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庄秋晴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我刚回来的时候,的确觉得很累,”黛梅莎承认,“可是现在,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刚才睡了一下,现在一点儿也不困!”
 “那么,你可别看书看一整夜不睡觉,当心把眼睛弄坏了!”嬷嬷警告她。
 她一直认为烛光太暗,不能看书。黛梅莎从小就听她唠叨到大!
 “晚安,好嬷嬷!”她说,“别为我就心,别忘了哟,明天我要穿上最好的一件长礼服。”
 那也不过是另外一件白麻纱裙罢了,只不过是新的,而且四周镶著漂亮的缎带,不像其他衣服那么素净。当初买那些缎带的时候,她和嬷嬷都有些心痛,认为是一笔大开支呢!
 剩下黛梅莎一个人在房里,她除下衣服,换上睡抱,再罩一件也是嬷嬷做的军袍。领口贴著颈子,饰著一圈花边。
 她照著母亲教她的方法开始整理头发,梳得光亮柔轻、她还是觉得十分清醒,就拿起书本,强迫自己专心阅读。
 她点了两根腊烛,嬷嬷会认为那很浪费,不管什么眼睛不眼睛。
 渐渐地,书的内容吸引了她,她读得浑然忘我,直到猛然地听到钟敲十二响,是午夜了?
 “我一定得睡了!”她告诉自己,把书本合上,整齐地放好。
 修士房的每一件东西都得放同原位,因为空间实在太小了。
 她伸个懒腰,坐得太久,黛梅莎觉得有些窒塞,突然很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修土房有个美中不足之处,就是通风不太好。
 她刚到这儿来睡的时候,就觉得有些闭塞气闷。
 “我要下楼去,到花园里站一会儿。”她想,“我要深呼吸几下再上来。这样总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她穿上平底轻鞋,开始静悄悄地走下褛去。她下了顶楼,到一楼,正要往下走,突然听到红屋里有声音传来。
 有人正故意压低声音说著些什么事情。语调中好像有什么暧昧,故意地哑著嗓子。
 她一点没想到自己在偷听别人的隐私,不自觉地停住脚步,垫起脚从眼洞里望出去。
 她这时想起,这房间里住的是法兰士爵士,那位她不喜欢的人。
 她看到他坐在床沼上,仍然穿著晚礼服,不过已除下了领结。
 “你把我要的东西带来了?”
 黛梅莎听到他用低沈的声音说。这使他的话更显得神秘兮兮的。
 她轻轻地移动了一下,希望能看到他是在跟谁说话。她很惊讶的发现,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个小厮,穿著条纹背心,那大概是法兰士爵士家的传统纹饰,她想。另外一个长相粗野得多,十分低俗,颈上国著一方红巾。
 他手里拿著帽子,不安地绞著帽子说:“是的,大人!”
 “你确定乐力够强吗?”法兰士对著一顶似他小厮模样的那一个问道。
 “我敢发誓大人,克鲁萨德吃了,明天一定跑不成。”
 “好得很!”法兰士十分满意。
 黛梅莎呼吸都快停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刚刚听到的话。
 “那就快去啊!”法兰士命令道,“不过,进马房之前,一定要先弄清楚是不是每个人都在睡觉!”
 “我们会小心的,爵爷!”小厮回答。
 黛梅莎没有继续往下听。她已经晓得他们要做什么了。
 常常有人传说,有些人在赛马前夕用药把马迷倒,使它不能出赛,所以马主都特别派守卫巡视马房,以免发生意外,可是她相信,伯爵一定从来没有想过,在兰庄里居然也会有危险。甚至连亚伯特也不会料到。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叫醒杰瑞。可是她无法直接进入他房间,如果从走进里过去,又怕会碰到刚刚和法兰士说话的人,甚至法兰士他本人。
 几乎没有再做考虑,她的脚步直奔密道另一端,往主卧室跑去。
 她步下阶梯,朝炉旁的秘密嵌板走去,这时才稍微冷静下来,问自己,“我这样做对吗?”她也想到,如果杰瑞知道了,不知会有多生气!
 然后,她跟自己说,救克鲁萨德最重要,别的,她管不了那么多。
 她怎能坐视它被迷倒,明天无法出赛呢?
 不止伯爵会大失面子,让克鲁萨德退出比赛,他和杰瑞也会输掉押在克鲁萨德身上的钱呢。这种事竟然发生在兰庄里,真是莫大的遗憾和羞辱啊!
 她向前一推,连看也没看一眼!
 密门开了,她踏入父亲生前住的房间。
 窗帘拉起了。籍著灿烂星光和皎洁的月色,可以清楚地看到伯爵躺在床上酣睡著。
 黛梅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说……
 ***晚上的家庭聚会共有六个他最亲近的朋友参加,他十分愉悦地吃著晚餐。
 菜式非常好,酒也香醇可口。虽然话题总脱不了赛马,不过每个人也都穿插进一些有趣的见闻轶事。
 他们机智而幽默地谈著这些趣闻轶事,气氛之好令伯爵觉得国王陛下不在场,实在是十分可惜。
 如果乔治四世有什么特别嗜好的话,那就是机智对谈了。他自己本身极擅于此,反应敏捷,头脑聪颖,谈起话来,妙趣横生。
 “今晚真是棒透了,法利恩!”一位客人临走时对他说,“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笑得比今天还厉害!”
 伯爵上楼就寝时,暗自庆幸他坚持大家早点儿休息是明智之举。
 像国王陛下一样,他极端厌恶拖得太久的宴会,他也讨厌那些喝了太多酒而显得颠三倒四的人。
 他本身是一个有节制的人,觉得醉汉十分惹人讨厌。他绝不允许自己被人讨厌!
 他上了床,耳边又浮起契尔大人的感叹:“这次的阿斯考特,是历年来最愉快的。我不仅赚到了钱,更享受到从未有过的舒适。在这里,一切都这么安详宁静,我晚上睡得像小孩子一样呢!”
 伯爵自己也深有同感。
 在这里,没有吵闹的女待和跑来跑去的马夫一大清早就把他吵醒。新鲜清冽的空气从窗间渗入,带来松香和花气。
 他几乎一倒下就睡著了。突然间,他惊醒过来。
 就好像他突然嗅到了危险,多年的武士训练使他反应异常灵敏。
 他坐起身来,听到一个非常柔和的声音说:“到克鲁萨德那儿去,到克鲁萨德那儿去!”
 他转向声音出处,不敢相信地瞪视著“白衣姑娘”的鬼魂。
 这个影像和他在长廊上看到的完全一样。现在她又来了,站在壁炉旁边,籍著窗外射进的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
 她又开口了:“赶快去克鲁萨德那儿!马上去,很紧急的!”
 伯爵坐直了身子,就在这时候。白衣姑娘消失了。
 刚刚她还在这儿,一忽儿又不见了,只剩下壁炉的影子,映著黑暗的嵌板。
 “我一定在做梦!”伯爵自语。
 可是,他明明清醒得很。而且,从她声音中的急迫,他晓得自己该照著她的话去做。至少,他也可以证明这整个事情是不是他自己的幻想。
 他下床来,抓起一件上衣,一条紧身长裤,匆匆穿上。如果道森看他这样穿衣服,一定要很不高兴。他喜欢仔细地给他的主人著衣。
 他飞快地从衣橱里抓著一件外衣穿上,松松地打了一个领结、然后,一脚套进一只轻跟便鞋里。他把房门打开,走下甬道。
 整楝屋子一片漆黑,只有一根银烛上的腊烛在厅里燃著。
 伯爵拿起烛台,照著甬道。他知道,这条甬道可以通往马房。
 他一直拿著烛台,直到回房边门才放到桌上。他打开门栓,走了出去。
 夜晚清冽的空气拂在他脸上,他不禁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居然对一场梦认起真来。
 不过,他想,就算他发现克鲁萨德安全地在马厩里,没有受到任何骚扰,也可以循原路同去睡觉,没有人会晓得他看到过鬼,或管他什么东西。
 “我想,晚上喝的酒比我预料的强了一点,又因为口渴-多喝了几杯。就是这样!”他做下结论。
 不过,那位“白衣姑娘”倒是像真的一样。如果她真的是鬼,鬼会说话吗?
 他发现他对这个问题完全外行。他绕过巨大的橄榄树,看到了马房,也看到一个东西在前面移动。
 他本能的停下脚步。
 那个在晃动的东西就在马房入口。一刹时,他又觉得那是他的幻觉。突然,那个东西又开始动了。
 现在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手。有手,必然有人。
 他静静等著。
 几秒钟之后,他发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移动著。他们的样子明摆著就是不干好事。他们蹑手蹑脚地朝马厩走去。
 他们沿著屋子的阴影移动著。伯爵知道,白衣姑娘的警告来得正是时候。
 他记起来,马夫跟他说,庄上主要马厩的门栓坏了。
 那时候伯爵根本没听进去。他觉得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马夫们,不用说,一定正在马厩那头呼呼大睡,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的行程是最后一刻才改的,那些不法之徒怎么会晓得他住在那里呢?
 他的便鞋踩在鹅卵石上毫无声响。他一阵风似的卷进马厩,他们正在克鲁萨德的廊前,动手打开铁门。
 第一个人转回头来惊视著他。伯爵一把抓住他,朝下巴就是一拳,他整个人飞了出去。
 另外一个人,个子较大,也凶悍得多,向他冲来。伯爵曾授业于当代最伟大的职业拳击家杰克森先生,又在他的夥作曼多沙那儿习得拳击技巧。这场打斗根本就是一面倒。
 马上,对手就被摆平了,倒在一边,昏迷不醒。
 伯爵这才大声喊人过来。马夫们齐奔过来,包括他的驯马师巴克斯特和老亚伯特。
 他们搜查了两个昏迷的人,发现他们身上藏的药。他们打算拿这个来蒙倒克鲁萨德。
 巴克斯特把药放在掌中,交给伯爵,说:“我很抱歉,大人。我顺该留一个人守卫这些马的。我以为我们在这儿安全得很!”
 “我们得了一个教训。将来可别忘了,巴克斯特!”
 亚伯特拿著灯笼照那个身材较小的人,大声叫起来。
 “怎么啦?”伯爵问。
 “我看过这个人哪!大人。他住进兰庄以来,到过马房好多次了!”
 “住进兰庄?”伯爵注意地问。
 “是啊!大人!他告诉我他最喜欢马了,尤其是克鲁萨德。”
 “他是谁?”伯爵追问。
 “他说他是小厮,大人!喏,您瞧,他穿著小厮的制服哪!”
 伯爵往下看。在灯笼的光下,他看到他背心上的钮扣和上面刻的纹章。
 “把这两个败类给我绑起来,明天一早,我要把他们送交给马场警官处理。”
 “是的,大人!谢谢您,大人!我只能说我感到非常惭愧,居然发生这种事情。”
 “还好我及时得到警告!”伯爵说。
 “警告?大人?”
 这个问题,伯爵走同屋子里时心里想,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回答。
 他走上楼去,砰然把红屋的房门打开!
 法兰士服装半卸,尚未入睡。
 伯爵进来时,他脸上的表情又惊又愧。
 “我给你十分钟,你马上离开这衷。”伯爵斩钉截铁的说。
 “怎么……”法兰士开口,却被打断:“你要是聪明,最好离开英国。你的同谋一定会把实情告诉警察,你不久就会收到拘捕传票的。”
 法兰士没有说话。
 一时间,伯爵几乎想一拳把他掼例,想想又觉得这反倒有失他的尊严。
 “十分钟!”他重复一次。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到了他自己的卧室,刚刚所发生的事在他心头澎湃翻滚,他瞪视著刚才白衣姑娘出现的地方,良久不能释怀。
 他朝著她站立的地方走去。
 一股似有似无的甜淡香味传过来。他晓得了,是谁留的纸条,叫他不要喝那杯酒。
 “先是我,然后是我的马!”伯爵说著,抿了抿嘴角。
 鬼是不会写字的。就算会说话,也不至于会写纸条啊!
 他站著,双眼直视她刚才站过的地方,然后把手伸到嵌板上,开始慢慢地抚摸一块块嵌板。
 在他记忆深处,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有一次他和父母亲到渥榭斯特的屋子里度假。
 那楝屋子年代非常久远,四周围著濠沟。那时候他还很小,最喜欢那条濠沟了。
 父母几乎不怎么照管他。他们并没有其他的小孩,所以他和那里的管家特别亲近。
 管家是位很和蔼的人,拿许多打仗的图片给他看,还告诉他许多戏剧化的历史故事。每个故事都和这楝屋子有关联。算是这老屋的典故了。
 他聪明又乖巧,管家告诉他许多渥榭斯特之役的故事。他说那位逃亡的国王,如何藏在一棵橡树里,躲避后头的追兵。
 “他的部下有一些就藏在这房子里。”管家继续说。
 他指给伯爵看保皇党当时匿藏的密道。他们躲在里头,果然没有被克伦威尔的士兵发觉。
 要进密道里,伯爵依稀还记得,先要打开墙上的一块嵌板,露出的洞口恰好能容一人进出。
 他记得管家是按了雕板上的某一处才把门打开的,他脑中浮起他伸手摸索按钮的情景,还有密门打开时,自己欣喜若狂的神情。
 现在,他的手指在繁复的叶片、花瓣中搜寻著,精致的藻纹,饱满的穗粒,还有细巧的雕花他搜寻著,就在觉得徒劳无功的时候,突然找到了!
 他用力按下,嵌板后的门应声而开,他惊讶地发现门边放著两双马靴。
 伯爵走回卧房,点燃了一只蜡烛,放在铜烛台上。
 然后,高举著烛台照路,穿过嵌板,觉得自己正从事一项有生以来最刺激的探险。
 他轻缓地走著,不出一点儿声音,一步步地登上蜿蜒狭窄的阶梯。
 有几次他停下来观察交会的其他密道,然后继续往上爬。他看到前面有一丝亮光,心知已到了屋子的最顶端。
 一刹时之后,他找著了他要找的。
 修士房非常狭小,他看到靠墙摆著一张床榻,另一边放著圣母像,四周围著鲜花。
 墙头突出一块狭窄的类似架子的平台。在以前,这显然是那些避祸的修士们望弥撒的圣坛。
 在这狭长的圣坛上,亮著两根蜡烛,中间摆著一盆玫瑰。
 在圣堂前面,白衣姑娘合掌跪著,祈祷的神情肃穆飘渺,宛若天人。
 她的长发技在肩上,极淡极淡的金色,在烛光下看起来竟像银的一般。
 伯爵看得出她很致小细瘦,还像个孩子,不过她扣著扣子的白袍前襟却显出胸部柔轻优美的线条。
 伯爵只看到她侧面,小巧的鼻子挺直,十分古典。深浓的睫毛垂在自皙的双颊上。
 伯爵许久不曾看到跪地祈祷的少女。他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一住。
 似乎本能地觉得房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这个少女把头转过来。
 伯爵发现他看到一到最大、最奇特的眼睛,似乎占据了她整个面庞。
 好一会见她没有动。然后,她静静地开口了,声音柔和婉转,正是方才在卧室里跟他说话的语调。
 “克鲁萨德?”
 这是个问题!
 “它很安全!”伯爵同答,“我照你的吩咐,到它那儿去了一趟!”
 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长气,发自肺腑,似乎整个人都松轻掉了。
 “你是在为它祷告吗?”伯爵问。
 “是的!我恐怕……很怕很怕……你会……来不及。”她轻声说。
 “你的祷告应验了。”
 她慢慢的钴起身来,伯爵问:“你是谁?我几乎以为你是鬼!”
 她笑了,脸上的表情从极端的高深莫测,转为十足的真实可亲,却也一样可爱。
 “白衣姑娘,对不够?”她说,“你在长廊看见我的时候……我就希望你把我当做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躲起来?”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他觉得她好像不是真人,虚无飘渺地不可捉摸,就像她想冒充的鬼一样。
 “克鲁萨德……是……怎么回事?”她回应著,仿佛思路还萦绕在那匹马身上。
 “有两个人想要给它下药!”伯爵同答,“我把他们打倒了。他们还没醒过来呢!”
 “我就是……希望……你能……这样做。”
 她那双奇特的眼睛里毫无疑问充满了崇拜。她的双眼发亮,看起来几乎是紫色的,不过伯爵确定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她垂下眼,看到他的手,惊叫起来:“你在流血呢!”
 伯爵这才发觉他刚才挥拳击倒小厮和那个大汉时,用力过猛,擦破了关节。
 “没有关系的。”他说。
 “当然有关系!”黛梅莎坚持,“可能会发炎呢!那会很痛的!”
 她把墙上的一个橱子打开,拿出一个瓷盆和一个瓷罐。她把罐子放在椅子上,又从橱里拿出纱布和一只小盒子。
 伯爵站著注视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显得异常高大厚实。
 她开口了:“我想,大人,您最好坐下来,坐在床上,我好帮您把伤口处理一下。”
 伯爵神思恍惚,只有安静地服从。
 他把手上的蜡烛放在圣坛,然后坐下来。
 黛梅莎在他旁边跪下来,从瓷罐里倒出一点水在瓷盆中,打开盒盖,拿出一些草药。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用手指搅著水。
 “黛梅莎!”
 “你是康瓦尔郡人!”
 “我母亲是康瓦尔郡人。”
 “我也是哩!”
 “哦!当然!”她叫了起来,“我忘了崔法侬是个康瓦尔名字……我应该…想得到才是!”
 “你是不是杰瑞·兰斯顿的妹妹?”
 她点头,双手捧起他的手,浸在冷水中,很仔细地清洗。
 他在想,好像没有一个女人这么心无城府地碰触过他。黛梅莎一点儿都不觉得他在这儿是什么不寻常的事。而他却非常敏感地意识到她的存在。
 “这些草木是不是种在红砖内的小花园里?”他问道。
 “那是我妈妈的园子。”
 他突然叫了出来:“金银花!”
 她惊异地看著他。
 “你的香味一直若隐若现,现在我总算从你的头发闻出来了!”
 “这些金银花长在花园后头,妈妈教我如何在春天的时候,把花汁提链出来。”
 “我一直叫不出名字来。”伯爵兴奋的说,“我在屋子里每一个地方都闻到这种香味,特别是在你留给我的那张纸笺上。”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警告你!”
 “你怎么知道那杯酒被动过手脚?”
 他看到黛梅莎的双顿飞起两抹红晕。她还没同答,他叫了出来:“哦!当然啦,你能够从密道里观察整个屋子!”
 “我只…有时候瞧几眼,”黛梅莎说,“我觉得很…奇怪,有女人的声音从…起居室传来…我刚从赛马场回来…偶然…听见的。今天晚上我…下楼去,因为这里很热,我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又听到法兰士说的话?”伯爵紧接著。
 “我听到他…用一种…很奇怪的声调说话。…好像很不怀好意的样子。我不会随便偷听或偷看的…除了你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在餐厅偷看过。”
 她台眼望著他,希望他能了解。他慢慢地说,“你听到我问你哥哥……白衣姑娘的事?”
 “嗯……我在……演奏台上。”
 “也许那时候我下意识地感到你在那儿,才那样问的。我实在是有点迷惑,除了鬼,还有谁能这么快的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呢?”
 他的话猛然令她想起,杰瑞若是知道他们见了面,不知会如何生气哩!她站起来走到橱边,取出一块乾净纱布,用手撕成长条?
 “我要用这个把你的手包起来,免得沾上细菌。”她说,“还有…请你……忘掉你看过我……好吗?”
 “为什么?”伯爵问。
 “因为…杰瑞要我避开。只要你在,我就不可以进屋里去。我答应他了。我…非得答应他,不然他会要我暂时搬出去。…可是…我没有地方可去呢!”
 “你晓不晓得你哥哥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让我们两个见面?”伯爵问。
 黛梅莎垂下眼帘,他明白了。她的双顿又浮起可爱的粉红色。
 “你的哥哥做得很对!”他说,“我们两个一起保密。不过,这一来我就很难向他们解释我是如何救了克鲁萨德。”
 “你就说你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黛梅莎很快地说,“我…并不想你…说谎,可是杰瑞会……跟我大发脾气的。”
 “我看,他真是把我说成一个大魔王了。”伯爵有些气恼的说。
 “杰瑞很……崇拜你,就像…其他的人一样。”黛梅莎说,“只是…”
 “只是我的风流韵事太多。”伯爵帮她说完。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我非常感激你救了我,还有克鲁萨德,”他说,“我会保密的。”
 “谢谢您。您…真好。我不想…让杰瑞耽心。他会很介意的。”
 “他一定会毫不知情的。”伯爵保证。
 他从床上站起来,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黛梅莎的手。
 “谢谢你!”他说,“谢谢你,我的小白衣姑娘。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克鲁萨德赢了,胜利应该归功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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