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伴风行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我习惯了独居生活。」
 「独居?一辈子?」她再问。
 他笑而不语。
 各人又回到工作岗位上。
 一个穿著空姐制服,拿着小行李箱的漂亮女孩子大步进来,高而苗条,十分神气。
 「请问——」那女孩子问。
 「啊——你一定是唐晓芙小姐了,」周宁站起来,由头到脚打量她一番,「我是周宁,李先生的秘书。」
 「隽之在吗?」晓芙问。
 「晓芙——」他已闻声而出。
 「我跟公司车来到中环,反正近你公司,就摸上来了。」晓芙开朗愉快,「我把行李寄在这儿,我去洗头,吃点心,然后等你一起下班。」
 「好。」他点头。却下意识望望周宁。
 周宁正微笑着,仿佛等他这一眼。
 「我就走,不打扰你上班。」晓芙识做,眨眨眼,挥挥手,大步去了,「等我一起下班。」
 隽之把晓芙的行李放在角落,转身看见微笑着的周宁,她什幺时候也跟着进来?
 「唐小姐非常漂亮,非常时髦,也极可爱。」她说。
 「是。不过我看着她长大。」
 「这并不代表什幺。」周宁语气很是特别,「反而你们之间有更多共鸣,更多了解。」
 「或者是。」他不想谈下去,「下个月她哥哥结婚,我会去美国一趟。」
 「我知道,那个人叫唐健。」她说。
 他忍不住失笑。
 「我的事你真的了如指掌。」
 「当然。否则,怎幺当秘书?」她颇自得。
 然而秘书——真该管这幺多?
 「秘书其实等于管家婆,是不是?」她又说。
 「这——不大一样吧!」他摇头,「一个公一个私,是不是?怎能一样?」
 「像你们这种单身的老板,其实公私并不分明,」她笑,「唐小姐不是找上公司来吗?」
 「晓芙只是——顺便。」他说,「有公事吗?」
 「没有。」她立刻退出去,「今天的公事并不多,唐小姐若回来得早,你可以先走。」她是真心好意?或是——他不愿想下去,除了这一方面,周宁实在是个好秘书。
 三点钟,晓芙又有电话来。
 「我就洗好头,我会去置地二楼喝下午茶,四点半上你公司合适吗?」她甜蜜地说。
 「随时欢迎。」他真的,「今天我会补偿上次的迟归。你想去那儿玩?」
 「随便。只要你陪我,去哪儿都一样。」她笑,「不过我个天比较累,二十小时没休息了。」
 「好。我会安排—个比较舒服的节目。」他愉快的。
 见到晓芙的确是愉快的事,她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又能干成熟,根本是她在照料他。
 但是——汤恩慈呢?他还是念念不忘这名字。
 晓芙很准时,四点半果然到达。
 洗了头,化了淡淡的妆,她有焕然—新之感,完全看不出疲倦。
 「好漂亮。」周宁先赞她。
 「谢谢。」晓芙笑,「要见隽之,当然该打醒精神。」
 并且顽皮地眨眨跟。
 「有什幺事要帮忙,通知—声就行了。」周宁表现了太多的好意。
 「一定。」晓芙走进去。
 「再等我一阵。」隽之目不转晴地望着她,她代表青春美丽,无可置疑,「五点钟离开。」
 「ok。一切听你的。」她乖乖地坐下来。
 总经理在这时候走进来,其实他并不算上司,顶多相隽之平起平坐,但他们却互相尊敬、推崇。
 「隽之,有一点小事——」总经理一见晓芙,呆了一下,立刻,眼睛光亮起来,「对不起,不知道你有客人。」
 「不要紧,她是唐晓芙小姐,我的小妹妹。」隽之有丝窘迫,「他是黄志强,公司的总经理。」
 「黄先生。」晓芙大方地伸出手来。
 黄志强用力握一握,很兴奋的样子。
 「唐小姐是泛美空姐?刚来本港?」他问。
 「是。我和隽之,从小是朋友,所以每次来港,都住他那儿,比较安全方便。」她说。
 「既然这幺巧碰到了,我们不如一起晚餐,算替你接风?」黄志强很明显地表示好感。
 「这——」她犹豫。
 「没问题,反正我们也打算在外面吃饭。」隽之笑,「就在楼下餐厅吧!」
 「一言为定。」志强望着晓芙,几乎回不了神,惊艳之色,溢于言表,「就这幺半吧!我们五点半去?」
 「太早了,」晓芙笑,「我和隽之还要去买点东西,我们不如六点半在餐厅见?」
 「好,好,我会准时去。」志强转身离开。
 「你不是说有点事的?」隽之问。
 「明天再说,小事而已。」
 晓芙望着他背影,好久才说:「这个人当总经理是否太过于浮躁,沉不住气?」
 「错了,平日他十分稳重,踏实。」隽之笑,「今天——大概是见到你的缘故。」
 「不怕太太生气?」
 「和我一样,还是王老五。」他笑,「是不是我们真要买东西?」
 「当然不。」她顽皮的,「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当然要支开他。」
 「我们去哪里?留在办公室?」他低声问。
 「楼下餐厅坐着喝杯水就行了。」她伸伸舌头,「妈妈和哥哥都有事跟你讲。」
 「你这幺匆匆忙忙,明天离开?」
 「怎幺会呢?我苦苦安排来香港,当然起码停留三五天才甘心。」她笑,「哥哥要你一定参加婚礼。」
 「一定。」他点头,「伯母呢?」
 「她说要你做伴郎。」她哈哈笑,「因为我是伴娘。」
 「这也没问题,义不容辞。」
 「行了,事情讲完,剩下是我们俩的时间,」她说,「一定要等到五点?」
 「走吧!」他笑,「我舍命陪美人。」
 「美人?不见得吧?」
 「你不见黄志强失魂落魄吗?」
 「不许胡说,」她不高兴,「那幺陌生的人,我不可能跟他交朋友。」
 「说得这幺肯定?」
 「我知道自己的事,」她咬着唇,「我很有原则。」
 「你的原则是什幺?」他忍不住问。
 「我坚持要我所喜爱的人!」她说。
 虽然晓芙对黄志强并没有好感,但晚餐的气氛还是非常好,做惯空姐的晓芙,很会应付人。
 回家时,她一直嚷。
 「真累。本想轻轻松松地吃餐饭,结果要应付一个陌生男人。」
 「志强是很好的人,香港出名的王老五,又不沾花惹草,背景、条件又一流,有什幺不好?」他反问。
 「没说他不好。他不该莫名其妙,硬生生地挤进来和我们晚餐。」她倒在沙发上。
 「我相信挑剔女人的志强,一定对你一见钟情了。」隽之笑得好开心。
 「哪有这样的事?我从来不信一见钟情,那是短暂和靠不住的。」
 「别太主观,我明白志强,他对女人也是宁缺勿滥,很难得的。」
 「所以你们是好朋友。」她笑。
 「我们在工作、思想、性格上都合得来。」
 「那也没有理由一定要把他推销给我。」她说。
 「是他对你一见钟情,我没有推销。」
 她想一想,不再说这题目。
 「你的秘书人很好,很nice。」
 「她——是,还不错。」隽之苦笑,「做事负责。」
 「她模样很古典的,像国画中人。」
 「是吗?我没这感觉。」
 「你这老板,大概人家长成什幺样子也没正眼看清楚吧!」她笑,「跟哥哥一模一样。」
 「唐健怎幺同呢?下个月结婚了。」
 「我实在很想问他,在什幺个情形之下遇见嫂嫂,爱上她。」她实在顽皮地说,「他都不正眼看女人的。」
 「爱情是感觉,不看也知。」
 「你懂爱情?」她眼中光芒一闪。
 「书上是这幺写的。」他脸红了,「我没试过,怎幺懂呢?」
 但是,他想起汤恩慈,这个时候,心中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刺痛。
 恩慈对他完全没感觉,是吧!她对王森好得多。
 「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三十岁的男人还没有恋爱过会被人笑老土的。」她说。
 「又不能随便找一个人恋爱,」他摇头,「要在适当的时间,遇到一个适当的人才行。」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可爱处,不能只看表面,要发掘。」她说。
 「在目前这社会来说,发掘是很奢侈的事。」他摇头叹息,「多数年轻人认识不久就上床了,很可怕!」
 「不能一概而论,」她提高了声音,「最主要的还是看个人;譬如你、譬如哥哥、譬如我——譬如黄志强。」
 他想想,无言地点着头。他想说还有恩慈,这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他真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别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甚至一个眼神都令他想起恩慈,怎办呢?
 实在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真是没爱过任何人?」她歪着头望他,「从小到大?对任何一个女孩子?」
 他呆怔一下,该怎幺答。
 「或者说——我也遇到过一些令我心动的女性,但是——没有机会发展。」
 「我不明白,你不能追吗?」她问。
 「时间不对。」他只肯这幺说。
 她想一想,笑起来,笑得很甜,很满意。老天!她不是误会了什幺吧?
 「时间不是问题!」她微微脸红,真的,她居然误会了,「只要你喜欢,机会始终还在那儿。」
 她是指自己,是不是?她误会以前她太小,他不能追她,现在鼓励——
 这误会何其大?
 「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甜甜一笑,「你这人就是什幺事都放心心里,说出来不是大家都好些?」
 「晓芙——」他为难极了。
 他不能伤晓芙心,不能令她不开心;这幺好,这幺乖的小妹妹,他——他真是罪大恶极。
 「今夜休息吧!我们还有好多时间聊天,」她站起来,「我实在累得眼睛也睁不开。」
 她径自返回客房。他只能呆呆的坐在那儿。
 该用什幺办法解释清楚而不伤她?
 他开始烦恼,万分烦恼。
 冲完凉的晓芙大概已睡了,他仍坐在客厅。
 突然间,他心中异常思念恩慈,几乎忍不住立刻冲去她家见她。
 如果不见恩慈,他怕今夜无法入睡。
 左思右想,折腾又折腾,他终于拿起电话,拔了恩慈的电话,拨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
 「喂!找哪一位。」是她的声音,平静而淡然。
 是她!他吸一口气,心都揉痛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幺萍水相逢的她会令他如此这般。
 「恩慈,」他再吸一口气:「是我,李隽之。」
 「啊——是你。」她显然意外。她没叫他李先生,也没叫隽之,一个「你」字,有点莫名其妙的「暧昧」。
 他感觉到这暧昧了,有一丝难言喜悦。因为她记住他的,而且并不陌生。
 「对不起,这幺晚还打扰你。」他几乎口吃起来。贸贸然这幺打去,根本不知道说什幺话。
 「不要紧,我在看书。」她淡淡的。
 「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上次做礼拜也没见到,不知汤伯伯怎样了?」
 「我有去做礼拜,可能人太多,没见到。」她缓缓回答,「爸爸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
 「我想——想看看你们,不知方便吗?」他问。
 「现在?」她吃惊。
 「不,当然不是现在。」他急忙解释,「明天或后天,随便你说日子。」
 「你可以随时来,」她说,「不过平日我比较忙,如果方便,星期六下午如何?」
 星期六下午——现在才星期二,还有四天——但是,总比见不到她好。
 「好,当然好。」他连忙答应。突然福至心灵,「或者——我把他带到郊外晒晒太阳?」
 「方便吗?」她是同意的。
 「方便,方便,我开车来。」他喜出望外,「两点?」
 「好。我会预备好等你。」她说。
 她完全没有收线的意思,实在太好了,对不?
 「王——王森好吗?」他忍不住问。
 「有两星期没见他了,」她淡淡地笑,「听说公司派他到外国去学习,一个月才回来。」
 「啊!」他狂喜,天赐良机,「他没告诉我。」
 「走得比较匆忙。」她说。
 「那——那——」
 「你休息吧!太晚了,星期六我们再谈。」她说。然后立刻收线。
 隽之意犹未尽地拿着电话出神,他居然和恩慈这幺安详地谈了这幺多话,今夜——他恐怕还是要失眠。
 他们算是有一个约会了,是不是?是不是?
 想到星期六,笑容从心底涌出来。这是他和恩慈第一次约会,希望是好的开始。
 没有王森在一起,恩慈对他接近得多,真的。今夜恩慈的确当他是朋友了!
 朋友!他和恩慈,多幺令人开心的事!
 他可以带她到乡村俱乐部,他是会员。那儿该是个好地方,人不杂,又有草地——越想越兴奋,他竟然坐了起来,忍不住手舞脚蹈。
 恩慈——
 突然间,他想到晓芙。晓英还在隔壁的客房里,晓芙这个星期六还可能留在此地,她——
 他摔摔头,还是几天后的事,星期六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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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伴风行 第三章
 星期六,艳阳天,却是那种晒在身上并不灼人的阳光。秋天已无声无息地来到了。
 隽之的心情并不如天气这幺和煦、开朗,晓芙要星期一才回西雅图,而且昨夜口口声声约他今天郊外去玩。但是恩慈的那个约会——是他渴望了一辈子的,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
 他几乎矛盾了一夜,清晨起床,还不知道该怎幺对晓芙讲,痛苦极了。
 仍要上半天班,他无言地回到办公室。
 周宁在那儿轻松的哼歌,心情极好的样子。
 这女孩子,前一阵子还对他虎视眈眈,现在有了新对象,应该改变了。他不懂她,完全不懂。
 「早啊,波士,」周宁打招呼,「咦?什幺事?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事,我没事!」他急忙掩饰。
 她不是笨的,知道他没说真话。
 「如果当我朋友的话,说出来或者我可以帮一点忙。」她和前一阵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真的没有事。」他摇头。
 她替他泡好茶,送上信件和早报,就静静地退下去。
 他无心看报,更别说阅读信件,四小时之后的事解决不了,他一定会得罪一方的,该怎幺办?
 他是万万不能失去恩慈的约会。
 过了一阵,他自己也忍不住失笑,其实,他早就有了选择,他会去思慈那儿。
 他是自寻烦恼。现在剩下来的问题是:怎样能向晓芙交代。
 即使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个更好的法子。快下班时,周宁又进来了。
 「我约了人在铜锣湾午饭,想早十分钟走,免得大家一起下班时叫不到车。」她要求。
 「可以,不过——有件事不知你的意见如何?」他硬着头皮说。
 她望住他一言不发。
 于是他说出晓芙与恩慈之间的矛盾。
 「那幺,打个电话告诉晓英就是!」她简单说。
 「要怎幺说才能令她不生气?」他问得天真。
 「生气恐怕是免不了的,不过——你说实话,女孩子比较容易原谅说真话的人。」她笑。
 他考虑一阵,点点头:「谢谢你。」
 周宁微笑着离开,已经去赴朋友的约会了。隽之又犹豫了一阵,终于拨通家里的电话。
 「哈罗!隽之吗?」晓芙愉快的!
 「是。晓芙,我——下午不能回来陪你了。」他极困难的说,「因我要去看恩慈——的父亲。」
 晓芙呆怔一下,立刻说:「她父亲怎幺了?情况不好?」
 「不,不,只是——例行检查,」他额头冒汗,「恩慈的男朋友不在香港,所以我要帮忙送他们去医院。」他还是说了谎。
 「要不要我也来帮忙?」晓芙热心的说。
 「算了,我去就行了,」他觉得背部也满是汗了,「我会——尽可能地赶回来。」
 「好,我等你。」她说答应,却颇失望,「你不必赶,汤伯伯的身体重要。」
 「谢谢你能谅解。」他由衷的。
 「我非谅解不可,这是正经事。」晓芙年纪虽轻,却非常懂事。
 「明天——明天我陪你一整天。」他很内疚。
 「你不去教堂吗?」她反问。
 「那幺——明天下午,」他透一口气,「早晨你也去教堂的,是不是?」
 「是,我会去。」她说。
 「那——今天下午你怎幺安排?」他关心的。
 「在家等你咯!」她理所当然。
 「不好,我没有确实回来的时间,」他说,「你最好找点什幺事做做。」
 「那你快点回来吧。」
 「我尽量在晚餐前赶回来。」他说。
 她显然又呆怔一会儿,然后说:「好吧。」
 收线之后,隽之松一口气,却立刻又有莫名的不要,自己也不明白为什幺。
 是晓芙那呆怔之后的沉默或简单的回答?他真的弄不清楚。算了吧!吃点东西就立刻去恩慈家。
 午餐后,他还到超级市场买了汽水、水果什幺的,然后才开开心心去找恩慈。
 恩慈早已准备好在等他,她是个一是一,二是二的女孩子。
 帮着她推父亲出门,又抱他上车,把轮椅放好。他一直是兴奋和愉快的。
 恩慈和平常一样,脸色素净,不施脂粉,总是穿裙子的她,今天穿条长裤,特别清爽。
 「我们去乡村俱乐部?」他说。
 她微微皱眉,然后说:「我希望去郊外,很原野的那一种,而不是俱乐部之类。」
 他有点尴尬,忙着把汽车转弯。
 「对不起,我没有先问你的意见。」他怆然。
 其实他下意识也不想去乡村俱乐部,他不是买了那幺多汽水、水果吗?
 「我倒是很喜欢政府的郊野公园。」她说。
 「我们就去——可是我不认识路。」
 「我认识,我做社工的!」她笑。
 恩慈很少笑,就算笑也很淡;今天看来特别开朗,特别愉快似的。
 隽之的心立刻被感染了。
 他们终于在西郊郊野公园停下来,老人家在树下休息,他们也坐在轮椅边。
 隽之有个感觉,这好象是一幅家庭乐的画,小夫妇陪着有病的长辈晒太阳,一股暖流流过心胸。
 他的脸色也更柔和了。
 恩慈一直沉默地注视着远方,不知道她在想什幺,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
 「其实你不必再对我们补偿什幺。」她说。
 「我什幺都没做,怎能说补偿?」
 「我们父女俩依然可以平淡地过下去,」她说,「而我也是个甘于平淡的人。」
 「我没有——试图改变什幺啊?」他急了。
 「你和我们不是同一阶层的人,相信大家都清楚。」她安详地说,「希望你不必委屈自己来将就我们。」
 「我一点也不委屈,你怎幺这样说?」
 「这是我的感觉,」她微微一笑,「你的工作圈子、生活圈子,你的朋友都与我们不同,根本上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对不对?」
 「不对,完全不是这样的!」
 「不必分辩,我和王森都有这感觉。」她望着他,「每次你来我们家,我都感到压力,真话。」
 她说得非常、非常之诚实。
 「怎能这样——排斥我?我十分喜欢去你那儿。」
 「我知道,我也看得出,感觉得到。」她又笑,「但是也请你相信我们的感觉。」
 「你是说——拒绝我再去你那儿?」他脸变了。
 「不——我的意思是——」她十分聪明,「我们只能是这样的朋友。」
 她竟然截了前路,她——
 「我知道,王森是比我强很多。」他黯然。
 「错了。他也只是我普通的朋友,因为认识久了,比较能了解!」她慢慢的,很慎重的说:「而我,是一个献身于工作的女人!」
 「献身工作?一辈子?」他傻了。
 「是,对我来说,这种奉献就是我生活的意义。」她是认真的,「其它一切,我全不考虑。」
 「恩慈——」他说不出话。
 她微笑望天,非常虔诚。
 送恩慈父女回家后,隽之颓然返来。
 恩慈已经很明白地拒绝了他,一辈子献身于工作,很堂皇的借口,他遭拒绝。
 情绪低落的进了门,柔和的音乐伴着晚餐的香味,晓芙笑吟吟地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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