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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就在张无病又要补上一拳时,南方鬼帝身侧突然出现一道身影,身披铜甲,阴气森然,同样是一拳轰出,这一拳悄然无声,竟是半点微风也未带起,相比起张无病出拳的威势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就是这么一拳,却让张无病如临大敌,不得不收拳回防,两个拳头撞在一起,气机震荡不休,余波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使得周围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站在远处观战的萧知南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道:“铜甲尸?”
萧知南虽然不通修行,却是博闻广知,她曾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铜甲尸的描述,一般僵尸形成是因为尸体被葬于养尸地中,因人气而尸变起尸,而铜甲尸却是生前死于沙场,死后又被葬于沙场,执念不消,吸纳战场杀伐之气,经过百年以上的孕育,出世之后刀枪难伤水火不入,就是寻常修道人的术法也难以奏效,几乎相当于修士中的人仙境界。
道门有五大修炼派系,各大派系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后又各有分支,其中符篆派就有一分支善于养鬼驱鬼之术,精通人为养育僵尸鬼怪,再驱使其与人对战,南方鬼帝正是此旁支的佼佼者。
这尊铜甲尸乃是他这一脉的代代相传之物,可以说这尊铜甲尸传了多少代,就有多少代人为它绘制符篆,至今已经有三位大真人和十二位真人在铜甲尸上留下符篆,密密麻麻,使得原本晦暗无光的铜甲都显露出暗金之色,铜甲尸本身更是突破人仙境界的桎梏,有了几分灵智,成为媲美地仙境界的存在,这也是南方鬼帝的最大依仗。
一拳之后,铜甲尸双脚陷地,张无病仍是云淡风轻。
这尊铜甲尸的实力已是相当于二十年前的张无病,不过也仅仅如此了。
铜甲尸怒吼一声,双脚拔出地面,十指交缠为拳,一跃而起,攀升至顶点后,身形猛然下坠。如同一颗流星轰然撞向张无病。
张无病不闪不避,同样跃起,由下而上,以双掌硬抗这颗“流星”。
没有半分取巧,铜甲尸的双拳狠狠砸在张无病的额头上,而张无病的双掌也拍在它的胸口上,如撞大钟,声传数里。
张无病和铜甲尸在半空中有了一瞬间的静止。下一刻铜甲尸开始下落,而张无病却是上升,一脚踏在铜甲尸的额头上,将它重新踩踏回地面。
地面上的南方鬼帝则是趁此时机,双手结印,脚下踏罡,最后双指并作剑指,朝着一直在天空上盘旋的黑色孽龙一指,随之往下一引。
孽龙张牙舞爪,带起鬼气阴气无数,朝着张无病扑杀而至。
南方鬼帝嘴角挂着冷笑,看张无病如何应对。
这条阴龙是他采集历代帝王陵寝的阴脉死气、战场遗址的杀伐戾气、万人坑的阴秽怨气聚集一体,至阴至邪,寻常修士若是遭遇,定是神魂污垢,失去神智,甚至整个身体也会化作行尸走肉,就是地仙境界的高人,也不敢说全身而退。他不奢望能凭此杀死大名鼎鼎的病虎张无病,不过他有信心让张无病狼狈一回,让他也知道镇魔殿的厉害!
阴龙接触到张无病后骤然爆开,刹那间以张无病所处位置为中心,无数黑雾弥漫笼罩,仿佛充斥整个天地,天昏地暗,不分东西南北,阴风怒号如鬼哭,其中夹杂着如同细沙一般的黑色雪花,带着凄然绝望之意,尽数洒落在张无病的身上。
张无病的脸色变得凝重无比,因为这些黑色雪花并不是针对体魄气机,精髓在于侵蚀心境,阴气中所蕴含的诸般阴冷、晦暗、暴戾、杀戮、怨恨、绝望等情绪无时不刻都在渗透他的心境,如同佛家所言的心魔,若是心志不坚者被趁虚而入,就是地仙境界也有倾覆之忧。
张无病虚立于半空之上,双手合十,整个人刹那间净如琉璃。
外邪不侵,万法辟易。
任凭阴风黑雪肆虐,不能沾之分毫。
此乃佛门无上绝学不败金身。
南方鬼帝嘴角冷笑更浓,不败金身又如何?终究还是站着挨打的本事,你张无病只学了这门不败金身,却没学佛门的佛光普渡手段,又如何破我的阴龙?
可当南方鬼帝感受到滚滚黑雾中不断攀升的浓郁杀伐之意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张无病的手中多了一刀,一柄通体雪亮的刀,不是佛门的戒刀,不是暗卫府的绣春刀,不是草原骑兵的弯刀,而是军伍中最为常见的雁翎刀。
张无病单手握刀,轻声道:“老伙计,久违了。”
张无病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挥刀斩出。
黑雾中骤然爆发出一抹绚烂华彩,随即是一道刀光横贯天际。
一道琉璃刀光飞速延展开来,将阴气弥漫的黑雾从中一分为二。
虽然刀光只有一瞬,却在天幕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黑雾湮灭,重现天清地明。
无数刀气四溢横飞。
这一刀堪称百战无敌,不但生生撕裂了南方鬼帝的阴龙雾气,还去势不绝,直逼南方鬼帝。
没有料到张无病会有这一刀的南方鬼帝只能仓促出手,在身前布下一道金色破兵符篆,不过符篆只是略微抵挡后就被冲天刀气突破,凛冽刀气瞬间刺穿了南方鬼帝的身体,使他道袍破碎,披头散发,身形不断向后退去。
南方鬼帝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他也在眨眼间衰老十岁。
他不敢再作停留,裹挟起铜甲尸化虹而走,一闪而逝。
另一边论道正酣,四周朦朦胧胧,一方如梦幻泡影的小千世界将琉璃塔附近完全笼罩,使其中的大儒名士们根本没有察觉那边两位地仙高人的交手。
看到南方鬼帝遁走,陈公鱼挥手散去梦幻泡影,开口笑道:“半亩方塘活水来。”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十五章 生死一线命垂危
谢家别院。
谢家的客房竟是比许多寻常富贵人家的正房还要华贵,倒不是如何金碧辉煌,只是每一处都极见精巧心思,整套降香黄檀的桌椅,桌上是大楚官窑的炉瓶三事,里面燃着大郑神宗年间所制的沉香香饼,旁边还悬有康乐踏青图和秉烛夜游图,均是前朝真迹。
旁边另有书架,上放着诸多书卷,并不局限于儒学一家,三教百家均有涉猎,甚至不乏珍本。书架两旁则是一对巨大的汝窑落地花瓶,在稍远处的小叶紫檀案几上更有一座甚是罕见的西洋座钟,镶金嵌玉,精巧无比。
地面上铺着西域地毯,落脚无声,外面是描金八扇仕女屏风,八扇八女,各不一样,显然也是出自名家之手,仅仅客房就能如此,主家正厅更是难以想象,所谓豪阀世家,不过如此。
此时,徐北游正躺在雕花大床上,脸上苍白无色,昏迷不醒。
床沿上坐着公主殿下萧知南和小郡主萧元婴,病虎张无病则是站立一旁,银烛、秋光、画屏等三名侍女守在外间,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徐北游的剑匣被竖放斜靠在床头上,沾染着血迹。
萧知南凝视徐北游许久,脸上有着并不掩饰的忧虑之色,开口问道:“张都督,徐北游的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南方鬼帝出手阴毒无比,不但将尸毒打入徐北游的体内,还将他的脊骨震断,虽说公主殿下用六粒南华丹吊住了他的性命,可也仅仅是维持在一个不生不死的境地,想要复原还是要道门的九转金丹才行。”
张无病脸色凝重,声音更显沉重。其实还有几句话他未曾说出口,先不说可以活死人的九转金丹是如何珍贵难得,道门中的寻常大真人也未必能有一颗,就算真给徐北游用了九转金丹,那也只是救回一个废人而已,这样的赔本买卖,公主殿下肯做吗?
公主殿下轻轻嗯了一声,略微犹豫后,就要起身离去。
萧元婴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袖子,低着头轻声说道:“姐姐,就当我求你。”
萧知南转过头来望着她,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也没有九转金丹。”
萧元婴手指如钩,死死攥紧她的大袖,抬起头望着她,嘴唇微颤,“我记得你有一颗的,当年皇祖母六十寿辰,慕容夫人代表道门送上一枚金丹作为贺礼,后来皇祖母留下懿旨将自己的私库全都留给了你,那颗金丹也在其中。”
萧知南轻声慢语道:“元婴,你记不记得三年前姑姑生过一场重病?”
萧元婴先是一愣,然后喃喃道:“御医都说姑姑是早年落下的沉重病根,几乎是无药可医,可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好了,难道是姐姐把那枚金丹送了过去?”
萧知南平静道:“你还小,你记事的时候,姑姑的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平日里很少露面,所以你可能对姑姑没什么印象。我和你不一样,姑姑膝下无子无女,又早早丧夫,于是便将我看作是半个孩子,虽然她活得很苦,但我还是不希望她就这么早早去了。”
萧元婴慢慢松开了萧知南的袖子,有些茫然若失。
萧知南轻声道:“现在只能等平安先生回来,若是他也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一直到黄昏时分,张百岁终于是姗姗来迟,在别院正厅见到了萧知南。
这位权倾朝野的巨宦不知何故竟是满面风霜之色,不过仍是不忘礼数,按照规矩对着公主殿下行完一整套礼数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急召老奴有何要事?”
萧知南将前后因果大致讲了一遍,说道:“所以还请平安先生出手,救他一命。”
张百岁并未急于开口表态,只是道:“老奴要先看一看那年轻人的情况。”
萧知南亲自引路,道:“平安先生请随我来。”
来到客房,张无病正亲自守在这儿,见到张百岁后率先施礼,不卑不亢道:“末将见过平安先生。”
张百岁皮笑肉不笑道:“张都督,真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如今陛下给了你重归朝廷的机会,你可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张无病对于这位多年前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巨宦显然有些忌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到一旁。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萧知南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道:“张大伴,床上之人就是徐北游。”
性子阴沉的张百岁没有拂公主殿下的面子,看了昏迷不醒的徐北游一眼,微微皱眉,然后屈指一弹,只见一道道沉沉黑气逐渐浮现出来,在徐北游的体表飞快游动,好似蛇虫活物一般。
这些黑气看似杂乱不堪,有长有短,游走时也似乎是毫无章法,但实际上却是沿着徐北游的周身脉络向心肺所在蔓延过去,一旦毒气入心,那就是神仙境界也救不回徐北游。
“玄阴尸毒。”张百岁嗤笑一声,“果然是镇魔殿的把戏。”
说话间,张百岁五指伸张,有温热气机隔空注入到徐北游的体内,在张百岁的宏大气机面前,南方鬼帝玄阴尸毒根本支持不住,只是略微挣扎抵抗之后,就开始各自飞快游走四散,最后被张百岁的气机逼入死路,逃无可逃,只能迅速黯淡消散。
张百岁轻声细气道:“尸毒易解,伤势却是棘手,这年轻人的脊柱已断,想要接上也不算太难,难的是接上之后能否恢复如初,我这些年精擅杀人之术,却不怎么救人,若是勉力为之,怕是只有五成把握,至于救还是不救,还是请公主殿下做主。”
萧知南闻言后有了片刻犹豫。
她没想到徐北游的性命最后还是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公主殿下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徐北游,沉思片刻,然后转过身去,轻声道:“那就有劳张大伴了。”
张百岁微微躬身。
萧知南向外走去,张无病跟在她的身后。
来到门外,萧知南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地问道:“张都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古稀之龄了吧。”
看相貌不过是而立之年的张无病轻轻点头道:“末将十六岁参与太湖红巾军起事,二十岁那年归降先帝,至今五十有一年矣。”
“人生七十古来稀,都这么多年了,张都督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吗?”她不带烟火气地说道,“你本该在西北的。”
张无病平静道:“我来见一个人,然后就去西北。”
萧知南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你回西北的时候,把他也带走吧。”
这个他,自然就是指屋内生死未卜的年轻人。
萧知南叹息一声,“在东北牧王府,公孙仲谋让我不要急着把一个不成气候的徐北游拉进这潭浑水之中,现在想来,公孙先生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张无病摇了摇头道:“路是他自己选的。”
萧知南微微讶异愕然,回头看向张无病。
张无病微笑道:“他既然选择接过公孙仲谋的衣钵,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生死由命怨不得旁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轻人虽然出身低了一点,境界修为差了一点,但心性不错。如果他这次死不了,能熬过这一关,以后在这天下之间应该会有一席之地。”
萧知南同样也笑了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我不介意在他落魄时多拉他几把,说是功利也好,另有图谋也罢,总之我不希望他死在江都这个只讲利害不讲人情的地方。”
张无病沉声道:“他不会死的,他是公孙仲谋的徒弟,要死也该死在秋叶的手里,死在南方鬼帝这种宵小手里算什么!”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十六章 一场大梦好大雪
徐北游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又很荒诞的梦。
西北寒苦。
那一年大雪,雪特别特别大,几乎要压死人一般,甚至有几座年久失修的房屋已经支撑不住,在似乎没有尽头的白雪中悄无声息地塌了下去。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样的冷天中竟然还有一只蝉,凄切哀鸣。
一对年轻夫妇乘着马车经过丹霞寨,无奈大雪阻路,只能在这儿暂避风雪。丈夫书生打扮,温文尔雅,自有一番让人心折的气度,妻子则是披着一件素色大氅,端庄素雅,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倒像是士族出身的大家闺秀。
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正在襁褓中的婴儿,不哭不闹,睁大了没有半点杂质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四周的一切。
夫妇二人在一家客店落脚,妻子脸色似是有些疲乏,想来是坐马车累的,毕竟这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远走塞外,路远难行,自是旅途劳顿,丈夫吩咐丫鬟陪着妻子先去安歇,他自己却是站在客店的后院里,望着鹅毛大雪怔怔出神。
这雪可真是大啊,素白素白的,就像此时帝都的颜色,满城缟素。
就在前不久,在位三十年的大齐皇帝陛下驾崩,太子继位,太后垂帘,整个朝堂地动山摇,各大权贵府邸均是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他们夫妻二人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远赴西北塞外,也是族中长辈不得已之下提前布置的后路。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不变之理。首辅大人和次辅大人的一场庙堂恶斗已经分出胜负,最后太后娘娘出手,次辅大人大败已成定局,自己家中与次辅大人牵连颇深,如今局势尚不明朗,虽说太后娘娘和首辅大人不是那种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之人,但难免有人趁此朝堂混乱之际出手。
端木家,端木睿晟。
此人从一开始就想大兴株连,铲除异己,自家更是首当其冲。
男子幽幽叹息一声,这次秘密出京,就连护卫也没带半个,总该能避过暗卫府的耳目了吧?等到雪停后,赶紧去中都拜见诸葛老将军,以西北军的武力强横,总能庇护他们夫妻二人一时平安。
只是不等雪停,就有追兵尾随而至,黑色的无翅乌纱,黑色的锦绣官袍,黑面的白底官靴,还有那把藏于黑鞘之中的璀璨明亮不沾血的杀人刀。
在这白雪之中,黑得触目惊心。
当来人拔出刀鞘中的刀后,男子心中已经了然,今日怕是没有半分善了的可能。
诗圣的一句“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定下了绣春二字,只是楚人用绣春二字做了园名,齐人却是用绣春二字做了刀名。
好一个绣春刀。
只是在这严寒酷冬的天气里,绣不得春,反而是要绣冬了。
昏暗天幕之下,是刀光剑影,大雪纷飞之中,有点点血花似红梅。
待到尘埃落定之后,客栈一片狼藉,男子,女子,暗卫都不知去向,只有婴孩的啼哭声在这寂静的冬日里格外响亮。
这副场景,围观的人不少,可谁又会去多管闲事?不怪路人冷漠,只是怕惹祸上身。
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老旧马车在大雪中缓缓驶来。
经过客店时,赶车的老仆停下马车,循着哭声走进客店,不多时后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走到马车前。
车厢中的人撩起车帘,是个面容略带枯槁之色又不失威严的老人,他看了眼老仆怀中孩子,轻轻叹息一声,挥了挥手。
老仆皱纹横生的苍老脸庞上露出一抹真诚笑意,将孩子放进车厢,然后继续赶着马车上路了。
雪越下越大,那个冬日,这辆马车离开丹霞寨,去了一个叫做小方寨的地方。
那个婴孩也随之在那儿落地生根。
直到十年后,又有一位老人背着剑匣来到这儿,看到了那只夏蝉,以及那个握着夏蝉的稚童。
这个梦可真长啊。
徐北游缓缓睁开眼睛,已经不是在大报恩寺,而是一处雅致房屋内,身上盖着一块苏缎毯子,显然不是寻常人家。
一名白发无须的老者坐在距离床榻不远处的椅子上,徐北游瞥了一眼,看不出深浅,但老人身上那股子久居高位的势却是假冒不了,在徐北游见过的所有人中,只有镇魔殿殿主尘叶能够比拟,其他人哪怕如师父公孙仲谋和张无病也略逊一筹。
徐北游的剑匣被搁置在老人旁边的桌子上,老人伸出两指轻轻抹过剑匣,手指上瞬间爆开一道道细细血线,不过不等鲜血渗出就已经完全愈合,轻声道:“仙剑诛仙的剑气,果然是不同凡响,若是由公孙仲谋手持此剑,除了道门掌教秋叶以外,当今再无人敢言稳胜这位剑宗宗主。如今诛仙落到你的手中,只能藏于匣中不得吟,真是明珠暗投。”
徐北游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问道:“可是前辈救了小子?”
老人把手指从剑匣上移开,说道:“老夫张百岁,奉公主殿下之命救你一命,所以你用不着感谢老夫,要谢还是谢公主殿下吧。”
徐北游神情震撼,轻声问道:“平安先生张百岁,公主殿下萧知南?”
张百岁啧啧道:“竟然连公主殿下的闺名都知道了?难怪公主殿下愿意舍给老夫一个天大的情面也要救你一命,实话与你说,想要请动老夫出手,就是有望继承大统的齐王殿下也要花费好些香火情分,张无病有求于你,帮你也就罢了,可老夫却有些想不明白,公主殿下为什么也要救你,难道是瞧上你小子了?只是老夫眼拙,实在瞧不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徐北游轻轻苦笑,自嘲道:“我也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会如此帮我。”
张百岁伸手在剑匣上轻轻一敲,剑匣开有三寸,一缕紫青色剑气飞起,被老人捻在两指之间,“剑道一途,至刚至猛,本就是杀人术,说什么救人剑都是无稽之谈,老夫虽然不用剑,但有幸见识过大剑仙上官仙尘御剑,剑三十六硬撼九重雷刑,剑三十五抵挡先帝携天下大势的天子剑,三十六剑败尽天下敌手,号称一人便是半个剑宗,你若能将剑三十六融会贯通,便是天底下第一流的剑仙,若能有朝一日登顶十八楼之上,举世无敌也不是空话。不过剑三十六乃是千百年来人间剑道极致,包容万千气象,非是老夫小看于你,以你的资质想要学完剑三十六怕是难如登天。”
张百岁屈指一弹,剑气重新飞入剑匣之中,剑匣随之缓缓合上。
徐北游默然无言,师父公孙仲谋早就对他说过,他是上等的心性,中等的悟性,下等的资质,算不上谪仙大材,所以张百岁的这番评语即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张百岁手指轻敲剑匣,道:“剑匣内一共五剑,诛仙、天岚、却邪、莫名、玄冥,我看天岚和却邪两剑已经被你化为己用,而诛仙难以动用,玄冥是公孙仲谋佩剑,剑气过盛,只有莫名一剑刚好合适,此剑如水,无常势,无定势,能屈能伸,可长可短,难以名状,故名莫名。你先前被南方鬼帝打得脊柱碎裂,老夫便用莫名剑代替脊柱植入你的体内,勉强救你一命。不过你这次也算是否极泰来,借此机遇一举突破一品境界,等你伤势恢复,可就是货真价实的鬼仙境界了。”
张百岁本不是多言性情,今日破天荒地说这么多已经是极致,言尽于此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房间。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五十七章 得到的都是侥幸
不多时,随着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萧知南走进屋里。
徐北游尝试着动了下身子,万幸脖子以下还有还有知觉,没有变成废人,能够勉强移动身体,可每当他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一把剑,又感觉奇怪无比。
他不顾全身疼痛坐起身,对萧知南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公主殿下,我又欠你一次。”
萧知南微笑道:“不说这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徐北游明白大恩不言谢的道理,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告诉殿下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是鬼仙境界了。”
萧知南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头。
在他们这代人中,抛开一骑绝尘的齐仙云不说,能够在这个年纪踏足鬼仙境界的,无一不是有望地仙境界的第一流年轻俊彦。
道门五仙境界,鬼仙境界只是迈过修持二字的门槛,人仙境界也不过是初窥修真门径,只有地仙境界才算是登堂入室,御六气之辩,炼形驻世,半仙半凡。而地仙十八楼之后的神仙境界方能真正褪去凡躯,五气朝元,三花聚顶,超凡入圣,灭尘绝俗,成就无上仙身,用寻常百姓的话来说,那才是真正位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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