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道
刘秀还是非常了解阴丽华的,别看阴丽华表面上柔柔顺顺,实则骨子里执拗得很,也任性得很。
事实上,刘秀想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不是刘秀一直监督着她,对于这些黑黢黢,苦得要命的汤药,阴丽华真的是一口都不会喝。
当日,他们行出阳乾山,一路上没有再发生意外,顺利抵达颍川郡府,阳翟。颍川太守寇恂早就得到了消息,出城相迎。
见到刘秀后,寇恂神情激动,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刘秀快步上前,将寇恂搀扶起来,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子翼别来无恙”
寇恂说道:“承蒙陛下照拂,微臣在颍川一切安好!”
刘秀点点头,欣慰道:“甚好!甚好!”
颍川是大郡,寇恂也没有让刘秀失望,将颍川治理得很好。
颍川和南阳比邻而居,按理说,朝廷在南阳推行了那么多优惠的政策,颍川百姓应该会大量向南阳迁徙才对。
不过这次刘秀亲临颍川,并未发现这种情况,颍川各县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盛,完全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刘秀心知肚明,这都是寇恂的功劳。
在洛阳朝廷里,不乏善于治理地方的官员,像司徒伏湛,光禄勋张湛,都是太守出身。但人才济济的满朝大臣当中,寇恂治理地方的能力绝对称得上是数一数二。
进入阳翟城,城内更是一派繁华景象。道路两旁,商铺一座挨着一座,跪伏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不至于个个都衣着光鲜,但起码找不到衣不附体之人。
刘秀以前在颍川打过仗,也来过阳翟,那时候的阳翟,满城的流民,街道上遍地的乞讨者,路边的店铺,大多都是停业状态。
现在的景象与当初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进到了郡府,落座之后,刘秀对寇恂在颍川的治理越发满意。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颍川乃全国之大郡,人口多,田地也多,更是洛阳的南方门户,有子翼坐镇颍川,我心甚安啊!”
寇恂也不居功,向刘秀欠了欠身,说道:“陛下,微臣在颍川所做甚微,这都靠郡府同僚们的帮衬!”说着话,他还向在场的郡府官员们摆了摆手。
众人急忙躬身说道:“寇太守折煞下官!”
刘秀了解寇恂的为人,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众人都坐。等人们落座后,刘秀说道:“颍川向来多匪寇,不知最近颍川的匪患如何”
有郡府官员连忙躬身说道:“回禀陛下,自从寇太守到颍川任职,颍川境内贼寇,纷纷归顺郡府,现,颍川各地,已无贼寇出没,颍川百姓,安居乐业。”
刘秀含笑点点头,心里也在琢磨着要不要继续把寇恂留在颍川。
他倒不是忌惮寇恂在颍川所获得的威望,而是觉得寇恂的能力太强,留在局势已然安稳的颍川这里,过于浪费人才。
将颍川的情况详细了解了一番,而后,寇恂令人准备酒菜,刘秀在郡府,与颍川的官员一同吃顿饭。饭后,刘秀回行宫。
所谓的行宫,就是一座大宅子,郡府出钱买了下来,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寇恂带着刘秀到宅子里转了转,然后两人来到后花园,坐在凉亭中交谈。
私下里,两人少了一些君臣之礼,多了几分轻松。刘秀含笑说道:“此次来颍川,看到子翼把颍川治理得很好啊!”
寇恂拱手说道:“陛下盛赞了,微臣愧不敢当。”
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颍川盛世太平,可汝南,却是贼寇四起,郡府屡次出兵围剿,败多胜少,眼下,洛阳也无兵增援汝南啊!”说到这里,他还轻叹口气。
寇恂多聪明,一听刘秀这话,立刻明白他心中的用意。他正色说道:“陛下,微臣不才,愿往汝南任职!”
刘秀看着寇恂,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当年河内最为混乱,贼寇四起,寇恂出任太守,平定河内之乱,将河内治理得井井有条。
后颍川归服朝廷,境内也是贼寇四起,寇恂从河内调到颍川,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颍川也被他治理成太平盛世。
现在汝南混乱,朝廷鞭长莫及,刘秀又想把寇恂这位能臣派过去,稳定汝南的情况,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愧对寇恂。
见刘秀面露难色,沉默未语,寇恂也猜出他心里的想法。
他微微一笑,说道:“陛下,颍川和汝南,比邻而居,微臣对汝南的情况还算比较了解,由微臣前往汝南,最为合适。”
颍川和汝南,同属豫州,颍川在北,汝南在南,两郡相邻。
刘秀感叹道:“子翼先是操劳河内之事务,后又操劳颍川之事务,现在又要去操劳汝南事务,子翼未免……太辛劳了!”
寇恂倒是满不在乎地说道:“陛下,正所谓能者多劳嘛!微臣不才,承蒙陛下倚重,现陛下需要微臣,微臣责无旁贷,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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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六章 贵胄欺人
寇恂差点笑出来,侯霸弹劾朱浮,上疏天子,建议诛杀朱浮,陛下倒好,非但不杀,还要让朱浮任执金吾。
虽说改制之后,执金吾的实权被大大削弱,基本退出九卿之列,但再没有实权,那也是执金吾,比幽州牧要显赫得多。
他沉吟片刻,说道:“陛下决定让文臣来做执金吾,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刘秀闻言,哈哈大笑,赞道:“还是子翼深知我心。”
执金吾是负责京城治安的,属保护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这道防线生了乱子,将直接威胁皇宫。
所以任命执金吾的人选,首先一定得是刘秀最信得过的人,其次,最好不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武将。选来选去,在刘秀心目当中,再没有谁比朱浮更合适了。
不管朱浮的为人怎么样,有多少的缺点,但他对刘秀是真的足够忠心,另外,朱浮本身也是个极有能力的人,为刘秀出谋划策,参与过不少国策的制定。
寇恂含笑说道:“陛下深谋远虑,微臣自愧弗如。”
刘秀笑道:“子翼太自谦了。”
在南下的路上,刘秀也没有闲着,时不时地受到一些重要的奏疏。
他刚刚启用侯霸,结果后者一上任,就弹劾朱浮,这让刘秀很不高兴,心里也在考虑要不要罢免侯霸的官职。
经过寇恂这么一说,刘秀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继续留用侯霸,但对朱浮,他也不会做出惩罚,反而还将朱浮从幽州调回京城,担任执金吾。
翌日,刘秀下旨,任命寇恂为汝南太守,颍川太守之职,由侯英接任。
另,将寇恂原本的承义侯,改封为雍奴侯。承义是个小县,只千余户人家而已,可雍奴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县,全县人口上万户。
刘秀改封寇恂为雍奴侯,让寇恂也一跃成为洛阳朝廷的万户侯之一,与邓禹并驾齐驱。通过刘秀的封赏,也能看出他对寇恂的欣赏和倚重。
在阳翟,刘秀只逗留了两日,第三天,刘秀起程,继续南下,向南阳进发。
长话短说,不日,刘秀一行人过了颍川,进入南阳地界。
现在的南阳,与以前可是大不相同。
汉军南征南阳的时候,南阳可谓是满目疮痍,各县百姓,流离失所,而现在,再看南阳各县城,无不是又繁华,又混乱,人满为患。
刘秀等人进入南阳不久,再往前走,便是叶县。
叶县位于南阳和颍川的交界附近,是一座大县城。以前叶县的人口就超过万人,现在,叶城城内,估计得有四五万人之多。
就连叶县周边的村庄,都是人满为患。天子仪仗刚进入叶县境内,县令便带着县府官员,前来迎接。迎接的地点,距离叶城,起码在二十里开外。
叶县令名叫李简,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远远的见到天子仪仗行来,他立刻屈膝跪地,向前叩首。后面的县府官员也都纷纷下跪,齐齐叩首。
等仪仗队伍行至近前,停了下来。李简偷眼瞧瞧,只见从一辆马车里走下来一位身穿黑色冕服的青年,他急忙大声说道:“微臣叶县令李简,拜见陛下!”
从马车里出来的青年,正是刘秀。他走到李简近前,站定,挥手说道:“李县令请起!诸位也都起来吧!”
“谢陛下!”以李简为首的县府官员纷纷起身,一个个缩着脖子,端着肩膀,躬着腰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刘秀笑问道:“李县令!”
李简急忙躬身施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微臣在!”
“此地距离叶城有多远”
“回禀陛下,这里距叶城,有……二十余里。”
刘秀乐了,慢悠悠地说道:“旁人都是十里相迎,只有李县令,迎出二十余里。”
李简暗暗咧嘴,他听不出来天子说这话,究竟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斥责自己。
刘秀举目,环视四周,周围都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庄稼地,绿油油的一片,长势喜人。刘秀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喃喃说道:“看来,今年会有个好收成啊!”
民以食为天,只有收成好了,天下才会太平。作为社会底层出身的刘秀,可是深知这一点。
李简点头哈腰地说道:“陛下乃真命天子,受陛下照拂,连上苍都眷顾我叶县,眷顾我汉土!”
他这顶高帽戴的,让刘秀哈哈大笑,扬头说道:“李县令,我们进城说话吧!”
“是、是、是!陛下请!”李简一溜小跑的来到马车前,将帘帐撩起,根本不敢向里面看,低垂着头,等着刘秀上车。
刘秀坐回到马车里,队伍继续向前行进,李简等县府官员跟在马车的后面,向前走去。
他们也就走出五、六里地,前方突然跑来一大群人,挡住了队伍的去路。
在前方开道的羽林卫脸色同是一沉,其中一名军侯催马上前,怒声喝道:“大胆!竟敢阻拦天子仪仗,你等该当何罪”
这群人的穿着都不错,一看就知道不是流民,为首的一人,是个三十左右岁的青年,穿着锦袍,足蹬锦靴,一看就知是富贵家的公子。
青年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说道:“草民冤枉!”
随着他一下跪,后面的众人也都纷纷跪地,这些人,大多都是青衣的家仆打扮,放眼看去,得有二、三十号人。
见状,羽林卫无不大皱眉头,跑到天子仪仗前来喊冤,这是得有多大的胆子
还没等羽林卫发作,李简等县府官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看到跪地喊冤的众人,李简等人顿感头疼。
对于这名青年,他并不陌生,青年姓王名奔,是叶县一带有名的大财主,家财万贯,家奴、门客众多,在叶县,也称得上是有权有势。
当然,王家的权势也仅限于在叶县。但在那些从洛阳回来的王公贵胄眼中,财大气粗的王家,什么都不是。
看清楚是王奔阻拦天子仪仗,李简头皮发麻,他快步上前,低声训斥道:“王奔,你疯了不成带上你的人,赶快走,惊扰了陛下,你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跪在地上的王奔看了一眼李简,大声
第七百八十七章 恃强凌弱
听完王奔的哭诉,刘秀沉吟片刻,说道:“让李简过来!”
虚英躬身施了一礼,快步走开,时间不长,他把李简带了过来。看到王奔正跪在马车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简暗暗咧嘴,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道:“陛下!”
刘秀问道:“王奔告泗水王抢占田地,李县令,你可知此事”
“这……这……微臣……”李简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刘秀眉头紧锁地问道:“李县令不知道此事”
“不……微臣……微臣知道,只是……只是微臣还没有调查清楚……”李简说话时,脑门上已冒出一层汗珠子。
刘秀凝视他片刻,问道:“泗水王现在可在叶县”
李简急忙回道:“正……正是!”
刘秀点点头,向他挥挥手,说道:“退下吧!”等李简起身,刘秀又对王奔说道:“王奔,你也起来,倘若此事确是泗水王理亏,朕自会惩治于他,还你公道!”
王奔闻言,连连叩首,带着哭腔颤声说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刘秀没有再多说什么,放下窗帘的帘帐。
等马车继续行进后,和刘秀同乘一车的阴丽华见他脸色不佳,小声劝慰道:“陛下也不必先生泗水王的气,等见到泗水王,一切询问清楚了,再做定夺也不迟。”
刘秀幽幽说道:“泗水王明明已有自己的封地,却还要回南阳置地,无外乎是看中了朝廷对南阳的减免税赋,想要从中大赚一笔。倘若只是泗水王一人如此,也就罢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摇头。
问题是,很多王公贵胄都有向朝廷告假,离开洛阳或者各自的封地,纷纷返回南阳。
他们回南阳只是为了探亲吗恐怕探亲是假,置地才是真。这些王侯贵胄要占朝廷政策的便宜,刘秀也能容忍,可你不能打着汉室的旗号,借着自己王侯的身份,巧取豪夺,欺压百姓。邓奉的前车之鉴可刚过去没多久啊,倘若再激起民愤,南阳还不知道要冒出几个‘邓奉’呢!
一路无话,刘秀的仪仗抵达叶城,在叶城的城外,站有好大一群人,为首的有两人,刘秀都认识,一位是泗水王刘歙,一位是淄川王刘终。
看到刘秀从马车里出来,刘歙和刘终一并快步上前,一躬到地,说道:“微臣拜见陛下!”
即便刘秀的心里有一百个不高兴,但表面的礼数还是要过得去的。他上前两步,将刘歙和刘终父子俩搀扶起来,含笑说道:“泗水王、淄川王不必多礼!”
刘歙满脸堆笑地说道:“得知陛下路经叶县,微臣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刘秀淡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进城说话!”
刘歙像献宝似的说道:“微臣在叶城有一座宅子,可赠予陛下,作陛下的行宫之用!”
刘秀说道:“我住在驿所即可。”
刘歙连忙说道:“驿所的条件太差,住在其中,也多有不便。”说着话,他瞥了身旁的刘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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