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东风许佳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顾轻舟司行霈小说免费阅读
她沉默了片刻。
司行霈又搂紧了她,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上次我去颜家吃饭,颜老跟我说,没人有资格把自己的生活寄托在别人身上。
当年聚众说笑,甭管什么用心,都只是说笑而已。因此要你记住,而且去兑现承诺,不现实的。”顾轻舟道。
司行霈就亲了下她。
他发现顾轻舟会学他了。
以前他总是哄着她,如今只要他不高兴,她就会想方设法的哄他,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上。
“再说,我的私心当然是希望你永远只疼爱我,不希望你年少时记住什么人。”顾轻舟又道。
“放心。”他道。
顾轻舟嗯了声,她是很放心的。
“当时五姨太就说了这些吗”顾轻舟想起了司督军,又问司行霈,“阿爸在场吗”
司行霈道:“她说,你还记得平湖三号院里说过的话吗你说等你做了大官,要给我们荣华富贵。
她是这样说的,督军在旁边没什么反应,听懂了也不会在意吧再说,现在她人都死了。”
这么多年,五姨太对司行霈始终是有感情的。
顾轻舟以前还给她治过病,她的确在北方生活过一阵子。
她应该也是苏州爆炸案的遗孤,可能是叔伯私吞了徐、阮两家赔偿的钱,顺便把她送到了孤儿院。
而后有人密谋复仇,就把她接走了。
待她长成,她的同党又带着她回到了岳城,她成了司督军的姨太太
第1521章 他才没有良心
司督军回了家,在大门口下汽车,就对司行霈说:“照顾好你媳妇,别让她太操心了。”
顾轻舟卧床之后,司督军就没有再见过她。
依照旧俗,公公是不方便往儿媳妇房里去的。
以前还能吃饭的时候在餐厅见面,或者顾轻舟去他那边。
“知道了,阿爸。”司行霈难得的态度温和,“五姨太的事,我还是要向您道歉,她是替我挡了一刀。”
司督军心中说没有疙瘩是假的。
然而怨恨都需要隐秘的土壤,慢慢发酵,才会形成仇恨。什么都说开了,摊开被阳光暴晒、被风化,最终成了一抔干土细尘。再也难以滋生怨怼。
“你混账归混账,却不会撒蹩脚的谎言。你说了没事,阿爸是相信的。你去忙吧。”司督军道。
司琼枝扶住父亲的胳膊,听了此话,心就彻底放下了。
她真害怕家里再次闹起来。
父亲和大哥没有罅隙,家庭才能和睦,父亲也能心平气和安享晚年。
父子俩错身而过。
司行霈连夜刑讯,从几十个人里,终于问出了五姨太的一位同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满脸血,吓得大哭不止,是被司行霈的刑讯手段吓破了胆子,“我没有见过神父,我不是遗孤,只有遗孤才见过他,我是拿钱做事的。”
司行霈就知道了,那些遗孤的首领,被他们称为“神父”。
“有趣的称呼,神父是代替神行驶权责的,而你们那个神父,是把自己当神了。有趣,西方文化渗透这么深,要是我,我就取名叫二郎神。”司行霈漫不经心评价着。
那人听了他絮絮叨叨的话,差点吓得崩溃,还以为他是说反话,也以为要继续新一轮的刑讯。
“真的是神父,不是二郎神。”那人哭道,“我是拿钱做事的,我不知道,求您饶了我!”
饶了他,并非说饶命。
落到了司行霈手里,逃不掉是必然的,死不了才可怕。
这人宁愿被一刀毙命,也不想再尝试司行霈的刑法了。
他什么都说,尽可能证明自己已经没了价值,让司行霈好一刀宰了他。
“......我听人说过,说神父替总督府做事,说他年纪很小。”那人想起了什么,突然又大声道,好像这句话能换来一个痛快的死法。
司行霈表情一凝。
他把此人关了起来。
等他从地牢里出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玉藻已经起床去练字了,两个儿子被佣人送到了司督军那边去了,卧房里只有顾轻舟。
顾轻舟问他:“如何”
司行霈抹了把自己疲倦的脸:“我先洗个脸清醒清醒。”
他去了浴室,很快就出来了,脸上挂着水珠,湿了前襟,露出他结实的胸膛:“有了点蛛丝马迹。”
他把那人的话,全部告诉了顾轻舟。
顾轻舟:“也就是说,重点是两个:替总督府做事、年轻。你觉得这个信息可靠吗”
“这个信息,已经直指了某个人,可靠不可靠难说。”司行霈道。
顾轻舟:“牛怀古”
“对,牛怀古。”司行霈眼眸略微一沉,“你觉得是他吗”
顾轻舟跟牛怀古接触过,他算是个四肢比较发达的人。肢体过度的发育,挤掉了大脑的空间,他看上去没什么智商。
当然,这也可能是假象,人家只是很擅长演戏罢了。
如果仇人就在护卫司署,那么他当初把顾轻舟千方百计弄进护卫司署,就是想让顾轻舟替他背锅吧
“我一开始,就觉得护卫司署的人拼命拉我去做长官很不合理,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如今看来,他们就是想要等东窗事发时,把‘神父’这个锅推给我——年轻,护卫司署,又心算过人,你想想是不是替我设计的”顾轻舟不免莞尔。
司行霈的心却沉了沉。
第1522章 出言不逊
五姨太的葬礼很简单。
司琼枝依照新加坡人的习俗,买了块很小的墓地给她,将她安葬了。
她下葬的时候,司家其他人都没有去,只有裴诚陪着司琼枝去了。
这两位都是医生,生死看得比旁人开,很难凝聚伤感,故而只是在墓地站了片刻。
“如果不是大哥及时设局,现在可能咱们参加的葬礼,就是玉藻的......”司琼枝立在墓前,对裴诚道,“我每次这样一想,就很难同情五姨太。”
裴诚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人怎么可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当年我阿爸做了什么难道他还能去炸了人家的工厂吗”司琼枝又道,“再说了,爆炸案是意外,意外是天灾啊。”
裴诚就说:“仇恨是很痛苦的,这个痛苦如果有了个目标,就容易承受一点,好像把一切的发泄都放在那个目标上,自己就会减轻很多。”
故而,他们受到了那个“神父”的蛊惑,用其他无辜的生命来祭奠他们的“仇恨”。
就像裴诫和胡峤儿,他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最大的过错是可以离婚,根本没必要弄到你死我活。
他们夫妻俩,一个风流不羁,一个不甘寂寞,在婚姻的抗衡是势均力敌的,都对不起彼此,却又因为全犯错了,反而谁也没资格指责谁。
如果不是裴家那位管事从中挑拨,裴诫也不会杀妻。
裴诫死了之后,那位管事才觉得自己的仇恨被释放了,故而对后来的裴谳留了一手。
可当年的爆炸案,到底跟裴家有什么关系,又跟裴诫和胡峤儿有什么关系
“......正义走了极端,就是邪恶了。”裴诚道,“他们不再是正义之师,而是邪恶之徒。”
司琼枝点点头。
她回到家里,把五姨太下葬的事,告诉了顾轻舟。
顾轻舟:“家里摆她的灵位了吗”
“阿爸的意思是算了。”司琼枝道,“大嫂,我知道这样很不好,毕竟她是救了大哥。可想想阿爸的感受,想想玉藻,我觉得咱们可以少一点良心。”
顾轻舟道:“我并没有说一定要摆的,只是问一句。我不同情她,也不感激她。她的付出是她自愿的,这是她的自我救赎。”
司琼枝点点头,松了口气。
她又对顾轻舟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多想想玉藻就行。”
顾轻舟失笑:“你怎么不担心你大哥有心理负担,反而担心我”
“他”司琼枝想到他利用自己和玉藻,不由冒火,“我大哥没有良心这种东西。”
顾轻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琼枝又道:“不过,这次有惊无险,也多亏了他。谁能想到五姨太是内奸若是耽误下去,她提前下手,能把咱们家一锅炖了。”
想到这里,司琼枝打了个寒颤,对五姨太的感情更加复杂了。
她也不知是该恨她,还是太感谢她没有提前下手。
司琼枝有点心灰意冷。
以前在岳城的时候,家里的岗哨比佣人还要多。
她和父亲出门,总有副官跟着,看似威风,实则没什么自由,怕有人行刺。
到了新加坡,他们都以为是全新的生活,谁能想到事故自己找上门了,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真正安逸的生活孩子们最大的苦恼是功课做不完被老师骂,成绩不好被家长骂。男人最大的担忧是谢顶、女人最大的困扰是发福。”司琼枝道,“咱们不用担心哪一日炮火落在自己
头上,也不用担心暗杀和行刺,那该多幸福”
顾轻舟握住了她的手。
“总会有那一天的,否则咱们这代人不是白吃苦了吗”顾轻舟道,“新生活会来的。”
司琼枝嗯了声。
司行霈处理完这些事,家里重新布防,他出海了一趟,去巡查军舰,这一走就是一周。
一周之后他回来,顾轻舟已经不落红了,每天可以在庭院和房间里散散步。
“..
第1523章 警惕
牛怀古好久没见到顾轻舟了,他怎么会得罪她
难不成是因为那件事
牛怀古心中猛然一跳,预感不太好:她是知道了吗
她怎么会知道
那要怎么办
白远业说罢,电话那头半晌没了回声,他就提高了声量,问:“牛局座,你还在”
牛怀古回神,忙说还在,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坐在自家有点破旧的房子里,闻着汗馊味,任由热汗一层一层的出,心中盘算着应该怎么办。
然而,接下来却是风平浪静。
顾轻舟和司行霈什么也没做,而牛怀古每天怀着忐忑,也始终没去找过顾轻舟。
这么蛰伏,就是一个多月。
新加坡的暑天快要过去了,夜风不再炙热滚烫,反而添了几分凉爽。
顾轻舟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八个月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
她也等得不太耐烦了。
“他们怎么不行动呢”顾轻舟问司行霈,“可别拖到我生产的时候。”
“人家就是想要拖到你生产的时候。”司行霈道,“所以还要再等,最近他们还是不会有什么行动的。”
顾轻舟叹了口气。
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司行霈的预测不会太偏离的。
“我怕是出不了力。”顾轻舟道。
司行霈:“不是说了都交给我”
顾轻舟就耐下性子。
她这些日子很无聊,顾绍和顾缨常来看她,也会帮她带孩子。
偶然一次闲聊,顾轻舟问起顾绍,阮家怎么没有给他和顾缨说亲
“阿姐你不知道吧,他们学校有个女老师,可喜欢阿哥了。她爸爸是商会主席,还亲自跑到了家里去找阿哥。”顾缨憋了一个好大的八卦,终于能有机会说了。
顾轻舟脸上顿时就藏匿不住笑容。
“长得如何”她问顾缨,“性格是怎样的”
顾绍打断顾缨,表情格外严肃:“我说过了,我是不会结婚的。我崇尚自由,不接受婚姻的桎梏。”
顾轻舟的心,略微往下沉了沉。
顾缨在旁边哼哼:“阿哥你现在嘴硬。等你年纪再大些,旁人有家有室,有儿有女,你怎么办”
“旁人过旁人的。旁人过得再幸福,也不会转嫁到我身上。”顾绍很生气。
他站起身,说要出去抽根烟。
顾缨努努嘴:“他害羞呢。”
顾轻舟不觉得他是害羞,他好像钻入了死胡同。
她也跟着沉了心,如何启齿去跟他谈一谈
他倒未必是期待和顾轻舟还有什么。相反,他非常清楚他和顾轻舟之间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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