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未知
吴虞告诉他,来人是老爷子的人。
“先生”是徐北游自己独有的称呼,其他人不好如此称呼,可也不好称呼为韩阁老,显得生分,于是吴虞等人便称呼为老爷子,显得亲切又不失尊重,徐北游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此番来人是给徐北游带了韩瑄的口信,分别交代两件事情,其中一件是早就定好的事情。
早在年初的时候,徐北游和韩瑄父子两人就谈论过这件事情,都说富不忘本,父子两人现在算是富贵了,小方寨毕竟是待了二十年的地方,算是半个故乡,总不能忘了那些穷乡亲。
按照韩瑄的意思,小方寨那边由他去打个招呼,毕竟一些事情由衙门来做更为方便。不过小方寨在西北只能算是个三流寨子,土地贫瘠,养活不了多少人口,寨子里的青壮们,凡是有点志气的,都不愿在土里刨食,纷纷外出谋生。
志气高远的,直接去帝都,或者去江南的花花世界江都。稍微差点的,去本朝太祖的龙兴之地中都,或是去陕州州府。最不济的,也要去西河原上最大的寨子丹霞寨闯一闯。
有几个青壮的确去了江都,年初时徐北游忙于应付张召奴,自然顾不上这一茬,现在稳定下来,倒是不妨拉他们一把。
徐北游把这件事交代给吴虞去办,吴虞也是雷厉风行,仅仅是三天的时间便将人带到了徐北游的面前。
这是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身上还算干净,很规矩,有些拘谨。
徐北游认识他,叫方三青,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三,而这个青字还是先生给他取的。
方三青算是小方寨年轻人中比较出息的,因为他不但走出了西北,而且还跟着商队一路来到江都,现在已经是正式的伙计,算是在江都这座雄城里站稳了脚跟。
徐北游还在小方寨和丹霄寨两地来回奔波时,不少人就拿方三青与徐北游做比较,笑话徐北游是个“拉不出驴棚的”,不敢出去闯一闯。
若是不出意外,方三青再熬上个几十年,说不定能做个掌柜的,靠大半辈子积攒下的积蓄在江都城里买个不大的房子,娶妻生子,从小方寨人士变成江都人,在小方寨的同辈中人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然后呢,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不能说不好,可也算不上好。
徐北游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今天方三青依旧是在当铺里忙活,给客人端茶送水,或是给那些坐在高高柜台后面的掌柜的打打下手,正是这份机灵劲才让他得以江都站稳脚跟。
正午时分来了位客人,由东家亲自陪着,点名说要见他。
在东家面前,他很是拘谨。
然后就听那位客人问他:“你就是方三青?小方寨的?”
方三青听到小方寨这三个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位客人对东家说了一句就是他了。
东家只是恭敬地应诺。
然后他就被人带上了马车,来到一座华贵府邸前,见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在东家面前很有气派的客人在这位女子面前很是小心,称她是吴姑娘,接着便是这位吴姑娘领着他进了那座气派到让他难以想象的府邸。
一路上有不少带剑的侍卫,也有很多身姿婀娜的侍女,无一例外,见到这位吴姑娘后都会恭敬行礼。
方三青在心底暗自思量,这肯定是进了权贵的府邸,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权贵,肯定是真正的大人物,用说书先生的话来说,那就是只手遮天呐。
当他在偏厅见到那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时,竟是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只是本能地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多喘。
倒也不能怪方三青,毕竟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度,徐北游都与早年时大不一样,而且还有一头扎眼白发,虽说自徐北游踏足地仙境界之后,白发似乎有了返青的迹象,不过进展缓慢,只是有一缕不太明显的黑发隐藏在茫茫多的白发中。
可当他坐在那把货真价实的紫檀椅子上时,还是忍不住偷偷瞧了下这位“大人物”。
这一眼让方三青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这位白头发的“大人物”怎么像是自己老家的徐小子?!
在他心目中,徐小子和老韩头是外姓人,与寨子里的人不太一样,关系也是淡淡的,这两个怪人很不合群,也不知道整天想些什么,尤其是徐小子,不见多少本事,口气却是大得很,吞天吐日的,说什么要做大官,要做人上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贵人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那得看出身,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这话其实说得没错。
要么看出身,要么看命。
徐北游算是两条都占着,所以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笑道:“方三哥不认识我了?我是北游啊。”
方三青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眼珠子掉下来。
还真是徐小子!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六章 老韩和小徐父子
吴虞亲自帮方三青端来一杯茶,让这个已经多少见过些世面的年轻人很是受宠若惊。
徐北游介绍道:“这是我师妹吴虞。”
方三青接过茶杯,有些手足无措,不敢像徐北游那样直接称呼师妹,想起先前那人称呼她吴姑娘,赶忙道:“有劳吴姑娘,这怎使得。”
吴虞只是温婉一笑。
在方三青看来,这样的大美人,是个男人就会动心,看这架势,八成就是徐小子的婆娘了。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原本还不如他的徐小子发达了,在江都城里置办了大宅子,娶了天仙似的婆娘,说不定身上还有官身,这是什么?这不就是人上人!
他怎么就成了人上人呢?
徐北游喝了口茶,望着神情仍是有些恍惚的方三青,轻声道:“方三哥,你别紧张,我还是当年那个徐北游,前几天先生来信说你在江都,便让我照拂一二,待会儿你别急着走,在我这儿用过晚饭再走。”
方三青顿时百感交集,徐北游说他还是以前的徐北游,可方三青明心里明白,终究不是了,以前的徐北游会住这样的宅子?以前的徐北游会有这样的婆娘?现在的徐北游说话,他敢不听?
见方三青没有异议,徐北游冲吴虞用了个眼色。
吴虞点点头,转身去安排晚宴。
方三青壮起胆子,问道:“北游,这是你家?”
徐北游笑了笑,“算是吧,师父留给我的宅子。”
对于徐北游口中的师父,方三青满头雾水,怎么也无法与当年路过小方寨的背剑匣老人联系起来,见徐北游没有深谈的意思,也不敢多问,转而道:“北游你成亲了吗?“徐北游笑着摇头道:“还没呢。”
方三青偷偷瞧了眼吴虞离去的方向,咂了砸嘴,“那可得抓紧了。”
徐北游一笑置之。
也许是因为徐北游没有什么太大架子的缘故,方三青也逐渐放松下来,说话多少有些随意,“对了,北游你刚才提到韩先生,他人呢?也在江都?”
提到先生,徐北游脸上多了许多笑意,道:“先生不在江都,在帝都。”
“帝都?”方三青一愣,“在帝都做啥?”
徐北游脸上笑容愈发浓郁,“在帝都做官。”
“多大的官?”方三青一下来了精神,他听寨子里的老人提起过,韩瑄是在二十年前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徐北游搬到寨子里的,是整个小方寨难得一见的读书人,而且不像是一般人家,刚到这边的时候,气派十足,只是等方三青长大之后,老人殷实的家底已经散去七七八八,没有早年时的风光,办了个私塾,带着十几个孩子读书,勉强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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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好笑,徐北游却是没在那个私塾中读过几天书,虽然识字,但不知礼,整日里就在外头疯玩,要么就是拿着根树枝比比划划,像个野小子。
方三青离开小方寨来到江都后,见了不少世面,这时候便咂摸出不少味道,自己家乡的那个韩先生恐怕不是简单人物,今日听徐北游这么一说,更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徐北游轻轻说道:“内阁次辅。”
“内阁次辅是啥官?比知府还大吗?”方三青虽说有点见识,但也就仅仅如此了,知道最大的地方官是布政使,再往上的那些繁复名目,根本弄不清,听这个官名又是“次”又是“辅”的,想来不会太大。
徐北游不敢说阅人无数,但这几年也着实见了不少人,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他一眼就将方三青的所想看了个八九不离十,笑道:“当然比知府大,知府是正四品,三司主官是正三品,内阁次辅是正一品。”
正一品!?
方三青感觉自己的心不争气地狠狠跳了几下,差点儿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不就是老百姓常说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吗?
难怪徐小子能这么风光,原来老韩头做大官了。
不过现在不能叫老韩头了,应该叫宰相大人。
方三青忽然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想明白了,韩瑄以前一定是个大官,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丢了官,然后跑到他们那个小寨子住了二十年,现在这是又重新做官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就叫“起复”!
现在韩瑄起复了,徐小子也跟着风光起来,摇身一变成了宰相家的公子。
想到这儿,方三青忍不住羡慕起徐北游的好运气,同时也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去老韩头那里多走几趟?
只是他没有深思,徐北游为何没有跟韩瑄一起去帝都,而是落脚在千里之外的江都。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吴虞回来了,告诉徐北游筵席准备得差不多了。
徐北游起身道:“走,吃饭去。”
然后方三青切切实实见识了一把何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徐北游待客的偏厅到吃饭的膳厅,竟是走了半刻钟。
这座被公孙仲谋精心打造的府邸更是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巧夺天工。
曲径通幽处又是柳暗花明。
徐北游没有摆出钟鸣鼎食的架势,只是一顿很随意的便饭,口味多以素淡为主,桌上也只有他、吴虞和方三青三人而已。
徐北游坐在中间,方三青刚好对着吴虞,面对这么一位仙子人物,手里是象牙筷子,方三青又紧张起来,几乎要不会使唤手中的筷子。
徐北游笑着劝慰道:“都是自家人,方三哥不要见外。”
方三青赶忙点头应是,低头扒饭。
自从徐北游踏足地仙境界之后,已经有了餐风饮露的辟谷本钱,用饭与否只在两可之间,他随意吃了两口之后,起身道:“我手头还有点事情,师妹你帮我招待方三哥。”
吴虞善解人意道:“师兄你去忙吧,我陪着方三哥便是。”
徐北游笑着拱手向方三青告辞离去。
他当然不全是托辞,韩瑄派人千里迢迢来一趟江都,也不仅仅是为了这点小事,而是另有事情交代,这件小事只是顺带的。
这次韩瑄打算对江南军动手了,而由头就是上次徐北游遇袭。
随着江南道门大败,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也随之落到剑宗的手中,其中就包括天师府和镇魔殿的许多机密。
有了这些东西,再有禹匡的配合,以及重要的人证白玉,父子二人有把握将江南军上下梳理一遍,彻底拔除蓝玉在江南的根基。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七章 说江南再议后军
事关重大,韩瑄这次特意派来了他的心腹,内阁学士李士奇。
如今大齐内阁的阁员只有四人,按照惯例,内阁阁员满员六人,也就是所谓的三殿三阁,皆授一品大学士,是为文官巅峰。不过偌大一个内阁,横压六部之上,宰执天下,不会仅仅只有几位大学士,在一品大学士之下还设有五品内阁学士,最多可达几十人。
不要小看这个正五品,大学士们决定天下大事,具体去办事的还是这些内阁学士,可谓是位卑权重。
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非进士出身难入内阁,而进士出身想要登阁拜相,一般而言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入翰林养望,一条便是做内阁学士。
相比起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内阁学士这种手掌实权的美差无疑成了年轻士子们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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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想要做内阁学士,本事、运气、贵人扶持,缺一不可。
韩瑄远离朝堂多年,原本的心腹党羽早已被蓝玉拔除干净,不过他毕竟是做了几十年次辅的人,随着他东山再起,许多被排挤出庙堂的旧部再次聚拢到韩瑄的身边。
就拿李士奇来说,今年不过而立之年的他与韩瑄并无深交,可他的父亲却是韩瑄的门生,当年也随着韩瑄被逐出庙堂,在官场上,师生之谊丝毫不次于父子之情,所以韩瑄可以放心地用这个“孙辈”人物。
只是如此一来,年龄更小的徐北游反倒比李士奇高出一辈。
两人在徐北游的书房见面,李士奇毕恭毕敬地称呼了一声公子。
这个公子与徐公子不同,去掉了那个姓,便说明是一家人,若是徐北游底下还有兄弟,便要称呼他为大公子,只是韩瑄只有徐北游这一个养子,所以只称呼公子即可。
说起来,皇帝有世袭,世家有世袭,似乎这满天下的官员却没有世袭之说。
其实不然,庙堂之上最重传承,没了父子承继,却有师生承继,老师传给学生,一脉相承。正如宗门内的师徒关系,丝毫不逊色于父子,都说门生故吏遍天下,不管蓝玉还是韩瑄,没有那些门生们的支持,又哪里坐得稳如今的位置。
徐北游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是将李士奇视为自己人,很是客气地称呼为李兄。
每每到了辈分问题上,徐北游就要各论各的,如若不然,他算与当今皇帝萧玄算是平辈,难道去做萧知南的叔叔吗?
客套寒暄之后,李士奇缓缓说道:“按照相爷的意思,江南军那边还是由禹都督出手,我们不要露面,而且此事万万不能付之书梓,毕竟陈琼就是倒在这上面的。”
徐北游点头道:“说到底这还是大都督府的内务,五位左都督的位置还未完全落定,的确不好牵扯太多,这件事,我会亲自面见禹匡与他详谈。”
李士奇若有所指道:“这位禹都督虽然是武人,却也是个雅人。”
徐北游心中一动,笑道:“谢李兄提点。”
雅人,不就是江南士子往来交际的那一套吗。
又言谈了大半个时辰,诸事议定之后,李士奇毕竟是内阁中人,即便有韩瑄的面子,也不好离京太久,婉拒了徐北游留客的提议,匆匆离去。
次日,徐北游邀请禹匡在千金楼一会。
一位是如今在江都如日中天的徐公子,一位手掌军权在湖州一手遮天的后军左都督,两人自然不能像寻常客人一般在楼中私会,而是选择了一座千金楼名下的别院。
早在江南道门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徐北游就效仿师父的做法,专门在千金楼常年包下了一栋别院,按照规矩他还要梳拢一位“粉头”放在院里,徐北游忽然想起上次遇到的苏青奴,便定下了这位清倌人。
青楼也是一个小江湖,在这儿捧高踩低的事情屡见不鲜。
都说行行出状元,哪怕是风尘女子,到了一定高度后也有自己的价位和尊严,寻常男子就算拿着雪花花的白银,也上不得花魁的床榻。
苏青奴作为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其实是比不上那些当红头牌的,更不能与花魁级别的女子相比,可说来人就是这么个运道,她入了徐北游的法眼,一下子便在千金楼内水涨船高,不知多少女子羡慕得眼红。
青楼女子想要上位,无非依靠三样,姿色、才学和恩客,有的恩客未必有钱,却是有名,若是哪个女子能与他们诗词唱和一番,自然是声名鹊起,要么就是有权有势的恩客,有他们撑腰,怎么都好说。
徐公子便是属于后者,如今他在江都也算是跺跺脚便能震三震的人物,苏青奴有了这尊大靠山,休说是花魁,就是那些富贵老爷们也得看她三分薄面。
以色事人,难以长久,今天当红不假,再过几年就不好说了,最好的结果还是安安分分地嫁人,哪怕是小妾或者外室。苏青奴被徐北游梳拢之后,便不再接客,甚至不算是千金楼的人,虽然不能算是徐北游的外室,但在外人看来,苏青奴算是在这一行当里熬出了头,下半辈子有了依靠。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徐北游包下别院后,极少会来这儿,也不拘束苏青奴,苏青奴独自一人在这段时间里倒是过得优哉游哉,不用给谁摆笑脸,不用往来送迎,想要几时起便几时起,不想弹琴便可不弹琴,正是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徐北游来得时候,苏青奴刚刚睡醒不久,正坐在妆台前睡眼惺忪地怔怔出神。
徐北游制止了几名丫鬟想要出声提醒的意图,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后,眼神清澈地欣赏着这个女子。
苏青奴是个娴熟婉约的女子,难得的是出身于千金楼却无风尘气,大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满腹学识和一手琴艺更让徐北游记忆犹新。
此时的她多了几分慵懒随意,与平时大不相同。
懒散怕梳妆,容颜多卓约。
散挽一窝丝,未曾戴步摇。
不挂素比甲,贴身小袄缚。
漫腰束锦裙,赤了一双脚。
披肩绣带无,精光两臂膊。
女子,尤其是美丽的女子,不管如何打扮,总是别有一番风采,正如一位江南名士诗中所言那般,淡妆浓抹总相宜。
正在出神的苏青奴猛然发现铜镜中竟是多了一个人的身影,转过身来看到徐北游后,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胸前从宽松领口处露出的旖旎风景。
不过她转瞬就想起自己如今应该算是徐公子的人了,脸色微红,略有踌躇要不要放下护在胸前的胳膊。
徐北游笑了笑,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轻声道:“我约了位贵客,待会儿就过来,你赶紧收拾下。”
说罢他便转身出去,没有再多看苏青奴一眼。
苏青奴松了一口气,可心底又有点难言的失落。
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八章 定后军同处一船
万丈红尘,容不得有逍遥之人。
只要身在红尘之中,任凭你是庙堂公卿,还是地仙高人,都难免要沾泥带水。
徐北游晋升了地仙境界,不代表他可以为所欲为,他还是要依照着规矩做事。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能得意忘形,须知爬得越高,摔得也就越惨。
徐北游独坐在客厅中等待,把玩着一只造型别致的水晶酒杯,这次见禹匡,多少有点有求于人的意思,毕竟禹匡是军权在握的一军都督,其重量绝非寻常官员将领可比,若是能将禹匡完全拉上他们的大船,那么无论是先生的庙堂谋划,还是他的江都开阖,都大有裨益。
所以这次是由他亲自来见禹匡面谈,整体大方向上不会有错,因为禹匡是齐王萧白的人,韩瑄是当今天子的人,而萧白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到自己父亲的对立面去,双方存在结盟的基础,事实上也有实质性的结盟,只是有点浅尝辄止的意思,这次则是要通过江南之事进一步深入结盟。
韩瑄要对抗扎根庙堂一甲子的蓝玉,单凭一己之力无疑是痴人说梦,哪怕有皇帝在背后支持也是如此,所以他不但对徐北游和萧知南之事乐见其成,而且还将目光转向了萧氏诸王。
魏王萧瑾不敢奢望,那么齐王萧白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在徐北游沉思的这功夫,盛装打扮的苏青奴来到客厅,脸上的倦容已经一扫而空,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徐北游只觉得眼前一亮,若是将女子按照九品中正制分出个品级,才貌双全萧知南算是正一品,才情稍逊的吴虞有从一品,那么此刻的苏青奴有满腹才学作支撑,大约能评个正二品。
不过徐北游从未想着将眼前的女子怎样,他将女子安置在这儿,更多还是为了欣赏,就像精致花瓶一般赏心悦目。
徐北游伸手示意苏青奴入座。
待她坐下之后,徐北游开门见山道:“青奴,你知道规矩。”
苏青奴乖巧道:“公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乱说什么。”
徐北游点点头,“待会儿你让厨房随便做几个小菜,然后把我存在这儿的那坛状元红搬出来,状元二字,听着就吉利。”
苏青奴点头记下。
她偷偷望了徐北游一眼,一直有些疑惑,徐北游为什么从来不在她这过夜?甚至很少来她这儿,偶尔来几次也不过是像今日这般待客,难道是嫌弃她脏?先不说她作为清倌人至今还是处子之身,若真是嫌弃,又何必梳拢她?
难道是瞧不上她?苏青奴也曾听说徐北游的府中有位“虞美人”,国色天香,被好事之徒称作是江都第一美人,可她久在欢场,自然知道男人的德行,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不管女子任何绝色,男人看久了都会腻烦。
难不成这位徐公子真是位正人君子?
苏青奴在心底里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着实有些可笑了。
徐北游想了想,接着说道:“对了,今天来的这位贵客,是位好风雅的,你准备一下,待会儿演奏一曲,至于曲目,你自己斟酌便是。”
苏青奴嗯了一声,起身去吩咐丫鬟。
别看这儿只是一处不算太大的别院,远不能与东湖别院相比,但里头丫鬟、仆役、厨子、护卫、婆子林林总总能有五六十号人,苏青奴便是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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