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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两人剑斩在了一处,彼此相隔咫尺,持剑以对。

    他们能看清对方的眼神,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杀了我,你们就能走。”陆延年额上青筋已动,伤病而苍白的脸上,自脖颈渐渐爬上如纱织般的黑雾。

    苏澈对此并不陌生,他握剑的手用力,指节泛白。

    两人如同是在角力,剑气如旋,自两人身上逸散,四下好似有风而起,吹散了周遭的浓烟。

    陆延年身上的黑雾渐重,弥漫全身之后,竟自剑上往对面爬去,却在侵袭到沉影剑上时,蓦然溃散。

    哪怕他眼中厉色渐剧,此时仍不免微怔。

    。






226.折剑
    


    煞气秽浊,无物不刷。

    陆延年自信,以自己功力全力激发煞气,如此距离之下,莫说对方手中长剑,便是其人外放真气,都会被侵蚀溃散。

    但现在,含煞剑气在触于对方长剑之时,竟如感天敌,自行消散,无影无踪。

    这如何不让陆延年吃惊?

    他自不会觉得是自己修为不够,而只能是对方这剑古怪!

    蓦地,陆延年想起曾听闻过的一件事。

    “神兵?”他开口,半是疑惑。

    苏澈神情不变,本是暗沉无华的沉影剑上,仿佛有风漩涌动,继而竟是肉眼可见的澎湃剑气。

    陆延年眼神微变,当先撤力,飞身后退时挥剑斩出,黑芒浮掠,好似九幽阴风。

    这是他的含煞剑气,在甫一感到迎面而来的危机时,当先出手。

    苏澈无有半分退避之意,蓄势之际,此时出剑犹如山呼海啸,好似携狂瀑而落,将眼前幽风劈散。

    在陆延年微缩的瞳孔下,便是眼前之人一剑破开万千含煞,直面而来。

    快,太快!

    苏澈持剑平刺,直取陆延年咽喉。

    后者不免感到几分怒意,如同被小看一般,他想要冲前出剑,但内力运行时的滞塞感让他明白,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提起从前的力量,也无法挡住这一剑。

    他只得后退。

    所以,当苏澈出剑之后,哪怕陆延年躲过,且以剑来挡,可碰撞之间,是后者一直在退。

    长剑接触时的脆响,由一点一滴转为疾风骤雨,陆延年只觉得对面那人出剑越来越快,而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这是他完全想不到的,因为用剑之人,若追逐于出剑的速度,必会弱其剑落时的力量,反之亦然。

    但此时却截然相反。

    苏澈在快与力之间找到了平衡,甚至在不断加剧,他的剑不见丝毫奇诡,直来直去,可就是这种正面堂皇,恰给人一种凌然之意。

    好似,在他的剑面前,便不该有人出剑。若出剑,则剑要折,人亦要弯腰。

    但偏偏陆延年不服,于剑一道,此前他已经败在颜玉书手上了,如今更不想失败,且还是败在与之同行的人身上。

    他愤而出剑,煞气翻涌成蛇,剑意却凝形,身周如飞花飘絮,却是黑雾尘烟。

    苏澈剑出如携山海之势而来,两人只是临近,剑气便已然轰鸣,大堂内陈设崩碎而飞,浓烟登时一清,便连自门外而入的火焰都瞬间往四下倒卷。

    陆延年只觉得脸颊被风刮得生疼,继而身上便出现凉意与刺痛,他勉强低头,身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了如风割般的伤口,丝丝剑气冷冽如冰,自身煞气甚至来不及将之消融。

    黑雾出现了缺口,更为稀薄,苏澈一剑斩来。

    陆延年咬牙,抬剑而起,体内煞气全然涌入,灌输之间如龙吟虎啸,却更为凄厉刺耳。

    苏澈皱眉。

    铿!

    两剑相接,苏澈一时竟觉手腕震痛,两人一触即分,但眨眼时,对面那人收剑反刺而来。

    苏澈以脚点地暂退,同时右手一松,以五指在剑柄上一抬,掌心一推,手中沉影一转之间,继而脱手飞射。

    陆延年眼神一凝,彼此距离已近,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以身试剑,遂侧身来躲。

    但因此,剑刺时便慢了一瞬。

    方寸之间,苏澈以剑步欺身而上,探出之手一下握住剑柄,飞剑霎时在手,剑气登时呼啸。

    他朝后侧身,变刺为削。

    陆延年本就刺空,此时更感锋芒在侧,几刺痛皮肤。

    他没想到对方剑快且身法也快,方才好像是踏出一步,却仿佛更多变化,只在瞬息间便是生死时刻。

    陆延年只得折腰。

    沉影自他面前掠过,带起剑气刺痛双目,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下一刻,陆延年欲折身而退,但只是起身之间,便被一剑刺中。

    “好快的剑。”他说。

    血洇透胸前,皂色剑装如染了一朵血色梅花。

    苏澈神情不变,道:“承让。”

    陆延年只觉胸口一闷,也才明白,为何当初乔芷薇师徒要谋算面前这人了。

    在与对方交手时,他清楚地感知到,来自对方身上的那股莫名气势,非是剑意却令煞气无功,如同天生克制。

    他不免好奇,苏澈所用,究竟是何等剑法?

    但显然,对方不会告知。

    陆延年沉喝一声,提剑再起。

    而苏澈不会给他机会,凝聚剑势随出剑而崩,陆延年手中剑碎,人亦被劈飞。

    火焰未曾席卷,陆延年倒在噼啪燃烧的桌椅旁,火光明灭,其人晦暗莫名。

    两人胜负分出之时,二层楼上的交手同样已经结束。

    商容鱼看过来,好笑道:“你能胜得了桃花剑阁的大师兄,若江湖扬名,不知会讨多少女子喜欢。”

    苏澈找到先前甩出的剑鞘,看了眼那边几无气息的陆延年,收剑入鞘。

    对于商容鱼的话,自是没有理会。

    而商容鱼见此,眼带好笑之意,“你觉得不杀他,桃花剑阁就会放过你吗?”

    在二层楼上,方才冲上来的那三个桃花剑阁的弟子,都已经死于她和付吟霜之手,当然,包括盗帅和六扇门诸人在内,他们也自都是出过手的。

    苏澈没有说,此时的陆延年丹田气海已被此前剑势重创,再加上根基被毁,如今虽留有一口气,却也与废人无异。

    对武者来说,这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情,更何况当曾经享受荣光,如今却跌落凡尘。

    但苏澈心中却隐隐在想,或许陆延年此次来,便存有破釜沉舟之意。

    至于原因,便是昨夜一番挣扎,全力之下仍败于玉沁之手,而日后修行之路因此受创,说不定便难有寸进。

    对于陆延年来说,这是几乎致命的打击,更会成为心病,要是迈不过去,就会成为修行路上的心魔。

    所以,他此次来,若不斩去心病,便是斩去自己。

    可惜,陆延年没有跟玉沁交手,他遇上了苏澈。

    火更大了,六扇门的诸人已是往二层楼的房间里去,想要跳窗,或是去往别处另觅出口。

    苏澈回头,看着门窗倒塌,木头燃烧着噼啪落下,看着气息几不可察的陆延年被埋葬。

    恍若火海时,炸开火花。

    苏澈抬袖挡在眼前,看过几息后,便去向二层。





227.火前
    


    “你们逃不出梁州的,何必负隅顽抗?”

    “你是想要求饶么?”

    火势攀涌之间,客房早已看不出原来模样。

    两道身影相对,蒋红绫双手如被血色浸染,诡异红芒朦胧如纱,此时并掌抵住眼前的白玉折扇。

    玉沁右手持扇,而掌心上的伤口在此前交手中崩裂,有鲜血洇透纱布。她左手负在身后,好似肩伤尚重未愈,难以动力。

    “求饶?外面全是桃花剑阁和官府的人,就算今夜你们能侥幸脱身,还能留下几分力气?”蒋红绫冷笑一声,似是劝诫,“梁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们想去哪?又能去哪?”

    她心中虽有猜测,却也难想到玉沁等人要去墨家,只当是有商容鱼同行,对方必是达成某种协定,说不得便是投身无生教,或是通过无生教来提供藏身落脚之处。

    而且,有无生老祖的埋骨之地在,对方两人为此筹谋许多,必也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说,在蒋红绫的心里,面前之人是要走。但应该不会离开梁州。

    今夜赶路,不过是因为杀了燕廷玉,而仓皇出逃罢了。

    “去哪,就不劳你费心了。”玉沁淡淡道:“况且,你也看不到那么远。”

    蒋红绫听后,心中警铃登时大作,而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蓦然出现,让她浑身冰凉。

    玉沁手里的折扇一下崩散,好似是不堪两人比拼内力,难以承重。但在白玉折扇崩散之时,却有无数红线自扇骨射出,一瞬如网,铺展飞射。

    蒋红绫大惊,仓促之间,她只得以手去抓。而她也相信,凭借百毒不侵、坚若金铁的血玉手,也足以应付。

    可是,生死之间的冰凉并未远去,甚至让她几欲心神冻彻。

    红线不是缠绕,而是洞穿!

    鲜血飞溅,在蒋红绫一瞬瞪大的眼眸里,面前全然被鲜血染红,四下的晦暗和火光皆是远去,一切尽成血的世界。

    她的双手被红线洞穿,数不尽的针线落在她的身上,透体而过,而她双手如是被缚,丝毫不能作为。

    她忍不住发出惨叫,针线自后背而出,缠绕成结。

    看着眼前的血人,玉沁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直接将其一脚踢出,本是背负的左手并剑指点出,无形剑气顷刻洞穿那道飞起的身影。

    蒋红绫撞碎燃烧的窗户,飞向外面,而下一瞬便是弓弦响动,夜空里,不知飞来了多少箭矢。她的惨叫戛然而止,只余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的微弱喘息。

    空洞的窗,四周是渐大的火,却能看清漆黑的夜色。

    玉沁转身,踢开落下的梁木,朝客栈内跃去。

    苏澈等人上了房顶,与之一同上来的,还有六扇门的一众捕快。

    熊熊烈火之间,他们能看到客栈四下围着的模糊人影。

    凌捕头咬牙,朝房角飞檐而去,但身影刚在火前出现,便听得箭矢射来的呼啸,他急忙侧身躲过。

    “我等是六扇门的人,你们难道要残害同僚不成?”他运足内炁,朝下喊道。

    客栈外,肖捕头坐在马上,听见了,可看着面前那几要倒塌的客栈,默不作声。

    陆延年在之前就已经带着桃花剑阁的几个人进去,但现在,原本客栈里的人既然能出现在房顶,而这么久了里面也没有其他消息传来,似乎对方结局,已经能想到了。

    但这,无疑让肖捕头又惊又惧。

    堂堂桃花剑阁的大师兄,会出事,甚至是死在这里?

    那他该怎么办,回去以后,就算衙门不治他的罪,便是桃花剑阁,又能放过自己吗?

    肖捕头咬了咬牙,现在唯一能挽回一点的,便是将这件差事办好,起码这样的话,届时桃花剑阁问罪,衙门还能给他说几句话。

    如果连差事都办砸了,那他也就不必回去了。

    所以,肖捕头当即喝道:“大胆贼子,竟敢冒充六扇门之人,来啊,给我放箭!”

    房顶的凌捕头听了,怒意刚生,却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因为比话更快的,是弓弦声中射来的箭矢。

    他几乎是狼狈地后退,退到了众人身边。

    “头儿?”

    “这群混蛋,若是脱身,定不会放过他们!”凌捕头一腔怒意压制不下,偏生又毫无办法。

    这房顶上烟是小了,可这客栈已经坚持不了多久,马上就要被烧塌了,到时候,他们死的只会更惨。

    “不知各位,有什么主意?”

    虽然不想问,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太多。凌捕头看向苏澈等人,开口问道。

    在方才,他是见过了面前这持剑青年和这几个女子的武功,自也不会再以公门身份拿大,反而姿态放的很低。

    因为他是聪明人,在当下肯定不会去惹得对方不快,自己等人的性命,说不定还要仰仗对方来救。

    苏澈眉头微皱着,如今火势已大,房顶有的地方已经开始退瓦,谁也不知道这客栈什么时候就塌了。

    而下面又有几十人持弓弩以对,这种情况,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脱身之法。

    是以,他不由看向身边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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