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看到刘秀来了,郭圣通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喜色,她快步上前,福身施礼,说道:“陛下!”
刘秀摆摆手,问道:“听说丽华身体如何
哪里不舒服”
刘秀平日里就最为宠爱阴丽华,现在阴丽华有孕在身,刘秀对其更是宠爱有加。
看着刘秀对阴丽华表现出的异乎寻常的关心,郭圣通心中越发嫉恨阴丽华,冷冷哼了一声,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她摇头说道:“原本好端端的,阴贵人突然就感觉头晕了,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秀问道:“丽华现在在哪”
“已被臣妾安置在内室。”
刘秀大步流星地走进长秋宫大殿。
郭圣通等人紧随其后,似乎生怕撞破丑事的人太少,郭圣通还冷着脸对御医说道:“李医官,你走快一点,别耽误了阴贵人的病情。”
这位李姓御医已经一把年纪了,从医馆赶到长秋宫,已经跑出一身的汗,现在累得气喘吁吁。
他连连点头,有气无力地应道:“是、是、是,微臣不敢耽搁!”
刘秀穿过大殿,走到内室的房门前,一把将房门推开。
等看清楚内室的情况后,刘秀愣住了,在场的众人也都愣住了。
只见阴丽华正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床边却躺着一位,跪着一位。
躺着的那位,正是衣衫不整的隗恂,他趴在地上,甲胄和衣服散落满地,身子周围还有许多的碎陶片,而哆哆嗦嗦跪着的那位,正是洛幽。
此情此景,别说刘秀一脸的茫然,就连设局的郭圣通,以及冯嬷嬷,也都傻眼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隗恂怎么会突然晕倒在地上呢
洛幽又是什么时候进的内室
只是一瞬间,冯嬷嬷的额头就冒出一层的虚汗,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郭圣通比冯嬷嬷要沉稳许多,她回过神来,沉着脸,手指着洛幽,喝问道:“大胆贱婢,谁准你进入大殿,谁准你进入内室的”
说着话,她对刘秀急声说道:“陛下,这贱婢定是要对阴贵人图谋不轨,臣妾这就令人将她拿下!”
刘秀抬起手来,制止住要令人擒下洛幽的郭圣通。
他迈步走进内室,先是来到被打晕的隗恂近前,用脚踹了踹他,隗恂趴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动也不动。
刘秀目光一转,又看向跪在旁边的洛幽,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她。
洛幽的身子本就娇小,现在缩着身子,跪在地上,就是小小的一团。
她没有抬头乱看,但却能感受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刘秀的目光落在洛幽身上好一会,他才收回目光,看向床榻上的阴丽华,同时在床沿坐了下来。
阴丽华的情况和刚才一样,面颊泛着红潮,额头冒着虚汗,睡得并不安稳。
他握住阴丽华的手,又拿出手帕,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珠,又用手背探了探,感觉是有些热,他转头对御医说道:“李医官,速来为贵人诊治。”
李医官如梦方醒,身子一忙,连忙应道:“是……是,陛下!”
他不知道这长秋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一个衣衫不整的侍卫昏倒在内室里,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其中还指不定有什么隐情呢,弄不好,涉及到后宫嫔妃的贞洁。
想到这里,李医官更是汗如雨下,暗道自己倒霉,今天怎么就赶上自己当差了呢,撞上这种事,弄不好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医官为阴丽华诊脉的时候,刘秀站起身形,走到一旁的塌上,坐了下来。
他看向跪在地上,只缩成小小一团的洛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幽依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没有抬头,没有回话。
郭圣通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冯嬷嬷。
后者会意,强作镇定,走到洛幽近前,一巴掌拍打在洛幽的头上。
啪!随着一声脆响,洛幽的身子缩得更小了,好像恨不得缩成一颗尘埃,从这里消失似的。
冯嬷嬷看了刘秀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吞了口唾沫,在洛幽的头上又拍了一巴掌,怒声说道:“陛下在问你话呢!你成哑巴了”
说话的同时,她揪住洛幽的头发,用力向上拽,逼着洛幽把头抬起。
她背对着刘秀,两只眼睛射出两道歹毒的光芒,恶狠狠地怒视着洛幽,一字一顿地‘提醒’道:“在陛下面前,好好说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乱讲,听明白了吗”
洛幽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目光呆滞地看着冯嬷嬷,从嗓子眼里发出嗯的一声。
冯嬷嬷凝声说道:“胆敢在陛下面前乱讲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她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猛然间就听身旁传出啪的一声脆响,刘秀将桌上的茶杯直接摔在冯嬷嬷的脚边,险些砸到她的脚上。
“朕还没死呢!”
刘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冯嬷嬷下意识地转回头,举目一瞧,只见陛下凌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她吓得头皮发麻
第八百三十三章 六神无主
张昆领过来三名四十左右岁的妇人,长秋宫里的这些蜜饯,也正是出自于她们之手。刘秀扫视她们一眼,问道:“这些蜜饯,都是你们做的”
“是的,陛下!”三名妇人跪在地上,脸色煞白,身子哆嗦个不停。阴贵人因为吃了她们的蜜饯,而昏睡不醒,三名妇人皆有大难临头之感。
刘秀问道:“你们可是在蜜饯当中加了酒”
三名妇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妇人壮着胆子说道:“陛下,蜜饯在制作之前,先于酒中浸泡,这……这是草民祖传的秘方,这样做,可以让蜜饯更柔软,更入味,吃起来也更可口。”
张昆来到刘秀近前,小声说道:“陛下,奴婢问过其它的膳厨,蜜饯的确有这种做法,只是……”张昆欲言又止,刘秀扬起眉毛,问道:“只是什么”
“陛下,即便蜜饯在制作之前,先于酒中浸泡过,但这只会增加蜜饯的口感,还从未听说过,吃这样的蜜饯会醉人的!”
在张昆看来,阴丽华的醉酒不可能是吃了几颗蜜饯造成的。
听了他的话,冯嬷嬷汗如雨下,郭圣通的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
如果阴丽华是因为吃了在酒中浸泡过的蜜饯而醉倒,那她没有太大的责任,充其量就是有过失之错。
倘若被查出来阴丽华是因为喝了加入花酒的花茶而醉倒的,那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了,这明显是她在故意灌醉阴丽华。
刘秀听了张昆的话,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郭圣通,又瞧瞧汗如雨下的冯嬷嬷,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许久,才收回视线,看向御医,问道:“李医官,你以为,这些蜜饯能否醉人”
李医官眉头紧锁,沉吟片刻,说道:“陛下,这要因人而异。”
对于酒量不错的人,吃这么几颗被酒水浸泡过的蜜饯,根本不算什么,更不可能醉倒。但对于酒量差的人,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秀慢悠悠地说道:“阴贵人的酒量还不错。”阴丽华的酒量谈不上有多好,但喝个三、四杯酒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医官说道:“回禀陛下,倘若阴贵人的酒量不错,那么,几颗蜜饯是醉不倒阴贵人的。”
听闻他的话,冯嬷嬷跪在地上的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还没等刘秀继续发问,李医官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陛下,阴贵人现在正怀有身孕,这可能会导致阴贵人的酒量大不如前,因吃下几颗在酒水中浸泡过的蜜饯而醉倒,也完全有这种可能!”
李医官这么说,可不是信口胡诌,女子在怀有身孕后,体质的确会发生一些改变,只是有些女子的改变较小,而有些女子则会改变较大。
像以前本不是过敏体质的女子,在怀孕之后,就有可能变成过敏体质。以前酒量不错的女子,在怀孕之后,也有可能一两杯就醉倒了,这都是因人而异。
李医官后面补充的这一句,让郭圣通在心里长松口气,冯嬷嬷则是抬起胳膊,以衣袖连擦额头、脸上的冷汗。
郭圣通和冯嬷嬷如释重负的神情,没有躲过刘秀的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医官,问道:“你说的都属实”
李医官急忙向前叩首,说道:“微臣不敢蒙骗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刘秀点点头,没有再就此事多问,话锋一转,问道:“阴贵人现在如何”
“只是醉倒,并无大碍。”
刘秀稍稍松口气,又问道:“他呢”说话时,他向趴在地上的隗恂努努嘴。
李医官清了清喉咙,说道:“隗校尉……隗恂只是后脑受创,也无……也无大碍。”
刘秀站起身形,说道:“将隗恂、洛幽,还有这三名膳厨,一并押入掖庭狱,另,传令花美人,让花美人对此案进行严审!”
张昆刚要领旨,郭圣通急声说道:“陛下,这次的事发生在长秋宫,理应让大长秋来审理!”
大长秋是官名。皇后乃后宫之首,后宫的官员,大多都为皇后的官属,而大长秋正是皇后官属的大头领。
这个官职,通常是由宦官担任,特殊情况下,也有可能选用女官。目前,担任大长秋之职的是陈志,一位三十出头的宦官。
刘秀在做萧王的时候,陈志就已经是刘秀的眷属,并深得王夫人郭圣通的信任和器重。
后来刘秀迁都洛阳,以前的眷属大多都领着丰厚的奖赏回家了,只有极少数人愿意留下来,陈志便是其中之一,自愿阉割,入皇宫做了内侍。
陈志成为内侍后,郭圣通对他更是信赖,很多隐秘之事都交由陈志去做。郭圣通被册封皇后没多久,陈志便被她提升为大长秋,成为皇后官属之首。
刘秀看着郭圣通,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段时间,皇后太操劳了,这次的事,皇后还是别操心了,就让非烟去处理吧!”
说完话,刘秀没有再多做停留,走到床前,伸手将阴丽华拦腰抱起,而后迈步向外走去。
在场的众人都能感受得出来,陛下在生皇后的气,人们惶恐不安,战战栗栗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刘秀当然在生郭圣通的气。阴丽华好端端的来你长秋宫喝茶,结果却莫名其妙的醉倒在长秋宫。
更匪夷所思的是,隗恂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长秋宫内,欲对阴丽华行不轨之事。
如果不是这个叫洛幽的小宫女及时发现,偷袭打晕了隗恂,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刘秀只是想想都觉得后怕,他心里又哪能不生郭圣通的气。
他抱着昏睡中的阴丽华走了,张昆则带人把隗恂、洛幽以及三名膳厨一并押送到掖庭狱。
长秋宫的人跪在地上,许久都是一动不动。最终,还是冯嬷嬷颤巍巍地站起身形,走到郭圣通近前,把她搀扶起来。
郭圣通刚起身,双腿一软,又要瘫坐在地,冯嬷嬷急忙把她架住,几乎是托着郭圣通,把她扶坐到榻上。她向在场的众人一挥手,说道:“
第八百三十五章 心头起疑
隗恂就是个纨绔子弟,一旦对隗恂动了刑,隗恂坚持不了多久,早晚得开口。
不过,对于隗恂的开口,这早就在长秋宫的意料之中,问题的关键是洛幽这个人证。
陈志问道:“花非烟有提审过洛幽吗”
狱卒连连点头,说道:“已经提审过了。”
“洛幽都说了什么”
“只说她看到隗恂偷偷摸摸地爬进内室,她来不及呼救,就私自打晕了隗恂。”
“没有再说别的”
“没有。”
狱卒呆呆地看着陈志,好奇地问道:“大人,别的还有什么”
见陈志向自己投来阴恻恻的眼神,狱卒吓得身子一震,立刻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急忙躬身施礼。
陈志凝视狱卒片刻,说道:“这个人,就不要让她再活着了。”
说着话,他从袖口内拿出一只小玉瓶,递给狱卒,说道:“把这个加入她的饭里。
记住,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对任何人说,也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狱卒可不是傻子,低头看看手中的小玉瓶,心头一震,知道这里面装的必然是毒药。
他颤声说道:“大人,洛幽就是个小宫女,没有必要……”“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该你问的问,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是!是,大人!”
“这里面的药量很足,不要都用掉。”
陈志说话时,指了指他手中的玉瓶,继续道:“留下一半。”
“啊”
“一旦事情败露,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剩下的半瓶药,你就自己喝了吧!”
狱卒脸色煞白,颤声说道:“大人……”“你死了,你的家人后半辈子可衣食无忧,你活着,挺不过大刑,把一切都说出来,不仅你会死,你的家人也会死,我让你留下半瓶,是为了你好。”
狱卒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声说道:“大……大人,小的……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志向他挥了挥手,说道:“回去吧!出来的太久,会引人怀疑。”
“小的……小的告退。”
“嗯!”
看着狱卒走远,陈志这才转身离去。
掖庭狱。
花非烟还在对隗恂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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