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枢密院掌管着全**事要务,时英官居枢密院承旨,虽然没有直接带兵打仗,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他跟随侯云策出发前,凑巧见过定难节度使李彝殷派来的信使。知道北部契丹人近一段时期不断骚扰夏州,党项拓跋人集中兵力在夏、银两州。因此,对于宥州军突然攻占盐州一事,他也觉得困惑难解。
凤翔节度使王景是西北面行营都监,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暂且不管党项拓跋人是否出兵,现在盐州已失。灵州被围,大军必须迅速北上,我建议一路人马沿马岭水北上,直插灵州,另一路人马沿洛水北上,既可遏制党项拓跋,又随时可以北上夺取盐州。”
座中诸将除了韩伦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们暂时没有表态,琢磨王景建议的可行性。
延州、鄜州最靠近宥州,面临党项拓跋人南下的巨大压力,延州节度使袁鳷和鄜州节度使田景当然欢迎加强延州、鄜州防务。两人听了王景建议,频频点头。
王彦超用兵风格和王景不一样,向来喜欢集中兵力打歼灭战,对于分兵之计有不同的看法,道:“灵州城为大林北部军事重镇,城墙坚固,节度使冯继业智勇兼备,手下精兵猛将着实不少,城西石头关有四千人马,城北塑方老军营中有三千人马,城里有六千人马,灵州军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三千人,而房当明军队不过三万人,短期之内要攻破灵州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我们还得集中兵力,先到延州,若党项拓跋人大举南下,我们就在延州和党项拓跋人决一死战。若他们没有南下的企图,则大军北上,重拳出击攻下盐州,再北上增援灵州。”
王彦超此语一出,延州节度使袁鳷和鄜州节度使田景更是高兴。田景兴奋地道:“此计甚好,若党项拓跋人南下,必须集中部队才能挡住党项拓跋人前进的步伐,为陛下调兵遗将争取时间。”
“必须要有一支部队尽快北上去解灵州之围,趁房当明大军还没有打下灵州之时,及时化解灵州之围,我们绝不能让党项房当族和拓跋族联成一体。”李晖在乔家堡和党项房当军长时间对峙,险象环生。由于庆州军及时增援,颁州军才得以在乔家堡外击败了房当军地留守部队,因此,他倾向于及时增援灵州军,
座中诸将很快就分成两派,北上是共识,争论焦点是分成两路北上还是集中兵力北上。侯云策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头微微上扬,没有说话,认真听众将意见。
盐州事起突然,各方面情报很少,要准确掌握全局,找到战略重点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黑雕军进城后。侯云策手中汇集了不少党项房当人的资料,却对党项拓跋人动向掌握得并不充分,短时间难以做出准确地判断。
战场之事来不得半点虚假,也不需要温文尔雅,错误决策会在战场上付出更多的鲜血和生命,因此,各位将军都非常坚持自己的观点。诸将争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
侯云策走到地图边,看着几乎成一条直线的西会州、盐州和绥州,久久不语。众将互不相让,见侯云策从座位了站了起来,眼光都跟随他,等着这位新上任的年轻的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做出最后决定。
侯云策虽说背对众将在看地图,也能感到背后众将的目光,有信任但更多是疑惑。
这是侯云策担任西北面行营都招讨使第一次重大决策,突然出现的党项拓跋人为本来军情似火的局面加了一盆油,根本没有留给他收集情报和讨论思考的时间。作为招讨使,要收服众将,他必须在这个会议上迅速拿出完整方案。
看了一会儿地图,侯云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时,神情已经变得非常坚定了,道:“此战关键在于党项拓跋人的动向,若党项人全力南下。则战局必定演变成全局性大战,则不仅仅是西北面行营事情,目前需要立刻做的事情有五件:
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出八百里加急,通知丹州、慈州、晋州和河中府、河南府、晋州和陕州,做好应战准备;
第二件事情,要快速将西北战局变化向陛下报告,这件事情有劳枢密院承旨时英。时郎在经过河中府、河南府、晋州和陕州时,虽然发了八百里加急,仍然要将战情详细向这四个节镇说清楚,请四位节度使积极做好应战准备。若党项拓跋人全力南下,则延州、鄜州两个节镇为阻击拓跋人的第一道防线,河中府、河南府、晋州和陕州四个节镇就是第二道防线。从第一道防线到第二道防线有相当长的纵深。足以形成完整阻击线。虽说现在情况仍然不明晰,但是我们不能等到情况全部弄清楚才开始防范,有备无患是常理。”
枢密院承旨时英道:“承蒙招讨使信任,下官一定办好此事。”
侯云策道:“我等会把战事情况和策略写成条陈,军情重大,要尽快将锦书送到陛下手中。”
“第三件事情,以西北面行营招讨使名义,派出使者,到夏州去见定难节度使李彝殷,责问宥州军进攻盐州一事,向李彝殷陈述历害,让他去了谋反之心,同时可探拓跋人虚实。只是这个使者不好找,即要了解双方情况,能言善辩,又要有胆量。”侯云策略为停顿,道:“传刘成通进帐。”
很快,一名相貌英俊的文职官员走进了议事厅。
听到刘成通的名字,时英就紧盯大门。
刘成通和时英是老相识了,刘成通是广顺三年进士,曾在朝中任过监察御史里行,两人同为朝中小官,私交不错,不时互相邀约在一起谈诗论文,只是后来刘成通因一言不和得罪权臣李穀,被李穀找借口贬到了雄胜军节度使帐下掌书记。侯云策帐下的文职官员全部要参加黑雕军的日常训练,只是训练量稍轻一些。经过一年多军队生活的的刘成通,身体明显比以前结实,脸色也变为古桐色。刘成通曾经两次出使过兰州,在黑雕军中算得上有名的使者了,是侯云策心目中出使夏州的最佳人选。
侯云策把出使夏州任务简要地讲了一遍,然后轻描淡写地问道:“刘郎,可否有胆出使夏州”
刘成通听到要到夏州去,心中暗暗叫苦,要说不怕是假话,可是这个架势不去是不可能的。他敢于在朝中和宰臣李穀争执,胆气自是不小,此时已经没有选择了,只好中气十足地道:“下官愿意出使夏州。”
“真是一条好汉子,你赶快作些准备,最好是吃过晚饭就出发,我和座中诸位将军为你送行,争取在子时赶到马岭水东岸驿站休息。现在急需弄情楚党项拓跋的动向,这是关系全局的大事,明白吗”
侯云策命令刘成通涉险,还让刘成通早一些出发。这一去有可能不能回来,他心中略有不忍。可是军国大事不能用温情脉脉的办法来解决,温情脉脉的人是好人,却肯定不是一个统帅,统帅必须要有刚强的内心,有时为了大局,明知前面是悬崖断壁,还是要命令军士跳下去。
“明白。”刘成通行过礼,转身快步离开议事厅。
刘成通见到坐在侯云策身边的时英,在转身之时,抽空向他眨了眨眼,嘴角挂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
庆州团练使韩伦以前是文官,也识得刘成通。在他的印象中。刘成通是文雅高傲之人。而今天见到的刘成通言行举止纯粹是武将模样,若不是一身文官服饰,定会被当成货真价实的武将。他在心中叹了一声:“刘成通好歹也是广顺年间进士,竟被侯云策这个武夫弄得不伦不类,真是可悲啊。”
侯云策接着道:“第四件事情,请延州节度使袁鳷和鄜州节度使田景速回各自节镇,抓紧时间备战,此事我就不细说了。”
袁鳷听到此语,觉得不太对劲,连忙问道:“哪一支人马到延州来增强防御”
田景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侯云策。
侯云策道:“若党项拓跋人全力南下,延州和鄜州必须全力死守坚城,自已拯救自己。”
田景问道:“那我们要守多久”
“大军到来之时。”
袁鳷脸色有些变了,道:“没有援军,如果守不住怎么办”
侯云策道:“每位节度使都有守土之责,如果守不住,你们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袁鳷和田景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侯云策没有过多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道:“第五件事情,我们要有一支后备人马,这样才能集中力量,前二段打仗之所以为敌所趁,主要原因是各自为战,没有机动力量。延州军和鄜州军要全力防备党项拓跋人,渭州军要对付固原的党项残军,均不能抽调兵卒,而泾州军和凤翔军实力受损甚大,目前仅能守城,没有多余兵力。现在能够机动作战的部队是黑雕军、永兴军、颁州军和庆州军,各军出三千人,组成联军,作为机动力量,由行营统一指挥。”
韩伦急道:“庆州距离盐州和延州都很近,党项人瞬间便至,庆州人马绝对不能动。”
侯云策解释道:“虽然暂时划走三千人马,庆州城内还有五千步兵,守城用不上骑兵,只有准备充分,有这五千步军守城足够了。”
听了此语,韩伦脸青面黑地道:“动了庆州军,若丢失了庆州城,我没有任何责任。”
侯云策冷冷地道:“若你守不了庆州,我会另外派人
第146章 一夜混战
悬门重重落上,把城门重新堵得严严实实,党项军前锋队被切成两队。
党项房当五虎之一的房当澣海和亲兄弟房当烜赫相比,虽说性格较为谨慎沉稳,却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相反,每临冲锋之时,房当澣海总是冲在最前面。
房当明在内心深处极为看重房当澣海,把率领党项前锋队攻占东城门重任交给了他。
房当明和城内伏兵约好在八月八日三更准时动手,二更未到,房当明率领大军来到距离灵州城外约一里的地方埋伏起来。房当澣海则带着前锋队两千步军位于大军最前面,借着黑暗潜伏在距离灵州城墙很近的地方。党项房当步军多来自山间,上下山坡,出入溪涧,如履平地,回骨人称党项房当步兵为“步跋子”,对其战斗力十分佩服。除了前锋队两千步军外,房当明还派出一千弓箭队和一千辅助人马,协助前锋队抢占城门。
房当澣海知道城门打开后,灵州军很快就会来抢夺城门,留给党项军占据城门的时间非常短暂,冲进城的时间越短越有利。
三更一到,房当澣海率着前锋队和掩护前锋队的弓箭手和辅助人马,从潜伏地点现身,不管城门是否已经打开,不顾一切向城门冲去,和前锋队一起行动的辅助人马,每四人一组,拿起长长的厚木板,在壕沟上铺出一条通道。
前锋队踏着木板,冲到东城门不久,东城门准时被打开。
房当澣海冲到部队最前面,率领前锋队一拥而入。如果没有悬门,则大功告成。当悬门落下时,六百前锋队人马冲进灵州城,另外的一千四百名前锋队人马则被阻在城门外。
灵州城在大武时曾是北方边防重镇,防守设施甚为完善,城门两侧和城角设有宽大登城道,连接着沿城墙铺设的环城路。环城路又与各要道相连,构成城内四通八达的网路。不过城内也并非长驱直入之地,环城路后面还修筑一道了高约五米左右、被称为“傅堞”的夯土墙,夯土墙前还挖了一道深三点五米,宽二米的壕沟,壕沟里塞着柴草和竹钉。
入城党项人受阻于夯土墙,挤在位于城墙和夯土矮墙之间的环城路上。因为有夯土墙,进城的党项军如要进入城区,必须沿着环城路向南或向北走,只有走到交叉道口才能沿着街道进入城区。
听到报警声蜂涌而来的大队灵州军,占据了环城路向南面和向北面的道口,堵住了前锋营进城的道路。
此时,在城门洞和党项伏兵争夺城门的灵州军已经全部被前锋军砍杀,房当澣海控制了东城门。
悬门极重,必须攻上城墙,用辘轳才能升起悬门。房当澣海大声命令道:“仁高、丘厚金各率队在环城道的南、北两面挡住敌军,德义率百人队冲击城墙,打开悬门。”
灵州城墙虽有十二米高,为了运送物资和人员方便,城门两侧登城道坡度并不陡。四百名党项军士沿着左右两条登城道,向城墙攻去。
环城道不过六、七米宽,南北两面灵州军虽然人多,真正能与党项军正面交手的军士却极少,后面军士均是干着急,帮不上忙。党项军士把从南面和北面压过来的灵州军死死顶住,让其无法攻到城门洞。
城内还潜伏十几名党项军士,城门处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他们趁乱离开党项人聚居的东城区,在城内四处放火,城内很快火光四起。
争夺城门的战斗打起来之后,城外党项大军迅速逼近灵州,上千名军士越过壕沟,把数十架长木梯搭上城墙。党项军士们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向城墙上爬去,城下党项弓箭手不顾伤亡,拼命往上抛射。
一架轒轀车抵近了城门洞。
轒轀车是大武军装备的攻城制式武器之一,据《太白阴经》记载:轒轀车四轮,车上以绳为脊,犀皮蒙之,下藏十人,填隍推之,直抵城下,可以攻掘,金木火石所不能及。
党项军这次进攻灵州城,带上了全部家当,连很少用到轒轀车也带到灵州城下。十二名党项壮汉手持巨斧,躲在轒轀车下,在轒轀车保护下进入了城门洞。他们挥动巨斧,猛劈悬门。悬门极厚,且包有铁皮,要劈开也不是容易之事,但是持续砍下去,肯定能砍开。
党项房当族的四架飞云梯也被推过城外壕沟。
党项飞云梯其实就是大林军所用的临车,只是叫法不一样。飞云梯悬吊的箭屋可容纳五名军士,伸入空中可达十米以上,能居高临下射击城墙上的守军。
飞云梯上二十名党项军士都是党项军士中箭法非常出众的军士。他们在半空中,利用箭屋挡住城墙上射来的箭雨,用冷箭射杀城墙上的灵州军士。
党项军前几天进攻如儿戏,给灵州军军士造成了党项军怯于攻城的假象,灵州军士们根本没有想到,党项军今晚的攻城行动会如此坚决而凶狠,短时间内,城墙上险象环生、危如悬卵。
灵州军增援得极为快速,一队队灵州军士沿着城墙和环城道不断奔向东城门,把攻进城内的党项军死死压在东城门处。
双方都不能逼退对方,胶着在一起。
东城门城墙上的指挥使王高指挥守卫东城墙的四百多军士,堵住党项军上城的道路上。军士们抬起檑木,向城下地党项军砸去。每一根檑木扔下去,就有无数的党项军被砸死砸伤,另一些军士掉转弩弓,对着攻入城内的党项军不停地以射。
王高见到城内党项人疯狂向城墙上进攻,明白了他们的意图,高声骂道:“想开悬门。做梦去吧。”随后,他下令道:“砍断辘轳的绳索。”
这是为了防止万一的应急措施,只要绳索一断,悬门就很难被提起来,即使城内党项人攻上了城墙也无法打开悬门。几名专门专门操作辘轳的军士闻令后,用大斩刀猛砍辘轳上粗绳索。
王高看着绳索被砍断,狂笑一声,提起陌刀,准备返回登城道口。
登城道口处,灵州军士居高临下,用刀砍,用枪刺,用箭射,数次把冲上来的党项军打了下去,党项军尸体辅满了通向城墙的阶梯。
飞云梯上的党项箭手集中弓箭,射向守在道口处的灵州军。这些隐藏在箭屋内的党项箭手皆是箭法好手,每发出一箭,就有一名灵州军士中箭倒地。
守在道口处的灵州军士受到箭袭,出现了一些混乱。向上猛攻的党项军趁着这个时机,突上了城墙。几十名党项军浑身是血,如地狱出来的魔鬼。
王高大喊一声,冲向道口,横扫陌刀,将一名党项军砍翻在地。党项军数名军士向他扑了过来。王高毫无惧色,挥动陌刀左右横扫,势不可挡。
陌刀是大武步兵所持的双刃长刀,它自西汉斩马剑发展而来,由双手持握,两面有刃的特点又使得陌刀在横扫之时对付不同方向的敌人不用转腕。党项军士皆手持一米多长的腰刀,根本不能抢进陌刀刀圈中,短暂交手,三名党项军士惨叫着倒在了王高刀下。
党项军不敢掠起锋芒,被逼得连连后退。
镇定下来的灵州军士围了上来,把冲上来的数十名党项军士全部砍死在城墙上,缺口重新又被堵住。
王高的勇猛动作吸引了飞云梯上党项军士注意力,十几支羽箭从黑暗中窜出,从不同方向射向了王高。王高正杀得性起,没有提防空中射来的冷箭,后背连中四箭。亲卫们赶忙用盾牌护住王高,把他拖到城垛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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