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贝勒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韦伶
 「我没当你是条狗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竟然敢跟我拿乔?」善敏霎时怒火高张。
 「拿乔的人是你!自以为是贝勒爷就目中无人,任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告诉你,不单单只有你下想看到我,我也很厌恶见到你!」她狂骂起来,一边骂一边继续用雪球丢他。
 「我警告你别再丢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的脾气濒临失控边缘。
 「我想怎么丢就怎么丢,你管得著吗?」
 知罗就是不听,掏了雪拚命丢。
 冷不防的,一团雪意外地砸中善敏的脸,溅成一大滩碎雪,渐渐的,贴在他脸上的碎雪缓缓散落。
 知罗的眼睛睁得好大,没想到会这么准。
 「是你逼我的……死了不准有怨言!」语毕,他倏然逼近她,来势汹汹的架势吓得她反射性地拔腿就逃。
 「你想干么?你想干么!不准靠过来!不准靠过来!啊——」
 她尖叫一声,被冲上来的他抓住手臂,一个压制的动作,当场将她压进雪地,牢牢制住。
 「不要命的话,你再放肆看看!」他冷声警告。
 「我就是放肆,看不惯的话,你掐死我啊,再不然用雪埋我啊!」她说著说著,眸子已不争气地泛红。
 善敏努力深呼吸,极力克制扭断她脖于的冲动,忽然间,他一把拖起她,粗鲁地抱起她丢到马车上。
 好男不跟女斗,罢了!算了!
 他不想又把她弄哭,烦死了!
 「把她送回王府!」尽快让她滚出他的视线就对了。
 知罗眼眶含著泪,吃力地爬起,扬声怒骂:「不用你费心,我自己回去!」
 她泄愤地从车内扔出空酒坛,砸碎在他的脚边,不待他反应,钻到前座扬起马鞭,驾的一声,拉走整辆马车,卷起一大团雪雾。
 善敏狠瞪著马车的背影,静了半晌,才降下火气,将自己那匹棕色骏马的缰绳扔给下人,道:「你们两个一起追上去,把她安全送回王府,然後再回来找我。」
 「那贝勒爷您呢?」
 「还用得著问吗?暂时用走的!」他烦躁地揉著太阳穴。
 「我们会尽快回来!」
 前往弘云山庄的路程,足足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贝勒爷步行的距离有限,要赶回来和他会合相当容易。
 「驾!」两名仆人上马调转马头,奔驰离开。
 善敏抑郁不乐地朝原定路线慢慢步行而去,一路上不时爆出喷嚏声——
 「哈啾——」
 距离撵走知罗的时间,已过了一个多时辰,片片飞雪,满天回旋。
 善敏走在雪地里,拧著眉,心情烦闷莫名。
 前往弘云山庄的这一路上,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僻之地,知罗赌气离开,也不知道会不会迷路,加上城郊一带,多有不法流民四处流窜,万一遇上,她哪有办法脱身?!
 他生硬的表情下,不自觉的透露出淡淡的担忧。
 他不懂自己这份细腻的心思从何而来?
 只是适才知罗这么一闹,他不小心发现在她倔强的外表下,其实藏著一颗极为脆弱易感的心,根本不像她表现在外的气势那样坚强,她受不起他言语的苛责,也受不住他的火爆脾气……
 她……和那些缠著他的女人南辕北辙,不渴求他目光的注意,也不渴求他的倾心,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
 也跟他的贴身婢女苏束儿不同,苏束儿柔顺听话,从未违逆过他,对他始终温言软语,乖得像只猫。
 因此对他而言,知罗各种反常的个性,都让他感到棘手,不知该如何对她。
 既然她天生就是这么的强悍、骄蛮、任性,就该一直倨傲不驯下去,如此一来,他至少可以理所当然的对她凶、对她不客气,偏偏她一受到委屈就眼眶泛红,马上流露出痛苦、落寞的神情。
 当她含泪望著他时,他的心便不由自主揪了起来,甚至会为自己的恶言恶行感到一丝丝懊悔。
 面对她的眼泪,他看似毫不心软,其实全是伪装,内心根本手足无措得要命。
 他从下知道自己刚烈的性格下,原来有这么别扭的一面,真是孬!
 蓦地,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话说回来,她的两行清泪是为他而流吗?她之所以哭,是否是怨恨自己嫁的人不是鹰皓,因此悲从中来?
 她是不是对鹰皓余情未了?是不是惦记著他以外的男人?
 两人是结发夫妻,既然拜了堂、成了亲,她就是他的人、他的所有物,生是他们勒郡王府的人,死是他们勒郡王府的魂,他岂容别人敦她牵肠挂肚?
 何况,他知道鹰皓背弃她的真正内幕,如果她还对鹰皓一往情深,那她真是儍得可以!
 「开什么玩笑!」占有欲莫名抬头,他快然咒骂。
 嫉妒!
 他整颗心被嫉妒之火狂燃,五味杂陈的情绪蓦地排山倒海冲向他的脑门。
 此时,一阵惊叫声十万火急地传来——
 「贝勒爷——不好了!不好了!」
 仆人驾马奔回,到达善敏的面前时猛然拉住缰绳,却因力道太猛,骏马扬蹄狂啸,仆人应声摔落,扑倒在他的跟前。
 善敏蹙眉。「你搞什么鬼?」
 有必要用那种姿态下马吗?
 「贝勃爷,出事了、出事了!前面山头有土匪打劫,他们见少福晋貌美如花,就把她掳走了!您快去救她!迟了就来不及了!」
 乍闻噩耗,善敏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土匪窟——山脚下一处荒废农庄。
 「我警告你们……我家主子是皇帝御封的贝勃爷,等他来了,你们就全完了!」
 瘦小的小吉子一边斥骂土匪头子,一边极尽所能地将手臂伸展开来保护知罗。
 知罗一被掳走,他便跳上马车死命狂追,费了相当大的力气才追进农庄,趁土匪们一个不注意,将知罗从他们手中拉到自己背後,不让少福晋再落入他们手中。
 「我警告你们别过来哦!别过来哦!」他浑身警戒,厉声警告。
 一窝子土匪被这毛头小子逗得哈哈大笑。「这么多年来,遭我们打劫的商旅,通常不是跪地求饶,就是大喊救命,像你这样夸称自己的主子是伟大的贝勒爷,倒是头一遭。哎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土匪头子笑得猛拍自己的胸口。
 「他是不是就要带兵来抓我们了?我们好怕呀!」
 「哈哈……」一大群人笑成一堆。
 「不信的话,你们等著,我家贝勒爷马上就来了,他是大清的武将,等他来了,你们就死定了!福晋,您别怕,贝勒爷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一定!」
 知罗面色灰白,发不出声音,虽然小吉子口口声声说他一定会救他们,可他人在哪里?他真的会来吗?他能找得到这农庄吗?他……会不会不想来救她引
 「小吉子——」她倏然狂喊,看见土匪头子突然冲向小吉子,握拳击中他的腹部。
 小吉子两眼突瞪,应声倒地。
 「福晋快逃……」
 「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管别人的死活,去死吧!」土匪头子纵腿一踢,使尽全力将他踢开。
 「住手——不要再打他了!不要再打他了!」知罗发出惊恐叫声,冲上去拦阻。
 「不得了了,咱们的小姑娘发威了,不知道她的爹娘又是什么来历,惹毛了她,下知道会不会被砍头呀?」土匪头子尖嘴猴腮地讥笑著,趁她一个不注意,扼住她的腰将她卷进自己的怀里。「聪明的话就别挣扎,让大爷奸奸的疼疼你。」
 他语中透露的意图,敦知罗不寒而栗。
 「放开我!你放开我——」
 知罗卯起来嘶喊挣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拚命推打他,抓中他橘皮般的脸颊,痛得他松手。
 知罗乘机逃跑,但他的同夥挡住通往外面的通道,让她无路可退,只能往另一方向逃去。
 死路一条!她摆脱了土匪头子,可当望见前方结实的上墙时,她心都凉了。
 「你想逃到哪儿去啊,小美人?」
 土匪头子好整以暇地等在门口,视线滑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不怀好意地打量著她。
 「你别过来,敢过来的话,我就杀了你!」她像只发威的母狮,从耳後的发髻抽出一支玛瑙簪子,双手紧握,凶巴巴地朝著他警告。
 「心在这里,有能耐,你就刺呀!」土匪头子下信邪地接近她。
 知罗果真挥高簪子要往他的胸口刺去,但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後一推,簪子落地,双手被制住,整个人被压倒在破旧的床铺上。
 「刺呀,你剠呀,怎么下刺了呢?」
 「不要!走开!走开!」
 「叫我走开?你舍得吗?」他立即俯下身侵犯她的裸颈,无视於她的呼喊与踢蹬,粗暴地羞辱她。
 「不要!不要!」
 知罗喊个不停,当他恶心的唇舌滑过她锁骨处的肌肤时,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善敏——善敏——」
 她放声大喊,泪水爬满她的脸颊。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不管自己有多厌恶他,对他有多少成见,离开了父母亲呵护备至的羽翼下,离开了她娇生惯养的地方,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她的丈夫。
 「善敏——」
 快来救她,不然她会死的!
 「你再叫,我就打得你叫不出来!」上匪头子拾起手臂,作势要甩她两巴掌,不料正欲挥去之际,凌空被一阵力道截住。
 「你以为你办得到吗?」冷凉的声音传来,善敏一记手刀不留情地朝上匪头子的腕部劈去。
 「哎呀——」土匪头子血色俱散,腕部的骨骼瞬间断裂。
 惊吓过度的知罗,反射性地乘机缩到床角去,揪紧身上破损的衣服,拚命发抖和掉泪。
 「来人啊!快来人啊!」土匪头子握著剧痛的手腕大呼小叫,却迟迟不见救兵来到,他吓得往後跌坐在地。
 「去阎王殿找他们吧!」善敏健腿一踢,将土匪头子踢离地面,飞撞到墙壁,再反弹倒下,力道奇大无比,伤及内脏。
 土匪头子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趴在地上腿软地站不起来。
 善敏可没就此罢休,他追上前,当下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连我的人你都敢动,瞎了你的狗眼——」
 骇人的景象不断上演,土匪头子鲜血一口接著一口吐,毫无反击的能力。
 知罗伸手抱紧自己的脑袋,闭紧眼睛,不敢听、不敢看。
 她不知道土匪头子何时痛昏在地,不知善敏何时靠近她,也不知道负伤的小吉子何时进门来,她只看见善敏坐在床边,皱著眉心,好像很担忧地朝她伸长手臂。
 「没事了,知罗,出来吧……」
 她盯了他的手半晌,然後冷不防地抓起他的手就咬!
 善敏眉一紧,掌肉被她咬得陷下去,但他并未推开她,而是坚决地忍耐下来。
 他安抚她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下一秒钟,她投进他怀中放声痛哭,刚才的啃咬就是对他来迟的惩罚,都怪他的动作太慢,才害她受到这么大的惊吓——「过分!过分!」
 她还在骂。
 骄傲倔强的面具彻底崩裂,她不断收紧圈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唯恐松开一些,她又要失去他的保护,重新坠入可怕的恶梦里。
 善敏只停顿了一秒钟,便伸手滑过她的背部收紧臂弯,不发一语地将她回搂在怀里。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终於放下。
 幸好赶上了,幸好……
 
多情贝勒 第六章
 当天深夜,善敏一行人抵达位於江川县的弘云山庄。
 弘云山庄没有豪华精美的雕梁画栋,没有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窗明几净、简单朴实的格局,就是它最大的特色。
 善敏喜欢它地处偏僻,不受世俗纷扰,所以未曾安置家仆在此,向来都是他人来,才会顺便带上一、两位下人服侍。
 沐浴过後,善敏推门进入西厢房,跟他一样已彻底梳洗过的知罗,此时就静静地呆坐在炕床上。
 「你晚膳几乎没吃,不饿吗?」善敏落坐她身旁。
 知罗没回答,持续低头看著自己的手指。
 「太安静了,不喝水、不吃东西、不说话,太不像你了!」
 真荒唐,他竟开始怀念起和她对骂叫嚣的情形,那至少确定她活力旺盛,无病无痛。
 她现在这模样,就像把自己藏在幽暗的角落,拒绝外界的抚慰,让人无从舔舐她的伤口,无从安抚她的灵魂。
 他看得於心不忍。
 「你现在安全了,那帮土匪已经被官府带走,你为何仍闷闷不乐?」
 他越关心她,知罗就越陷入消沈的情绪中。
 她一问三不答,皱紧眉心,任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见她久久不答话,善敏大胆推测道:「你该不会萌生那种自己遭受轻薄,已是不洁女子的愚蠢想法吧?」
 霎时,知罗全身一震,瞠大眼睛。
 「我说中了?」
 屋里燃香阵阵,善敏这句轻柔话语,不偏不倚地正中她的要害,搁在膝上的十根手指头不自觉地紧握。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他的话,一字一字重击在她心窝上,令她痛苦难当。
 当她被压制在那思心男人身下时,她已认清自己未来将依赖他、需要他的事实,不管她要不要,她成为他的妻子後,她拥有的就只有他。
 在今天以前,她仍一直眷恋著和鹰皓相处的点点滴滴,记得下雨天时,鹰皓善解人意地为她到诗社送伞的情景;记得两人一起同绘鸳鸯图的浪漫场面……
 稳重的鹰皓、多情的鹰皓、温柔的鹰皓,她以为只要拥有鹰皓,人生就圆满了。
 但是,在最危险的时刻及时拉她一把的人,不是他,而是善敏,是她的丈夫!
 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任她眼泪狂泄、哭湿襟怀的人,还是她的丈夫。
 哪怕是现在,陪在她身边付出关怀,用温柔的口吻跟她说话的人,一样是善敏
 她当然也会感动,她承认她想再一次拥抱他、从他身上寻求慰藉,可她……已经被轻薄了!
 那嗯心的男人的确摸了她、吻了她,她失去了抱他的资格!
 她含泪不语,困在复杂的心思中还无法脱离,善敏紧接著出口的话,却让她彻底儍眼。
 「儍瓜!」他的大掌落在她後脑上,温柔揉抚。「我一年到头都被女人碰、被女人上下其手,照你这种标准来看,我该一头撞死了。」
 他转而抬起她的下巴,专注地凝视她的双眸。
 「告诉我,他吻了你哪里?」
 「我……」
 「这里吗?」忽然之间,他攫住她,不由分说地撬开她的唇,将炙热的气息送入她的口中,直达她易感的心窝。
 知罗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震得呆若木鸡,无从反应。她不敢相信他会主动吻她,不敢相信他非但不嫌弃,反而还愿意接受她!
 眼眶中泪水泛滥,他的这一吻瞬间在她心上点燃火花,她屏住气,感觉激颤的情绪涨满了整个胸口。
 随著他的吻,她的双颊染上一片绋红:心跳大乱。
 「张开你的唇。」
 他固执地靠向她,顺势将她压人被褥,困在自己身下,更加浓烈的热情注入她唇间,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气息中。
 「善敏,不要……」
 她不习惯他的碰触,不习惯他压倒性的气势。
 「你那么在意被其他人轻薄的事,我现在就替你吻回来!讨回来!」
 他的唇舌如火般烧入她的口中。
 知罗抵不住他的狂情烈焰,全身布满红潮。「善敏……」
 「还有哪里?」
 他的唇侵入她的颈窝,轻易解开她的衣襟,抚上她如丝缎般的雪嫩裸肤。
 「够了,善敏!」
 知罗惊叫,脸颊通红似火。
 他吻回她的唇上,当下便是一次更加用心的轻咬逗弄,吻得她喘气不断,才低声确认:「你肯定?」
 知罗红著脸连忙点头。
 「还有没有哪里我漏吻了?」他柔声问,轻抚她的脸庞,像轻抚稀世珍宝一样。
 她想也不想的摇头。
 「那就睡吧!」
 一句如晚风般温柔的呢喃落在她耳边,善敏一个从容的翻身动作,侧身拥著她躺奸,将她搂在自己怀里,不让她走。
 这番举动再度在知罗心中掀起涟漪,定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你为什么愿意救我?为什么愿意关心我?为什么愿意这样吻我?」她细声的问。
 善敏、心想——因为……
 只要设身处地想一想她的处境,就会发现她其实很可怜,想嫁的人不要她,恨之入骨的人,偏偏娶了她。新婚之夜,非但没有感人肺腑的动人场景,还遭他冷嘲热讽、白眼相待,最後被孤单单地遗弃在新房。
 可想而知,她的心境有多凄楚。
 既然成为她的丈夫已是定局,他只好坦然接受了。何况,很多反常的温柔举动,都是他情下自禁的……
 「毕竟夫妻一场,睡吧!」
 他抬起右掌盖住她的眸子,强迫她闭眼睡觉。
 他的答案真的让她软弱到下行,原本已经吞下的泪水,这会儿又一口气全泛上眼眶。
 他太温柔了……
 知罗情不自禁地攀住环在她腰上的强壮手臂……
 拂晓时分,铜炉里燃烧的藏香已熄灭,香味渐渐淡了。
 辗转醒来的善敏,下急著起身下床,反而侧躺在床上,神态悠闲地看著偎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
 拜她沈睡所赐,他得以细细地观察她。
 她那对傲慢细眉,只有在睡著时,才肯稍微放柔下来。
 知罗的骨架其实相当纤细,是她不可一世的气势,将她整个人衬得强悍许多。
 她其实是如此的瘦小,他一条胳臂就能将她卷进怀里。
 他定睛凝著她单薄的柳腰,看了许久,才笑弯唇角。
 他比她强壮太多了,以前他怎么会将她视为敌人呢?她根本毫无威胁性嘛!
 「儍丫头,不是叫你别胡思乱想吗?」
 从她浓密的睫毛处,看到一道未乾的泪痕,他猜到她铁定才合眼不久。
 「你错看我了,我不是那种会拘泥小节的人,绝不会因为你稍微被人轻薄就嫌弃你,否则你不是太可怜了?」
 他下意识地玩著她的一束青丝,发现它们纠缠在指间的感觉格外惹人怜惜。
 恰如她的人,沈睡的样子,看起来脆弱易碎得像尊陶瓷珍品。
 光是这样,就够令人产生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想法,想著该如何去守护他这位小娇妻。
 情不自禁?呵……他确实情不自禁!
 「你曾情真意切地爱著鹰皓,但到头来却落得被莫名退婚的下场。嫁给我,同样出於无奈,若我再抛弃你,不是太冷酷无情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况当他挺身救她时,他就晓得自己非守护地不可,他根本没办法对她的死活坐视不管。
 他伸手抚向她清丽的睡容,细细打量。
 「你放心,下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扔下你不管。睡吧,放心的睡吧,等你醒来後,所有不愉快都将烟沽云散。」
 他低沈而充满宠溺意味的音调,宛如一首摇篮曲,温柔悦耳得令人心动。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脸上,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拥进怀里呵护。
 知罗强忍住掉泪的冲动,让自己继续装睡下去。
 她其实一直醒著,眼泪并非在她入睡前流下,相反的,是她醒来後才滚落,因此他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善敏不吵她,无声无息地溜下床套上衣物,随後开门出去。
 「小吉子,备马跟弓箭!」
 「咦?贝勃爷,您要打猎啊?」
 「废话,带来的粮食不足,山庄里又没有像样的食物,再不找点野味,咱们全得暍西北风……」
 长廊上传来他跟侍从的交谈声,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知罗才睁开眼睛。
 「原来我的梦没碎,谢谢……」
 她小声呢喃,不一会儿又哭了。
 这两天,她的眼泪似乎变得特别多。
 洁白无瑕的雪花在阳光下发亮,善敏驾驭著骏马在雪地上尽情奔驰、追逐。
 他稳当地坐在马背上,无惧地挥动缰绳,加快速度冲下陡峭雪原,喝一声,跨越深宽窟窿,溅起漫天雪泥。
 「小吉子,猎物从你的方向跑过去了,挡住!」他拉开嗓门高声暍令,架起弓箭。
 负责围剿的小吉子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贝、贝勒爷,我人在这里,您千万要瞄准,别误射我!」他吓得冶汗直冒,一边要围住猎物,一边还得当心被流箭射到。
 「你再罗嗉,我就直接贯穿你那张嘴!」
 善敏屏气凝神,放箭——
 「咻!」一声,长箭飞出,又快又狠地射中雪地里的野冤。
 「贝勒爷,有鹿!有鹿!」
 仆人的叫声在另一头鼓噪,指著右前方的野鹿催促善敏。
 「就来了!」
 善敏应了一句,飞快调转马头,风驰电掣地向前奔去。
 由於距离相当远,因此他的速度极快,只见马儿不断由鼻孔喷出气,尾巴在後头激烈甩荡,他心下惊、神不乱,再镇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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