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那……墓贵子呢”
王师傅一顿,说道。“让我送回房间休息了。好了,现在息烽与荒人打起来了,向因大主簿与十三公主又被那怪物荒人掳走,我和老李自然也没空,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懂吧”
房泽心领神会,忙行礼道,“谢谢王师傅!”
……
不到半个时辰。
兮风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到了御尺桥上。
“十三公主!”房泽看清这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天啊!殿下这是怎么了”
“奥医。”兮风只吐出两个字来。
……
卢明义噤若寒蝉地低着头,努力遏制住牙齿的打颤,才能完整地说出最后的话来。“殿下的胳膊,老臣也无力回天。不过目前来看,殿下虽然处于昏迷,但她性命应该无虞。”
兮风坐在床边,声音冷如冰块。“宵入梦呢。”
虽然如此言简意赅,但是人在极限状态下的反应速度是无限的,卢明义瞬间了悟兮风的意思,慌忙说道,“丹祖大人深不可测,定应手段比老臣多上很多,所以……”
“你下去吧。”兮风打断了卢明义,看向了房间里的其他人,“房泽,蒋安青,即刻撤军,若再有任何一人耽误敢再耽误哪怕一刻钟,也就地斩杀。”
“……是。”房泽和蒋安青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多问一句。他们两个人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尤其是
房泽,都准备抬头问出“向因大主簿呢,墓贵子呢”这样的问题了,可眼睛刚刚抬起一点点,就犹坠冰窟,浑身无法动弹。他连正视兮风的勇气都生不出哪怕一点,仿佛眼前的兮风是一个什么黑洞,将他所有的生命力和活力全部吸收殆尽,哪里还能涌出半点勇气来。
当几个人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卢明义扶着墙就吐了出来,蒋安青状况也不好,靠着墙好半天都没站起来,只有房泽还算是稍微好点的,他们脸色煞白如纸地看着对方,也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可以强到这种地步。
……
“砰——”
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的轻瑶,听见窗边有什么动静瞬间惊醒过来。她赶忙抱起一
第937章 拦(一更)
耸入云霄的城门在它其下单枪匹马巍然立着的人身上投下一层岿烈的影。那影如流水一样潺潺流过他乌金重铠,却滞在他眉目间的烈火熊熊,将他面前的所有黑夜都埋葬。
静默于兮风面前停滞。
比起其他人的热切反应,兮风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毫无反应。他跨坐在宝輦前的神驹上,居高临下地眼波冷冷地掠过,“大爵爷,你重伤初愈,怕是还未与陛下请安吧。我是应当断你心系战事,成城忠慨还是判你不领圣意,独断专行”
“皆可。”弗羽王隼朝前走出两步,经过兮风旁边,看向他宝輦上重重帷帐之中,似察觉到了什么那样嗤笑一声。“随大将军乐意,我并不在乎。”
“爵爷既如此决断,不管你是准备以一己之力抵这荒人满族,还是要以血荐疆,我不会也没时间拦你。”
兮风的话好像弗羽王隼根本没有听见,他径直走过他身旁,朝着房泽等人走去,视线和神识急切地掠出。
“她受伤了。”兮风的声音非常轻地在弗羽王隼身后响起。
弗羽王隼视线稍稍瞥过宝輦,他的神识早就觉察到了这些。“公主殿下与息烽将军情深似海,为了与不辱你从不曾一败的名号,不惜自己受伤给足你败逃的理由。”
“我说的,不是她。”或许是弗羽王隼的错觉,他分明听到兮风的声音里有一种莫名的嘲意。他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向兮风。可是兮风这时根本没有回头,然而弗羽王隼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他几步走到房泽面前,冷道,“墓幺幺呢”
一行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办法第一个开口告诉他事实,脸色一个比一个发苦。
……
弗羽王隼撩起车輦的帷帐,车輦内的光线并不好,但是也足以看清楚其中的情况。他手中的丝绸帷帐仿佛厚重的蜘蛛网缠住了他的手指,使得他的动作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许久也没有落下。
一旁低声啜泣的轻瑶将事情大致简单的说了一遍,“从海上回来后,贵子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弗羽王隼好半天终于抬起脚,踩到了辇踏上进了车厢,来到墓幺幺身边单腿屈膝半跪在她面前,却最终只是伸出手虚浮地掠过她脸上的轮廓。
他停留的时间很短,撩起帷帐从车辇里下来时,旁人看来他走下来时也太过决绝没有任何流连的意思。也并不能从他的神态里看出有任何其他的情绪,那份凶狂的气势仍然没有减弱分毫,所来所目的坚定似若磐石根本不会为任何情况所改变的样子。
王师傅在一旁看着他沉默离去的背影,说道,“弗羽王隼,幺幺是为了你,才会至此生死一线。”
他仍不发一言,走到仍然在朝前行进的军队面前,拦住了最前面兮风的宝辇。
兮风高高睥与他,弗羽王隼地势偏低,可态势上仍给人感觉与兮风面对面平时的错觉。
“我不拦大爵爷,可反看今日,大爵爷这是诚心拦少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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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大阵(二更)
轰隆——
明王箭下无鬼神。
如同一轮正午之上的妴日在他们头顶爆炸。
没有人能直视那光芒……
虽然没有人能理解这其中究竟且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
兮风和弗羽王隼交战,是他们眼前所发生的事实。而他们这种级别的战斗,很显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插手的事情。撤兵一时半会是撤不了了,又不能再回头去与荒人战起,房泽等人只能指挥着军队朝一旁躲避别被这两人的攻击所波及。
而明眼人也算看出来了,兮风和弗羽王隼交战的中心是围在这张飞在半空中的已开始渐渐生出一圈圈光膜的深蓝色薄纸上。这薄纸上如同掉金粉一样,不停地朝下抖落着一个个血红的篆刻,落在空气之中,凝成一层层肉眼可捕捉的光膜。
看起来,兮风是想拿掉这个薄纸,弗羽王隼是在保这张薄纸。
“那纸,到底是什么”房泽忍不住向一旁的王师傅请教出大多数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王师傅盯着那张薄纸,开了口。“那是这御尺桥一战开始的起因,至于会不会是这场战争结束的结果——”
他话音还没落下。
他们脚下突然一阵阵剧烈的震荡,如同突然爆发了地震那般。众人还没站住身形,就有眼尖地看见从他们周围的三个方向,从桥上爆出一道道各色不同的光芒来,迅猛地朝着空中那张薄纸聚集。
而兮风也好,弗羽王隼也好,根本赶不上这光芒的速度。
光芒瞬间汇集入那张深蓝色的薄纸。
薄纸之上一层层泛起的这些血红色光膜,瞬间吞没了这三道光芒,鲜血的红色也渐渐变淡,到逐渐消失不见。而那薄纸,也像失去了生命力一样软化下来,篆刻也消失不见了。
半空中的兮风见到这样的情况,一剑刺出逼退了弗羽王隼,直接瞬移到这张薄纸旁边,朝着薄纸伸出手去——
弗羽王隼站起,盯着他,表情并不很好。
“息烽将军赢了”房泽问道。
王师傅刚刚张开嘴,还没说话——
轰隆——
石破天惊,山崩地裂。
从他们脚下的每一块笾玉长砖上,爆射出无数的符文,像是一道道从地心里被射出的火油箭朝着空中激射而出。一道道光波从那张薄纸上爆开,像是百万张爆裂符以这张薄纸为中心瞬间爆炸的威力,将最接近的兮风直接掀出,他像是暴风中的米粒那样瞬间就被各种颜色的篆刻符文气浪所包围裹挟,根本无法
第939章 结束了(三更)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荒人被大阵灼成的灰烬从御尺桥的每一个处战垛上砰然而起,熊熊地燃烧在这座绝美的笾玉长桥的每一个角落。它们当初在座桥上有多么狰狞,有多么贪婪,如今,就有多么绝望,就有多么悲惨。它们曾杀过多少人,让多少将士的血染过这桥上的润白笾石,如今,它们化成的灰烬就有多么被轻蔑鄙夷地在其上染不上哪怕一丝痕迹。
它们曾有多想站在这座桥上。
如今,它们的灰也无法在这桥上停留哪怕一刻。
“你们看见了吗!”有人跪倒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珍藏的烈酒浇在地上,仰起脸来看着这层薄薄的光膜,像是看着神明那样虔诚。“我们赢了,你们没有白死,你们没有白死啊……你们看见了么。”
轻瑶抱着小傻,看着车辇,哭花了脸。
弗羽王隼这时走过来,脸色有些苍白,还没有开口。
突然。
轻瑶惊呼一声,“小心!”
而弗羽王隼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他身后突然出现的兮风那样,他并没有再对弗羽王隼出手。
“大爵爷好手段。”兮风看起来并没有很是狼狈,只是衣衫破了几道,“原来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
弗羽王隼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掀起帘子走进了车辇,“我到底有多少底牌,息烽大将军你确定今天就知道了”他的嗤笑声被帘子隔开,却很清楚地落在了兮风的耳中。
……
所有的将士站在御尺桥剑首的位置,盯着东方的位置。
为首,是弗羽王隼抱着墓幺幺站在最前面。
——启明星终喑哑在这深渊与深夜的交集。
他们眼前的渊海,是世人最觊觎艳羡的宝库,曾是可以令所有人为之狂热的宝藏。波浪一层层泛着白边侵赶而来,其中踊动着无数面目可憎的魑魅魍魉,提醒着他们所有人,这片渊海,也是他们所惧怕,所憎恨的地狱深渊。
渐渐地,邝莽无垠的海面像是从沉在清水之下的热油,鼓动着,雀跃着从海水之中涌起汩汩的红色光焰。一团团的红焰从他们目之所及的深海之中爆出,像是海底有人释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来迎接什么节日。这或一团团或一片片的光,如同疯狂蔓延的苔藓,从海底将深绿色一层层朝上渐染侵略,直至泛到海面之上,将海浪的白花都染成了血腥的红。
可见无数没有来得及变形的凶兽被这样的烈焰驱赶着,他们不得不聚集在一起,拼了命地朝着御尺桥的方向涌动,仿佛御尺桥就是能救它们性命的圣地。可是他们之中的先头者刚一接触到御尺桥的范围,就立刻被一道道光束轰成了渣。
身下是神蜗苏醒,会将
第940章 风铃(一更)
叮铃。
有风铃在头顶上叮铃铃的响,暖暖的旭光从穿过琉璃檐角,轻巧的尘粒穿过这些蚕丝一样的光柱,静谧的让人止不住有些发困。
北旻夏无暑,冬无雪。
以至时令酷暑的夏午,也不过堪暖春。她趴在凉榻上,半截手臂从蝉衣中伸出,尽可能地朝前伸着,很是用力地想要拿到眼前玉阶上的东西。
“我说……你怎么能这么懒。”一席绣着山海金纹的白衣边角晃过她的眼角。他弯下腰来,探手拿起玉阶上的碗盏抬起来。
于是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那一头白发有几缕垂过胸前,随他带着笑意时胸口轻轻起伏而扫过他腰间的宗主玺徽。他背对着阳光站着,仿佛整个人都泡在阳光之中浸透了光明。可这样以来,他正面的轮廓就完全归于一片浑浊的阴影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忍不住有些莫名其妙地困扰,朝他伸出手去。
他笑声更大了一些,少年清冽声音里还带着成年人的酥磁。他将手中的碗盏举得更高了,恶作剧地诚心不让她这样趴着能够得到。“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那么冷傲高不可攀的一个人,在家里懒得想吃个果酒都不愿意站起来和个虫一样朝前一点点固涌,你可真是有出息。”
“我乐意,拿给我。”她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却说出的是这句话。
“哈哈哈。”他像是在她脸上看到什么更好笑的表情,笑得更大声了。他走上玉阶上了几步,撩起衣摆腿一张坐在了她面前的玉阶上,终于不在恶作剧地将碗盏放在了她面前。他手肘撑在腿上手背支着脸颊,右手很自然地从碗盏之中拿出一枚果子,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张开嘴,把那果子咬到嘴里。
被冰酒冰透的果子冷得掉渣,渗出的酒液如同骨刺一样磨着牙髓,呛得她咳嗽不止,眼泪都呛了出来。于是整个世界变得更加摇晃虚幻,看起来像是隔了一层琉璃那样不清不楚。
“是不是太累了。”他的手背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可她却感觉自己甚至还不如头顶上那一串风铃,能感受到风从心底刮过,连个声响都发不出,五脏六腑——空空荡荡。
她应该是试图翻过身来,朝前抓住他的手的。
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还是保持着趴着的姿态,像是一个午后被人逗睡的猫那样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在后背上轻轻地按捏。
“别人看不见不知道,可是我看得见也知道。你付出了太多,比我见过任何一个人都要努力,也都要疲倦。可你总是这样嘴硬,不让别人知道,连兮风都不让他看见。可我就搞不懂你,既然真的累了,为什么不好好歇歇这世上的坏人那么多,你总杀也杀不绝。这世上需要救的
人也太多,也不是你能救得完的。这世上并不是离了你,就会变一个模样。坏人仍会有,弱小也总会被欺。”他好像叹了口气,完全不符合他的外表的老成语气。“你是一个人,一个也会受伤也会累的人。有时候,我总感觉兮风他,是将你当成……一个工具在使用。”
“我不会累。”她又说话了。可是她明明不想这样说,她像是一个住在自己身体里的过客,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不喜欢你这样说兮风,兮风他是为了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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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5章 逃(二更)
是泪水倒灌入喉口,呛醒了她。
墓幺幺睁开了眼睛,眼前虚幻的场景再次凝聚成一片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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