙攘繁华的街道上显得异常的凄清萧索。

    俩人了走了一段路。细烟看到前面有卖煮玉米的。她对春曦笑道:“我有些饿了。我们去买几只玉米吧。”

    春曦道:“我正好也想吃玉米。”说完，便引着细烟走到了前面的小摊子跟前。俩人和小贩说笑着，挑选着玉米。偏偏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随即便传来了路人们的喊叫声。

    细烟和春曦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飞快的跑着。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日本鬼子，正吱哩哇啦的叫唤着。

    春曦认出了那个小伙子，他正是阿超。细烟也认出了阿超，对春曦低声道:“那不是阿超吗。他肯定惹上麻烦了。”

    正说着，阿超已经跑进了旁边的一条弄堂里，很快就消失了踪影。那几个端着刺刀枪的日本鬼子追了过来。可是，他们都迷失了阿超的方向。为首的一个日本鬼子用生涩的中文问道:“你们看见前面那人没有！”

    春曦故意指着另一条弄堂，道:“他跑进那里了。”

    细烟也跟着说道:“你们去那里找吧。”

    日本鬼子信以为真，立即冲进了那条弄堂里。春曦和细烟拿着玉米，悄悄的朝着阿超跑去的弄堂走去了。俩人走了一会儿，正到处找着阿超。突然间，阿超从旁侧的一处废弃的筒子楼里出来了。他气喘吁吁的，面色憔悴。

    春曦急忙问道:“阿超，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惹麻烦了”

    阿超道:“我准备去刺杀日本鬼子，可寡不敌众。我从大饭店里跑了出来！”

    春曦道:“你的胆子真大。你手无寸铁，竟然想去行刺日本鬼子。你简直不要命了！”

    细烟道:“他们朝对面的弄堂跑去了。你现在快跟我们走吧。这里也不安全！”

    阿超道:“我已经出不去了。租界的门口都围着栅栏，很多日本鬼子守着呢。”

    春曦略微的考虑了几秒钟，道:“你跟着我们回公馆。明天，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阿超道:“这不会连累你们吧。”

    春曦道:“我们不会让鬼子们发现你的。你当初帮了我们曹家那么多忙，我们肯定不能丢下你的！”说完，便催促着阿超朝前面跑去了。三个人悄悄的跑到了弄堂口。外面正好停歇着几辆洋车。几个车夫正抽着烟。

    春曦和阿超上了一辆洋车。细烟上了另一辆洋车。春曦告诉了车夫地址，要车夫赶快离开。

    车夫拉起洋车，朝着曹公馆的方向跑去了。可是，春曦刚才并没有说清楚具体的地址。

    这会儿，他叫停了洋车，催着阿超和细烟下车了。春曦给了车夫一些赏钱。当着俩车夫的面，春曦领着细烟和阿超走进了旁边的一家水兵俱乐部里。三个人在里面转悠了一圈，从后门出去了。趁着周围没人，春曦领着细烟和阿超悄悄的朝着曹公馆的方向走去了。

    过了一会儿，三人来到了灯火通明的曹公馆的门口。临进门之前，春曦叮嘱了守门的两个小厮，道:“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没有外人进来。”两个小厮急忙答应着。

    三人走进了公馆的客厅。那会儿，曹太太，春霖，长安正说着闲话，讨论着刚才的那阵枪声呢。此时，三人看到衣衫不整、汗流浃背的阿超进来了，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春曦道:“我和细烟刚才转街，听到枪响，随后看到阿超跑来了。我们把鬼子支开了，把阿超领到了家里。”

    曹太太慌忙走到了阿超的跟前，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超道:“曹太太，我本来打算去仙鹤楼饭店行刺日本太君岗村小野。可我竟然失手了，没有把他打死。后来，那些日本鬼子们追了出来。我躲进了弄堂里。春曦哥和细烟姐把鬼子支开了。租界已经出不去了。没办法，我只好来这里了。”

    春霖和长安也走到了阿超的跟前。长安道:“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你单枪匹马竟敢去行刺鬼子头头。”

    春霖道:“你真是命大。刚才，我们听到了好几声枪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你竟然遇到了危险。”

    阿超道:“本来，我打听出来岗村小野去仙鹤楼饭店吃饭。我化装成了服务生，准备趁着送菜的机会枪杀岗村。可偏偏被一个汉奸识破了。当时，情急之下，我朝着岗村开了好几枪，可偏偏都没有打中他。我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被鬼子们一路追着。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曹太太道:“你的胆子太大了。我想着都觉得很后怕。”

    春曦道:“刚才，我和细烟路过仙鹤楼，看见董槐园跟着那些鬼子们进去了。所以，阿超说的汉奸，应该就是董槐园。我猜，那天上街喊口号的时候，董槐园肯定也在街上，他肯定把阿超盯下了！”

    曹太太道:“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董槐园怎么会一眼认出乔装的阿超呢。这个浑蛋简直太坏了！他将来肯定会受到报应的！对了！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

    春曦道:“我们是坐着洋车去了水兵俱乐部。我们在里面晃悠了一会儿，从后门出去了。趁着周围没人，我们悄悄的回来了。刚才，我叮嘱过门口的小厮们，要他们不要胡说。”

    曹太太放下心，道:“你做的很对。千万不要让人看到阿超来这里了。否则，董槐园很快就会知道的！今晚，阿超就藏在公馆里。等明天的时候，我们想办法把他送出去吧。”

    长安道:“租界



第204章 成功逃脱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很不错。曹太太道:“长安说的对。我们应该声东击西。到时候，你们在小提箱里塞一些衣服之类的东西，转移鬼子们的注意力。”

    长安道:“我等会儿就回房里准备。”

    阿超道:“长安姐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我能认识长安姐，真的是我的荣幸。”说到这里，眼圈不由得红润了起来。

    长安笑道:“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的。我虽然有自己的亲弟弟，可我觉得，我和你是很投缘的。上次，你帮了我们曹家那么大的忙，我们都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了。所以，你的事情，就是我们曹家的事情。”

    曹太太点了点头，道:“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会竭力的帮你的。这会儿，我们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就放心吧。我想，你肯定还没有吃饭呢。我让张妈和祝妈准备晚饭。”说完，便引着众人下楼了。

    曹太太吩咐张妈和祝妈给阿超准备晚饭。阿超道谢了，坐在沙发上，和曹太太，春霖，长安说着话。春曦对细烟使了个眼色，俩人起身上楼回房了。

    春曦低声道:“我们该干自己的事情了。我们趁早把金条藏在后园的地里。我想，妈和哥嫂肯定已经把他们的东西都藏好了。”

    细烟道:“我们这会儿就去吧。你去找铁锹，我在后园里等着你。”说完，便换上了一件旧大衣。春曦把自己的金条找了出来，随即便出了房门，走到了工具间里，找到了两把铁锹。他仔细的看了看那两把铁锹，发现下面沾着很多的泥土。他冷笑了几声，随即便拎着那两只铁锹，从侧门出去了。

    细烟已经在后园里等着了。俩人悄悄地观察着，寻觅了一处地方。春曦用铁锹铲着泥土，细烟守在一旁放哨。过了一会儿，春曦挖出了一个地洞，把一部分金条用布裹着，然后放在了地洞里。他和细烟把泥土都添进了洞穴里，俩人把地洞填平了，用脚踩了好长时间。

    事情办完以后，春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我猜，妈和哥嫂肯定挖了好几个地洞。他们的东西多，肯定不会藏在一处的！”

    细烟也用手背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道:“我们管好自己的东西就行了。反正，我们分到的金条就那么多。不过，也够我们用了。我是个知足的人。”

    春曦道:“我们回去吧，不要让他们看见了。”说完，便拎着两把铁锹，拉着细烟的手，俩人悄悄的走到了楼前，从侧门里进去了。

    曹太太，春霖，长安，阿超照旧在客厅里说着话。张妈和祝妈正在厨房里做饭。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春曦和细烟埋东西的事情。春曦悄悄的把铁锹放回到了工具间里。细烟走到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陪着阿超说话。

    曹太太和长安毕竟都是很细心的人。俩人打量着细烟，发觉她的脸冻得惨白，猜到她可能和春曦去后园里埋东西了。俩人心照不宣，没有吭声。春霖正和阿超讨论着时局。春霖被阿超的热情感染着，眸光里闪烁着敬佩。

    阿超虽然是个年轻的学生，可是，他的思想却很先进。春霖觉得，阿超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的。等到张妈和祝妈做好饭，阿超吃完饭以后，便去客房里歇息了。那间客房一直是张成住的。自从张成住院以后，那间房子就空着了。里面的东西都是现成的，阿超住的很舒服。

    翌日，阿超起来后，洗漱完毕，下楼吃了早饭。曹太太吩咐，等到中午的时候，再送阿超出去。春霖，长安，春曦，细烟都已经准备好了。

    最后，曹太太吩咐春霖和长安送阿超出去。春曦和细烟因为昨晚骗过日本鬼子、领着阿超回来，所以就不要抛头露面了。阿超藏进了木箱子里。春霖和春曦把木箱子布置妥当了。曹太太叫小厮把汽车开到公馆楼前。春曦和春霖抬着木箱子来到了汽车跟前，把那只木箱子放在了后车厢里。长安拎着两只昨晚就准备好的手提箱下楼了。春霖亲自开车，长安跟着上了汽车。曹太太仔细的叮嘱了一番。春霖发动了汽车，开着汽车朝着公馆外面走去了。春霖对长安说道:“我们到了闸口以后，一定要见机行事。”

    长安道:“你放心。我们肯定能应付过来的。”

    汽车缓缓的开到了闸口。因为已经是中午了，关闸外面围着一大堆的人，那些人都想办法进来。持枪的日本鬼子们正维持着秩序。春霖停下了汽车，看到前面停下的那辆汽车上下来一个人。他走到了关闸旁边的岗亭前，掏出现金，买了一张进出证。春霖对长安道:“你瞧！我们还要花钱买通行证的。我想，通行证的价钱肯定不便宜。这帮害人的日本鬼子们，简直祸害人！”

    长安道:“没办法。我们只能去买通行证了。将来，我们家里人进出这里，肯定都要有通行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