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纸花船
徐长青一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跟夫人聊聊,为何,你的夫君、父亲,竟然,要将你送给别人!”
“……”
孔夕本来就极为白皙的俏脸,刹那间便是一片惨白,本来还留有的三分困意陡然也消散无踪,惊惧的看着徐长青道:“你,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
徐长青冷冷一笑,直接把腰间的佩刀拍在了桌上。
当然,玥儿已经睡着,徐长青肯定留了力,几乎没发出声响:“你看我像什么人?你们曲阜孔家,本是圣人后裔,食我大明俸禄,备受恩宠,却是恩将仇报,背国投敌!孔夕,孔三小姐,你可知罪?!”
看着原本温润的徐长青陡然化成了一头
饿狼,孔夕单薄的娇躯直哆嗦,根本无法面对徐长青的威势了。
徐长青看着她这可怜模样心中也有些哀叹。
若但有选择,徐长青绝不愿用这种方式对待她,可惜,曲阜城下的水又深又浑,不下点猛药俨然很难打开突破口。
若不是徐长青无意间碰到了孔夕母女,便是模范军在城内的夜不收,都是没有摸到此事。
可想而知这事情到底是有多深。
“扑通!”
孔夕这时终于回神,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惶恐无措道:“军爷,这,这不该民女的事情啊。民女只是一届弱女子,虽是孔家出身,却,却早已经出嫁多年,又怎能知道这种事情啊……”
“呵呵!”
“死到临头你还敢狡辩!你是嫁出去了,可这事情,正是你夫君陈俊彦一手谋划,难道,你还说不管你的事儿?!”
“这……”
孔夕已经惊悚的不成模样,眼泪横流,却还保持着一些清醒,看看徐长青,又看看已经睡着的玥儿,越发的痛苦。
徐长青这时故意叹了口气道:“念在我与玥儿投缘的份上,便也不再太难为你!咱们换个地方,继续审!但是,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某现在便可代表朝廷,直接将你斩于当场!”
“这,民女,民女遵命……”
……
不多时,徐长青和孔夕便换到了隔壁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这是个厨师的房间,比孔夕母女房间的条件要好太多了,至少五六十平方,各种家具、物什,皆是齐全。
此时,这边早已经被徐长青的亲兵全权掌控,房间里已经点起了温暖的炭火。
孔夕也看到了外面值守的几十号亲兵,明白徐长青的身份有点非同寻常,愈发的畏惧与颤抖。
“说吧。你与你夫君,到底有何筹谋?!若敢有半句虚言,莫说你了,便是某,恐也保不住玥儿!”
徐长青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居高临下的俯瞰跪在地毯上、颤抖如筛糠的孔夕。
“这……”
孔夕已经凌乱大半,却又还有着一丝清醒,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无比尴尬又痛苦。
“呵呵。孔三小姐,看样子,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了那!既然你这样维护你夫君陈俊彦,那,本官也没什么好审的了!你就来替陈俊彦背这个黑锅吧!”
“不!”
“不是!军爷,奴我……”
徐长青一提到陈俊彦,孔夕的情绪终于有了崩溃的征兆,急急道:“军爷,奴我,我早已经跟陈俊彦分居多年,早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堪比仇人,我,我怎会包庇他,怎会与他同流啊。军爷,奴冤枉,冤枉啊……”
“你冤枉?”
徐长青冷笑:“谁知道你们现在这做派,是不是装出来?你有什么证据表明,你和陈俊彦已经没有关系,事情皆是陈俊彦所为?”
“军爷,奴,奴实在无言开口啊,家丑不可外扬啊……”
孔夕痛哭流涕,拼命对徐长青磕头。
徐长青心中虽有不忍,戏却是得继续演下去,只能继续强撑着冷冽的质问。
孔夕听到徐长青说出的恐怖下场,终于撑不住了,凄惨道:“军爷,奴说,奴全都说,军爷,您是明是非的人,您一定要为奴做主啊……”
说着,她哆嗦的更厉害,恍如被秋风扫起的落叶,只留
有最后一口气,无比艰难的道:“奴,奴在九岁时,便与人订下一门亲事,但那人并不是陈俊彦,而是济宁府的一户人家。奴的娘亲与其有旧,两家人早有来往。奴与未婚夫感情也极好,小时候便常一起玩耍。可后来,奴快要和未婚夫成亲了,变故突生……未婚夫一家人,在去南京采买结婚物什的时候,在路上遭了劫难,全都……”
这几乎是戳开了孔夕心底深处最深的伤疤,她几如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奴的未婚夫一家罹难后,娘亲也受到影响,她身子本就不好,没几天,就病重去世了。奴也成了这曲阜城的灾星。那年,奴正好十七岁。本来奴已经不报希望,想长伴青灯古佛了却此生,谁知,没过多久,父亲忽然来找奴,要给奴重新说门亲事……”
“这门亲事就是陈俊彦家!”
“陈家是兖州富户,经营多种生意,陈家的祖上,还曾经在京里做到侍郎之职,在周围很有势力。奴不想嫁,却没办法。隔了几个月,便嫁给到了陈家。但是……”
孔夕说着,简直伤心欲绝:“新婚夜,奴,奴没有落红……陈俊彦就像是疯了一样,差点把奴活活掐死……新婚回门的那几天,奴简直生不如死……本来奴还指望回家告知父亲,让父亲给奴做主。可,回到曲阜,不知道陈俊彦给父亲灌了什么**汤,父亲根本不给奴说话的机会……”
“后来,奴实在受不了了,想一死了之,却发现,有了玥儿……”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玥儿后,陈俊彦突然对奴好了许多,不再打奴,也不再骂奴,奴也没想太多,想着既然已经这样,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把玥儿养大。可好日子没过几天,陈俊彦便天天不着家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公婆根本不理奴,奴和玥儿甚至没饭吃……无奈之下,只能回曲阜来。父亲却根本不理奴,还让奴滚回兖州。”
“军爷,可奴知道啊,回兖州,奴根本就没有活路啊……便偷偷留在曲阜打点零工……也幸得娘亲自幼教导奴研习厨艺,奴得以在曲阜好几家酒楼兼职。谁知,也正因此,躲过了那场大劫……兖州撑破,鲁王府被付之一炬,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奴躲过去了。”
“却不料,在曲阜这边的安生日子也没过几天,就又碰到了鞑子围城。也正是鞑子围城之后,奴才知道,陈家虽是在兖州的浩劫里灰飞烟灭,但陈俊彦还活着,并且一直在曲阜。”
“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与父亲说的,竟,竟想将奴送给一位鞑子的大员,父亲竟然还答应了……若不是海城侯爷前几天在九仙山大败清军,奴,奴恐怕已经拉着玥儿上吊了……”
说到此,孔夕已经完全不成模样,眼泪都快要把周围的地毯湿透,几如要凋零在此刻。
徐长青知道其中有曲折,却也没有想到,这里面曲折竟然这么无言,简直就像是一出狗血的台剧。
但到此时,徐长青也基本上捋顺了其中核心,孔胤植这龟儿子的,面上人五人六,实则一直在首鼠两端,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想了一会儿,徐长青给孔夕倒了杯茶,语气平缓了一些,“你别哭了,喝口茶暖暖身子,缓缓。既是……如此,你的罪名,应该不会太过。但有些核心事情你还没有交代清楚。先说第一个吧。你……跟陈俊彦,中间的龌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与你的前未婚夫,已经……所以他才……”
第781章 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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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说出这句话徐长青就后悔了,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这他娘的,到底哪是哪嘛,这简直是仗势欺人……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是覆水难收,徐长青只能强打起精神,保持自己刚正不阿的威猛模样,不让孔夕看出异样。
要不然……
这他娘的简直是无法抹去的污点……
孔夕俨然也有些诧异,惊讶的看向徐长青,明显没想到徐长青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过,看徐长青刚正不阿的模样,她此时本就凌乱,也没想太多,惨笑道:“军爷,您,您是不是打骨子里就看不起奴?奴再不济,也是孔家的女儿,怎会做如此有辱门楣、让祖宗蒙羞的事情?说起来,这也是奴最后悔的一件事,足以让奴后悔生生世世。若早知道,奴的命运会这样,奴就算死也要陪着奴的浩哥哥了……”
“咳咳。”
徐长青干咳几声,忙道:“三小姐,你……你别介意,主要是这事情,不问清楚,某也不好往上面交代那。那,既然是这样,为何,你在新婚夜……”
不得不说,华国几千年留下传来的虎皮实在是太唬人了,当然,其中也有锦衣卫的加成。
孔夕看徐长青这般刚正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再怀疑,惨笑道:“这事情,本来奴也不清楚。还是去年在卿月楼帮厨的时候,无意间听一位妈妈说起来,可能奴年轻时骑过马,又正好来了月事,所以才……但是,军爷,奴可对天发誓,奴,从没有做过辱没门风的事情!纵然陈家对我不仁,我也从没有对不起陈家半分!”
看着孔夕信誓旦旦的刚猛模样,徐长青忙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三小姐,有玥儿在,某还是相信你的人品的。但是陈俊彦这边究竟是怎么回事?还需要你说的清楚些。”
“陈俊彦此人……”
孔夕此时已经好了不少,跪在地上皱着柳眉思虑,半晌,道:“军爷,奴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奴的父亲,可不是好蒙蔽之辈,但是,就是心甘情愿的听他的话。而且,陈俊彦交由广泛,虽只有秀才功名,却已经找到了入仕的渠道。若是兖州不遭此大劫,恐他已经入京为官。但是,具体的,奴也说不清楚。奴本来便与他感情不佳,后来更是凋零……”
徐长青点头,又道:“三小姐,你说的这个京里,是北京还是南京?”
“嗳?这个……”
孔夕没想到徐长青会问的这么细,有些发楞,片刻才回神来:“军爷,这个,奴真说不好。说起来,陈家在北京和南京都有不少关系,奴也不好擅自揣测。如果真要奴揣测,奴猜测,北京应该更多些。毕竟,天启年间,陈家老太爷还在北京为官,奴没听过他调去南京……”
徐长青缓缓点头:“三小姐,你所说这一切,已经为你脱罪不少,玥儿的株连之罪也被开脱不少。那咱们再说下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衍圣公爷与陈俊彦,要把你送给城外大清国的哪个大员?”
“这……”
孔夕柳眉紧蹙,到此时,她已经适应了徐长青的事无巨细。
思虑一会儿道:“应该是个汉人大员,但是具体姓甚名谁,奴一时也说不好。奴只是无意间听到,当时他好像在驻守曲阜城南门……”
……
徐长青本来还想再审问孔夕
一些细节,但看孔夕的状态实在太差,便对她连哄带吓一通,让人把她送回去先休息。
对于徐长青的‘法外开恩’,孔夕自是又一番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后才离去。
待孔夕离去,嗅着房间里她留下的盈盈幽香,徐长青不由深深的嗅了一口,眼神却愈发凛冽。
思虑一会儿,徐长青直接招过张太平,让他去查当时驻扎在曲阜城南的清军守将,到底是哪个杂碎!
这东西,对于其他明军或许是个无头烂账,并不好搞,但曲阜城中有着不少模范军的骨架与哨探,在这方面都有记录,并不难查。
模范军的体系,在很大程度上,基本已经不逊色与后世的近代军队!
直到房间内孔夕留下的幽香全都散去,徐长青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回去今晚下榻的秋园。
秋园是个占地至少得七八亩的三进独院,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恍如世外桃源般。
便是徐长青也不得不佩服,论享受生活,他比大明的这些勋贵、士大夫阶层,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种园子,哪怕放在后世,同样是放在这个小城,至少也是亿级起步。
不过徐长青此时却没心情品味这园子的优雅,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想了一会儿,徐长青本来想把孔芹招过来,一边消消火气,一边跟孔芹打探一些消息,但仔细思量,徐长青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
相对于并不用怎么费力就能引上道、并且很好掌控的一众豪商们,哪怕包括北方勋贵,衍圣公孔胤植这边着实有些特殊。
别看孔胤植此时对徐长青几乎言听计从,亲如兄弟,可他要真跟徐长青翻脸,便是徐长青也没有什么真正制衡他的手段。
说白了,这就是个烫手山芋。
一旦走到那一步,你搞他也不是,不搞他也不是……
但此时孔夕露出来的这个引子,无疑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让徐长青更好的把握孔胤植的脉络!
对付孔胤植这种人,强来是没有效果的,只能以吓唬、恐吓为主。
……
一夜虽是思虑许多,理顺了不少思路,但一大早,徐长青便起床来。
外面,又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花,整个世界一片迷茫,也让雪中的秋园更有韵味。
徐长青心中也有些感叹,若这种时候,牵着孔夕的小手,在这里漫漫步,何其快哉?
不过,徐长青并没有贸然,还是先去松月搂那边查看了一下布防,又直接招呼张太平等人返回军营视察一遭。
一通忙完,已经巳时出头,徐长青这才优哉游哉的返回来。
或许是昨夜孔胤植众人都有点嗨,孔胤植到现在也没过来,却也正合了徐长青的心意。
换上了一身亲兵把总的官袍,徐长青正准备去孔夕母女那边看看,张太平快步过来:“大帅,已经查出来了。前些时日在曲阜南门围城的,共有四部。分别是马光远,石廷柱,吴三凤,祖泽润。但真正在南门围的最久、基本没有变动的,是祖泽润部!”
“祖泽润么……”
徐长青慢斯条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太平,这边便交给你了,若孔胤植过来,让他在松月搂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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