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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徐北游曾经听师父提起过剑丸之法,可惜公孙仲谋走得太过仓促,还未将此法传授于他,所以即便徐北游此时已经踏足鬼仙境界,无论是无上剑体还是剑丸之法都无从学起,只能继续摸索剑十五和剑十六。
萧知南走前曾经特意吩咐过,所以最近几日无人前来打扰徐北游,后府的小湖附近就只有徐北游一人。
这一日风和日丽,徐北游独自站在湖心亭中,望着亭外粼粼湖水凝神沉思许久,然后右手两指并为剑指,捏出一套繁复剑诀,只见与他心意相通的天岚化作一道白虹掠出亭台,落于亭外的湖水中。
天岚剑,应八方之气而铸,摧金断玉只是等闲,削铁如泥不过尔尔,最是锋利无匹。虽然本身并无剑气,但只凭剑锋本身,就已经足以胜过却邪等剑的剑气之利。
一剑入湖,先是缓缓下沉,继而向上激射而出。
整面如镜的湖水被一线分二。
徐北游手中剑诀再变,天岚随之回旋,一剑卷起千叠浪,层层波涛向岸边推进,连绵不绝,岸边所植的垂柳摇晃不休,落叶纷纷。
徐北游两指一抹,做了个收剑归窍的动作。
天岚重新化作白虹飞回亭台,片刻后一道白金色剑气从湖心处冲天而起。
湖水炸开,纷纷而落,好似下了一场小雨。
“好一手四九白金剑气。”一名中年儒雅文士不知何时出现在岸边,鼓掌笑道,朝徐北游所在的亭台方向缓缓行来。
徐北游见到此人稍稍一愣,继而收起天岚剑,相迎过去,“先生可是这谢园的主人康乐公?”
来人正是当代康乐公谢苏卿,萧知南把徐北游接到谢园并不是隐秘事情,作为谢园的主人,谢苏卿自然清楚此事,不过在他看来此事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一直未曾理会,只是今日有事外出,返回时刚好路过自家的别院,心血来潮之下想要见见这位让公主殿下青眼的年轻人,结果恰巧看到徐北游御剑的这一幕,还被这年轻人一眼就识破了身份,这位谢家家主不由得生出三分诧异和惊奇。
不过谢苏卿很好地掩饰过去,笑道:“正是谢某人,想不到徐小友竟然也知道老夫的名号。”
徐北游道:“当年太祖皇帝册封十二位上柱国,令祖康乐公正是其中之一,传至先生已经是第三代,士林之中盛誉为江左一门三康乐,大名鼎鼎,又有谁人不知?”
这话倒不是徐北游故意吹捧奉承,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谢苏卿的祖父谢公义当年号称江左第一人,年轻时以诗文一道闻名,中年时潜心佛道义理,及至晚年,融汇儒释道三家,自成一家学派。学术上已经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可谢公义真正得意之处却不在于此,而是他慧眼识人,早在萧皇还未迹时就已经投效萧皇,先是扶龙,后又乘龙而起,使得谢家在江南一众世家中脱颖而出,成为名副其实的江南第一大世家。而且当年若不是林皇后独霸后宫,谢公义差点就将女儿嫁给萧皇,做了皇亲国戚。
谢公义已经是如此,可他的儿子谢宗也毫不逊色,自幼颖敏绝伦,其母画地为字,于褪概中教之,一见不忘。五岁时,父教之书,应口成诵。七岁能属文,赋诗有老成语。十岁,日涌数千言,终身不忘;十二岁。尽读四书五经,贯穿其义理。黄龙三年,年仅二十三岁的谢宗承继爵位,进京朝拜萧皇,一番君臣奏对之后,被萧皇盛赞为“宗殊有凤毛,公义后继有人矣。”凤毛麟角由此而来。
黄龙五年,谢宗不以恩荫入仕,而是参加江州科举,名列榜解元。次年,进京参加会试得中会元,殿试被萧皇钦点为状元,连中三元,名动天下。
其后入翰林院,选为翰林学士,太平元年,入值文渊阁,进内阁中书,参与机务,后又兼东阁大学士,位列群辅,一时诏令制作,皆出其手。
真正让谢宗名扬天的则是太平十年时萧皇下旨编撰《郑史》,任命谢宗为总裁官,太平十九年,历时九年的《郑史》编撰完成,谢宗以此获得巨大人望,其士林地位甚至拔高到与其父并肩的地位,不过世事难料,随后谢宗就卷入了太平二十年的那场朝堂争斗之中,因此殒命。
新皇登基之后,厚待谢氏一族,下旨由谢宗之子谢苏卿继承康乐公爵位,有祖父和父亲珠玉在前,谢苏卿自然也不是庸碌人物,他不但是江南清谈无双的名士,更是以通晓禅理,擅长楷书,精于金石,工于鉴藏,尤擅山水墨画而闻名于世,这些年来被士林称为“有乃祖之风,实乃今朝江左之第一人也”,可谓是当今江州士林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
在官场上,谢苏卿也不是毫无作为,有父亲的前车之鉴,他选择远离帝都,而且由文转武,成为萧帝在江南的重要心腹,以谢家家主和康乐公之身份,出任暗卫府都督同知一职,位高权重,使得原本因为谢宗之事而有所衰弱的谢家重新中兴。
也正是因为谢苏卿使得谢家再次中兴,士林之间才有了江左一门三康乐的说法。
谢苏卿笑眯眯道:“徐小友过誉了,老夫愧不敢当啊。”
徐北游轻笑道:“此言非是徐某所说,而是天下士子所说,先生一门三代,当之无愧。”
谢苏卿含笑不语。
谢苏卿脸上看似平静,心中却是略起波澜。他早就听说过这位剑宗少主的名声,单凭徐北游能孤身一人从西北来到江南这点,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庸人。不过即便如此,谢苏卿先前也没把这个年轻人看得太高,只是把他放在端木玉那个层次。
可今天一接触,徐北游却给了他两个惊喜,能猜出他的身份不难,难的是第一眼就能看破,这份应变急智相当不俗。其次徐北游面对他这个谢家家主,言谈自如,不卑不亢,这份一般世家子也没有的气度,的确让他有些侧目。
退一步来说,公主殿下可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什么样的年轻才俊没见过?这个空架子剑宗少主能被她看得上眼,已经很是说明问题了。更为关键的是剑宗宗主公孙仲谋和韩瑄,这两个老家伙联手调教出来的年轻人,又岂是一般人物?
当然不是。
谢苏卿不由心中自问,“难道是小瞧他了?”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十一章 是志向还是野心
谢苏卿城府深沉,脸上仍是云淡风轻,既然小看了徐北游,那就从长计议,略微客套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徐北游并未失望什么,仍是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对于徐北游而言,从他跟着公孙仲谋走出西北的那天起,他就不缺乏机遇,他缺的是抓住机遇的能力。十年前,初到西北的公孙仲谋给他捎带来了一颗种子,埋在心底。十年后,同样是初到西北的萧知南,让这颗埋藏了十年的种子在他心底生根芽。
那颗种子,名为志向,又名野心。
进入承平二十一年,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中,从灵武郡王萧摩珂,到镇魔殿殿主尘叶,再到辽王牧棠之,然后还有齐阳公主萧知南,甚至是道门掌教真人秋叶,一个又一个的大人物在他面前来了又去,他们给这颗种子浇水施肥,使得这颗种子迅猛生长。
当这颗种子终要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是徐北游已经成长到足够的高度,腹内可以装下这棵大树。要么就是徐北游跟不上野心的度,被自己的野心活活撑爆,死无葬身之地。
除此之外,再无他路。
第二天,谢苏卿又过来了,这次他带了一把卖相很是不错的长剑,长长的红黄两色剑穗,乃是以金蚕丝和火蚕丝织就,金丝缠绕的剑柄,乌金剑,玄铁剑锷,沉香木的剑鞘上浮刻有大江东逝的图案,极见气势,显然是出自名家手笔,同时还镶嵌有七颗湛蓝色宝石,不说剑本身如何,就是这些装饰已经是万金难买。
天岚与此剑放在一起,并不如何出奇,既没有剑气凛冽森然,也没有剑光四射,普普通通,但谢苏卿却还是对天岚赞叹不已,说此剑锋芒之利,仅次于收藏于皇宫大内的霜天晓角,自己这把断水,与天岚相比不过是燕雀比于鸿鹄而已。
谢苏卿不愧是当代有名的硕儒,学识渊博,接着又跟徐北游谈起了当世名剑。
他说当年有两套剑器鼎鼎大名,一套是道门的三十六仙剑,一套是儒门的四十八神剑。
剑道之争时,剑宗开派祖师将道门三十六仙剑带到了剑宗,历经千年之后,损毁遗失二十有四,只剩下如今的剑宗十二剑。
另外一套儒门四十八神剑,以词牌为名,五字词牌名有五剑,不过刚刚铸成就被天劫毁去,故而以八柄四字词牌名的神剑登奎,刚才所说到的霜天晓角就是八剑之一。后来儒门败于玄教之手,四分五裂,四十八神剑也随之散落四方,落入其他宗门之手,其中玄教所得最多,其次是剑宗和道门。不过经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四十八神剑也只有寥寥十余剑传世,八字词牌名中只剩下霜天晓角和卜算子慢,其余皆是三字词牌名,其中比较著名的有萧皇的破阵子,辅蓝玉的定风波,大都督魏禁的菩萨蛮,以及道门掌教秋叶的水龙吟。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单独并不成套之剑,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由剑宗宗主亲掌的仙剑诛仙,萧皇顺应大势气运所铸造的天子剑,其次是道门的断贪嗔、斩红尘,以及玄教的诸天大自在剑。
谢苏卿最后说道:“只有这些剑才能算得上名剑二字,至于我手中的这把断水,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而已。”
接着谢苏卿提出了一个在徐北游看来有些难以理解的要求,他竟然要用手中这把断水来给天岚试剑,徐北游理所当然地回绝了,不过谢苏卿却是再三请求,徐北游架不住这位谢家家主的执拗,只能点头答应,两人各持一剑相触,毫无意外,断水剑直接断为两截,而天岚却是不伤分毫。
谢苏卿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不以为意地将手中那半截曾经价值连城的断剑丢弃在湖中,真是如弃敝履一般,徐北游即便心里明白谢苏卿如此行事肯定有所图谋,也忍不住在心底有些惊叹羡慕。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气派,成千上万两的银子说丢就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算徐北游已经继承了公孙仲谋留给他的金山银山,也没底气像谢苏卿这般行事。一则是因为这钱还没真正到他的手中,再则就是这些钱财毕竟都是师父留下的,是剑宗和公孙家的老底子,不敢轻易糟蹋。
谢苏卿这次也没停留太长时间,“糟蹋”了一把断水剑后,寒暄片刻便离开了谢园,想来也是正常,他这位在江南称得上翻云覆雨的谢家家主,没道理陪着徐北游在这儿谈天说地套近乎,若是换成公孙仲谋还差不多。
除了谢苏卿,萧元婴也来过几次,不过也许是因为修为已经恢复的缘故,她又变成了初见时的青鸾郡主,很有大家闺秀地气度风范,一举一动都很是合乎规矩,那个骑在徐北游脖子上小姑娘萧元婴不见了。
想到这儿,徐北游就有些唏嘘,平心而论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小姑娘萧元婴,而不是这个青鸾郡主。
“徐北游,想什么呢?”
徐北游正望着谢苏卿留下的另外半截断剑怔怔出神,一个与年龄并不相符的霸道声音忽然在他面前响起,他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就是萧元婴这丫头。
不过今天的萧元婴却是与前几天大不一样,双手叉腰,一双貌似无害的大眼睛正有些不怀好意地望着徐北游,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倒像是个混世小魔王。
徐北游捏着半截断剑,谨慎问道:“你想干嘛?”
萧元婴把徐北游上下审视打量一遍,哼哼道:“这两天谢苏卿一直往这边跑,我不好过来,今天正好没人,我顺道过来看看你,听说你踏足鬼仙境界了?要不要跟我过几招,也让我见识下剑宗的四九白金剑气。”
徐北游恍然,原来不是这丫头转了性子,而是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在萧元婴看来,徐北游显然是可以划归为自己人的行列,所以姐姐萧知南和外人谢苏卿一走,这丫头就在自己人面前原形毕露了,而且当初萧元婴修为尽失时没少受徐北游“欺负”,看如今这架势,这丫头是打算要连本带利地全都讨回来。
徐北游看了看萧元婴的小拳头,然后想起了无叶的下场,佷果断地摇了摇头。
萧元婴嘿然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萧元婴已经举起一双小拳头,朝着徐北游当头砸下。
徐北游只能丢下手中的半截断剑,无奈举剑迎敌。
这一战的结果正如天岚与断水相撞的结果一样不出所料,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徐北游就彻底败下阵来,虽说萧元婴有所留手,徐北游没受什么伤势,但却免不了一番狼狈,被萧元婴骑在身上一顿不轻不重的乱打,这丫头一边打还一边碎碎念,“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让你弹我脑瓜蹦,还敢让我背剑匣。”
直到徐北游喊了女侠饶命之后,才算是把这小祖宗给哄高兴了。
“徐北游。”萧元婴大摇大摆地坐在湖心亭的石凳上,双手托腮地问道:“你说实话,我姐姐怎么样?”
徐北游对于这丫头不敢掉以轻心,仔细斟酌之后才小心回答道:“公主殿下自然是万里挑一,人中龙凤。”
萧元婴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问道:“既然我姐姐这么好,那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没料到萧元婴会如此直接的徐北游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最后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同样是一本正经道:“公主殿下救命之恩,徐北游没齿难忘,日后哪怕是粉身碎骨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十二章 来客大姑姑墨书
“胆小鬼。 ”萧元婴轻哼了一声,对徐北游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很是不屑。
徐北游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只能装傻充愣地瞒混过去。
毕竟如今的萧元婴已经恢复修为,实打实的人仙境界,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一句“小丫头你懂什么”就随便打应付过去了。
萧元婴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很乏味单调,那就是不停地修炼,若是没有什么特殊事情,萧元婴每天要用八个时辰来修炼自己的拳意,若是在帝都,还要专门再花两个时辰去上书房读书和学习规矩礼数,这份毅力和决心让徐北游深感惭愧。
徐北游回想起自己在萧元婴这个年纪的时候,貌似就是满寨子疯玩,既不习武,也不修文,若是与萧元婴相比,就只能用蹉跎时光来形容了。
也难怪萧元婴能在小小年纪成就人仙境界,绝非仅仅是因为她的谪仙资质。
徐北游送走萧元婴后,回到湖心亭中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到底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举世无敌的剑神?还是逍遥自在的剑仙?打心底而言,他很是向往成为谢苏卿这类人,未必要登临绝顶,但身份地位无一不缺,文武双全,武可摧城拔山岳,文则天文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通,所以徐北游不只是整日练剑,把自己当成一个莽夫,同时也不断涉猎诸子百家的各派经典,不求精通,但求渊博。
像极了一颗正在疯狂汲取养分的小树。
这是公孙仲谋和韩瑄为他定下的道路,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一个道理,单凭手中三尺青锋,天高地厚,如果一剑捅不透,那就只能按照规矩行事,天下事不过一剑事的境界,距离他实在太远太远了。
接下来徐北游的生活同样很是枯燥乏味,没有声色犬马,也没有逍遥自在,只有一步一个脚印,平日里唯一能接触的人就是萧元婴,徐北游现在不敢把这丫头当作当初的萧元婴了,毕竟一切都靠拳头说话是个很直白浅显的道理,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这几天萧元婴都会念叨一个名字,齐仙云,这名字对于徐北游来说自然是如雷贯耳,如今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距离地仙境界只差一步之遥,而且她还是秋叶的嫡传弟子,按照道门和剑宗代代宿敌的规律来说,她与徐北游正是这一代的宿敌。
师祖上官仙尘败在了道门老掌教紫尘的手中,师父公孙仲谋又败在了道门现任掌教秋叶的手中,从这点上来说,徐北游实在没什么信心能胜过这位天之骄女,而从现实而言,两人在境界上的差距也让徐北游看不到半点能赢的希望。
不过这次萧元婴也跟徐北游站在了同一战线,她自小深受萧帝的影响,对道门中人有着不小的偏见,因为世人常常将她与齐仙云并列的缘故,她便将打败齐仙云列为自己的目标之一。
不过平心而论,萧元婴大概是初入人仙境界,齐仙云却已经是站在人仙境界的巅峰,两人所学都是当世第一等的法门,而且一个出身道门嫡传,一个出身朝廷皇室,更不缺各类法宝,按照术、道、宝的道理来说,两人在“术”和“宝”的方面算是打平,最后还要硬拼境界高低,萧元婴想要胜过齐仙云同样希望渺茫。
不过未等萧元婴将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萧知南就已经返回谢园,而且还带回来一位客人。她回来后没多久,便派遣自己的贴身婢女画屏过来请徐北游去前厅见客。
徐北游来到前院正厅,现萧元婴竟然也在这儿,而客人则是个女人,一个很不同寻常的女人。单单看年纪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既有成熟女子历经世事后的淡定,又有多年循规蹈矩的古板,整个人在温和中透着冷漠,这两种原本十分冲突的气质竟是在她的身上完美融合。
这名女子虽然已经不复青春岁月,但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韵,而且年纪渐长之后,身上那份雍容、威严和从容却是寻常年轻女子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的。当她来到谢园之后,徐北游现平日里好似无所畏惧的萧元婴竟是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紧张神态,就像私塾里的顽童见到了拿着戒尺的先生。
凡是居于高位的女人,都讲究一个气态,或是端庄,或是威严,或是慈祥,或是雍容,甚至是霸道跋扈,正如萧知南这位公主殿下,哪怕是布裙荆钗,那也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女儿更有尊贵气派,而眼前这女子也是如此,哪怕周身上下不见一件饰,衣着也不见如何名贵,可身上的那份气态却仍是碾压了尚不成气候的萧元婴,比之暗卫府的孤燕和镇魔殿的马面之流,更是不知高出多少。
徐北游以晚辈身份施礼,同时心思急转,暗自猜测眼前之人的身份。毕竟能有这份气度,又让萧知南和萧元婴这姐妹俩以礼相待,其身份绝对不会低了,难道是长公主和大长公主两人中的其中一位?
女子微微侧身只受了徐北游半礼,然后还礼道:“妾身墨书,见过徐公子。”
一板一眼,这是徐北游对女子嗓音的第一感受,中正平和,没有女子该有的柔媚,也没有偏向男子的刚硬,深谙儒家的中庸之道。
萧元婴同时也恭敬施礼道:“墨书大姑姑。”
墨书再次还礼,只有简短的两字,“郡主。”
萧知南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北游,徐北游是被她寄予厚望的一手妙棋,不指望他现在能挥出多大的作用,看重的是他以后的前景,若是他能继承剑宗,再加上韩瑄养子的身份,早就想将剑宗纳入囊中的父皇肯定愿意放下身段去笼络这个年轻人,自己这个公主女儿便成了最大的筹码,到时候端木玉与徐北游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在此之前,徐北游若是能入得墨书大姑姑的法眼,那可就是意外之喜了。只是就目前而言,执掌牡丹的墨书大姑姑似乎并未对徐北游如何高看一眼,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徐北游不是公孙仲谋,把今日之事当成一个历练也是极好的。
这次见面没有什么实质事情,就是让徐北游在墨书面前混个眼熟,略微寒暄几句后,墨书便借口路途乏累先去歇息了。
墨书走后,萧元婴也如蒙大赦一般随之离去,只剩下萧知南和徐北游两人。
萧知南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问道:“北游,你是不是觉得墨书大姑姑有些不近人情了?”
徐北游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
萧知南笑道:“墨书大姑姑在宫里专门教导规矩,最重礼数,所以难免古板了些,元婴她们这些性子跳脱一点的,最是害怕墨书大姑姑。”
“大姑姑?”徐北游好奇问道:“是长公主?”
萧知南摇头道:“严格来说,墨书大姑姑只是个宫中女官,不过就像万余宦官中只有一个张大伴,数千宫女和女官之中也只有一个墨书大姑姑,早在皇祖父还未及冠时,她就已经跟随在皇祖父身边服侍,后来皇祖父称王启用了张大伴,墨书大姑姑便去了皇祖母那边,在王府中位列众女官之。再往后,皇祖父建立大齐,在内廷成立十二监四司八局二十四衙门,张大伴名义上总掌二十四衙门,但实际上他只是统领十二监,剩下的四司八局则是由墨书大姑姑掌管。皇祖母归天之前,又令张大伴和墨书大姑姑分别提督暗卫府和牡丹。”
徐北游忍不住咋舌道:“竟然能跟平安先生分庭抗礼。”
萧知南淡然道:“分庭抗礼谈不上,他们两人本就是对食菜户,张大伴自然要让着墨书大姑姑。”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十三章 烫嘴难咽茶未冷
所谓对食菜户,本是个粗鄙说法,传承自前朝,说白了就是宦官无妻儿,宫女无夫,两者由此而结成临时夫妻,以慰深宫之寂寞,这种关系称为对食菜户。
甚至《郑史》中也有一笔记载,“宫人无子者,各择内监为侣,谓之‘菜户’”。
根据《大郑神宗别史》所载,最初因值房宦官和司房宫女接触较多,便逐渐产生感情。宦官以此为基础,往往主动替宫女采办衣食、饰及日用杂物,以表达追慕之情。宫女若相中此宦官,即可结成伴侣,称为菜户。菜户在大郑宫中是公然允许的,即使是皇帝、皇后有时也会问宦官“汝菜户为谁?”宦官只据实回答即可。
宦官与宫女成为“菜户”后,唱随往还,形如夫妻,财产相通如一家。宦官对所爱的宫女固然是任劳任怨,听凭驱使,宫女也会心疼宦官,不让他干太多的活儿,而是支使别的宦官去干。宫中有些地位低贱、相貌丑陋且又年岁较大的宦官自知不可能被宫女看上,便甘心做菜户之仆役,为其执炊、搬运、浆洗,宫女则每月付给他们一定的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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