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春霖摇了摇头，道：“我哪里想移民到纽约呢我和你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我们曹家的根基就在上海。我是不会移民到国外的！”

    长安道：“如今，我们也面临春曦和细烟曾面对的问题了。熙然要是成了赵家的上门女婿，岂不是让二房的人看了我们大房的笑话了！如今，春曦夫妇和张家已经达成一致的意见了。我们这头要是闹出了矛盾，岂不是让张家的人也跟着看笑话了。”

    春霖叹息道：“当时，在船上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接过这个话题。沐阳和凝萃的心里肯定有数。俩人当然知道我们曹家世世代代的老规矩的。梦蝶是要嫁进我们曹家的！”

    长安道：“我想，问题其实也好解决。听说，上海和纽约要通飞机了。到时候，交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沐阳和凝萃生活在纽约，隔上一年半载的回一趟上海。俩人不过四十出头，哪里就想到将来养老的问题了呢这实在考虑的太早了！”

    春霖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还考虑不到将来养老的问题。沐阳和凝萃要是跟我们提起这个话题，我们就直接把心里的说出来吧。”

    长安道：“那是自然的。到时候，我亲自和沐阳夫妇讨论这个话题。我想，俩人肯定会通情达理的。”

    春霖道：“当初，赵家毕竟是靠着我们曹家的鼎力相助才发家致富的！所以，沐阳的心里应该很清楚一些事情。至于许凝萃，她当初还陷害过我们曹家，把春曦整的很惨。她的心里肯定也是存着很大的愧疚的！”

    长安道：“我们不要提起当年的事情了，显得我们曹家的人太小气了。沐阳是个很热心肠的人，帮着我们曹家做了很多的事情。如今，我们两家结为了亲家，实在是一件亲上做亲的美事。我想，我们和沐阳夫妇都会很珍惜的。”

    春霖道：“我只盼着熙然和梦蝶能顺利结婚。俩人成立家庭，梦蝶相夫教子，熙然成就事业。”

    长安的眸光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道：“我也盼着这一天呢。我们夫妇年轻的时候经历了太多的苦楚，我们的孩子不要再经受苦难了。”

    其实，沐阳和凝萃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俩人都觉得，要熙然给赵家当上门女婿实在很不现实。因为，俩人自然很清楚曹家的老规矩的！凝萃道：“我是一门心思的准备在纽约生活的。我们大老远的来了，岂能轻易的回去呢只是，春霖和长安肯定放不下上海那头的事情。俩人肯定都记挂着曹家的根基。所以，我们也没办法说服俩人移民到纽约。这样一来，我们只能委屈自己了。好在，我们现在都没有到七老八十走不动路的田地。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沐阳道：“上海和纽约马上就要通飞机了。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发愁了。按理说，梦蝶是要嫁给曹家的，她怎么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呢”

    凝萃道：“自然是这个道理。曹家是那么讲究规矩的人家，肯定要遵照家里的老规矩的。你听说没有，春曦和张家的人也都商量好了。本来，张家打算让怡宁做上门女婿的。可春曦和细烟坚决反对，还和张太太唇枪舌战过一番呢。弄到最后，两家想出了一个妥协的办法。”

    凝萃笑道：“我也听说了。梦蝶说，那还是怡宁和妮娜想出来的办法呢。我想，我们也不妨遵从这个办法吧。这样一来，对我们和曹家的人都有好处的。要是为了这个事情再争执，实在伤了两家人的和气的！”

    沐阳道：“这是自然的。当年，我们赵家毕竟是靠着曹家发家致富的。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曹家人的跟前谨小慎微，甚至低三下四的。我那么做，实在是为了报答曹家人对我的帮助。”

    凝萃道：“我自然理解这些年你的苦楚。我又何尝不是呢当年，我竟然鬼迷心窍的喜欢上了曹春曦，一门心思的盼着和他结为夫妇。可弄到最后，我还是没办法摆脱运命对我的束缚！所以，我在曹家人的跟前也很难抬起头来。”

    沐阳道：“好在，春霖和长安都不是计较过往的人。俩人待我们真的像是自己人一样。所以，我们也不要苛求什么了。如今，我只盼着熙然和梦蝶能尽快的结婚，成立一个家庭。”

    凝萃笑道：“马上就快了。我们何必心急呢我问过梦蝶，她竟然说，她还没打算结婚呢！其实她也说的很对，她不过才二十出头，如今还在纽约大学念书，肯定不会这么早考虑结婚的事情的！”

    沐阳道：“我们以前毕竟经历过太多的困难了。所以，我担心夜长梦多！不管怎么样，梦蝶和熙然先要订婚的。即便没有结婚这道仪式，梦蝶也是曹家的儿媳妇了。”

    凝萃想起了自己当年经历过的那些往事，点了点头，道：“你思虑的很对！我当年就经历过临时变卦的事情。那都是外面人干涉造成的！所以，我们还是尽快和曹家商量定亲的事情吧！免得夜长梦多。剩下的事情，就看梦蝶和熙然两个人的安排了。俩人什么时候要孩子，俩人商量着办吧。”

    沐阳笑道：“我想，春霖和长安肯定也会着急抱孙子的！俩人心里的愿望肯定很迫切的！当年，俩人一直怀不上孩子，折磨了很多年呢。这会儿，俩人肯定盼着熙然能尽快的有孩子呢！这不用我们说，春霖和长安肯定会催着熙然和梦蝶的！”

    凝萃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俩人说着话，把未来想象的是那么的美好。

    过了几天。沐阳和凝萃已经看好了一处公寓。俩人很喜欢，决定把那套公寓买下来。当然，俩人也专门请熙然梦蝶以及春霖夫妇去看过那套公寓。曹家的人也很喜欢那套公寓。春霖和长安甚至都动心了。可最后，还是沐阳夫妇买下了那处公寓。俩人按照心意装修了一番，总算在纽约有了自己的家。

    在装修房子的这段日子里，沐阳和凝萃专门和春霖夫妇商量过，准备给熙然和梦蝶订婚。春霖和长安也都在心里着急这件事情。俩人选了一个好日子，和赵家的人定亲了。那天，曹家和赵家在纽约大饭店里摆了一桌酒席，邀请张家的人，阿超夫妇和春曦夫妇参加。

    熙然和梦蝶自然忙乱了几天。那几天，梦蝶专门到系里请了假，并且邀请系里的导师们参加订婚宴。那几个美国教授们都很欣赏梦蝶。他们自然也带着礼物参加了。订婚宴的前一晚，熙然和梦蝶张罗好了翌日需要的东西，俩人再次并肩坐在了会客室的落地玻璃窗户跟前。

    熙然笑道：“真快！我们都要订婚了！我们从恋爱到现在还不到半年呢。”

    梦蝶道：“时间只是一个数字。其实，我们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只是，我们确定恋爱的身份是从船上开始的。现在回想，那真是一段十分浪漫的旅行。只是，当时，我们都觉得海上的生活实在有些枯燥了！正如若兮所说，我们现在又都怀念当时在海上的枯燥日子了呢！”

    熙然道：“美好的东西都留在了我们的回忆里。现在，我们细细的回味着那一个月在海上的日子，肯定会觉得别有滋味。”

    梦蝶道：“我总觉得，我们都已经提前把蜜月度完了！你觉得呢嗯”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熙然拉着梦蝶的手，笑道：“哪里提前经历了呢。当时，在船上，我们俩人只是实习恋爱而已！将来，我们结婚以后，肯定好要出去度蜜月的！”

    梦蝶道：“那我们再坐着船回上海吧。再次把海上的日子经历一番。怎么样”

    熙然笑道：“所以我说嘛，你一直是个很有的人，可我这次偏不听你的话！在海上漂泊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我们还是想别的度蜜月办法吧！”

    梦蝶道：“跟你开玩笑而已。换成我，我也不想在海上漂泊一个月的时间。”

    熙然道：“白天的时候，怡宁和妮娜还在我跟前说过风凉话呢！”

    梦蝶问道：“俩人都说什么呢肯定没有什么好话。俩人肯定都眼红我们的订婚呢！”

    熙然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尤其是怡宁，说了几句风凉话。当时，我还了回去，让他哑口无言！那个张妮娜也很讨厌，故意不吭声，板着脸，拉着怡宁走开了。俩人真烦人！我们又没有招惹他们，他们干什么要没事找事呢！”

    梦蝶冷笑道：“真讨厌！俩人不过是羡慕嫉妒恨而已！”顿了顿，道：“更可笑的是若兮！她竟然跟系里的导师们说，我和你迫不及待的想订婚呢！导师们都不知道会怎么想我们呢！”

    熙然恨道：“若兮也讨厌！她分明是故意的！如今，她和恒锋还没订婚呢！有那个恒美在里面搅合，若兮岂能轻易的嫁给恒锋呢”

    梦蝶道：“我听恒锋说，自从陈阿超夫妇来了以后，恒美就变得消停了很多。”

    熙然笑道：“所以若兮有闲工夫说我们的闲话了！她那种人，就应该整天被恒美治住！”

    梦蝶道：“我们不要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说到这里，站起身，转过身，望着窗外的华灯粲然，道：“过了今晚，我就真的是你的人了！”

    熙然也已经起身站在了窗前，道：“我的心里觉得很激动。真的是澎湃汹涌！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夜晚！”说到这里，在梦蝶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梦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陶醉在了那一刻荡气回肠的感动里，深深不能自拔。

    熙然拉着梦蝶的手，含情脉脉的望着闭着眼眸的梦蝶。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有千万句的情话涌动。可是，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故意不说出来，让梦蝶猜……

    张家已经在报纸上发表过声明，声明怡宁和妮娜已经订婚了。可张家毕竟没有宴请过宾客们。所以，等曹家和赵家的定亲宴结束以后，张家也开始忙乱了起来。按照明远和张太太的，怡宁和妮娜的订婚宴要更隆重一些。反正，张家在纽约有很多的亲戚朋友的，不用担心没有人撑场面。春曦和细烟也都是很图慕虚荣的人。俩人自从参加了熙然和梦蝶的订婚宴以后，也都觉得怡宁和妮娜的订婚宴要更胜一筹。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春曦夫妇和明远夫妇站在了一条战线里。四个人商量了一番，也觉得应该在纽约大饭店准备宴席。可宴席的排场和规模必须要大。




订婚闹剧
    所以，怡宁和妮娜订婚那天，张家很热闹。亲朋好友已经张明远的生意伙伴们都来了。明远和太太显得很得意。更得意的是妮娜和怡宁。俩人穿着提前做好的礼服，应酬着宾客们。当然，俩人也没有忘记故意在熙然和梦蝶的跟前转悠，说一些洋洋自得的话。熙然和梦蝶实在懒得和俩人计较。况且，当着众人的面，俩人也实在不能拆台。

    可若兮却站在了熙然和梦蝶这头。她故意喝着红葡萄酒，和同桌的女客们高谈阔论着。她的声音很大，时不时的发出狂笑声，引得宾客们都朝着这里张望着。当然，周围的宾客们也都听到了若兮说的那些话。明远和太太听到了，心里很生气，都走了过来，劝若兮多吃菜少说话。

    春曦和细烟也觉得若兮有些不懂事。细烟踩了踩若兮的脚，低声道：“你快吃饭吧。没人把你当哑巴。今天是你哥哥订婚的日子，你不要胡闹了。免得让外人笑话我们曹家的女儿没家教！”

    春曦跟着责备道：“你实在不懂规矩。亏你还是纽约大学的留学生呢。快老老实实的吧！不要故意制造事情了！”

    若兮撅着嘴，没有继续说什么。春曦和细烟总算放心了。明远夫妇看到以后，也不再说什么了。俩人还专门给春曦夫妇敬酒。当然，若兮看在爸妈的面子上，对明远夫妇很客气。怡宁和梦蝶看在眼里，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若兮不再继续捣乱，一切就都好办了。

    熙然，梦蝶和春霖夫妇坐在一起。大家也都看到若兮刚才的表现了。梦蝶捂着嘴笑道：“这个小妮子实在傻，竟然分不清楚场合，故意给自己的哥哥拆台！”

    熙然跟着笑道：“她的心里一直恨着张妮娜，嫌弃张妮娜身上的铜臭味太重了，所以才故意捣乱的呢！”

    春霖道：“若兮这孩子就这样，从小就这样。实在改不了她的脾气的。春曦和细烟也实在拿她没办法的！这会儿，她好不容易的安静了下来。我们就不要说什么了。”

    长安笑道：“那天，熙然和梦蝶订婚的时候，张家的人和春曦细烟还说过风凉话呢。这会儿，也轮到我们看张家的笑话了。你们瞧！张家和春曦夫妇故意把排场搞的这么大，分明是故意和我们作对的！我们吃亏不认识纽约的人，所以那天的宴席显得冷清了许多。”

    熙然道：“妈，订婚只是形式。排场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我们何必讲究这些虚的东西呢你瞧，这里到处都是人，乱哄哄的，实在让人觉得头疼。”

    偏偏怡宁和妮娜来敬酒了。大家立即停止了这个话题。张家这次请客，自然没有忘记把张太太的那几个老闺蜜们请来。这会儿，王太太，赵太太和董太太正坐在旁边的席上。三个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准备开始搬弄是非了。

    王太太故意朝着细烟笑道：“请问，那位是苏细烟吗”

    细烟听到以后，转身看了看王太太。她好像还模模糊糊的认识王太太。当年，她在欢喜月戏班子里唱戏的时候，还随着欢喜月峨眉春夫妇去王家唱过戏，专门给王家老爷子贺寿呢。

    王太太笑道：“细烟，你还认得我吗当年，欢喜月戏班子还专门去我们王家唱过贺寿的戏呢！”

    细烟板着脸，道：“好像有点儿印象。怎么，你们王家也移民纽约了”

    王太太看了一眼身边的董太太和赵太太，笑道：“是呀！我们王家一直是紧跟时代的潮流的。我们早些年就移民到纽约了。现在，我们都已经是老纽约了！细烟，你和春曦肯定是刚来吧坐了一个月的船，肯定觉得心都烦死了！这会儿，你们家的少爷订婚了，恭喜你们呀！”

    细烟接口道：“王太太，没想到，我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我记得，当年，你好像有什么糖尿病的。我们欢喜月戏班子去你们王家唱戏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敢吃，真可怜！怎么样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王太太恨不得能咬碎细烟的骨头，道：“托你这个老戏子的福，我的身体硬朗着呢。不知道你师父峨眉春和师母欢喜月还在不在人世了呢我想，俩人积德行善了那么些年，肯定会长命百岁的吧！”

    董太太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道：“长命百岁那岂不是成了王八了吗”

    王太太和赵太太都笑了起来。细烟道：“我师父和师母都过世了。在中国，逝者为大！你们做晚辈的要是对过去的老人不敬，肯定会被恶鬼缠身的！我就觉得这位太太的气色不好，脸色铁青，浑身晦气……哎呀……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谁把你们三个晦气鬼请来的！”说完，故意用手拍打着脸前的空气。

    董太太道：“我们都是张太太的老闺蜜。张姐的女儿妮娜订婚，我们做长辈的当然要来贺喜呀！我们是看在张姐和妮娜的面子上才来的，又不是看在你苏细烟的面子上来的！”

    赵太太道：“细烟既然是欢喜月戏班里的戏子，不妨给我们当众唱一出戏吧。就唱一出《红娘》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领教一下名伶苏细烟的风华绝代！”

    王太太故意站起身，拍了拍巴掌。在场的所有宾客们都听到了王太太的巴掌声。大家都立即沉默了下来。王太太笑道：“大家知道吗怡宁的母亲苏细烟女士是我们上海滩的名伶！当年，她可是上海滩最红的戏班子里的当家青衣！我们大家请苏女士为我们唱一段吧！大家欢迎！”说完以后，再次鼓掌。

    张明远和太太瞅着这里，脸色都很难看。怡宁气的面色铁青，恨不得上前给王太太一个嘴巴子。妮娜也觉得王太太实在过分。所有人都沉默着，静静的看着苏细烟的神情。细烟松开了春曦的手，落落大方的笑道：“大家要是想听，我就清唱几段吧！不过，我有个提议，请这三位太太站起来，给我打拍子吧。当初，在上海滩的时候，这三位太太都想拜我为师，跟我学唱呢！可当时，我实在太忙了，所以没有办法教这三个学生唱戏。今天，正好有机会，你们三位不妨跟我学习吧，让在场的所有宾客们都开心。怎么样”

    春曦带头叫好。那些宾客们都巴不得看热闹，也都跟着起哄。三位太太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可细烟的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三个人只好勉为其难的起身。细烟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她的唱腔是那么的婉转圆润，不失当年的风采。在场的宾客里有很多都是资深的戏迷。大家纷纷叫好！

    细烟唱的很得意，简直意犹未尽，一连唱了好几段。那三位太太羞臊到了极点，一声不吭，灰溜溜的坐下了。张明远和太太的心里送了一口气，俩人都觉得细烟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能这么出色的救场。此时，夫妇俩人走了过来，给细烟和春曦敬酒。怡宁和妮娜也觉得心里很痛快。俩人也跟过来敬酒。

    细烟毫饮了三杯酒。她对那三位太太投注了鄙夷的眸光，故意冷笑道：“三位姐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