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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白马扶舟笑而不答,不甚在意,直到慕漓带春秀过来。
春秀将银针夹双手抱在怀里,紧紧的,亲手交到时雍手里。
慕漓向白马扶舟禀报,春秀不肯让他拿走银针,只能把她带过来了。
春秀挨着时雍站着,看着那些痛苦难当的士兵,纤细的眉头蹙了蹙,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时雍看她一眼,拿着银针走进去。
“春秀来帮我。”
看她如此,郑医官和几个医士脸都变了。
“厂督大人,此事也太过儿戏,宋侍卫年纪轻轻,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懂得多少医理?问过几个病例?怎可轻易让她医治重症者?”
一群人眼里都闪出慌乱和担心,就怕时雍当真把人治死。
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宋侍卫是大都督的人,白马扶舟更是一时兴起。当真出了人命,背过的人,还不是他们吗?
郑医官见劝诫不成,袍子一撩,给白马扶舟跪下,双手抱拳请求。
“厂督大人,三思呀。此事关乎人命,草率不得。”
“无妨。让她试试。”白马扶舟还是那句话。
末了,他语气还带了一丝笑。
“死马当成活马医。不然,郑医官还有更好的办法?”
郑医官被堵得哑口无言。
祖上世世代代行医,他又自认为有几分造诣,对自己的诊断结果相当自信,根本就不相信时雍这个年轻的小儿能治得好那几个重症之人。
一群人又惊、又怒、又无奈。
白马扶舟轻飘飘看着,一脸寻常。
时雍对旁边的议论声毫无察觉,双眼盯着手上的银针,额头有细微的汗意。春秀也是个沉闷的小姑娘,帮她撩袖子,打下手,一张小脸没有表情。
房里光线不好,只有一扇小窗,暗淡的日光从窗户纸里透进来,落在时雍白皙的脸上,照得她和她手上的银针如同一个游动的光点,在众人眼里一晃一晃,心也跟着一颤一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听到有人落气的声音。
“噗!”
那个刚接受时雍针灸的士兵,突然间吐了出来。
秽物顺着唇角流下,时雍皱眉走开,有医士过去处理。
而这个人,双眼突然悠悠睁开。
“醒了?”
“郑医官,他醒了!”





锦衣玉令 第190章 这行针手法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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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刚才已然陷入了昏迷,脉息微弱,郑医官断言他活不过三日,不料,时雍就那么拿针在他身上扎了片刻,他居然就醒了,还把胃中秽物都吐了个干净。
众人又惊又喜,长长松一了口气。
“太好了。”
更有人高声赞叹。
“宋侍卫真乃神医也。”
莫名得了个神医的称号,时雍心底受之有愧,毕竟她所学所用来自宋阿拾,她只是捡了个现成,得了别人苦学的成果而已。
可情况紧急,救人要紧,她来不及谦逊,接下去针灸下一个。
重症患者共有六个,在他们身上将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而她自认为自己也不是真正的神医,针到毒除,几针下去就能把人救活。如今她所做的银针刺穴,只是护住心脉,暂时保住他们的性命罢了。
归根结底来说,还得找到毒源,弄清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对症下药,方能救命。
时雍再次沉浸在治病救人的针灸中,
屋子里的气氛却尴尬起来。
以郑医官为首,一群医者亲眼看到那个被时雍针灸后醒过来的人,睁开了眼,吐干净后,竟在通铺上安安稳稳地躺了下来,不像那些轻症般捂腹呻丨吟,人也平静许多,没有再次昏迷过去。
郑医官甚至还去号了他的脉。
脉象平稳,分明就是有了好转,
至少,小命暂时保住了。
看他额头浮汗,一脸无颜见人的样子,白马扶舟轻笑一声,话说得有几分畅快,就好像时雍厉害,是他自己得了体面一样。
“本督就说宋侍卫医术无双吧,郑医官如今可信了?”
郑医官脸颊发热,低下头不敢看人,十分懊恼把话说得太满。
可他这把岁数,头发胡子都花白一片了,让他对着一个小儿道歉,也是万万说不出口。
“惭愧惭愧,是下官识人不清。”
他冲白马扶舟拱手作揖,话落,又装着不经意地问时雍。
“不知宋侍卫师从何人?”
他刚才听时雍说了,跟师父学了点皮毛。只是那时,他当真以为是“皮毛”,就没有太在意这个师父是谁。如今见时雍竟有“银针续命”的本事,开始好奇起来。
时雍专注在手上,没有抬头,却也不藏私,淡淡地道:“家师是良医堂的孙正业老先生。”
哐当!
刚端药进门的医士闻言在门楣上撞到了脑袋。
其余几个医士,也是怔怔而立,几乎不敢置信。
而郑医官一张老脸灰败,呈现出浓浓的惭愧之意。
“原来是孙老,原来是孙老的徒弟。果不其然,名师出高徒啊,怪不得宋侍卫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失敬,失敬呀……”
孙正业享誉京师,无人不知。
在大晏历任的太医院院判里,唯孙正业最有能为。
只是,传闻孙正业不授徒,谁也不会想到,他的小徒儿竟这么年轻。
如此一来,营中许多不堪的传闻就成了谣言,这些人也在心里自发为赵胤宠幸时雍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把孙正业的徒儿带在身边做良医,不妥吗?
赵胤对他比对旁人好些,不对吗?
便是宠得他恃宠而骄,又有何错处?
有才能的人,恃才傲物,方显男子本色。
这一次,郑医官脸上的笑意,更是真诚了几分。
可是,看了时雍行针好一会儿,他眉头又皱了起来,捋着胡子说。
“老夫有幸在一次太医院考核中见过孙老施针,似乎与宋侍卫的手法略有不同……且老人借阅过孙老的几本医案,老人家似乎不喜用针……”
果然,骗外行容易,内行不好骗。
时雍见那郑医官是个实在人,心知他没有什么恶意,于是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师父医术绝伦。不喜用针,不是不会用针。我这套行针手法,是从师父给的几本医书上自学而来。”
自学而来?
郑医官微讶,再看她时,眼里充满崇拜。
“天下技艺,多数苦练即成,唯有学医一途,若无师父引进门,实在难以自学成才,宋小郎天赋异禀,实非常人也。老夫佩服万分,佩服万分。”
时雍觉得行针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耳边说话,很是容易分神,笑了笑,就不再回答,而郑医官和几位医官医士们出乎好奇,纷纷围拢过来看她行针。
一边观看,一边讨论。
时雍半吊子出山,被这么多双内行的眼睛盯着,压力山大。
不料,那郑医官又开口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对时雍说话,而是对旁边的几个同僚。
“宋侍卫这行针手法,似曾相识。诸位可曾见过?”
几个人频频摇头,专注看时雍行针。
在这一群人里,郑医官年岁最大,见多识广。他皱起眉头,嘶了声,捋着胡子边看边摇头,“不对,我定然是在哪里见过类似手法,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时雍有点头疼。
这位医官太喜欢研究人了。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抬起头来,双眼清亮地看向他。
“能安静片刻吗?”
“……”
郑医官尴尬地闭嘴,那几个议论的医士也不再吭声,专心看她。
没有耳边的嘈杂,时雍速度快了许多,等把六个人都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她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站起了身。
腰背酸痛。
她动了动胳膊,将银针递给春秀,让她收敛,转过头来问白马扶舟。
“大人,可查完了吗?”
白马扶舟朝身侧的小公公示意一下。
那小公公捧上一本册子,呈到时雍面前。
“宋侍卫请过目。”
时雍正要翻看,想起自己的人设来,手停在页面,尴尬地看着白马扶舟,“烦请厂督念念,我识不得这么多字。”
白马扶舟眼风微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走近从她手上接过册子,将手下人统计的晌午饭菜念给她听。
时雍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完回望一眼几个重症患者。
“我明白了。这几个人,都是偷吃了鳝鱼。”
几个轻症闻言,呻丨吟着道:“可是我们没有吃鳝鱼……”
时雍道:“你们没有吃鳝鱼,但你们的吃食,或许跟鳝鱼有关。”
说罢,他朝白马扶舟道:“厂督不妨同我一起去伙房看看?”
白马扶舟闻言侧到一边,朝他摊手一笑,“姑姑请!”
见白马扶舟尚且对他如此恭敬,其余人心里敲着小鼓,更是敬她。
时雍有点无奈,瞥他一眼,“厂督大人请。”
一行人来到伙房。
炊烟未燃,空气里却有烟火的味道。
据伙房的伙夫长交代,晌午吃的鳝鱼是那六个人自己凑钱买回来的,偷偷打个牙祭,不算是营里的开销,只是他们借用了营里的柴火油盐,因此鳝鱼买回来后,六个人分了大半,剩下的全孝敬了伙房里的兄弟,熬了一大锅粥,分给其他人吃,又有一些闻到香味的小子凑过来打了点秋风。
从统计的小册子来看,中毒的人要么吃了鳝鱼,要么吃了鳝鱼粥,没吃的那些人,什么事都没有。
“宋侍卫是怀疑鳝鱼有毒?”
时雍没见到鳝鱼之前,不敢这么说。
“还有剩下的吗?”
伙夫长摇头,“粥全都分吃没了。”
时雍道:“一点不剩?”
伙夫长:“一点不剩了。”
时雍想了想又问:“鳝鱼呢?”
“鳝鱼也全都煮了。”
在伙夫长的指引下,时雍看到在伙房的一个水槽边上,有一滩剖洗鳝鱼时残留的血迹。
时雍走过去,在院子角落捡了根小棍,在那些残血上拨弄,一群人跟着围过来。
伙夫长道:“这种鳝鱼是无毒的,乡下水田池塘里都有,大家伙儿都抓过,吃过,想来不会是因为这个中毒……”
时雍抬头看他:“你没吃吗?”
伙夫长摇头:“我不吃鳝鱼,不吃蛇。”
时雍问:“为什么?”
伙夫长一愣,“不喜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时雍点点头,丢掉小棍站起来,“买鳝鱼的人是谁呢?劳烦把他请来一问。”




锦衣玉令 第191章 你看我像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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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士兵很快被带到了时雍跟前。
伙房院子里气氛低压,厂督在此,三人余光瞄着大家的脸色,都很紧张,时雍清楚地看到,他们双腿都有细微的颤抖。
三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棉甲,其中两人体形微胖,约摸二十五六的样子,时雍在心里按他们的体重分取取名为大胖、二胖。另外一个较为瘦小,年纪较长,约摸有四十,头都不敢抬起,一看就是老实人样子,时雍在心里称他为“老瘦”。
白马扶舟问:“你们三位是负责采买的?”
“是。我们都是。”
三人令下达后,进出必须三人同行,这三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据他们交代,在鳝鱼的购买过程中,三个人全程都在一起,互相监督。
鳝鱼是一个农人提到卢龙县城来卖的,他们三人都没有发现那一桶鳝鱼有什么问题。
大胖说:“我们帮黑蛋买的,买回来,收了黑蛋两个大钱,就把鳝鱼交给他了。因为收了钱,鳝鱼粥都没好意思去蹭喝一口。”
“拿到鳝鱼后,剖、洗、下锅,都是黑蛋他们自己动手,我们没有参与。”
“是呀,厂督大人,黑蛋几个想打牙祭才托了我们买,我们只是买个小忙而已。谁知道会出这事?”
时雍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辩解,眼睛一直低头看自己的鞋,全程没吭声。
等大家都说完了,她看了白马扶舟一眼。
“厂督,我可以请他们三个问题吗?”
白马扶舟目光淡淡扫过来,对她的客气十分不悦,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可是扬起的唇却是带笑的,仔细看,还有几分讥诮。
“你是大都督的人,谁人敢不让你讲话?”
“那好。我自便了。”
时雍点点头,目光带笑,用近乎冷漠的目光打量那三人。
“你们三人始终都在一起?没有分开?”
三人同时点头。
时雍又问:“你们三个都看过鳝鱼,没有问题?”
三个人又齐齐点头。
小胖道:“我打小在乡下长大,鳝鱼见多了。不能认错!”
时雍:“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认为鳝鱼有毒吗?”
说三个问题,就三个问题。
众人一愣,都摇头,“不会有毒。”
时雍听完这三个人的话,扭头看向白马扶舟,“麻烦厂督,叫人把那些残留的鳝鱼血收集起来。”
白马扶舟不明就里,“做什么?”
时雍淡淡一笑,望向那三个人。
“然后把这三个人,分别关起来审问。再每人赏一碗加了鳝鱼血的营养汤。”
三个人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时雍。
其中大胖和二胖齐齐喊叫起来。
“厂督饶命!厂督饶命!”
“不关我们的事呀……”
白马扶舟皱眉,沉下脸来。
“来人啦,把嘴都给本督堵上。真吵!”
白马扶舟就像个天生的反派,懒洋洋坐在木椅子上,一身华服闪着艳绝的光芒,与营中众将士朴素的着装相比,显得华丽而高贵。而他分明就不是那种会顾及旁人感受的人,看着人把地上残留的鳝鱼血取出,一双眼睛含了笑,容色更为俊逸了几分。
“拿下去做点汤!一人赏一碗。”
时雍突然发现以前看走了眼。
以前他认为赵胤此人坏得彻底,心肝肺都是黑色的,不是好人。而白马扶舟初识时一袭白衣如翩翩公子,时雍从不认为这样的男子会是心狠手辣之人。
可此刻她发现,白马扶舟狠起来,真没她这个女魔头什么事。
那三个采买的士兵被押下去了。
白马扶舟叫时雍近前,扬了扬眉梢。
“说说你的想法。”
时雍看看左右没有外人,小声轻笑,“鳝鱼血倒不必真的给他们喝。”
白马扶舟有些意外,转头看她,“那你是何目的?”
时雍扬了扬眉,“讹诈呗。”
“讹诈谁?”
“凶手。”
白马扶舟半眯起眼,“你仍然怀疑鳝鱼有问题?”
时雍点头:“但那三个人肯定没有问题。”
她的回答再一次出乎白马扶舟的意料。
这女子行事作风,让他看不透,脸色不由就露出了几分讶然。紧盯时雍片刻,白马扶舟突然笑了起来。
“为何这么说?”
时雍道:“看起来不像坏人。”
白马扶舟轻笑一声,“你看我像坏人吗?”
时雍道:“像。”
顿了顿,她才又笑道:“鳝鱼要是有问题,买鳝鱼的人一定最容易被查出来。除非找死,不然怎会冒此风险?因此,我推断,那人应该会藏得更深。”
白马扶舟挽唇轻笑,“那你在给谁下套?”
时雍道:“稍候便知。”
三个采买被单独关在了囚室里,很快,一碗看不出什么颜色也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的汤就端到了他们面前。
送汤的人就一句话。
“厂督说,若你坚称鳝鱼无毒,那就喝下它。”
第一间囚室的大胖看到“鳝鱼汤”,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说鳝鱼确实无毒,可他就是不敢去碰那碗汤。
第二个人与他一样。
只有第三间囚室的“老瘦”,端着汤一口就喝了下去。
“我问心无愧,有何不敢?”
一碗鳝鱼汤喝下去,这个人闭目等待生死,什么都不肯再说,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而另外两个人被看押的时间越长,就越发不淡定了。
他们开始抱怨,诉说。
然后,互相指责。
他们说若不是伙夫长提及这个时节的鳝鱼肥美,黑蛋那几个家伙也不会想到托他们买鳝鱼打牙祭。若不是黑蛋托他们买鳝鱼,他们也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若不是同伴贪黑蛋的那一个钱,也不会帮这个忙,害自己身陷囚室。
在营房里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时雍才从侍卫们嘴里得到每个囚室里传来的不同消息。
笑了笑,她望向同在等待的白马扶舟。
“这个伙夫长,厂督好好审讯,定有所获。”
最初时雍问他,他说从不吃鳝鱼,
如今却知哪个时季的鳝鱼肥美?
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白马扶舟点点头,又有些纳闷:“折腾这么长的时间,就为了问这个?何不直接拷问?”




锦衣玉令 第192章 灰鼠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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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嗯一声,转过身看他。
她小脸白皙,额头饱满,下巴微尖,两条纤细的眉轻蹙一起,眼神锐利又冷漠,这表情好像是对他的质疑表达不满,又好像对他会发出这样的询问……十分不解,或者说不屑。
她看不起他?
还是觉得他不如赵胤?
这种被审视的感觉让白马扶舟很是不舒服。
可是,时雍只是扫他一眼,就淡淡笑开了。
“县官不如现管,这些人长期在伙夫长手底下干活,关系非浅。若不关押起来,不吓唬吓唬,怎会产生恐惧心理?又怎会说实话?不折腾,人到绝境,更容易看得清楚禀性。”
“哦?”白马扶舟笑盈盈地看她一眼,又问:“为何分别看管?”
时雍蹙眉看他。
“为了证实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每个人说的不同,可以比对,从他们的话里提炼出有用的信息。”
白马扶舟点点头,“那喝了鳝鱼汤的人和没喝的人,又有何不同?”
时雍道:“喝了的人耿直,敢于承担责任。以后采买可以放心让他负责了。没喝的人,胆小怕事,明明心里生疑也不敢说出真相,出了事还互相推诿,怕是不能委以重任。”
“那么……”
白马扶舟目光一闪,修长的指头略略拨弄一下垂落的鸾带,然后慢慢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不急不徐地问:
“那姑姑以为,鳝鱼到底有没有毒?”
时雍道:“有。”
白马扶舟微讶,“你如何证实?”
时雍微微一笑,叫了声:“九哥。”
朱九从外面进来了,风尘仆仆,衣裳上沾满了泥土,手里拎了个竹笼子,里面装了三只活蹦乱跳的灰鼠。
“真正的鳝鱼血派上用场了。”
时雍笑着看向朱九不情不愿的脸,勾了勾唇。
“还得麻烦九哥,拿这个喂灰鼠。”
她指了指白马扶舟差人收集起来的鳝鱼汤。
“喂一只足够,剩余两只我还有用。”
朱九拉下脸来,大惑不解地看着她,满脸写着不高兴,“我堂堂一等侍卫,去山上帮你挖老鼠洞抓老鼠也就忍了,你竟然叫我喂老鼠?”
时雍道:“别人我不放心。”
一听这话,朱九哼了声,脸上好看了点,给了时雍一个“算你有眼光”的表情,蹲下来把沾了鳝鱼血的木板放进老鼠笼子。
鳝鱼血是用木板刮下来的,老鼠惊慌地从上面踩过去,吓得根本就不敢去碰。
朱九双臂看了半晌,皱起眉头,正要问时雍怎么办,就听到她说了一个字。
“九哥,灌吧。”
朱九猝不及防:……
时雍笑道:“灌老鼠不是件容易事,可是一定难不倒九哥这样的高手。”
朱九恨得牙根痒。
大都督啊,瞧你给我安排的好差事。
算了,谁叫他是高手呢?
朱九把鳝鱼血灌入一只老鼠的嘴里,那只老鼠慌乱地叽叽叫唤几声,突然走路不稳,偏偏倒倒几步,栽下去,两脚一蹬,不动弹了。
“死了?”
“好烈的毒!”
围观在场看结果的众人,都大惊失色。
“这是何毒,如此厉害?”
时雍道:“鳝鱼煮粥后,经过高温和稀释,毒性减弱,因此喝粥的那些人,中毒较轻。而煎炒就吃的人,更为严重。而这些鳝鱼血,未经处理,毒性更强,小灰鼠肯定受不住,自然入口即亡。”
朱九双手合十。
“可怜!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死后别来找我。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个人,别再做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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