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凌云想了想,问道:“若是贫道亲自来修呢?”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知府和暗卫巡察使,就是徐北游也倍感惊异。
一位堂堂道门大真人亲自修城门?这场景未免有点太美了吧?
知府踌躇道:“此事……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凌云再度皱起眉头,“此地因贫道而毁,自当由贫道来修补。”
知府讷讷道:“就怕有辱大真人身份。”
凌云摇头道:“求道修真,在于出世,也在入世,何为入世?贩夫走卒,农垦放牧,匠人手艺,皆是入世的道理,此番修城,正是贫道的入世修行。”
这下就是徐北游也对这位掌教弟子有些刮目相看了,若是假以时日,这位当下名声相对不显的道门骄子,说不定真能肩扛天道,成为道门的又一位飞升祖师。
雨势渐小,徐北游重新捡回自己的斗笠戴在头上,感慨道:“如果你不是道门中人,我倒是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可惜道不同不相谋。既然你决定留在这儿,那徐某人就先行告辞了。”
凌云同样对这位剑宗首徒无甚恶感,稽首道:“日后帝都再会。”
知府和暗卫巡察使哪里敢去阻拦一位地仙高人的去路,纷纷让开道路。
徐北游和凌云在一次短暂的相会之后,就此分道扬镳。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十二章 天下之中汝南府
旅途就是这般,来了又去皆匆匆,有平淡无奇,也有意外变故,只是未必就会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和慷慨激昂。
徐北游和凌云有过一场很是剑拔弩张的开头,也有一个勉强算是握手言和的结局,在此之后,凌云留在义阳府,徐北游则是离开义阳府,进入汝南府境内。
豫州素有天下之中的“中州”之称,汝南府又居豫州之中,故有“天中”之称,闻名天下的天中山就位于此。徐北游当年读《太平寰宇记》时就看到过这样的记载:“大禹皇分天下为九州,豫为九州之中,汝为豫州之中,故聚土垒石以标天中,名天中山。”
除了天中山之外,汝南府还有整个江北最大的佛寺北禅寺,始建于大郑世宗年间,属于汝南八景之一,占地六百余亩,其大雄宝殿甚至超过帝都皇城的未央宫、儒门文庙的大成殿、道门玄都的玉清殿,号称天下第一殿。
又是江北第一寺,又坐拥天下第一殿,名头大得不得了,在徐北游看来,这座北禅寺中怎么着也该有几位佛门的金身罗汉坐镇,不想招惹是非的他也就没敢往北禅寺跟前去凑,哪成想我不就山,山来就我,徐北游刚刚踏足汝南府不过一天的光景,就被一位佛门僧人寻上门来。
当时徐北游正在一座小茶摊上喝茶,剑匣靠在一旁,斗笠放在桌上,一只简陋瓷壶,两只缺了角的海碗,星星点点的茶末,色泽暗淡浑浊的茶汤。
徐北游有个优点,既能端起架子尊享富贵,也能放下架子随遇而安,几十两银子一两的茗茶喝得,这种几文钱的满天星同样喝得。
就在徐北游打算结账走人的时候,一名灰袍僧人来到茶摊,径直走到徐北游对面,先是合十行礼诵了一声佛号,继而道:“佛门,夜叉。”
徐北游哦了一声,“原来是八部众,请坐。”
自称夜叉的僧人坐下,徐北游抬手给他倒了一碗淡到近乎无味的劣茶,问道:“阁下此来何为?”
僧人双手合十微微低头谢过徐北游的茶,缓缓道:“徐公子与八部众两代龙王相交,自是我佛门的有缘之人,既然路过汝南府,我北禅寺当略尽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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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摇头婉拒道:“贵寺的好意,徐北游心领了,可徐某仅仅是路过而已,马上就要启程赶路,就不去多做叨扰了。”
自称夜叉的僧人却是盛情相邀,“寺内已经准备好素斋,若是徐公子过而不留,日后龙王问责起来,我们可是不好交代,还望徐公子不要推辞。”
徐北游略微沉吟,不想拂了佛门的面子,只能点头道:“既然如此,徐某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夜叉起身微笑道:“那贫僧就在寺中恭候徐公子大驾,告辞。”
徐北游同样起身,拱手道:“不送。”
待到僧人离去之后,徐北游端起劣茶一饮而尽,然后在桌面上排下九文大钱,重新背起剑匣,戴上斗笠,大步离开茶摊。
茶摊老板是个上了岁数的老汉,来到桌前将九个铜钱收起,又用肩上搭着的抹布用力擦了擦桌面,心情还算不错。茶摊本小利薄,这种散装劣茶一碗一文钱,寻常客人顶多是两三碗茶,也就是两三文钱,方才这位年轻客人一共喝了四碗茶,却留下了九文钱,这样的大方客人可是不多见。
也许是今天运气格外好的缘故,刚刚走了一位大方的年轻人,又来了两位贵气女子,姿容很是不俗,在没见过多少美艳女子的老汉眼中,无异于天上仙子,平心而论,即使按照徐北游的标准,也大概有三品到二品左右的评分。
两位女子要了一壶茶,却没有喝的意思,似乎就是想要在这儿坐上一会儿,歇一歇脚。
其中一名女子将自己的剑放在桌上,皱眉抱怨道:“师姐,你说那人真的在豫州吗?该不会假消息吧。”
另外一位稍显成熟一些的女子缓缓摇头道:“这是师父从暗卫府那边买来的消息,暗卫府号称侦缉天下,他们的消息向来准确,应该不会有错。”
先前说话的女子恨恨道:“这杀千刀的叛徒,亏我平日里还喊他一声师弟,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但偷窃宗门秘籍,还打伤了正在闭关的华师叔,如果让我抓到他,一定要先把他的腿敲断,看看他还跑不跑。”
被称呼为师姐的女子轻声道:“那叛徒装扮成僧人一路逃亡,先后躲过了几位师兄师姐的追捕,现在师父和几位师兄师姐尚在赶来的途中,你我二人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不能让他从我们手中跑掉,否则你我难辞其咎。”
师妹冷哼道:“那小贼就是脑子机灵些,其实没有多少真本事,要不是因为华师叔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被人打扰之后气机倒灌,否则那小贼又哪里能从华师叔手中拿到秘籍,这次有师姐你在,抓他不过是手到擒来。”
师姐伸出一根纤细手指点了点师妹的白皙额头,“话虽如此,但这小贼既然能破去华师叔闭关密室的阵法,又接连躲过几位师兄师姐,肯定有其独到之处,你我万万不能轻忽大意。”
师妹嗯了一声,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神色。
师姐轻轻叹息一声,那位叛门而出的小师弟,可谓是一等一的聪慧之人,入门才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将宗门的筑基功法修成,堪称是进步神速,被师父视为宗门将来的中坚大材,若是他愿意沉下心熬个几十年,不敢说大匠造之位,一个位高权重的上匠造之位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可他为什么就这般沉不住气?为什么非要去偷那本秘籍?安心在宗门内安稳修行不好吗?
当初这个小师弟还在宗门的时候,其实并不讨人厌,相反还很招人喜欢,相貌英俊,一双桃花眸子,会泛舟吹笛,也会弹琴引来鸟儿驻足,尤其是一张仿佛抹了蜜糖的嘴巴,最讨一帮师姐的欢心,远的不说,只说自己的这个师妹,可不就是其中之一。
当小师弟叛宗而出的消息传来时,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谁也不敢相信那个有点玩世不恭的小师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每当提起小师弟的时候,自己身边这个师妹都会做出一副恨不食其肉的架势,咬牙切齿地说要把他如何如何,可是以自己过来人的目光来看,哪里又看不出那分藏在愤恨言语之下的痴然之态?
若非心中有所牵挂,又岂会如此?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十三章 前尘过往天机阁
这位师姐名叫燕清,那位师妹同样姓燕,名叫燕莺,两人出身的宗门很不简单,可不是什么旋起旋灭的小宗门,而是名列九流第二的天机阁。
不同于暗卫府,天机阁虽然也归属于朝廷统领,但更多还是按照修行宗门的规矩行事,而暗卫府与其说是一座宗门,倒不若说是一座军镇衙门,两者不可一概而论。
说起天机阁,就不得不提到它的上代主人傅尘。
往前推六十年,天下间有三位谪仙大材,分别是剑宗的上官仙尘、道门的天尘,以及出身江南第一世家傅氏的傅尘。
那时候的傅氏一门,几经大郑皇室打压,已是气息奄奄,可仍旧能强压江左谢家一头。
傅尘是这代中的唯一男丁,在他上头还有两位姐姐,大姐早早拜入道门,在十年逐鹿之前就已经是玉衡峰峰主,也就是那位攻占碧游岛的玉尘大真人,后来与微尘大真人结为道侣,育有一子傅中天,现为暗卫府左都督。
二姐远嫁草原,成为草原汗王林远的王妃,虽然早亡,但却留下一女,取名银屏,后来嫁于萧皇,母仪天下,诞下一子,继承帝位,年号承平。
两位姐姐已是如此显贵,傅尘却还要更胜一筹,他本不叫傅尘,只是因为跟随大姐玉尘拜入道门,故得一个尘字,是紫尘、青尘、天尘等人的小师弟,后来他又反出道门,时值天机阁奉大郑神宗皇帝之密令,举全宗之力击杀当朝帝师张江陵,不过张江陵毕竟是儒门魁首,此役使天机阁伤亡惨重,阁主直接身死,四位大先生阵亡两位,于是傅尘在这时候受大郑神宗皇帝之邀,进入天机阁就任阁主之位,大郑神宗皇帝为表郑重,以先生称之,故而世人又称其为傅先生。
傅尘在成为天机阁阁主的次年,开始于暗中扶持白莲教,这一年他先后收了两名弟子,一名是出蜀州豪族唐氏的唐圣月,另外一名就是赵国公的公子蓝玉,正因为如此,唐圣月和蓝玉虽然不是同门,但却是师兄妹的关系。
再后来,蓝玉与师父傅尘的意见不合,于徐林北伐草原时转投萧皇麾下,开始辅佐萧皇逐鹿天下,最后的结果是傅尘与上官仙尘一般落得身死下场,而蓝玉则在大齐立国之后成为凌烟阁功臣第一人,仍是受封赵国公,继续执掌天机阁,并得以宰执庙堂五十年。
如今的九流,虽然仍旧以剑宗位列第一,但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顾及上官仙尘和公孙仲谋两代宗主的颜面罢了,剑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若是本代首徒徐北游不能尽快达到师父、师祖的高度,这个所谓的第一迟早是其他宗门的囊中之物,反观位居第二的天机阁,有朝廷的鼎力支持,能人辈出,而且阁主蓝玉又是内阁首辅、当朝帝师,说是九大宗门中实力第一应该是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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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阁不同于暗卫府完完全全的官制,其内部完全是以修行宗门划分,阁主之下设大匠造,外人多以大先生称之除阁主和大匠造之外,其下共分五级,上匠造、少匠造、匠造、匠师、匠士,其分别对应地仙境界、人仙境界、鬼仙境界、一品境界、二品境界,三品及其以下境界则无称号,只有积年地仙才有资格成为大匠造,若是此时的徐北游进入天机阁,也只能是个上匠造。
两名女子刚刚晋升匠师不久,也就是一品境界,而那位小师弟则还是个匠士,在宗门中被视为刚刚筑基入门,平日里玩世不恭,喜好勾三搭四师姐师妹,就是年轻一些的师姑,也逃不过他的“叨扰”。
这次追捕这个宗门叛徒,她们师姐妹二人其实是最薄弱的一环,真正的主力还是她们的师父李善哉,如今已是少匠造,距离上匠造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其他几位师兄师姐也已大多是匠造,只不过这位小师弟素来狡猾,行踪不定,躲过了师父和师兄师姐,反倒是让她们两人误打误撞之下窥破了踪迹。
燕清轻声说道:“那人既然是化装成僧人逃遁至此,多半是藏身在那座北禅寺中,你我不要打草惊蛇,先去悄悄刺探一番。”
燕莺皱眉道:“北禅寺号称江北最大的禅寺,寺内必定高人无数,以我们的修为贸然进去,会不会太冒失了些?”
燕清说道:“那人不过是二品境界,想来也不能藏得太深,多半是藏在柴房等少有人去的地方,我们只要着重搜寻这些地方,应该不会惊动寺内高人。”
见燕莺还想说话,燕清稍稍加重了语气,不容置疑道:“事到如今只能事急从权!”
燕莺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另一边,徐北游背着剑匣漫步在一条繁华街道上,开始回忆有关北禅寺和八部众的事项。
八部众,谓之天龙八部之说,论名声远不如镇魔殿和暗卫府,甚至比起鼎盛时代的剑气凌空堂也稍有不如,顾名思义,八部众下分八部,分别是天、龙、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真正出彩的只有天部、龙部和阿修罗部,此三部高手云集,又因为八部之主多是出自此三部的缘故,故被称作是上三部。
比起内在残破不堪的剑宗,佛门内部堪称是等级森严,龙王能在八部众里脱颖而出成为新任八部之主,殊为不易,其地位相较首座还要尊崇三分,所以那名自称夜叉的僧人说是奉龙王之令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北禅寺,在徐北游的印象中就是一个大字,虽然徐北游猜测其中会有高人坐镇,但在他的记忆中其事迹或玄妙之处一概皆无,至于什么高僧大德,更是从未听说过,远不如龙城双塔寺、江南大报恩寺、鸡鸣寺的名声。而且佛门祖庭似乎也不甚在意这座号称江北第一的寺庙,每每各地寺庙主持觐见佛门方丈,北禅寺主持的位置也是较为靠后,古怪得很。
徐北游轻声自语道:“难不成北禅寺与佛门祖庭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龌龊?毕竟中央和地方之争,这是朝廷和道门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再多一个佛门也不稀奇。”
不知不觉间,徐北游已经可以遥遥看到那座占地广阔的巨大寺庙,其山门高有十余丈,其后是长二百余丈、宽十丈的甬道,在甬道上又按照十二因缘和十二菩萨修建了十二道牌坊,果真不愧江北最大之名。
待到走近山门之后,徐北游停下脚步,下意识地眯起眼,忽然生出一股想要一剑直过十二牌坊的冲动。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十四章 师姐师妹相反目
两名守在山门前的知客僧人见到徐北游,上前合十施礼,问道:“可是徐檀越?”
徐北游点头道:“是我。”
知客僧人道:“方才主持已经吩咐下来,恭候徐檀越多时。”
徐北游嗯了一声,“请头前引路。”
两名知客僧人在前,徐北游在后,进了山门,沿着甬道一路穿过十二道牌坊,来到北禅寺中。此时在寺门前站了四位僧人,除了那位先前去邀请徐北游的灰衣僧人之外,剩下的就是三位老僧,为首一名老僧白眉白须,身披袈裟,手持锡杖,单手立于胸前,道:“老衲德云见过徐檀越。”
徐北游拱手还礼。
其他两位僧人德色和德寺也分别与徐北游见礼。
德云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微笑道:“素斋已经备好,请徐檀越移步。”
徐北游同笑道:“那徐某就却之不恭了。”
北禅寺主持德云亲自为徐北游引路,朝寺内深处行去,北禅寺虽然号称江北第一寺,但其中建筑并无太多特色,与天下间的诸多普通寺庙并无太大区别,没有让徐北游感受到太多的佛气,倒是有许多不合时宜的世俗气。
素宴被摆在一间偏殿中,待到几人入殿落座之后,不断有僧人捧盘来往不绝,最终上完菜后,共是三十六道菜式,“夜叉”微笑着介绍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素云宴,其中所用的珍稀食材,许多是俗世中根本未有之物,只有各大宗门才有出产,许多食材干脆就是以药材来替代,换做是寻常门户的小宗门,这一顿素云宴就要吃去一半家底,当年萧皇和太后娘娘路过齐州,齐州道门便是以此宴招待。”
徐北游没有急着动筷,缓缓说道:“既然是招待帝王的菜式,徐某如何消受得起?”
主持德云笑道:“徐檀越无须担心,当年齐州道门招待萧皇的素云宴是一百零八道菜式,而我们今日所用的素云宴则只有三十六道菜式,相去甚远,绝不会有僭越之虞。”
另外一边,两道曼妙身影来到北禅寺东北角的一处无人处,正是燕清和燕莺两人。
燕莺忧心忡忡道:“方才我去了山门一趟,那里的知客僧说今日的寺中来了贵客,所以谢绝香客入内,只是不知这位贵客是修道高人还是达官显贵,若是后者还好,可若是前者,怕是要生出许多变数。”
燕清脸色坚定,沉声道:“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燕莺盯着燕清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为何师姐认定他一定会在北禅寺内?”
燕清看了她一眼,稍稍犹豫后,从袖中取出一只不过巴掌大小的小巧罗盘,轻声道:“这是师父交给我的,只要那人在周围方圆百里之内,便可生出感应。”
燕莺望向罗盘,只见指针正死死指着北禅寺方向,低声问道:“先前师姐为何不曾告知于我?”
燕清叹息道:“还不是怕你有心袒护那人,所以才不曾对你说起。”
燕莺的脸色顿时变化不定,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燕清将罗盘收起,与燕莺擦肩而过,轻声道:“好了,办正事吧。”
就在燕清打算越墙而过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骤然一麻,她的三处关键窍穴被剑气刺破,虽说并不致命,可周身气机却骤然失控,使她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站在她身后的燕莺上前一步抱住倒下的燕清,轻喊了一声师姐,眼圈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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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既惊且怒,“燕莺,你要做什么!?”
燕莺神情复杂道:“师姐,你猜对了,我真的放不下他,所以我不能让师姐你找到他。”
燕清急声道:“燕莺,你疯了不成?你这样做无异于背叛宗门,你的大好前途都会毁掉的。”
燕莺凄凄一笑,“若是没了他,就算给我一个陆地之仙又有什么用。”
燕清缓和了语气,沙哑道:“傻丫头,你千万别冲动,其实林朗就是在利用你,他素来会用花言巧语来哄骗女子,你想要与他一起比翼双飞,他可是会这般想?你可知他除了你之外还偷偷勾搭了另外两个师姐?我怀疑这次他之所以能逃过宗门的重重围捕,那两人也在暗中出了不少力气,可见此人是如何品性,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以你的资质而言,将来是有望成为少匠造的,若是再有些大机缘,也未尝不能成为上匠造,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什么样的男人遇不到……”
燕莺抿起嘴唇,“有句话叫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天底下的男人再多,林朗只有一个,我相信林师弟不会负我,我也相信他不是师姐口中那样的人,我知道他与另外两位师姐有些联系,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他曾经答应过我,要与我一起离开中原,去塞外草原,去乌斯原跃马扬鞭,去大雪山看白雪皑皑,去碧落湖观辩法大会,去热海之畔看一碧万顷,最后再找一处安稳之地,他驰马放鹰,纵犬逐兔,我放牛牧羊,洗衣做饭,从此在塞外长相厮守,远离是非纷争,无牵无挂,再也不回中原了。”
燕清不知是急还是气,嘴唇颤抖,“塞……塞外草原?”
燕莺轻咬了下嘴唇,坚定道:“我便是跟着他漂泊天涯,居无定所,也永不后悔,便是吃尽万般苦楚,受尽千般磨难,只能能和他在一起,也是心中欢喜。”
燕清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燕莺,艰难道:“只要你不去找那人,我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不会告诉师父,也不会对其他人提起半个字。”
燕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燕清眼中终是流露出几分绝望之色,不过仍旧是竭力劝说道:“师妹,师姐我是过来人,听师姐一句劝,不要相信林朗的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林朗从华师叔手中偷走的根本不是什么秘籍,而是宗门的诸多机密图纸,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林朗是如何知道华师叔手中有这等机密之物,而他一个小小的匠士,又是如何破去一位少匠造设下的阵法?此人分明就是混入宗门内部的奸细,所图甚大,其背后肯定有人指使,难道你还相信他会带着你就此归隐田野之间?”
燕莺终于流露出几分迟疑之色,不过转瞬间便消失不见,重新恢复先前的坚定。
她把自己怀中的燕清轻轻放到地上,然后将燕清袖中的罗盘取出,低声道:“师姐,对不起。”
在燕清的复杂目光中,燕莺如一翩翩蝴蝶高高跃起,飞过了北禅寺的院墙。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十五章 一枚铜钱杀机现
一方黑漆柜台,高高的,擦得干净铮亮,后头摆着几个大酒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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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黄中泛绿的铜钱,外圆内方,在柜台上滴溜溜地旋转着。
一名掌柜的,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青袍,头上一顶非儒非道的方巾,站在柜台后头,望着这枚飞快旋转的铜钱怔然出神。
这时候天色还早,不到吃饭的时候,所以酒店里没有什么人,唯一的伙计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条凳上打着瞌睡,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就在此时,一行七八号人进了酒店。
啪的一声,掌柜伸手将正在旋转的铜钱拍在掌心下,然后缓缓移开手掌,显露出铜钱上的“黄龙”二字。
掌柜的抬起头,脸上已经有了笑容,“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的是一名气态儒雅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先来些吃食,酒就不要了,来壶茶吧。”
“好嘞,客官您先请坐,马上就来。”方才还在打瞌睡的伙计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马上开始热络吆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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