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把盏问长安

    沐阳妈道：“可不是！我们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春霖。真是缘分。路上，他对我们悉心的照顾着。我和你爸爸都很感激他呢！我们亏欠了曹家那么多的人情，将来肯定要还的。所以，你现在帮着曹家照看着工厂，也是情理之中的！”

    沐阳道：“可不是！当初，我们靠着曹家发财致富了。我当然要回报曹家的恩德了！偏偏长安姐又那么的客气，非要给我和凝萃发薪水。我们的心里都很过意不去了！她白白的替春曦操劳着，一分钱的薪水都不拿！”

    沐阳爸道：“所以说长安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说到这里，故意看了凝萃一眼，道：“当然，我们媳妇也是个女中豪杰！”

    沐阳妈不由得对凝萃笑了起来。凝萃发现，公婆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实在觉得很奇怪，不由得看了沐阳一眼。沐阳也觉得很奇怪，试探着问道：“凝萃怎么成了女中豪杰了呢”

    沐阳妈笑道：“在火车上，春霖把听说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当年，凝萃和翠喜一起结果了岗村小野！我们听说以后，都觉得凝萃真了不起！可坊间众人还都不知情，以为是翠喜一个人的功劳呢！当然，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现在，鬼子还没滚出去，我们也不敢泄露这个秘密！”

    沐阳爸跟着笑道：“我们家里的媳妇也是个穆桂英！”

    凝萃和沐阳听到这里，都吓了一跳。凝萃道：“我哪里有那么好呢当时，我beio嫁给了岗村，和爸妈整天都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我必须想办法结果了岗村，让我和爸妈都从煎熬里解脱出来！那天晚上，我利用翠喜引出了岗村，然后和翠喜一起结果了他！”

    沐阳笑道：“爸妈既然知道了这个秘密，肯定对凝萃的看法也变了。”

    沐阳妈叹息道：“以前，我们确实嫌弃过凝萃。可现在，我和你爸爸对她的看法彻底的转变了！我们以后就和睦的过日子吧！我们这次来，没有提前打招呼，实在是觉得没必要。前一段日子，凝萃爸妈去了我们家里，提起在华港买房产的事情。我想，你和凝萃现在帮衬着曹家照看工厂，肯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到上海滩了。所以，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决定给你们在这里买房产。当然，买房子的钱也是凝萃爸妈提亲的时候给的！”

    沐阳听到这里，拉着凝萃的手，笑道：“我们终于不用住大饭店了！我们都在这里住烦了！”

    沐阳爸说道：“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和你妈在这里住几天，等把房产买下来以后，我们就回上海了。你妈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热！一下车，她就被晒得头晕目眩的，汗流浃背。”

    沐阳的心里终于觉得踏实了很多。他正发愁，爸妈要是赖在这里不走，他和凝萃的二人小世界岂不是不存在了。

    凝萃也觉得公婆的话很通情达理。本来嘛，买房产的钱是她爸妈给的，她的底气当然足啦。

    沐阳也觉得爸妈实在太小气了，竟然用亲家给的钱买房产。本来，买房产的事情应该是赵家的责任和义务。可是，他却不敢提起这个话题，免得又招惹爸妈生气。俩人好不容易对凝萃摒弃前嫌，一家人和睦相处了，要是再生出什么事情，岂不是自讨没趣了！

    翌日，沐阳见到了春霖，俩人诉说着别后的事情。春霖把在路上遇到鬼子的事情说了出来。沐阳在惊吓之余也对春霖大为赞赏。后来，他还特意感谢了春霖，感谢春霖把凝萃当年的壮举说了出来，改善了他爸妈和凝萃的关系。春霖笑道：“当时，在火车上，你爸妈一个劲儿的夸赞着长安。我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了，索性把凝萃当年的丰功伟绩说了出来。我想，你爸妈听说以后，肯定会觉得很高兴的！果然，俩人对凝萃的态度发生了剧烈的转变。”

    沐阳笑道：“我和凝萃都要好好的谢谢你呢！你的那番话改善了我爸妈和凝萃的关系，促进了我们家里的和谐。”

    春霖道：“这是一件善事。只要你们能过上舒坦的日子，我就开心了。我们以前经历的悲伤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想，我们现在必须要积极制造快乐的事情！”

    沐阳道：“春霖哥说的很对，我们现在要人为制造愉悦的事情！我们不能由着老天爷稀里糊涂的替我们做主！”

    正说着，长安和凝萃进来了。俩人听到了说笑声，也加入了谈话。

    在上海，曹太太收到了春霖发来的电报，仔细的看了一遍，对春曦和细烟笑道：“你大哥已经抵达华港了！他和你大嫂团聚了！我就放心了！”

    春曦和细烟看了一遍电报。春曦笑道：“这就好。大哥还说，我的工厂很兴旺呢！这都亏了大嫂和沐阳的悉心搭理！”

    曹太太笑道：“你和细烟也放心吧！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细烟。等我孙子生下来，你再去忙厂子的事情吧。”

    春曦和细烟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华港，春霖和长安去拜见了穆文彬。上次的事情，多亏了穆文彬替长安解围。文彬道：“你们夫妻团聚了就好。长安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太孤单了。她为了春曦厂子的事情，吃了那么多的苦！好在，你们的仇人黄燕飞也死了，你们可以安心的在这里生活了！”

    春霖道：“我妈还一直说起穆伯伯呢！她叫我给你带好！等什么时候，我弟妹生完孩子，她肯定就会来华港的。到时候，她第一个想见的朋友肯定是穆伯伯了！”

    文彬道：“可不是！我们毕竟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如今，她度过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劫难，肯定有很大的后福的！她也应该儿孙满堂了。以前的三十年里，她操持着古董珠宝生意，在上海滩的商场里叱咤风云，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那时候，我们穆家，还有董家，都是仰仗着你们曹家商号的名望才把生意做起来的。”

    春霖道：“多亏了董叔介绍了一个德国医生。那医生给我母亲做了手术，才让我母亲及时的清醒过来的！”

    文彬道：“其实说起来，董槐园那个人本质不坏。他年轻的时候就是那副样子，很自私自利，遇到事情以后总是先在一旁观望，要是有好处，会使出浑身解数争夺的！可他又是个怕事的人，喜欢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可真的遇到大事了，只要有人肯出头，他又会跟风的！”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春霖和长安都觉得文彬对董槐园的分析很对。董槐园的性格确实如此！

    文彬道：“我觉得，春霖既然来了华港，肯定要在这里住一段时日的！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长安！她为你们曹家操劳了这么多年，也应该好好的享受生活了。华港的海景这么美，正适合你们年轻的夫妇度假！”

    春霖听到这里，笑了起来，道：“肯定的！我妈也说，等我来了以后，一定要替长安分担厂子里的事情，让长安好好的歇一歇。”

    长安抿着嘴温存的笑道：“我哪里有那么的娇气呢！我要是歇着，反而觉得生活没有意思了呢！谁让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呢！让我享福，我都不愿意享受！”

    文彬和春霖都笑了起来。文彬非要留俩人吃晚饭。俩人也不好意思推辞，在穆家吃完了晚饭。

    回去的路上，春霖和长安在街头缓步走着。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散步了。

    长安道：“现在，厂子里又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我正为此发愁呢。沐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春霖问道：“又怎么了”

    长安道：“那个法国来的詹姆斯先生还在住院。大学教授们发现，詹姆斯的技术里存在一个很大的缺陷！南洋那头的经销商们也说，那些玻璃工艺品虽然做工精美，可不能耐受高温。南洋那头比这里还要热。那些玻璃工艺摆件一遇到高温，色泽就变了！”

    春霖道：“竟然有这样的问题。大学教授们怎么分析的呢”

    长安道：“他们说，只有弄清楚那种技术的每一步流程，才能发现问题的本质。可詹姆斯毕竟没有把全部的流程交给学徒们。最关键的几步，他都是亲自加工的。我们现在用的玻璃原料，都是他之前生产加工好的！等这批玻璃模具用完以后，我们就没办法生产了。之前，我和沐阳去医院里看詹姆斯的时候，提起过这个问题。可是，他却不肯说，留着一手。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春霖道：“那可如何是好呢我们没有东西生产了，工厂岂不是要关门了”

    长安笑道：“那倒不至于！大学教授们有自己的技术，我们照旧可以生产。只不过，产品不如以前那么的精美了！我们用自己的技术生产出来的东西，色泽还要淡一些！”

    春霖道：“我想，我们不妨做一做詹姆斯的思想工作吧。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要是不把全部技术交出来，岂不是让这门手艺失传了！”

    长安道：“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的！我们也不能强迫他说出来的！他毕竟已经给我们帮了很大的忙了！”

    春霖道：“我想，我们还是赶快给春曦发电报吧！这毕竟是他的工厂，他和细烟要尽快知道这件事情的！”

    长安点了点头，道：“我们明天就去邮局发电报吧！春曦和细烟知道了，也只是跟着我们着急而已。俩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春霖道：“我想，我们明天从邮局出来以后，去医院里看一看詹姆斯吧！我可以和他谈一谈……也许，能搞清楚他不愿意交出全部技术的缘由！”




第414章 生活的希望
    翌日，春霖和长安去了教会医院，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詹姆斯先生。这段日子，长安和沐阳时常来看詹姆斯，俩人找了华港最好的医生，专门给詹姆斯制定了诊疗方案。詹姆斯的病情有所改善。医生已经取消了病危通知。这会儿，詹姆斯看到春霖进来了，听长安介绍说，春霖是她的丈夫。詹姆斯急忙问好。春霖笑道：“我应该向老先生先问好才对呢！”

    詹姆斯道：“自从我生病以后，你太太和沐阳先生经常来看我。并且，俩人还专门请来了肝病医生，为我制定了诊疗方案。我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起色了。我的心里真的很感激你太太和沐阳！你太太实在是个很能干的女人。自从我病了以后，她接管了厂子，把厂子搭理的欣欣向荣的。我也跟着安心了。我想，春曦也肯定很感激他的大嫂吧！”

    春霖道：“春曦的心里很感激长安呢！细烟怀孕了，所以，春曦没有办法来华港。他好说，准备把这里的厂子彻底的交给我和长安呢！可我告诉他，我和长安只是帮忙搭理而已。”

    詹姆斯道：“春曦要是有这样的打算，你和长安彻底的接管也好。他和细烟还在上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华港呢。”

    长安趁机说道：“詹姆斯先生，我上次也说过了，您以前生产加工的玻璃模具都快用完了。我们正为此发愁呢！这里大学的教授们虽然也研究出了生产方法，可是在色泽方面还有所欠缺。另外，南洋的几个经销商也提出了类似的问题。那些玻璃工艺成品遇到南洋的高温天气以后，玻璃的色泽都减弱了。”

    詹姆斯道：“你肯定以为，我没有把全部的技术交出来，自己有所保留……其实，你和沐阳之前都误会了。这个问题也是我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上次，我之所以没有清楚的告诉你和沐阳，其实是想再琢磨一番，看能不能想出改进的办法。我想了这些天，实在想不出改进的方法了。这里大学的教授们也没有办法解决，实在是一件令人很遗憾的事情。”

    长安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詹姆斯先生的想法。她和沐阳一直以为，詹姆斯不肯把全部的技术交出来呢。现在看来，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詹姆斯作为这项技术的创始人，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春霖道：“我在巴黎留学的时候，看到很多街头艺人把油漆填充道玻璃器皿里！我想，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把油漆填到玻璃模具里！”

    詹姆斯笑道：“道理不一样。我们直接生产出的就是彩色玻璃。高温熔化玻璃以后，我们把颜料加入到玻璃液体里，然后让玻璃冷却，出来的就是带色彩的玻璃。你想，油漆怎么能刷到玻璃上面呢”

    长安跟着笑道：“春霖没有见过生产流程，所以根据自己的想象说出了什么滑稽的话。”

    春霖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真的不懂，所以刚才随口说了几句而已！我想，既然这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我们干脆设计一种底座灯，用灯光给玻璃touzhu色彩！只要有电流存在，就不怕玻璃的颜色退去了！”

    詹姆斯和长安听到这个主意以后，互相看了几眼。詹姆斯说道：“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之前，我们生产出的玻璃壁画也存在褪色的问题。我想，我们可以在壁画后面加一层灯光板，用灯光的颜色补充玻璃的色泽！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不过，这样一来，买家们需要多花费电钱了！”

    长安道：“是呀！这个办法虽然可行，可经销商们肯定会有意见的。关键是买家们不愿意接受。我想，我们还是继续想一想办法吧！我和沐阳已经拜托大学的教授们了，他们正想着办法呢！”

    詹姆斯道：“他们要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你们只能用刚才说的那个办法了。”

    春霖道：“要是有机会，我们不妨去江西景德镇取经吧！那里可是淘气工艺的生产王国！那些匠人们肯定有自己的办法的！只是，内地现在都在抗战，那些匠人们肯定都停产了！”

    长安道：“这也是一个办法。我想，这里的教授们要是研究不出更好的办法，我们就去景德镇取经吧！”

    詹姆斯道：“这实在是个好办法。我年轻的时候，就对中国景德镇的陶瓷工艺很感兴趣。可我现在病了，也没有办法亲自去景德镇参观学习了。所以，你们要是有时间，不妨去哪里见识一番吧。把中国的陶瓷制作工艺和西洋的玻璃生产工艺结合起来，相得益彰，肯定会有更大的发展的！”

    春霖道：“我们不妨把这个意思告诉春曦吧。他肯定会支持我们去景德镇取经的！”

    长安笑道：“等会儿，我们就去发电报吧。要是景德镇没有鬼子骚扰，我们和沐阳夫妇就去一趟吧！”

    詹姆斯道：“我想和长安商量……我的病已经成这幅模样了。我想，我趁着自己还活着，干脆回到巴黎吧。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叶落归根。我已经到了叶落归根的时候了！”

    长安道：“你既然这么想，我和春霖肯定会很支持的。巴黎毕竟是你的故乡。那里有你熟悉的土地。我会跟医生们商量的。”说着，便对春霖说道：“我们现在就去问一问医生吧。从华港到巴黎坐船要一个月的时间呢。医生肯定会有建议的。”

    她和春霖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着詹姆斯先生的病情。长安把他准备回巴黎的愿望说了出来。医生觉得，詹姆斯的病情已经这样了。所以，他会给詹姆斯准备好一切药品，让他能坚持回到巴黎。

    长安和春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詹姆斯。他自然觉得心里很舒服。长安道：“我会尽快安排行程的！你就暂时安心养病吧！”

    她和春霖出了教会医院以后，先去邮局发了电报，把这头的事情告诉了春曦。随后，俩人便去码头打听去巴黎的船票了。三天以后就有去巴黎的船票。长安立即买好了一张包厢铺位票，对春霖说道：“我们来的真及时。詹姆斯知道以后，肯定会很高兴的！他的病已经那样了，回去以后，也算是叶落归根了！我想，我们给他一笔钱吧，算是对他的一份报答吧！”

    俩人商量着，回到了教会医院里，把船票交给了詹姆斯。詹姆斯自然是喜出望外。

    在上海滩，春曦收到了电报，知道了詹姆斯的事情，当然也知道了玻璃工艺技艺的短板问题。

    他和细烟商量了一番。细烟道：“我们还是把这件事情交给哥嫂吧！我们哪里懂化学工艺方面的知识呢就按照哥嫂的意思办吧。俩人派人去景德镇，问一问那里的师傅们。也许会有什么好办法的！”

    春曦按照细烟的意思给长安回复了电报。长安对春霖道：“春曦和细烟也支持我们去景德镇取经。只是，我们都暂时离不开这里。沐阳爸妈也过来了，沐阳肯定也脱不开身的！”

    春霖也跟着发愁了起来。俩人出了厂子，来到了街上，准备去吃晚饭。

    在一处大戏院门口，有人喊了春霖和长安的名字。俩人看到竟然是春曦的师父峨眉春。春霖急忙笑问道：“前辈，我们好久没见了。自从前辈在华港定居以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面。”

    峨眉春道：“上次，我还见过春曦和细烟了。俩人没有跟来吗”

    长安微笑道：“细烟怀孕了。春曦陪着细烟，没有来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