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当然,值钱的东西早已被人搜走,轮不到她。
符婆婆却很仔细。人死了,只留下些物什,她想尽一分心,把这些人遗留的杂物都理顺。
哪知,她会从一堆杂物的东西里找出侄儿身上的带钩。
束腰的东西不会轻易遗弃,这让她很是不安。
“老婆子疑心,我那侄儿,是不是不在人世了?想托大人帮我问问。”
时雍那日在青山镇,到是听说符婆婆的侄子来看她了,却没有见过那侄子长什么样子。
得闻这事,时雍微微错愕。
“婆婆的侄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符婆婆愣了愣,“叫什么名字啊?他爹娘叫他符二,我娘家的村里都叫他符二郎,他大名叫啥,却是不知了。”
说着,符婆婆又从随身的褡链里取出一个纸质的卷筒。
“这是二郎儿时的画像。我与这侄子多年未见,那日他来看我,便是带了这个画像,我才认出他来咧。”
儿时的画像,如何能认得?
时雍心里忖度,符婆婆却已把画像展开,让春秀拿到赵胤面前。
“大将军帮老婆子问问,可有人见到我家二郎?”
画像破旧发黄,一看就有些年月了,尤其时下之人的画风并不写实,时雍探头看一眼,完 全看不出这人是谁,不料,赵胤目光一沉,脸色冷了下来。
锦衣玉令 第184章 大都督连狗子都要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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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上小儿不过八九岁的样子,面部特征都很模糊,时雍不信赵胤能认出这个人是谁,除非他本来就认识。
符婆婆也注意到赵胤的表情变化,那只一直在抠椅子的手突然收缩。
“大将军可是见过老婆子的侄子。”
赵胤不答,抬头示意朱九,“笔墨伺候。”
这间屋子本就是赵胤办事之用,笔墨纸砚书案一应俱全。
朱九很快备好,小心走到赵胤身边,“爷。好了。”
赵胤站起来,朝符婆婆含蓄地点头示意,“稍候。”
符婆婆跟着站起来,点头哈腰,“大将军自便,自便。”
他给符婆婆带来的威压感太强了,时雍看一眼那冷漠的背影,心里忖度:大概像她这般无惧生死,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不多吧?
发现符婆婆仍是紧张,时雍笑着和她聊了起来。
青山镇对时雍而言,是一个特殊所在。
说起青山镇,符婆婆脸上有了生动的神态,时雍也听得感慨不已。
符婆婆道,有一些远走的青山人回来了,有些又走了。
如今,除了官府派来善后和修大坟场的人,镇子还是冷冷清清,没什么活人气。
“会好起来。”
“会好起来的。”
符婆婆重复了很多遍这样的话,
安慰自己。
时雍也安慰她。
不一会,赵胤过来了,朱九跟在他身后,手上捧着一副墨汁未干的人物小像,走到符婆婆的面前。
“婆婆,你看看这个可是你侄子?”
时雍扭头看一眼,随意的眼神变成了惊讶。
这个小像就有真实感了,只看一眼,她就认了出来。
不就是山洞里被赵胤绣春刀一刀毙命的“邪君”吗?
“是我侄子,是我侄子。可得我一番好找。”符婆婆声音激动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赵胤,“大将军,我家符二郎,他如今在哪?”
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赵胤不说话? 时雍也紧紧抿住了嘴。
老人活了一辈子,很是敏感,见状似乎意识到什么? 嘴唇颤栗着? 嗫嚅道:
“可是我家二郎? 遭遇不测了?”
赵胤打量她片刻,“朱九,去把房里的木匣子拿来。”
朱九看他一眼:“是。”
他退下去? 赵胤拿起茶盏? 轻轻泯了泯,淡声问:“老人家和符二郎是什么渊源?”
符婆婆看他表情,神色惶惶不安。
“二郎是我娘家弟弟的小儿子。我算是他的大姑。”
“娘家在哪?”
“娘家在抚宁府平安寨。”
“抚宁府?”赵胤若有所思? “远。”
“可不就是远么?”说到这里? 符婆婆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年是跟着一个村子的货郎走的。货郎给了我爹五两银子? 就把我带到青山镇。我孩儿他爹又给了十两银子把我买回来……”
赵胤:“和娘家没有来往?”
符婆婆叹气? 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山高水远骡马费? 出嫁几十年,就我爹过世那年回去了一趟。我记得就是那年见到二郎的,二郎那时就画上那么大点,长得乖乖巧巧,一口一个姑喊得人心里甜。”
赵胤指着那副旧画? “这幅画吗?”
符婆婆点头? “要不是二郎拿了这画来寻? 老婆子能一眼就认出他吗?”
赵胤问:“他为何来寻你?”
符婆婆一听? 眼眶红了,“我那弟弟去了,弟媳妇哭瞎了眼? 不多久也跟着去了。二郎顶头上原本还有一个哥哥,不大点就被拐子顺走了,家里就这一根独苗。爹娘去了,二郎说是来投奔我,可青山镇遭遇变故,他来了,什么也做不了,就说去别处看看,我也留不住他,只得由着他去了。”
抹了抹眼睛,符婆婆眼里的焦急又浮了上来。
“大将军,二郎……究竟怎么了?”
这会儿,朱九从内室出来,手上捧着一个盒子,得到赵胤示意,把它放到了符婆婆的面前。
“老人家,打开看看。”
这是他们从大青山洞里搜罗的与邪君相关的物什,因为案情的原因,赵胤带走了,没有交到卢龙官府。
符婆婆打开一看,眼睛瞪大。
“这都是啥?”
里面有几本书册,上面的字符婆婆不认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和一个鹰隼的面具。
朱九问:“这是符二郎的东西吗?”
符婆婆一件件拿起来,看看,又摇头,放下去。
“我没在二郎手上见过。”符婆婆拿起那个带钩,示意给赵胤看,“这个才是二郎的。大将军,你是在哪里见到我家二郎的?”
赵胤垂下眼睑,沉声道:
“朱九,让人带符婆婆去卢龙殓房吧。”
一听去殓房,符婆婆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那双满是皲口的手颤歪歪地捏着带钩。
“我家二郎是,是没了吗?”
“婆婆——”春秀看到她泪水包不住了,扑过去抱住她,“你还有我。等我长大,会孝敬你。”
符婆婆悲从中来,
突然掩脸痛哭起来。
“我的命,好苦啊。”
一家老小在青山镇祸事中丧生,娘家人也死绝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投奔她的大侄子,又突然得闻丧号,一时间,符婆婆哭得天昏地暗,听者恸动。
赵胤让春秀把符婆婆送出门。
临走,时雍给春秀塞了个银袋子,让她交给符婆婆,表达一分心意。
春秀讶然,“将军已经给了呀。”
她说着献宝似的把银袋给时雍看。
“比少爷给的还要多呢。”
好吧,是她太穷。
时雍将钱袋一并塞到符婆婆怀里。
“都带上吧,婆婆年岁大了,不方便做营生,日子总得过下去。”
符婆婆抹抹眼泪,看着男儿装的时雍,“姑娘,大将军为何让我看那盒子里的东西,那些都是什么?”
时雍想了想,道:“可能他以为是你家二郎的东西,想还给你,既然不是,只能等待下一个失主找来了。”
符婆婆恍悟般点点头,回头看一眼肃穆庄重的营房,低头小声道:“老婆子再多句嘴,我家二郎是不是犯下什么事?这才……”
“没有。”时雍安慰她,“也是被邪君所害。”
“唉!命啊!都是命!”
————
春秀陪符婆婆去牵驴了,时雍目送她们远去,调转回到营房。
桌上摆放的东西还没有收回去,那个鹰隼面具泛着幽冷的光芒,放在木匣上。
时雍走近拿起一看,“此事大人怎么看?”
赵胤轻拧眉头:“何事?”
时雍道:“符婆婆认识符二郎的东西,却不认识邪君的私人物件。”
赵胤没有开口,朱九却道:“符二郎扮成邪君的时候,身上所带的物什儿和他做符婆婆侄子的时候,定然不同。符婆婆不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时雍淡淡点头,拿起鹰隼面具往脸上一戴。
“大人,看我。像邪君吗?”
赵胤神色一厉,“放下!”
时雍慢慢挪下面具,扫了赵胤一眼,显然对他的厉呵十分不悦。
她不吭声,又从那个匣子里翻出一本书来。
时雍不喜欢写书,但喜欢看书,荤素不忌,涉猎古今,什么都能看。
可是她没有想到翻开的第一本就是邪书。
封面上写着《锦衣春灯》,她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没有料到里面的内容极是“燃爆”,是以锦衣卫为背景创作的话本画册,有图有文字,故事的主人翁当然不是缉拿案犯、罗织罪状,而是罗织美人,享尽齐人之福。
“好书!”
抢在赵胤说“放下”之前,时雍将书往怀里一塞,起身朝赵胤拱手告辞,走得比大黑还快。
朱九甚觉诡异。
他看了看木箱子,再看赵胤。
“爷,阿拾好像拿走了什么东西?”
赵胤看到了时雍鬼鬼祟祟的动作,却没有看清她拿了什么,待朱九把木匣子整理好交到他手上,这才发现少了一本书。
这个箱子里的画册,有好几本不正经的,但那个《锦衣春灯》的名字自是给赵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的消失,马上引起了赵胤的注意。
“爷?”朱九看赵胤没动,迟疑道:“要收起来吗?”
赵胤将盖子合上,轻嗯一声,摆摆手。
大黑就是这时冲进来的。狗子身上被山间雾露弄得湿漉漉的,沾满了苍耳和鬼针草的刺,嘴上还叨了一只肥肥的野兔,耀武扬威地进来,没有看到时雍,走到赵胤身边停下,歪头看他片刻,甩了赵胤一身的水,调头就走。
“大黑!”
赵胤喊住它。
“站住!”
对于站住这个指令,大黑是知道的。
闻声回头,嘴上还叼着那只野兔不放,晶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赵胤拂了拂身上的水,淡定地道:“来,我把你身子擦干。”
大黑不疑有它,想了想回到他面前坐下。
赵胤极有耐心,将大黑毛发里夹裹的苍耳和鬼针草一个一个拔去,再让朱九打了水拿了大巾子,在它身上洗洗擦擦,弄得清清爽爽,
也顺便把大黑叼回来的野兔哄走了。
————
春秀送了符婆婆回来,闷闷不乐了许久,但还是听话地按大都督吩咐把野兔做成了一锅红烧兔,为将军和夫人加餐。
时雍看画册看得正津津有味,春秀来叫她吃饭了。
“将军特地吩咐,为夫人做了红烧兔。”
春秀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将军待夫人真是好。”
“少爷!”时雍纠正春秀,并没有疑心别的。
她将画册小心翼翼地压在枕头底下,这才出去。
今日赵胤来得倒是极快,已经在饭桌上坐好等她,大黑也眼巴巴坐在他旁边,看着桌子舔嘴巴。
看到时雍,大黑蹭过来邀功。
一边吐舌头,一边往时雍腿上扑。
擦洗了一番的大黑,身上香喷喷的,时雍不适地皱皱鼻子。
“边上玩去,没你的了。”
大黑仰着头,歪了歪脖子,看着时雍,“汪汪!”
时雍好笑地看着它:“食不言,嘘~一会大人敲打你。”
大黑“嗷呜”一声,委屈地将两只前蹄趴下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不肯起来。
“这是怎么了?”
时雍小声问了一句,大黑更赖皮了,前蹄着地,一点一点爬过来抱住她得小腿,像个委屈的孩子。
时雍哭笑不得,将桌上的兔肉挑起一块,吃掉肉,把骨头丢给大黑。
“没吃饱是不是?来吃个骨头。”
大黑一眼都不去看那骨头,一直撒娇。
时雍撸了撸它的大脑袋,正要说话,碗里多了一块兔肉,
她讶然地抬头,就看到赵胤淡然的脸,那双眼睛叫人看不透。
“画册好看吗?”
“……”
时雍低头啃兔肉,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知道那是什么画册,回答得不慌不忙,“故事尚可,画功有待加强,若是大人亲自来画,想必那才叫原汁原味。”
锦衣卫指挥使来画《锦衣春灯》?
时雍光是想想,就有点小兴奋。
“唔!”赵胤瞄她一眼,薄唇微动,没说什么,“多吃点。”
时雍故作感激地看他:“多谢大人,出征在即,还能想着给我加餐。”
赵胤吃得很慢,英俊的面孔沉沉如水,黑眸深邃幽暗看不分明。
时雍注意到他不怎么去碰那碗兔肉,略有些疑惑,正待要问,这位大人已经放下筷子。
“既是好故事,阿拾不防和我共同阅赏一番。”
啊!?时雍咬着兔肉猛地抬头,看他一脸正经,似乎没有探索过书里的内容,遂放下心来,平静地应付道:
“等我看完 ,再交还大人。”
锦衣玉令 第185章 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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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看她一眼,没有多说,“慢吃。”
他起身走了,时雍咬筷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松口气。
“春秀,坐下来吃。”
春秀站边上,不敢动弹,“这是将军特地为夫人准备的……”
“少爷!”时雍忍不住又纠正了一句。
春秀瘪了瘪嘴,“将军的心意,春秀不敢受用。”
好吧好吧,不敢受就不敢受。时雍独自吃了起来,只是桌下的大黑今儿意见似乎很大,脑袋不停在她腿边拱来拱去。
时雍叹息:“做熟的你又不爱吃。早知让春秀给你留半边好了。”
大黑嘴里呜呜有声,舔着舌头,眼睛水汪汪地看她,有点委屈。
时雍不知道这狗子怎么回事,拍拍它的脑袋,快速把饭吃完 ,回房把门带上,准备继续她《锦衣春灯》的故事。
斜躺榻上,她把手伸向枕头下方,掏出书来。
一看,不对。
怎么变成了《诗词集》?
————
卢龙塞的书房摆设简单,一排大书架,上面有历代驻军指挥官没有带走的书,赵胤日常在此处理公务,案头上堆放的全是公文。
光线不好,大白天也掌了灯,火烛轻摇着,映着赵胤端正冷肃的脸。
面前的纸上,一行行字遒劲有力,如苍松挺拔,看着赏心悦目。
时雍走进去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
“大人。”
她站在案头前,将《诗词集》轻轻放上。
“我的书呢?”
赵胤抬头,冷眉微紧:“什么书?”
时雍抿了抿唇,“《锦衣春灯》。”
赵胤不解地问她,“那是什么书?”
“……”
赵胤:“怎来问我?”
好家伙,还挺会装蒜!
时雍看着他不动声色的冷峻面孔,哼声,
“我的书塞在枕头底下,被人换成了这本。除了大人,旁人不敢去我房里拿书。”
赵胤看着《诗词集》,淡淡道:“阿拾如何证明你枕下的书,不是这本?”
这如何证明?
那种书当然是偷偷一个人看呀? 又不能和人分享,找谁来证明?
时雍拉下脸,见赵胤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总觉得这厮今天有些不可理喻。
不就是小画册吗? 为了抢看? 无所不用其极。
“大人不肯承认,那罢了。大人留着看吧。”
时雍说着转头要出门,朱九进来了? 脸色凝重? 看她一眼,错身而过走到案前禀报。
“爷,带符婆婆去卢龙殓房的人回来了。”
赵胤的脸也暗淡下来? “怎么说?”
朱九招了招手? 让那个侍卫进来。
那是个干瘦的男子? 名叫蒋锟? 也是锦衣卫的人? 只是没有谢放和朱九这些亲卫和赵胤关系近。赵胤为人行事极为谨慎? 这些人平常只能在外围值守,不得召唤,不能近前。
这个人走进来,时雍看一眼就开始怀疑赵胤挑选亲卫是看脸。
长得稍次的人,都做不了近卫?
是某人性取向与众不同吗?
时雍看赵胤的眼神深邃了些? 脚步也停了下来? 没走。
赵胤只当没有看到她? 抬手让那个人讲。
蒋锟行了礼,低头禀报道:“死在大青山山洞里的邪君,确是符婆婆的侄子符二郎。符婆婆认了尸? 差点晕过去,属下按九哥的吩咐,没敢说符二郎的死因,只说是被邪君所害……”
赵胤嗯一声,听蒋锟详细说了些卢龙殓房的事情,就摆手让他出去了。
“朱九。”
朱九侍立在侧,闻言走到他面前,拱手道:“属下在。”
赵胤道:“派人前往抚宁太平寨,调查符二郎。”
朱九:“是!”
朱九转身,赵胤抬起的眼神转向时雍,“此事,阿拾怎么看?”
时雍还在为《锦衣春灯》被盗一事生气,连带看他的眼神不太好,闻言,洋洋地哼了一声。
“大人自有决断,何须问我?”
赵胤神情不变,只是握在茶盏的手指微微一紧,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浅浅一叹。
“一个人想要掩埋真相,无非自欺,再欺人。”
时雍抬了抬眼,对这句话感兴趣了。
“还请大人明言。”
赵胤道:“比如兔子是大黑叼回来的,我让人做了来给你,抢了大黑的东西,我欺它不能说话。这是欺人,再混淆真相。”
时雍:……
这是欺人吗?这是欺狗。
我可怜的狗子,
怪不得气得在地上打滚,还没法让麻麻知道。
赵胤袖袍微抬,将案头公文下的那本《锦衣春灯》抽出来,摆在案上,看着时雍又淡淡道:“再如这本书,你一个人看过,就算知晓内容真相如何?你没有办法证实你看的是它,而不是《诗词集》,又因书中内容难以启齿,你甚至连与我争执都开不了口。只能含恨离去。”
时雍有些惊讶。
她以为赵胤拿了狗子的东西,做这番姿势是为了取悦于她,至少是一种示好。
她还以为赵胤拿了她的《锦衣春灯》,又死不承认,除了不想让她一个女子观看那种邪书外,就是他想看又不好意思开口,是闷骚的体现。
结果都不是!
他只是为邪君一案做了个小实验。
无关情爱,更无关情绪,只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讨论话题。
惊讶之后,时雍暗骂自己一句蠢货,再看赵胤虽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话题也回到了案件上来。
“大人的意思是说,符二郎之死,是李代桃僵?”
“不止。”赵胤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李代桃僵,符二郎怎肯心甘情愿赴死?”
时雍若有所悟地点头:“若能讲出真话,大黑怎肯让你拿走它的功劳。同样的道理,符二郎或者是有苦衷,或者是被控制意识。”
说到控制意识,时雍毛孔微缩,头皮发紧。
赵胤看着她眸底的诡谲之色,皱了皱眉,“正是。”
“还有一点。”时雍也跟着分析,“为什么须得是符二郎不可?在邪君的麾下,想必有不少人曾与邪君有过接触。即使那些人看不到他的脸,单论声音,或动作,身形……要是换了人,必定会感受到差别。”
赵胤点头,“不错。”
时雍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手撑着额头,苦思片刻,抬头看他,“有没有这种可能?符二郎就是傀儡邪君,是为邪君替死而准备的一个傀儡。他可能与真正的邪君在说话、身高、姿态等方面都极为类似。还有一点,他为什么恰好在这时去青山镇看望符婆婆?会不会是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这一点,可能在他死前去找女人来佐证,这也是一种临死前的疯狂吧?”
赵胤再次肯定了她的看法,“没错。”
时雍与他相对,眼里突然升出一抹光芒。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
赵胤嗯一声,眸底有询问。
时雍笑道:“如此一来,比照符二郎的身高、胖瘦、行事和说话方式去找,不就能找到邪君了吗?”
赵胤道:“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
时雍笑了一声:“相似之人虽多,可不是每个相似之人都会出来作恶呀。此人一计不成,定然还会有后手,只要他出现,就可以锁定他了。”
赵胤没有开口,而是将那本《锦衣春灯》翻开,“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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