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长安眼瞅着报纸上的那张照片，看到陆懋琦意气风发的模样，也跟着嘲讽道:“真是小人得志！我们曹家算倒霉了！真不知道妈的心里有什么法子应对呢！”

    春霖道:“我们毕竟和那个法国总领事很熟悉。陆懋琦即便当上了大帅，也要听那法国总领事的！所以，我们暂时不必担心。”

    长安道:“但愿如此。只怕……陆懋琦不把那洋人放在眼里……他毕竟是个软硬不吃的货色！”

    春霖道:“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三天以后，我们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妈肯定会跟我们商量这件事情的。依照我的意思，我们曹家可以搬到别的地方去，为什么非要死守在上海滩呢等到风头过去以后，我们可以再回来！”

    长安道:“妈肯定不会答应的。她说过，曹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上海滩，不能离开祖宗生活过的土地！”

    春霖道:“妈真的是死脑筋。可现在的形式完全不一样了。我们身不由己！”

    长安道:“我一直在想，妈要是把家里所有的古董都卖出去了，我们曹家将来指望什么做生意呢”

    春霖道:“我们曹家既然是古董世家，将来肯定还要做古董生意的。除非妈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长安道:“我们这头就盼着赵沐阳能带来好消息吧。他已经快到巴黎了，肯定会把巴黎那头的情况及时告诉我们的！但愿，我们能把玻璃工艺生意做大！”

    春霖道:“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俩人说着话，朝着住处走去了。那个保镖介绍着风土人情，引得春霖和长安都觉得很有意思。

    那三天的时间里，俩人和保镖四处游玩，倒也过的很开心。等到走的时候，春霖和那个保镖竟然有了兄弟情谊了。长安的心里也觉得高兴，觉得在香港有了一个交好的朋友。俩人坐着军用飞机回到了上海滩。刚一下飞机，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阵阵的呐喊声。

    春霖和长安给公馆里打去了电话，叫小厮开车来接。等小厮开车来了以后，春霖问道:“城里怎么了怎么乱哄哄的呢”

    小厮急忙道:“大少爷，自从陆懋琦当上了大帅以后，城里每天都有人捣乱。听说，有些人很不服气姓陆的当上了大帅，故意找茬生事呢！”

    春霖看了长安一眼。长安冷笑道:“这都是姓陆的咎由自取！如今，他惹上了大麻烦，肯定暂时顾不上我们曹家了！”

    春霖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利用眼前的机会，趁机给陆懋琦捣乱，让他下台。”

    长安道:“我们先回去跟妈商量吧。她肯定正盼着我们回去呢！”说完，便要小厮把行李箱搬进了后车厢里。

    等回到公馆里的时候，曹太太正和春曦生气呢。春霖和长安走进客厅，曹太太急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你们还好吧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呢”

    春霖笑道:“我们按照妈的意思，已经把那三件古董都卖出去了。二十根金条在这小皮箱里呢！”说完，便把手里拎着的一只小皮箱放在了茶几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曹太太看到了里面的二十根黄惨惨的金条，眉飞色舞的道:“你们真能干！”

    长安道:“我们到香港的第一天，就去了妈说的那家古董行。当时，我们就把生意做成了。那个老板是个无锡人，很敬重我们曹家的名气呢！当天晚上，他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呢！”

    曹太太笑道:“把那三件东西卖出去就好。”说完，便把那只小皮箱关好，亲自送到了楼上的储藏室里。等她下来的时候，她对张妈和祝妈吩咐道:“你们快给馆子打电话，叫一桌子好饭菜来！”

    张妈和祝妈急忙答应着。曹太太坐在了沙发上，叹息道:“你们肯定已经听说了！陆懋琦竟然当上了大帅！”

    春霖道:“我们在香港的时候就看到报纸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们看见好些人正在街上大喊大叫着呢！小厮跟我们说，那些都是和陆懋琦有仇的人！”

    曹太太冷笑道:“哼！他那么年轻就当上了大帅，肯定会惹得很多人眼红啊！也活该他那么张狂！如今，他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所以，这段日子，我们还不用担心什么！”

    春霖试探着问道:“可将来呢我和长安还一直担心呢。在香港的时候，我们就想法子了。”

    曹太太道:“你们有什么主意呢不妨说出来。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春霖道:“我们想，陆懋琦肯定还是惧怕那洋人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请那洋人出面解决！大不了，我们低价卖给他几件古董。”

    曹太太看了一眼正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春曦，道:“这是个办法。可毕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万一哪一天那洋人不在上海了，我们曹家可真的没有什么人罩着了！”

    春霖道:“还有……我和长安都觉得……真要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们可以搬到别的地方住……为什么非要死守在上海呢”

    曹太太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我们曹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上海滩。我不能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情。我们曹家还从来没有关门认输过呢！”

    春霖知道母亲会这么说，急忙解释道:“这不过是我们的缓兵之计罢了！等到事情平息以后，我们再搬回来。现在的形式不一样了！祖宗们那时候，都是风调雨顺的，哪有什么兵荒战乱呢！”

    曹太太道:“我们要是准备搬出上海滩，就要做好长期在外居住的准备了。陆懋琦只要当一天的大帅，我们曹家就不得安宁！哼！还有那个走了狗屎运的晓儿！她肯定恨着我们曹家呢！”

    长安道:“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回来的路上，我和春霖还商量着呢。趁着众人都反对陆懋琦的机会，我们不妨给他雪上加霜……”

    曹太太道:“你有什么办法吗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外面的形式已经很乱了！”

    春霖道:“这不过是我们随口说一说而已。”说到这里，也看了一眼角落里沉默着的春曦，问道:“春曦又怎么了他怎么一直不说话呢是不是又和妈闹别扭了呢”

    曹太太叹息道:“你们走了以后，他就不给我省心。肯定是苏细烟那个贱货挑唆的！春曦非要插手商号里的生意，说要把几件古董卖给山西来的商人。我很怀疑他的动机，所以没有答应下来。哼！他的心里生气了，故意给我脸色看！刚才，你么回来之前，他和我吵了几句嘴。他自己理亏，所以不敢吭声了！”

    此时，春曦说道:




第159章 刺
    春霖和长安听到这个意外消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曹太太跟着笑道:“刚才，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春曦。他听见以后，嘟囔了好半天呢。所以，他才故意跟我作对，找茬生事！这都是有缘由的！”

    春霖道:“许凝萃的性子简直太刚烈了。她竟然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长安不由得跟着担忧道:“我很担心，她会报复春曦。我们要是再被那女人缠上了，我们又没有清净安稳的日子过了！”

    曹太太道:“管她呢。我已经跟管家说过了。他和那两个保镖会守着商号的，不会让许凝萃进去胡闹的！这里毕竟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在。我们也不怕她什么！”

    春霖道:“春曦肯定担心他和苏细烟！俩人要是被许凝萃缠上了，也不用继续过安稳舒心的日子了！”

    曹太太笑道:“所以，春曦刚才发了那么大的火。其实，他的心里满是惧怕。他那么大吼大叫的，不过是给自己壮胆子而已！哼！我们就等着看苏细烟的笑话吧！”

    此时，在许家，许先生和太太正愁眉苦脸的坐着呢。本来，前天早上的时候，俩人还盼着凝萃能相亲成功呢。可到了中午的时候，俩人还不见凝萃下楼。老妈子和丫头上楼去请凝萃吃饭，可压根敲不开房门。这件事情惊动了许先生和太太。俩人跑到了楼下，叫嚷了半天，丝毫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

    最后，小厮一脚把门踹开了。许先生和太太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凝萃早就踪迹全无了。后来，俩人看到，那扇木窗户开着。窗棂上绑着一条麻绳！许凝萃分明是从爬窗户逃走了。合家子的人在后园里找了半天，除了发现一行延伸到围栏前的脚印外，压根就没有发现别的迹象。

    许先生气的乱骂。许太太觉得头昏脑涨的，支持不住，竟然晕倒在了草地上。合家子的老妈子、丫头们叫喊连天的，甚至都惊动了隔壁公馆里的人。这下，许凝萃离家逃走的消息传遍了街坊四邻。许先生立即去巡捕房里说明了情况，出来以后，又去报馆里张贴了寻人启事。

    许太太没有大碍。她在家里闷闷的躺着，回想着凝萃的所作所为，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先生也是一肚子的苦水。他告诉了老朋友，取消了相亲。那位老朋友反过来说了许先生一顿。许先生的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也气病了一场。

    如今，凝萃已经消失三天了。许先生和太太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只能愁眉苦脸的闷坐着。

    许太太是个细心的人。自从凝萃离家出走以后，她就仔细的检查过了女儿的房间。她知道，凝萃带走了一直皮箱。衣柜里的好些衣服也都不见了。另外，她抽屉里的存折也不见了。

    许太太知道，凝萃肯定短时间不会回来了。她的心里愈发的觉得苦闷，可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

    许凝萃在闸北租住了一处房子。那是一座小型的洋楼。楼下住着一户人家。她住在楼上的三间房子里。有一个会客室，一个小厨房，还有一间宽敞的卧室。这所小花园洋房的主人不知道凝萃的底细。按照凝萃的说法，她是外地来上海做事的报社记者。反正那房东收了凝萃的租金，也懒得仔细的过问凝萃的情况。

    楼下住着的那户人家也不愿意多管闲事。所以，凝萃住在楼上的套间里，倒也过的自在。如今，她终于得了自由。她的身子虽然很自在，可心里却不自在。她回想着经历的那些事情，心里憋着一股子极大的火气。

    当然，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被家里人发现了。这几天，大街上到处都是陆懋琦的新闻。他的新闻简直已经闹得铺天盖地了！凝萃每天也看报，关注着懋琦的事情。懋琦的心里一直很苦恼。自从他当上了大帅以后，每天都面临着各种谩骂和嘲讽。

    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决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让外人看出他心里的惧怕。于是，他便假装刚强，勒令手下们收拾了几个带头捣乱的宿敌们。这样一来，外面的风声便渐渐的平静了。

    这天，他办完公事，坐着汽车回住处。自从他当上大帅以后，便不再自己开那辆敞篷吉普车了。他有专门的司机，开着一辆很时髦的斯蒂庞克牌轿车，接送懋琦上下班。懋琦的住处也换到了一所更大的花园洋楼里。他知道晓儿住在大饭店里很不方便，万一她被什么人盯上了，肯定会给懋琦招惹很大的麻烦的。

    所以，晓儿也顺理成章的搬到了那所很大的花园洋房里。自从她搬进去以后，便按照太太的规格来打扮自己。自从懋琦当上大帅以后，她就不在大上海夜总会里唱歌了。夜总会的杜老板惹不起大帅，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棵摇钱树飘摇而去了。

    晓儿恢复自由以后，便做起了全职太太。当然，按照懋琦的叮嘱，她也不敢出门，每天都呆在家里，被老妈子和丫头伺候着。她真正的做了太太，便开始拿出了太太的款，把下面的老妈子和丫头们收拾的低眉顺眼的。

    本来嘛，她以前在曹家帮佣，吃够了曹太太的苦头。所以，她现在又把曹太太的那一套用到了自己家的老妈子和丫头们的身上。她眼瞅着底下人的低眉顺眼，心里很开心。

    可是，她的心里毕竟存着一丝不自在。因为，她和懋琦毕竟还没有正式举行过结婚典礼。所以，她总觉得她这个太太当的名不正言不顺。可按照懋琦的想法，结婚典礼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他和她何必在乎形式呢！

    再者说，懋琦刚当上大帅，外面的传闻满天飞！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实在不敢大张旗鼓的和晓儿举行结婚典礼！晓儿本来就是个懂事的人，知道懋琦现在的身不由己，只能把委屈咽在了肚子里。刚才，懋琦给她打了个电话，要她告诉老妈子，晚上准备牛排和红薯泥。他想着晚上能吃一顿西餐。

    晓儿放下电话，督促着老妈子们准备西餐。她知道，懋琦这些时日太过操劳，一日三餐都在大帅府里用，很少回到家里吃饭。所以，她把那晚上的晚餐准备的很丰盛，不光准备了牛排，还准备了海鲜饭。等布置好了餐桌，她便专心的等着懋琦回来吃饭。

    懋琦正坐在汽车里。他想着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心里觉得很烦闷。正巧，汽车停在了十字路口。行人们纷纷的过着马路。司机只好把汽车停了下来，等着行人们过去。懋琦拉开了旁侧的窗帘，朝着外面看了看。

    熙攘繁华的大街上，行人匆匆。懋琦打量着那些行人们，看着热闹的街景。突然间，他看到一个戴着黑礼帽、身穿黑呢子大衣的男人冲了过来。懋琦立即惊觉了起来。那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了手枪，朝着懋琦的车窗连续开了好几枪。大街上的行



第160章 迷惘的局面
    春霖和长安走进了商号里。张成急忙上来迎接，道:“昨晚上，我回公馆的时候，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已经歇息了。我还没来得及请安问好呢！”

    春霖急忙笑道:“张叔，您平日里苦心孤诣的操劳着生意上的事情，我们作为晚辈，应该向您请安才对！我们从香港带回来一些东西，已经让张妈送到您房里了。”

    张成笑道:“我已经看见了，稀罕的了不得。多谢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费心。”说着，迎让着春霖和长安上了二楼的小会客室。他要把最近几天的账目向春霖汇报。

    此时，在商号门口斜对面的一家茶铺子里，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正悄悄的打量着曹家商号。这人就是阿德。自从那晚他跑走之后，他就藏在码头附近的小旅社里。翌日清晨，他就坐上船回上海了。三天以后，春霖和长安坐飞机回到上海的时候，他也刚抵达上海不久。

    之前，他一直在大帅府里做事，负责后勤柴米油盐的采买事情。后来，他因为小妾的事情，不得不撒谎请假了几天。等他把二房女人卖到了香港以后，他便复工了。这会儿，他还没有去大帅府，躲在小茶馆里，眼瞅着春霖和长安进去了。

    他暗地里骂了几句，随即便匆匆的闪离了。他的心里记恨着春霖和长安，将来肯定要复仇的。

    此时，春霖和长安正翻看着最近的账目。自从俩人去了香港以后，古董行里就没有做成什么生意。春霖急忙让张成把卖到香港的三件古董的账记上了。

    张成道:“这几天，外面乱七八糟的，都在反对陆懋琦当上大帅的事情。所以，不光我们古董行，其它行业的生意也都很不景气。如今，反倒是卖粮食果蔬的小本生意赚钱了。”

    长安道:“可不是！现在的老百姓们都想着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有人会把闲钱丢在生计以外的事情上呢！妈的意思是，把压箱子底的古董都尽快脱手吧。趁着这会儿那军阀还顾不上我们曹家，我们尽快把东西卖出去！”

    春霖道:“哈尔滨那头有消息吗”

    张成摇了摇头，道:“一直没有那头的消息。自从那个副会长走了以后，就没有和我们通过消息。不过，我听一个家在东北的小伙计说，哈尔滨现在的时局也很不稳定。很多商户们都搬迁到北平和天津了！所以，我猜，那头的生意现在也不好做了。”

    春霖叹息道:“时局如此。我们趁早不要寄希望于东北那头了。我倒是觉得，我们还不如把东西卖给那法国总领事呢！”

    长安道:“妈的心里其实是很不情愿的。那毕竟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之前的交易，妈实在是被迫无奈！如今，我们还暂时用不到那洋人，所以也没必要去巴结讨好他！”

    春霖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长安道:“在香港的时候，我留心过那里的古董生意。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让人去香港做生意。可问题是……路途太远了！要坐两晚上的船呢！另外，也没有合适的人！商号里离不开张叔和我们，妈的年纪又大了。春曦又是那个样子！”

    张成道:“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同样的东西，要是卖给上海本地的老板们，肯定会吃很大的亏的！那些老主顾们都拼命的压价！太太知道以后，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