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赵杰久经商海,为人精明无比,见侯云策站在一旁,知道他们俩人不能过多叙旧,就道:“此酒楼是小弟所开,随时欢迎柳二哥大驾光临。”
侯云策并未露出厌烦之色,笑道:“既然是二十年旧识,赵掌柜可要好好招待一番,要让大厨们拿出得意的本事。赵掌柜从青城山带过来的猴儿酒,也不要吝惜了。”
里奇部由于地处草原深处,许多物资不能自产,必须依靠商队从外地贩回。百年来里奇部形成了重商传统,但是,中原商人有钱,社会地位却不高。衙门小吏也常在大商家面前指手划脚。节度使侯云策对商人的态度颇为友善,不禁让柳红叶暗自称奇,对侯云策又高看一眼。
侯云策原本为柳家父子和吴越州安排了一个清雅小院,柳红叶婉拒了侯云策好意,执意要住在军营里,侯云策听说这是里奇军传统,也就由着柳红叶,留下刘成通陪伴柳红叶诸人。他带着封沙、罗青松等人,回到府中。
钱向南和一名长相猥琐男子在中院等候多时,见节度使回来,钱向南小眼睛滴溜溜转了数圈,道:“事情成了。”
军情营成为了侯云策不可或缺的部门,侯云策交待了不少事情让钱向南去办理,钱向南突然说事情成了,侯云策一时没有想起是哪一件事情。
钱向南紧接着道:“这是军情营的张草。”
侯云策并未听说此人大名,料想钱向南特意带此人来,定有深意,打量了一下这位模样平常甚至有些丑陋的男子,仍然没有说话。
钱向南吩咐道:“张郎,快把东西打开。”
张草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站在鼎鼎大名的朔方节度使面前,仍然有些手脚无措,嘴唇上两撇细长胡须也在轻轻颤抖,听到钱向南吩咐,如释重负地蹲下身去,把脚下的一个竹编地盒子打开。
盒子里是两张古旧的弩弓,铁制部分已是锈迹斑斑,弩弓旁边还有十多枝同样锈迹斑斑的铁矢。
侯云策目光一下被这两个不起眼的弩弓吸引住了,取过较大的一柄,翻来覆去打量这柄特殊的弩弓,问道:“这就是当年名震天下、令魏军吃尽苦头的诸葛连弩”
钱向南在一旁解释道:“年初,云帅曾和下官谈起过诸葛连弩,我就令人到西蜀去寻访,到今年四月,仍是一无所获。四月底,就派张草到西蜀寻找连弩。”
看着锈迹斑斑的诸葛连弩,侯云策心中一动,道:“这两张弩弓,可是从墓地中掘出”
张草闻言,眼中露出了佩服神情。他搓着手,脸中又显出得意之色。钱向南两眼滴溜溜转了数圈,“嘿、嘿”笑道,“云帅神机妙算,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张草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钻地鼠,他在成都府外探了数十座古墓,终于在一个将军墓中找到了这一大一小两张不同寻常的弩弓,从形制上看,正是书中提到的诸葛连弩。”
侯云策抬头看了一眼张草,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领,立此大功,我要重重赏你,张郎,你想要什么”随即又笑道:“掘了数十座古墓,料想张郎收获颇丰,并不缺钱用。”
张草脸胀得通红,手抚后脑,鼓足勇气道:“小人从小长得颇为不堪,总是受人欺负,最大愿望在黑雕军立功,挣个一官半职,回到凤州家乡让乡邻们长长眼。”
侯云策很喜欢张草直率的性格,沉吟片刻,道:“按黑雕军的规矩,有功便有奖,张草这次盗掘有功,由钱郎来奖。”
侯云策话说到这个份上,钱向南自然顺竿上爬,道:“奖惩分明,才能号令三军,就升张草为军情营伍长,专事上天入地。”说到这,钱向南笑道:“张郎有二个绰号,一为钻地鼠,另为飞天蝙蝠。”
钦差已从大梁出发,估计在十一月就能到达灵州,侯云策一直在寻找各类人才,以备回朝所需,张草有这等本领,也是一个用得着的人才,赞道:“张草就是黑雕军中的鼓上蚤。”
钱向南极为聪明,马上明白了鼓上蚤的含义,对张草道:“鼓上蚤,这个名字好,以后张郎就是节度使亲封的鼓上蚤。”
钱向南任务完成,愉快地带着张草回到营地。侯云策回到内院抱了一会侯小清,走到中院,对亲卫罗青松道:“备马,到军械营。”
窦田、郭宝玉均是技艺高超的工匠,被侯云策招揽之后。为黑雕军打制了不少利器。到了凤州之后,侯云策根据两人的特点,由窦田主持铁器营,郭宝玉主持了军械营,军械营主要制造弓、弩、投石机等远程武器。简不凡和简约两人最早单独成营,专门制造西蜀连弩,后来为了制造成本。就把简不凡合并到郭宝玉的军械器里。
整个将作营的总管则是黑城师兄张城。
窦田的铁器营、郭宝玉的军械营、张青海的凯甲营、陈凌心的战车营,四大营集中在一起,足足占了一条街道,进入了这条命名为红炉的街道,满耳都是铁器敲击声音。
郭宝玉享受黑雕军各营都指挥使待遇,本来不必亲自劳作却是天生劳碌命,看见工匠们挥汗如雨,自己闲着就如关牢笼一般难受,也就脱掉上衣,露出黑沉沉的结实上身,和工匠们一起打制黄桦弩上的望山。
听说节度使到了,郭宝玉甩下手中的铁锤就往外跑。
侯云策极为重视军械诸营建设,经常到营地视察,有些兴致来了,还试着抡一抡大锤,他未等郭宝玉行礼,就道:“把金大胳膊、简不凡、刘一手、周三郎全部叫过来,我有好东西让你们瞧瞧。请张城也来。”
这四人是军械营技艺最高超地几位大师傅,加上郭宝玉,称为军械营五虎上将。等诸人到齐,罗青松打开了盒子。
侯云策背着手,道:“诸位师傅,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五人看了一会盒子里沉旧地弩弓,几乎在同一个时间,郭宝玉、金大胳膊、简不凡分别叫道:“诸葛连弩”,周三郎和刘一手则未说
第225章 生病
侯云策晨练以后,出了一身汗水,精神却出奇旺健。他对自己的身体状态很是满意,昨夜醉得不醒人事,可是今天一大早起来,仍旧生龙活虎。
师高月明依在内院门口,脸色微红,当侯云策走回内院时,建议道:“郎君,澡堂烧了一些热水,洗一个热水澡吧。”
生了小孩以来,师高月明有些撕裂伤,伤好之后对于夫妻之道一直有些排斥,侯云策因此没有多想,自己出了汗,身上也正腻得慌,道:“洗个澡也好。”
师高月明认真地道:“绿绮带着小清睡觉,我来侍候郎君沐浴。”
侯云策这才仔细看了看师高月明,道:“行吗”
师高月明温柔地用毛巾为郎君擦拭汗水,眨了眨天蓝色眼睛,微笑道:“怀上小清之后,月明就没有侍候郎君沐浴了。有一年多时间了,今天月明想要侍候郎君。”
澡房里的火墙早已烧烫,木桶里注满了热水,热气缭绕于房内。屋内传来“啊”地一声。木桶水波激荡,久久不停。
激战过后,侯云策全身放松泡在水中,把头靠在木桶边缘的一块厚木块上。师高月明跪在木桶中,把头靠在侯云策肩上。用天蓝色的眼睛近距离地凝视着心爱郎君,侯云策左侧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伤痕,从远处看不甚明显,从近处看却颇为狰狞,师高月明抬起头,细数着侯云策身上地伤痕。“一、二、三……十二”,师高月明眼睛有些湿润,数到十四条伤痕的时候。师高月明把脸埋在了木桶中,眼泪再次在水中荡漾。
休息了一会,侯云策站了起来,道:“真是舒服啊。起来吧,明天就要回大梁了。今天事情还挺多。”
师高月明跟着侯云策站了起来,水珠从凝脂一般地皮肤上滚落下来,有些恍惚地看着身体结实强壮的郎君。
侯云策信步走到中院,对封沙道:“请石节度使到内院书房来。”
侯云策早上起来晨练之后,又洗了澡。体力消耗着实不小,这时肚子已经开始“咕咕”起来了,平时早饭都是由师高绿绮负责准备,侯云策在院中听到师高绿绮在房内哼着歌,陪伴着小清,就对罗青松道:“那日见你吃的面块汤着实不错,让黄老六给我做一碗来。”
侯云策坐在中院的会客厅里,“呼哧、呼哧”地专心吃着面块汤。刚吃了一半。石虎就来到了中院。
“石郎,来一碗面块汤吧。”
石虎进入院子之时,脸色沉静如初,仍是一幅标准的“石佛”表情,等到进入会客厅时,见到侯云策把头埋进大大汤碗中,吃得兴致盎然,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些笑意。
“来时吃了一块同心大饼,不必了。”
“食色,性也,这两样你似乎都不喜欢,石郎,你真是不会享受生活,现在又不是行军,何必吃那种又粗又硬的东西。”侯云策刚刚完成食色两件大事,心情颇佳,放下大碗,张开一张油嘴,对着屋外喊道:“罗青松,让黄老六给石将军煮一碗面块汤,多放点肉。”
石虎看着侯云策,脸上稍有笑容。
等到石虎也喝完面块汤,黑雕军两名大帅就油着嘴进入内院书房。来到书房,侯云策表情慢慢严肃了起来,坐在书桌后面,沉默了一会,用手轻敲着桌面,道:“黑雕军主力八营现在分散在灵州、同心、西会州、靖远和廉县,这样分布实是兵家大忌,我回朝以后,石郎要尽快调整兵力部署。”
此话甚合石虎心意,石虎也准备在今天提起此事。
“黑雕军兵分五路,若遇强敌,很容易被各个击破。”石虎来到书房内的大地图旁,指着地图道:“团结兵增长速度很快,经过白狼营训练的团结兵有一万五千人,其中甘、沙之地的大武遗民有八千人左右,他们战斗技能颇为熟练,已有一部分补充到狮营,其次是灵州边民和郑州过来的流民,他们人数在七千人左右,这些团结兵完全可以接替黑雕军八营的防务。”
稍稍停顿片刻,石虎又道:“黑雕军八营近过补充,现在共有三万人,团结兵接手防务以后,黑雕军八营全部集中在灵州和廉县两地,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可以出击。”
石虎的设想和侯云策基本一样:黑雕军西北是回骨人和党项人,西南是大蕃浑末部人,东面、东南面则是大林土地,黑雕军防务重点将是北方,重兵摆在灵州和廉县。一来可以抗击契丹军,二来可以牵制党项拓跋军,三来可以和里奇军联成一片,控制住河套之地,特别是把西套、前套之地牢牢控制在手中。
侯云策轻拍桌子,“好,如此一来,河套之地尽在黑雕军掌握之中。石郎真是知音。白狼营位于同心城和西会州之间,现在规模颇大,可以作为训练场,各军轮流到白狼营训练,这样,白狼营始终有一支人马。白狼营之兵向南可以驰援同心城,向北一天之内可到达西会州。这样一来,灵州、白狼营和廉县就形成三道防线,即使强如契丹,也很难快速突破大纵深的三道防线。”
“侯兄不带兵,实在是大林帝国的损失。”说到这,石虎突然停下不语。再说下去,就要说到陛下用人之意了。
侯云策没有掩饰地接过话头道:“若我是陛下,也会采取相同的措施。”
听到侯云策此语,石虎默然不语。过了半响,才道:“我会遵守诺言,希望侯兄也能遵守。”
就在侯云策和石虎在书房密议之时,师高月明关闭房门,取过一些调料,对着铜镜化起妆来,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一个男子从房间内出来。师高绿绮陪着她走到后院密门,取过钥匙,打开了这道厚如城门的木门,师高月明走出木门之时,吩咐道:“一个时辰,在这里等我。”
师高绿绮不知师高月明为何要化妆从后门出行,心有疑惑地关掉了木门。
灵州城内有四家马车行。专门租用马车。马车行老板听说师高月明要到贺兰山北麓,一个个把头摇得如拨郎鼓一样。一位马车行老者道:“这个时节贺兰山大雪如鹅毛一般。地上也有尺来厚,稍有不慎,就得把小命搭上去,不管先生出多少钱,也没有那一家车行敢把租给你,钱固然好,命更重要。”
老者一席话彻底让师高月明断了投奔父亲的心思,可是,师高月明又实在不愿意到大梁去,左思右想,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只得怏怏而回,
来到后门之后,师高月明轻轻敲了敲木门,却无人开门,敲了数遍,仍是无人应答。师高月明久居在有地龙和火墙房间内,又是匆匆出门,衣服就穿少了,在寒风中颇有些单薄,在木门后等了一会,巷道风大,师高月明渐渐开始发起抖来,嘴角乌青。
师高月明又敲打了木门数次,仍然没有人开门,正在此时,一队巡逻军士走了过来,见有人鬼鬼祟祟地站在节度使后院木门处,领队火长就喝斥道:“什么人”
师高月明鼻涕长流,稍有犹豫,火长喝道:“抓回去再说,在大院外探头探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师高月明灵机一动,指着院内的大树道:“我是封沙的兄弟,从同心城来找他,封大哥只说他住在一个高大的院子里,里面有两颗高大地老树。”
师高月明中原话虽然说得地道,但是一对天蓝色的眼睛却和中原人炯然相异,就是在党项族中这种相貌也是一个异数,火长大声斥责道:“休要狡辩,看你长相就是胡人,跟我们回去查清楚。”
火长虽说不断在喝斥,可他
第226章 环县
北风凛冽,内院两株古树已被积雪所包裹,手臂粗细的枝条似乎不堪承受重压,低低地垂了下来,一阵风来,积雪“簌、簌”下落,堆积在院落之中。
师高绿绮跪在院落之中,膝下之雪早已融化,冰冷的雪水浸湿了衣裙,侯云策背负着手,脸色阴沉地看着天空,无穷无尽的雪花从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飘落。他伸出手去,几片晶莹的六边形雪花落在了手掌之中,转眼就融化成水迹。
自从师高月明怀孕以来,师高绿绮天天为侯云策穿衣梳洗,两人虽说没有进一步发生关系,却也算得上亲密无间,这是第一次惩罚师高绿绮。师高月明和师高绿绮当初答应不使用化妆之术,这一次违背了诺言,师高月明重病在身,就由师高绿绮独自承担惩罚。
侯云策脸上冷若冰霜,但是看到师高绿绮衣裙很快湿透,心肠还是软了下来,“起来吧,把衣裙换了,到正房说话。”
师高绿绮跪在院中之时,脸上神情显得异常平静,起身之时,在侯云策面前规矩的行了一个大礼,转身走向她的房间。走近房间之时,师高绿绮泪水如开了闸门的江水,瞬间把前胸打湿了,她为了不哭出声音,取来一件衣服放在嘴里,用力咬住之后,任由泪水奔涌。
痛哭一场之后,师高绿绮补了补妆,换上了清洁干爽的衣服,来到厅堂内。
厅堂内空无一人,桌上有一碗热腾腾的开水,上面飘着黄黄的姜粒。师高绿绮看到姜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转身走到门口,只听节度使在小清房间内哼着舒缓曲子。师高绿绮暗叫一声“糟糕”,三步并二步来到小清房间,房内,使女杜娘低眉垂首立在一旁,节度使抱着小清,一边走一边哼着好听小曲,小清则睡在依父亲怀里。
小清出生以后,大部分时间是师高绿绮侍弄。小清是师高绿绮心头之肉,见此情景,师高绿绮顾不得伤心,接过小清后轻轻放在床上,盖好暖和的毛绒被,小清“呀、呀”哭了两声,很快就安静下来。
师高绿绮对着杜娘道:“杜娘,今天别做其他事情。就在这守着,你看那枝香,燃完地时候,就要把抱起来,冬天天冷。别把小清衣裤弄湿了。”
这些事情平时皆由师高绿绮掌管,师高绿绮此时还要到正堂去接受侯云策的问话,就让杜娘来做这些事情。
侯云策看着师高绿绮眼睛有些微红,想来回屋哭过一场。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正堂之后,侯云策打量了一番低着头的师高绿绮,问道:“月明为什么单独出去,照实说。”
师高绿绮咬着嘴唇,道:“奴婢不知。”
侯云策面带愠色,冷冷地扫视一眼,怒道:“狂妄。”
师高绿绮只觉侯云策眼光如刀锋一般,又如燃烧的火焰。师高绿绮心头忽地一颤,竟不敢和侯云策目光对视。师高绿绮在内院,从来没有见到侯云策发火,侯云策在其心目中是一个好郎君、好父亲,今日发怒,师高绿绮这时猛然想起:侯云策真正身份是威震西北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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